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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了,站起来跺脚,“你怎么就想把我弄到北京来!现在一个星期见一次都觉得难受,要是来北京,几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不干,会得病的!”
    墨池好笑地跟着站起来,拧拧的脸蛋,“那我就跟起来北京。媳妇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思存眼睛直发亮,“能调到北京来?”
    墨池,“不能。”
    思存噘嘴,“就会拿我寻开心。”
    墨池笑道,“我是真的想跟着。调不来北京,但是可以经常坐火车来北京看你。思存,考研究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能到中国最高学府来读书,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你有这个能力,我希望你试试。”
    思存摇着他的手,“好好,我听你的就是。”
    墨池装出失意的样子,“我的媳妇要飞喽。”
    思存仰脸看着他,“我这只小猴子,怎么飞得出个如来佛的手掌心?放心吧,我考不上的。”
    墨池被逗得发笑。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傍晚,婧然和谢思阳下课,来未名湖畔找他们。婧然安排丰富的活动。晚上吃烤鸭,明天白天逛天安门、王府井,之后她陪思存去故宫和颐和园,谢思阳陪墨池去图书馆百~万\小!说。
    墨池说,“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去故宫,我要和你们一们起行动。”
    婧然为难地看着他,“哥,小时候都不知道逛多少次故宫。”
    墨池知道其实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笑道,“放心吧,现在体力好得很,绝对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婧然跺着脚,“我不是个意思!”
    墨池笑着说,“和你开玩笑的。一定一起行动,谁也不许掉队。走吧,吃饭去。”
    位于前门的全聚德烤鸭店,是百多年老字号,进门就是古香古色。谢思阳忙前忙后,带他们在角落的位置上坐好,又去点菜。付钱的时候,墨池悄悄跟去,不让谢思阳掏钱。)
    谢思阳阻止墨池,“给你们接风,怎么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墨池把钱递给服务员,对谢思阳道,“你们都是学生,我是有工资的,不能让你破费。”
    谢思阳拦着墨池,墨池长臂伸,已经把钱递进收款台的小窗口,,“我是大哥,别和我争。”谢思阳争不过他,只好作罢。
    墨池和谢思阳回到座位上,婧然笑嘻嘻地对墨池,“还是哥哥好,知道们学生没有钱。本来和小谢做好准备,节衣缩食也要招待好你和嫂子呢!”
    墨池笑道,“怎么能让你们节衣缩食呢?”
    凉菜陆续上桌,谢思阳给思存、墨池、婧然夹菜,“墨池,其实我和你同岁,还比你大几个月呢。”
    墨池惊讶,“婧然连我几月生的都告诉你了?”
    谢思阳笑道,“婧然把家里每个人的生日都记在心里,你去年过生日前,我还陪她去给你买礼物呢。她可是很崇拜你,把哥哥嫂子放在嘴边。——思存,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五天就是你的二十岁生日,对不对?”
    思存头道,“是,是五四青年节生日。”
    谢思阳,“婧然是我们班的班长,有名的才,可是有个最优秀的哥哥,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
    墨池摇头笑道,“是谦虚呢。怎么能和你们北大的高材生比。”
    谢思阳,“北大学风严谨是不假,可是自学成才也不定比北大差。我们有个师哥,就是初中毕业通过自学直接考上研究生。墨池你这么多年从没停止过读书,有没有考虑过考到北大来进修?”
    墨池不愿提个话题,话锋转,微笑道,“我和你同龄,你应该也是毕业多年又重拾课本,很不简单啊。”
    谢思阳说,“是72年高中毕业下乡,在黑龙江当5年农民,从农场考过来的。”
    墨池问道,“家乡是哪里的?”
    谢思阳道,“山东曲阜。”
    墨池笑道,“不得了,孔子故里啊。”
    烤鸭推上来,服务员在油亮的烤鸭上运刀如飞,散发着浓香的烤鸭被削成薄片,皮色光亮,肉质细腻,十分诱人。不消一会,两盘片得皮肉相间的烤鸭上桌,谢思阳开玩笑,“据只鸭子整整片成一百零八片,一会我们可以数数。”
    婧然亲昵地用筷子敲谢思阳的手,“又没正形,等你数完,鸭子都凉了。嫂子,别听他的,咱们先吃。”
    思存小声嘀咕道,“没有米饭怎么吃呢?”
    婧然和谢思阳表情一致,扑哧一乐。
    墨池笑拈起一张透明的荷叶饼,放上两片鸭肉,又用甜葱沾面酱,裹成个小卷,递到思存的嘴边。
    思存羞得脸都红,以为自己出大丑,低着头啃饼。墨池说,“别理他们。也有配米饭吃的,是他们少见多怪。”
    婧然忍着笑意道,“哥哥就是偏向嫂子。我也是第一次吃烤鸭呢,都不帮我卷饼。”
    墨池斜眼,“你有小谢,哪里轮得到我?”
    谢思阳如梦方醒,赶紧给婧然做一个卷饼。
    点的菜还有干烧四鲜、火燎鸭心、糟溜鸭三白。口味偏重,他们要许多茶水,一个个吃得肚子溜圆,心满意足。果然是年轻,那么桌子菜被他们消灭得片甲不留。晚上,他们在北大招待所门前分手,相约次日清晨就去故宫。
    第 44 章
    五一劳动节和礼拜天连在了一起,婧然和谢思阳有两天的时间陪墨池和思存逛北京。按照计划,五一逛了天安门和王府井,五二逛了故宫和颐和园,气势恢宏的帝王之家把思存震撼住了,走在红墙青砖的故宫里,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到皇帝的宝座、龙床,都是方方正正的硬木结构,她撇着嘴小声说,“皇上住得一点也不舒服,从一个屋子到另一个屋子要走那么久,坐下躺下都是硬邦邦的。”
    墨池乐不可支,她怎么有那么多奇怪的思想?
    北京不愧是首都,一个颐和园都有x市半个城中心大。四个年轻人兴致勃勃,一整天竟然逛完了故宫和颐和园。从颐和园出来的时候,天已黑透,墨池说,“你们饿了吧,想吃什么?”
    思存说,“回去随便吃点吧,走了一天,你肯定累了。”
    墨池精神尚好,却面露倦色,婧然赶紧附和道,“不在外面吃了,咱们先回招待所休息,让小谢去学校食堂打饭送过去。吃完你们早点休息。”这个提议好,谢思阳积极响应。
    他们回到住处,思存连忙撩起墨池的运动裤,看到他的腿已经肿得发亮。在膝盖上轻按一下,疼得墨池窒息冷气。思存心疼地说,“我就知道你累坏了。”墨池笑道,“一点也不累。”谢思阳用饭盒打回了包子、小米粥,就带着婧然告辞了。思存让墨池先吃,自己拎着暖瓶出去了。
    她用暖瓶打来热水,倒在脸盆里,捉起墨池唯一的右脚,轻轻泡在水盆里。
    墨池忙说,“我自己来。”
    思存甜甜地笑着,不肯松手。
    “偏不。”她说。
    水很烫,墨池的脚忍不住往回缩。思存握着他苍白的脚踝,轻轻撩起热水淋在他的脚上,让他慢慢适应水的热度。思存小声说,“热水泡脚活血,能让你好受点。”
    墨池舒服得浑身发麻,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他把思存揽过来,让她和他坐在一起,“你也走了那么多路,和我一起活活血。”
    思存甩掉鞋子,脱掉袜子,白嫩嫩的一双小脚放进水盆。热水溢了出来,直漫脚踝。思存的两只脚丫踩在墨池的大脚上,她轻轻用力,帮他做按摩。
    待到水凉了,思存倒掉半盆水,又续上热的。在热水的刺激下,墨池全身放松,微微出汗,昏昏欲睡。思存用干毛巾帮他擦干脚,扶着他上床休息。
    五月三号,婧然和谢思阳又要上课了。墨池说要再多留两天,在北京给思存过完生日再回去。清晨,他们躺在床上计划行程。墨池问道,“你这一周都没课吧。”
    思存趴在他的身边,百无聊赖地吹着他额前的发丝,“周五才有课。”
    墨池数着日子,“还有四天呢,你还想去哪里?长城?香山?”
    思存说,“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去未名湖边晒太阳聊天吧,最舒服了。”
    墨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思存拦在怀里,“那今天就去未名湖边晒太阳,明天是你的生日,等婧然他们下课,我们一起去东来顺吃涮羊肉给你庆祝。”
    过了一会,墨池眉头微皱,喃喃自语,“怎么你长了这么多年,才长到二十岁呢?”
    思存竟然红了脸,小小声地说,“人家不到十六周岁就嫁给你啦!”
    墨池凝视着她,因为常年握拐杖而略微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她青春稚嫩的小脸,目光中不知不觉带了点心疼,“你可真小。真是苦了你了,结婚的时候你还未成年呢!”
    思存把他的手抓在自己的手里,他的手指修长,和粗糙的掌心形成鲜明的反差。思存窝进他的怀里,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呢喃道,“告诉你吧,我刚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很害怕的,你那么凶,第一天就赶我走,还不搭理我。要不是婧然安慰我呀,我肯定要被你吓死呢。”
    墨池心疼地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亲,“那时是我不好。我总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思存甜蜜地偎依着墨池,笑着说,“你才没欺负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好,让我考大学,还这么爱我、包容我。”
    墨池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死心眼,死心塌地地跟着我。”
    那天上午,他们在招待所缠绵了很久。中午一起在招待所食堂吃完饭,就去未名湖边晒太阳。一天的时光悠悠闲闲地度过,思存说,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婧然一大早跑过来和心爱的嫂子说生日快乐,她一整天都有课,约好下午一下课她和谢思阳就来招待所回合,大家一起奔赴东来顺。
    婧然走了,墨池和思存也闲不住。墨池说,“我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胡同去看看吧,不知道那棵柿子树还在不在。可惜现在不是结柿子的季节,要不我还能给你摘柿子吃。”
    思存张大嘴巴,“你现在还要爬树?”
    墨池竖竖眉毛,“怎么,你以为我爬不上去?”
    思存笑着摇他的手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到我小时候爬树,上得去下不来,急得直哭,最后是我哥爬上去把我扔下来的。”
    墨池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出息。”
    正乐着,走廊里传来服务员的喊话,“x市的温墨池同志出来接电话!”
    墨池笑着说,“可能是婧然。这丫头,怕是上课的心思都没了。”
    他走到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个小方桌,电话被封在木头盒子里,只能接不能打。墨池拿起电话,笑着说,“喂,婧然吗?”
    “墨池,是我。”话筒里传来的是温市长低沉的声音。
    “爸爸?”墨池疑惑。
    “墨池,你马上带思存回家,今天,现在,买最快的火车票。”
    墨池的心提了起来。父亲从来不会干涉他,现在这么急的叫他们回家,是出什么事了?“爸,家里出了什么事?”墨池焦急地问,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家里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今天晚上必须到家。”温市长说完,不等墨池回答,挂断了电话。
    思存跟了出来,看到墨池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
    墨池说,“我爸打电话来,叫咱们马上回家。”
    “马上?现在?”
    “恩。”
    “出什么事了?”思存也紧张了。
    墨池摇头,冷静地说,“不知道。回去再说吧。”
    未知的担忧让他们无心玩乐,迅速收拾了衣物,墨池留条给婧然,“单位急事,我们已回x市,勿念。”
    赶到火车站,刚好有半小时后开往x市的列车。墨池买好车票就带着思存上了车。思存一路上都是神色紧张。墨池握着她的手,“没事的,有我呢。”
    四个小时后,火车进入x市火车站。张伯在站台上等他们,接过行李,“快上车吧,市长在家等你们呢。”
    “章伯,发生什么事了?我妈呢?”墨池问道。
    “温市长和陈主席都在家等你们呢。”忠于职守的老司机如实回答。墨池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悬了起来,自己的父母都没事,难道是思存家出了事?
    车子平稳地停在温家小楼前。
    一进客厅,只见温市长和陈爱华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温市长起身,板着脸沉声道,“墨池,你先送思存回房休息,然后到书房找我。”
    墨池一言不发地带着思存上楼,回房。
    思存急得眼里泛出泪光,温市长刻意回避她,让她忧心不已,“墨池,会不会我家里出事了?我爸、我妈、我哥……”
    墨池摇摇头,柔声安抚她,“别瞎想,你休息一下等我。”然后按照父亲的要求,来到书房。"
    思存坐立不安,从床上走到窗边,又从窗边走到门口。
    过了一会,墨池推门进来。他神色严肃,面色铁青,似乎是刚刚调整过呼吸,嘴唇却忍不住地颤抖。
    思存迎上去扶住他,急切地问,“墨池,出什么事了?”
    墨池有些僵硬地摇头,拉着思存走到窗边,坐下。
    思存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墨池的反应证实了她的想法,一定是她家里出事了。
    “到底怎么了?”思存忧心不已,已经开始害怕。
    墨池赶紧说道,“思存,你别担心,你家里很好,你爸你妈你哥都没事。他们在赶来x市的路上。”
    “他们来做什么?”思存惊诧。这么多年来,她的父母从没上过门。她曾经恨过父母把她当成了谋求利益和荣誉的工具,墨池却总是说,他感谢她的父母给他养出这么好的媳妇,劝她多回家看看,尽一点女儿的心意。在墨池的劝导下,她每年都会回家看看。墨池自己行动不便,没有和她回去过,每次都是叫她大包小裹地给家里带礼物,全家人都很念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的好。
    墨池搂住思存,喉结迅速地滚动着,半晌,才下定决心地对她说,“思存,你还记得前不久爸爸经常陪一个美国华裔李先生考察本市的投资环境吗?”
    思存一头雾水,“记得呀。上次吃饭的时候爸爸说过,李先生还是x市人呢,想为家乡建设多做点贡献,就是脾气不太好。墨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扯到李先生了啊。”
    墨池说,“这次回国,先生对市里只提出了两个要求,于公,他要回乡兴办工厂,要求市里给他最优惠的政策;于私,他要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他只悄悄的拜托给爸爸。”
    思存更糊涂了,“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爸爸没帮她找到女儿,被撤职了?”
    墨池喉咙发哑,沉声说,“李先生的女儿找到了。那就是你。”
    第 45 章
    思存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她不能思考,甚至发出一声轻笑,“墨池,你别开我玩笑了。”
    墨池说,“我没有开玩笑。爸爸根据李先生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他当年托付的村民,几经周折,找到了你的父母。”
    “几经周折?”思存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字眼,足以证明中间环节出了差错。她从小在天马镇秀水村长大,顺风顺水,没有周折。
    墨池点头,有些不忍说下去,斟酌再三,他说,“当年李先生托付的村民无力抚养你,又把你送给了亲戚,亲戚又送给朋友,几经周折,才送到你父母的手里。”
    “不可能的。”思存已经有些放松了,这个故事怎么听着都不靠谱,“要真有这样的事,我们村的乡亲肯定早就告诉我了,还用等到现在?”在农村,村民拉的家长里短,连谁家米缸里有几粒米都清清楚楚,更不要提这样的大事。
    墨池的脑子有些发僵,他只比思存早十分钟知道这件事,他也不能接受,更不知道该怎样向思存解释。他只知道,这件事已经在暗中调查很久,没有十足的把握,父亲绝不会告诉他。而李先生和思存的父母钟富贵夫妇都在赶往温家的路上。他能做的,只有在他们到来之前把事情告诉思存,让她心里有所准备。
    还是来不及了,陈爱华已经敲响了他们的房门。“思存,客人都来了,咱们下楼吧——墨池就别出来了,在房间里歇着。”
    墨池听出陈爱华话里有话。他想起父亲刚才提了一句,李先生很不满意思存的父母那么早就把他女儿嫁出去。墨池隐约明白,李先生不满意的是自己。
    他却不愿意让思存一个人面对复杂的情况,没听他母亲的,陪着思存一起下楼。不管什么事情,两个人总好一个人。
    楼下客厅里前所未有的人多。温市长陪着一个穿西装戴草帽的男人坐着,男人一脸络腮胡,有点吓人。思存农村老家的父母坐在沙发对面,她的父亲低着头,一双布满皴痕和老茧的手反复搓着,母亲则在抹眼泪。
    她扑上去,伏在父母的脚边,泪梗在喉,低声唤道,“爸!妈!”
    思存看到父母的嘴唇哆嗦着,她无助地望向母亲,象小时候一样喊道,“妈妈!”
    突然,身后一声咆哮,吓得她一哆嗦。“别叫他们爸妈!”
    思存回头一看,咆哮发自戴草帽的络腮胡。
    思存懵了。倒是墨池,摆动拐杖,很自然地走过去,彬彬有礼地说,“您是李伯伯吧,思存刚从北京赶回来,还不清楚事情的经过,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和她把事情说清楚好吗?”
    络腮胡子被墨池说得愣了神,问道,“你是谁?”
    墨池有礼貌地说,“我是思存的丈夫,我叫……”
    络腮胡子不等他说完,跳起来,指着钟富贵说,“姓钟的,你真把我女儿卖给他了?”`
    墨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络腮胡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神色越来越不善,不住地摇头。
    思存仿佛被当头一棒,本能地反问道,“谁是你女儿?”
    络腮胡子的情绪突然十分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一直冷眼沉默着的温市长发了话,“思存,这位李绍棠先生,是美籍华人,这次专程回国寻亲。所有的证据都能证实,你是他失散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
    思存脑中一片空白!她看看李绍棠,胡子挡住了他大半个脸,只有一双眼睛,晶亮有神。他咕噜完了,突然提高嗓门,洪亮地说,“思存,别怪爸爸。爸爸回来接你来了!”
    思存把所有人打量了一圈,越发茫然。最后,她看着她的母亲,再次低唤,“妈妈……”
    思存的母亲已经哭开了,“孩子,我们对不起你!”
    思存颤声问道,“妈妈,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思存的母亲哭道,“那年自然灾害,我怀的娃儿都生下来了,还是没养住。我整日里哭,正好邻村的亲戚把你抱到家里来,说是右倾分子留下的,他们村没人愿意养……我看到你就象我自己亲生的娃一样亲,就收下了……我是真的把你当亲生女儿养的啊,小时候舍不得给你哥吃的都给你吃了……我没想把你卖了啊!”
    墨池的心里咯噔一下。思存妈最后一句话象把锤子一样深深的砸在他的心上。
    “我真的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思存的声音抖得都要断掉了。
    “你是李绍棠的孩子……”思存妈说道。
    思存突然愤怒地转过身面向李绍棠,高声质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李绍棠大声说,“我的女儿,我当然有证据。你出生的时候,全身白玉无瑕,连个痦子都没有。唯有后背心有一块红色胎记!”
    思存如被五雷轰顶!墨池曾告诉过她,她的背后有一块指甲大的朱砂红。墨池爱极了她背后的这一点红,激|情时忘情地亲吻,给她留下过无数悸动的回忆!沐浴时她也曾对镜自照,却因那胎记长得位置刁钻,只能恍惚一瞥,从未见过全貌。
    只有墨池见过的胎记,李绍棠却知道!思存难以置信地摇头,目光迷离,眼看就要崩溃。
    墨池拄着拐杖走到她的身边,扶起她,揽在怀里,“思存,坚强一点,我在这呢。”他在她耳边低语。
    思存仿佛遇到保护神,把头埋在墨池的怀里。所有的一切她都弄不明白,唯有墨池的怀抱,一如既往地踏实安心
    李绍棠见状,又跳着咆哮了起来,“放开我的女儿!——钟富贵!我和你的帐还没算完!我这么宝贝的女儿,你竟然把她卖给这么个……”李绍棠也是受过教育的人,一时组织不好语言,咕噜道,“你贪图名利!你趋炎附势!小人!”
    思存感觉到抱她的怀抱猛地一颤!她知道,墨池听出了李绍棠的潜台词。有些话,说一半更伤人心。
    思存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大声对这位陌生的父亲说,“不管你是谁,你不能侮辱墨池。他是我的丈夫,是我爱的人!”
    “嘁!”李绍棠不屑一顾,“你爱他什么?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爱?钟富贵都告诉我啦,你嫁给他是任务!去他见鬼的任务,爸爸这次回国找你,就是要把你带回美国去。这些年苦了你了,咱们父女两个回美国去,爸爸好好补偿你!”
    “你闭嘴!”思存愤怒了!“我不认识你!你说你是我父亲就是我父亲了?我的母亲呢?我凭什么说我不爱墨池?我们结婚四年了,你都在哪里?你这个莫名其妙地跑出来的老怪物,凭什么对我和墨池的指指点点?凭什么让我跟你去见鬼的美国?”思存发狠地一口气说完,大口地喘息。
    墨池始终搂着她。那怀抱从温暖到僵硬,始终不曾放开。
    思存提到母亲,李绍棠的眼睛突然湿了,“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我要把你接到美国去,跟我过好日子。”
    思存说,“中国就是我的好日子。我已经结婚了,哪也不会去。”
    李绍棠又来精神了,高声叫道,“什么结婚,那是买卖婚姻,是非法的!”
    思存被激怒了,回了一句,“遗弃子女,更是非法的!”
    “你你你!”李绍棠没想到他说一句思存顶一句,自己理亏,指着思存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空气越来越紧张,陈爱华连忙上前把思存拉开,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李绍棠喉咙又在咔咔响,和自己生闷气。他对谁都暴躁,唯独对思存,舍不得。
    第 46 章
    有必要交代一下李绍棠的情况,他家学渊源,父亲曾是上海著名的学者,李绍棠自己也曾在上海的高等学府任教。1959年他被定义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失去了学校的工作,只得带着妻子邵音回到x市老家。他无法忍受严峻的生活环境,开始活动心思,秘密托朋友联系,想辗转去香港谋求生路。正在此时,妻子邵音怀了身孕。别无生计,他只好带妻子去农村亲戚家里待产。
    农村物质贫乏,又赶上了自然灾害,吃饱饭都成了奢望,更别提补充营养。邵音是银行家的女儿,曾经是同济大学的校花,到了农村却也不得不象村妇一样,用毛巾包着头,推着沉重的碾子,把玉米棒磨成粉,和着玉米面蒸成窝头。就是这样粗劣的食物,她也舍不得吃饱,借口说怀孕恶心,省给李绍棠。
    邵音生性乐观活泼,李绍棠抱怨生活艰苦的时候,邵音就给他准备“精神大餐”,“还记得美心酒家的云腿青鱼饺、紫萝金针菇吗?对,就是阮玲玉最爱吃的那两样菜,我们去吃了却觉得不过如此。你爱吃松鼠鱼、凤尾虾和美人肝。这道美人肝最有趣,是用板鸭的鸭胰白,经过开水焯、冷水浸,十几道手续爆的白里透红,脆嫩多汁!可是绍棠你说,鸭子和美人有什么关系呢?”邵音是典型的上海小姐,吴侬软语,甜甜润润,一直润到李绍棠的心里去。
    李绍棠就会说,“这就是中国的饮食文化了。中国人讲究含蓄隐讳、雅俗共赏、寓意深刻、触类旁通、旁敲侧击、含沙射影,菜名也不例外。如果叫得直白,给你上盘红烧鸭胰白,味道再好也倒了人的胃口。”
    邵音说,“所以呀,孩子出生了,我们也要给她取个好名字。我希望她是个女孩子,我要给她起个最好听的名字,还记得诗经里那句话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我们就叫她思存好了。等她长大点,我们就可以打扮她,给她穿三层的公主裙,戴粉色的蝴蝶结,配上粉色的小皮鞋。袜子一定要有蕾丝边……”
    李绍棠满脑子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忧虑,哪里听得进去邵音的幻想,打断她道,“日子都过不下去,哪里还能打扮她。”
    邵音笑嘻嘻地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呀。那时思存肯定也会说话会走路了,我们把她带回上海,带着她去逛公园。”她的脸色蜡黄消瘦,想起日后的美景,却是一脸幸福。
    然后“精神大餐”滋补不了邵音营养匮乏的身子,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却遭遇了女人最要命的一关——难产。明明孩子的分量很小,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生下来,身体里的血都快流光了,惊慌失措的李绍棠找来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医生说,大人保不住了,赶紧动手术,保孩子。
    在简陋的乡间小屋,笨拙的赤脚医生用并不灵光的手术刀划开邵音的肚子,取出先天不足的小女婴。邵音的生命力就快用尽了,她用最后的声音说,“记得她叫思存。”
    邵音死后,李绍棠独自带着女儿,生活愈加艰难。物质严重不足,他有钱都请不到奶妈,更别提买牛奶。他只好按照村民教他的,用一小把小米熬成粥,米汤撒一点盐巴喂给思存。剩下的米粥,大人是舍不得喝的,留着下顿接着熬。直到米渣都熬化了,熬出的只是清水。思存又瘦又小,眉目俊秀却面黄肌瘦。她很乖,饿了也不哭,只是用一双大大的眼睛巴巴地瞅着他。每当他看到思存,就会想起死去的邵音。有时他想,思存是邵音留给他唯一的礼物,不管多难,他都要把她抚养成|人;有时他又想,要不是思存,邵音也不会死;最多的时候,他还是恨自己。要不是被自己拖累,邵音不会死,思存也不会这么小就跟着他受苦。
    不久,朋友那边来了消息,他终于有了去香港的机会——从广东偷渡。有言在先,不许带小孩上船。李绍棠左右权衡,不知该如何是好。朋友又辗转帮他打听,邻村有一家媳妇刚生下来的娃死了,那媳妇简直就是母牛托生,哪怕只嚼草根子,奶水还是足得往外溢。思存到了这样的人家,肯定白白胖胖。“奶水”两个字深深刺激了李绍棠,与其他带着思存喝米汤,不如把思存送出去,有充足的奶水,思存就能健康地长大。那时,他也在香港混出头来了,再把女儿接走。李绍棠打定算盘,就让朋友把思存抱走了。送到什么人家,他问也不敢问,就怕自己改变主意。思存走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小小的思存已经知道认人了,趴在陌生的叔叔怀里哭得厉害,两只小小的手臂朝爸爸的方向挥舞着。李绍棠一狠心,背过身去,女儿哭泣的样子却永远印在了他的心里。他发誓,到了香港一定要发奋赚钱,赶快安定下来,接走思存。然而人哪里算计的过天?思存是吃上了充足的奶水,他也顺利到了香港,然而几年后却有文化大革命,他这个右倾分子、叛徒,也没有回家乡的路。他只能越走越远,从香港到欧洲再到美国。
    十数年辗转后,当初的一介书生李绍棠已成了美国大型公司的总裁,多年的孤身打拼,他性情大变,在纽约,他以咆哮著称。他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心平气和的谈,而是咆哮着要求别人遵守!凭着他的咆哮,竟也赚来了万贯家财。在内心深处,他是个很痛苦的人,他忘不了妻子因他而惨死,更忘不了被他留在中国遥远山村的女儿。这份愧疚,他一辈子也赎不清。
    中国大陆改革开放的消息传到美国,李绍棠第一时间打回乡投资的名义回到x市,与温市长一见如故,几番接触下来,不但决定在x市投资,更把寻找爱女的大事偷偷托付给温市长。
    温市长做到了,结果却让李绍棠大为恼怒。他的女儿早在四年前就被养父母给“卖”了!而且“卖”的对象竟然是温市长的残疾儿子!
    他对温市长的印象一落千丈,投资计划也暂时搁浅。他心目中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温秉先一下子成了强买民女的官僚。
    此时,李绍棠的火,一半是对着温市长,另一半则是对着钟富贵夫妇。他的女儿,他从小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女儿,他满指望这次能带着女儿回美国,给她住童话里一样的别墅,穿三层的公主裙,戴粉色的蝴蝶结,穿着蕾丝花边的小皮鞋,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可是!他没有想到,钟富贵夫妇竟然为了一己私利把小小年纪的思存“卖”到了市长家里做牛做马!他们用思存换来的钱盖房子,娶媳妇,却让思存在权贵人家寄人篱下,受尽委屈!是的,李绍棠就是这样想的,自己的女儿命实在太苦了!不管怎样,他要带走思存,给她过好日子,实现邵音的遗愿!
    李绍棠的来访,钟富贵夫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李绍棠让他们跟着进城他们就跟着进城,李绍棠让他们跟思存解释清楚,他们就跟着来到了温市长家。两边都不敢得罪,两边都不落好。
    温市长的残疾儿子,倒不像李绍棠想想那么不堪,反而是个相貌俊逸,彬彬有礼的青年。可是!李绍棠看到他左腿从根部以下就空空如也,心里就难受!钟富贵竟然把思存“卖”给这么个人!如果女儿是在美国,自由恋爱,不管对方是残疾人还是穷小子,他都由着女儿,他一个不字也不会反对!可是他可怜的女儿,是在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被人“卖”给了这个人,肩负着“伺候”他的任务,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连空气都不安的颤动起来。思存呆坐在沙发上,欲哭无泪。这个二十岁的生日礼物,来得太过震撼。墨池默默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给她一点力量。突然,李绍棠吐出一句话,“明天就给思存办手续,她必须离婚,和我回美国!”
    “离婚”两个字仿佛定时炸弹,炸得思存和墨池都是全身一颤!彼此一个对望,眼里都是坚决的否定。
    “我不会离婚,也不去美国!”思存和墨池并排站着,统一战线。
    墨池目光坚定地迎着李绍棠,决然道,“李伯伯,我和思存彼此相爱,我们愿意生活在一起,您没有理由要求我们离婚,我们也绝对不会这样做。”
    李绍棠没想到自己的寻女之路如此艰辛,事到如今,女儿不但一句爸爸没叫,还处处和他对着干,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婿也敢跟他顶嘴。他气愤之极,爆吼道,“不离也得离,不行我就去告你、也告你!”他指着温市长和钟富贵,“你们一个强娶未成年少女,一个买卖人口,法律会制裁你们!”
    思存被搅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哭笑不得,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飞奔到盥洗室,扶着洗面池狂呕!所有人都担忧地追了过去,李绍棠跑在最先,不住地问,“女儿,你怎么样?”
    墨池行动不便,跟在最后。他默默排开众人,弯腰扶住思存,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关切。他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为她顺气。她才下火车,情绪就受到这么大的震动,身体能受得了才怪。
    思存吐完,扶着洗脸池喘气。墨池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帮她洗脸,粗糙的掌心抚在思存的脸上,熟悉的触感让她心中有了主张,她抬起头,目光迷蒙地看着墨池。
    墨池扶起思存,对众人道,“思存累了,不管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带她回房休息。”
    李绍棠冲动地说,“你不能带走我女儿!”
    墨池不卑不亢地说,“我是她的丈夫,这里是她的家,我只是带她去休息。”
    李绍棠让步了。思存回到房间,疲惫不堪,却无法入睡。
    李绍棠的到来也同样震惊了墨池,尤其是知道思存来到这个世界上竟是那么的不容易,只差一点,思存就无法看到这个世界,只差一点,她就无法长大成|人,而他也无法与她相遇……他不敢往下想,只得紧紧地搂住思存,把她揉进自己的胸怀里,不住地在她脸上摩挲,亲吻。
    思存仰起脸,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是本能地依赖墨池。这个时候,他是她的天,是她唯一的依靠。
    “思存,你睡一下,我在这里陪着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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