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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沉重的消息
乔英的动作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征派徭役就征派徭役呗，又不是没有征派过！掏些银子的事！”
“就是！朝廷这几年两三年都要征派一次，我们都习惯了！”
石猛扒拉了口大米饭，随意地说道。
很明显，这夫妇两人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毕竟眼下这几年都不是荒年，家里田地多的做不到，一亩地半两银子还是有的。
再加上平日里石猛也会出去打些零散的活计，掏出三两银子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石猛见陆少安愁容不解，疑惑道。
“少安，你担心个啥？你可是秀才，有身份的，征派徭役还能征派到你身上？”
陆少安没说话。
石猛有点愣住了。
“不是吧？少安，还真的能征派到你身上？”
陆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李氏拉扯着陆少安过的很不容易，平常一些的年份勉勉强强地还能过，可一旦遇到一些预料不了的灾荒啥的，那就得卖地。
要知道陆家原先可是有十几亩地的。
乔英性子更急，跟着催促道。
“是啊？少安，你要是知道了啥消息就说出来么，别这样说一半，可急死人了！”
陆少安抬起头，苦涩一笑。
“普通人家一家五两银子，秀才二两，要么交钱，要么出人，没得商量。”
“啥？”
乔英有些不敢相信，盯着陆少安道。
“你再说一遍！”
陆少安只好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我的老天爷啊！还要人活吗？”
乔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寻常人家五两？连少安你这样的秀才之家也要出二两！朝廷这是要干什么，缺钱缺疯了么？”
石猛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但凡能凑够银子的人家都不会选择让家里的男人去徭役。
这是一条没有未来的、看不见光的路子。
去多久没人知道，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多久能回来也没人知道，能不能回来更是没人知道。
石猛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饭也没兴趣吃了。
李氏更是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惨白着脸，哆嗦个不停。
“娘，娘！”
陆少安心里叹了口气，连忙扶着李氏，在她跟前喊起魂来。
他之所有不愿意这么快说，就是想让众人先吃饱饭，有个心理准备。
可现在倒好，不但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趣，李氏还惊着了。
又是喂热水，又是掐人中，好一通忙活，李氏才从惊着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少安，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过神来的李氏，第一句话就是问陆少安徭役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娘，我又怎么敢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陆少安点点头，轻声说道。
李氏没说话，闭上了眼，一滴泪水从她眼角划过。
一只握着她手的乔英连忙喊道。
“嫂子，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啊！振作一点！不就是二两银子么，你家里先凑一凑，差不多我给你补上！”
“英子……”
哭了一通，李氏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
勉强着吃完饭，石猛和乔英匆匆回了家。
李氏帮着苏栀收拾完，三人重新坐到了一起。
天，此刻已经是黑的了。
层层的阴影像面纱一样蒙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表情看的越发不真切起来。
李氏先开口。
“徭役，人肯定是不能去的。至于银子，家里是没了，田，也是不能再动的了。”
“不过别的东西还有一些。”
“家里老母鸡还有三只，鸡仔五只，鸭子六只，大鹅三只，厨房里还有一些攒下来的蛋，这些都是可以卖的。”
“我这里还有一副银镯子，应该也能值几个钱。”
李氏说着，缓缓地掏出了一个手帕。
手帕里面报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做工有几分精致的银镯子。
“娘！这个手镯不能卖！这是爹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陆少安连忙阻止道。
“你爹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你。若是连你我也保不住了，还要这镯子有什么用？卖了吧。”
李氏抑制着情绪，努力想要作平淡，可两行止不住的泪水还是出现在了她脸上。
陆少安没说话，借着夜色的阻挡，脸上的泪像是连绵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滚落。
他的两只手更是攥成了拳头，浅浅的一层指甲深入到皮肉里。
此刻陆少安好恨，好恨自己的身份还是秀才！
好恨自己在这二两银子面前居然这般无能为力！
“娘，今年秋闺，我必然中个举人回来！”
陆少安发了狠，对着李氏郑重的说道。
“好，娘就等着你中个举人回来，娘好享福呢！”
李氏回答的依旧很温柔，依旧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
夜渐渐深了，朦朦胧的月色洒在每家每户的屋檐上，可却抚不平一些无眠的心……
第二天，陆少安卯时便醒来了。
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陆少安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徭役的钱是要交的，但除了这样以外，日子还是要过的。
所以，该怎样还是要怎么样。
平复好心态，陆少安铺好纸，开始抄书。
眼下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秋闺，抓紧把给王掌柜的书抄了，把欠许杏儿的铜板还了，然后心如旁骛地备战秋闺，才是正事。
按照往常娘起来去地里忙活的时间，自己应该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抄六页……
陆少安往后翻了六页，夹了张白纸作为标志。
算好页数，心无旁骛地写了起来。
时间在陆少安的笔尖上划过。
很快，六页书抄完，陆少安准时停笔，将书放好，出门。
门外，李氏还没有走。
“娘，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地里！”
陆少安开口喊住李氏。
李氏明显是昨晚自己有哭了，一双眼红的厉害。
“不用，你跟栀子去县城一趟，把这些鸡鸭啥的挑个好价钱卖了吧！”
“你身上还有银钱交进城费吗？”
李氏看了一眼自己养了许久的鸡鸭，目光中满是舍不得。
“不够的话去城边上卖也行。”
“孩儿知道了。”
陆少安顺从的点点头。
第22章沉重的消息
乔英的动作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征派徭役就征派徭役呗，又不是没有征派过！掏些银子的事！”
“就是！朝廷这几年两三年都要征派一次，我们都习惯了！”
石猛扒拉了口大米饭，随意地说道。
很明显，这夫妇两人都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毕竟眼下这几年都不是荒年，家里田地多的做不到，一亩地半两银子还是有的。
再加上平日里石猛也会出去打些零散的活计，掏出三两银子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石猛见陆少安愁容不解，疑惑道。
“少安，你担心个啥？你可是秀才，有身份的，征派徭役还能征派到你身上？”
陆少安没说话。
石猛有点愣住了。
“不是吧？少安，还真的能征派到你身上？”
陆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李氏拉扯着陆少安过的很不容易，平常一些的年份勉勉强强地还能过，可一旦遇到一些预料不了的灾荒啥的，那就得卖地。
要知道陆家原先可是有十几亩地的。
乔英性子更急，跟着催促道。
“是啊？少安，你要是知道了啥消息就说出来么，别这样说一半，可急死人了！”
陆少安抬起头，苦涩一笑。
“普通人家一家五两银子，秀才二两，要么交钱，要么出人，没得商量。”
“啥？”
乔英有些不敢相信，盯着陆少安道。
“你再说一遍！”
陆少安只好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我的老天爷啊！还要人活吗？”
乔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寻常人家五两？连少安你这样的秀才之家也要出二两！朝廷这是要干什么，缺钱缺疯了么？”
石猛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但凡能凑够银子的人家都不会选择让家里的男人去徭役。
这是一条没有未来的、看不见光的路子。
去多久没人知道，干什么也没人知道，多久能回来也没人知道，能不能回来更是没人知道。
石猛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饭也没兴趣吃了。
李氏更是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一般，惨白着脸，哆嗦个不停。
“娘，娘！”
陆少安心里叹了口气，连忙扶着李氏，在她跟前喊起魂来。
他之所有不愿意这么快说，就是想让众人先吃饱饭，有个心理准备。
可现在倒好，不但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趣，李氏还惊着了。
又是喂热水，又是掐人中，好一通忙活，李氏才从惊着的状态下回过神来。
“少安，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过神来的李氏，第一句话就是问陆少安徭役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娘，我又怎么敢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陆少安点点头，轻声说道。
李氏没说话，闭上了眼，一滴泪水从她眼角划过。
一只握着她手的乔英连忙喊道。
“嫂子，这节骨眼上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儿啊！振作一点！不就是二两银子么，你家里先凑一凑，差不多我给你补上！”
“英子……”
哭了一通，李氏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
勉强着吃完饭，石猛和乔英匆匆回了家。
李氏帮着苏栀收拾完，三人重新坐到了一起。
天，此刻已经是黑的了。
层层的阴影像面纱一样蒙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表情看的越发不真切起来。
李氏先开口。
“徭役，人肯定是不能去的。至于银子，家里是没了，田，也是不能再动的了。”
“不过别的东西还有一些。”
“家里老母鸡还有三只，鸡仔五只，鸭子六只，大鹅三只，厨房里还有一些攒下来的蛋，这些都是可以卖的。”
“我这里还有一副银镯子，应该也能值几个钱。”
李氏说着，缓缓地掏出了一个手帕。
手帕里面报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做工有几分精致的银镯子。
“娘！这个手镯不能卖！这是爹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了！”
陆少安连忙阻止道。
“你爹留给你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你。若是连你我也保不住了，还要这镯子有什么用？卖了吧。”
李氏抑制着情绪，努力想要作平淡，可两行止不住的泪水还是出现在了她脸上。
陆少安没说话，借着夜色的阻挡，脸上的泪像是连绵的珠子一样从脸上滚落。
他的两只手更是攥成了拳头，浅浅的一层指甲深入到皮肉里。
此刻陆少安好恨，好恨自己的身份还是秀才！
好恨自己在这二两银子面前居然这般无能为力！
“娘，今年秋闺，我必然中个举人回来！”
陆少安发了狠，对着李氏郑重的说道。
“好，娘就等着你中个举人回来，娘好享福呢！”
李氏回答的依旧很温柔，依旧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
夜渐渐深了，朦朦胧的月色洒在每家每户的屋檐上，可却抚不平一些无眠的心……
第二天，陆少安卯时便醒来了。
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陆少安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些。
徭役的钱是要交的，但除了这样以外，日子还是要过的。
所以，该怎样还是要怎么样。
平复好心态，陆少安铺好纸，开始抄书。
眼下还有不到三个月便是秋闺，抓紧把给王掌柜的书抄了，把欠许杏儿的铜板还了，然后心如旁骛地备战秋闺，才是正事。
按照往常娘起来去地里忙活的时间，自己应该还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抄六页……
陆少安往后翻了六页，夹了张白纸作为标志。
算好页数，心无旁骛地写了起来。
时间在陆少安的笔尖上划过。
很快，六页书抄完，陆少安准时停笔，将书放好，出门。
门外，李氏还没有走。
“娘，等我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地里！”
陆少安开口喊住李氏。
李氏明显是昨晚自己有哭了，一双眼红的厉害。
“不用，你跟栀子去县城一趟，把这些鸡鸭啥的挑个好价钱卖了吧！”
“你身上还有银钱交进城费吗？”
李氏看了一眼自己养了许久的鸡鸭，目光中满是舍不得。
“不够的话去城边上卖也行。”
“孩儿知道了。”
陆少安顺从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