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凉州开店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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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三一边回着江凝，一边打眼去瞧陈道恒，心里想着，这边便是与江姑娘定下亲的那位校尉大人了，果然是仪表堂堂，不由赞许江凝的眼光。
江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马友三，但既然遇到了不免想多问几句，便拉了拉陈道恒的衣襟，又对马友三道：“马老板，这附近可有能说话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嘈杂的很，说起话来也是很不方便啊！”
马友三连忙点头，“有有有，江姑娘，你和陈公子顺着这路一直往前走，右手边有一家茶馆，你们先去，我去去就来。”
马友三给江凝和陈道恒指了路便又去了马市，托了相熟的贩子帮他看着马，又急急赶去了茶楼。
江凝和陈道恒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家名叫和丰楼的茶馆，上下两层，在这闹市里却显得颇为独特。
一进门，就有小二上前招呼。
“客官，里边请。”
待到江凝和陈道恒在大堂选了桌子坐下，那小二又对着柜台喊道：“大堂入座客官两位，上茶喽！”
江凝叠了披风放在腿上，便听到有奇怪口音的人在商谈着什么，叽叽喳喳像是吵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胡商打扮的人在和一个汉人讨价还价。
“刘老板，你的麦子价钱太高，一石200文，上次还是150文，这才多久，你就要涨价50文，不行不行！”
那胡商虽然一脸大胡子，又戴着羊毡帽，但声音听起来没有他的相貌老成。
“拓跋兄弟，今年凉州的麦子大都遭了冰雹，还没来得及收就倒在了地里，我给你的麦子可都是正经的好麦子，里面可是连一粒芽麦都没有，这价钱，也就是看在我们是老交情的份上，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其他的商户可是都卖250文呢！”
姓刘的那个老板言辞恳切，那胡商虽然对这价钱依旧不满意，但显然也是知道那冰雹祸害了不少人。
“唉，刘老板，不瞒你说，草原今年也是遭了灾了，前段时间大雪封山，死了好些牛羊，我们在草原上眼看就要断粮了，我这才冒着生命危险赶了一批牛羊过来，还请刘老板再让让价吧！”
“兄弟，不是我硬扳着价不少你，这实在是少不了了呀，农户也等着卖了麦子过冬呢，真是少不了了。”
“唉……”
那胡商垂头丧气，似乎别无选择，但又想再争取一下，一时又不知如何再讲。
那刘老板，见此，眼里撇过一丝得意，故意说道：“拓跋兄弟，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考虑好了，就去商铺找我吧，在下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那刘老板起身便走，那胡商要留，伸了手悬在空中，人已经出了茶馆。
江凝刚才把那刘老板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心里也是同情那胡商，便对陈道恒耳语了几句，陈道恒起身叫了那胡商过来。
“阿凝。”
“嗯，”江凝对那一脸大胡子的胡商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我刚才听得你有牛羊要卖？不知道是个什么价钱？”
拓跋辉刚开始听得陈道恒说有人要见见他，与他商量牛羊的生意，他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不想却是个小姑娘，本来燃起的希望又开始破灭，盯着江凝一时无话。
这时马友三到了桌前，他远远便瞧见有个胡商打扮的人同江凝坐在一起，以为是江凝的朋友，这走近一看，原来是前几日买牛羊时遇到的拓跋辉。
“江姑娘，”马友三坐在了江凝对面，又看了眼拓跋辉，“你们怎么认识？”
江凝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刚才听他和别人谈生意，没谈成，我想试试。”
马友三恍然，同样笑了笑，“他的牛羊，价格比别人的贵些，前几天我也同他谈了，没谈成！”
拓跋辉闻言，打量了马友三一眼，这才认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前几日问过价的人。
“我的牛3500文一头，是不能再低了的，里面可是有好几头母牛，来年就能下崽。”拓跋辉见马友三对江凝恭敬，想着也许是主家的小姐和公子，便也不再耿着。
“有多少？”
“20头牛，15头公的，5头母的。”
“羊呢？”
“150只，80只公羊，50只母羊，剩下的是羊崽子。”
“多少钱？”
“大羊400文，小羊200文。”
等到拓跋辉念完价，江凝看了一眼马友三，“马师傅，你买的是个什么价？”
马友三此时有些心虚，因为他自从开始给江凝的庄子送牛羊，每头牛怎么也要赚个200文，而如今拓跋辉报的价要比他买的还低上300文，这让他面对江凝的询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马师傅给了3200文，太低了，我才没卖。”拓跋辉见马友三不言语，便替他回答了江凝。
这一说，江凝看着马友三轻蔑一笑，“马师傅，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每头牛你只赚100文啊？”
马友三自知理亏，但自己如此奔波劳累，还要在路上搭草料，怎么算过来到最后自己也确实是落了个最多200文，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欺骗江凝，但这心确实有些慌。
江凝也不想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让马友三难堪，便对拓跋辉道：“你的牛羊我全要了，马师傅，还要麻烦你将这些牛羊和你买的那些一起送到庄子上。”
拓跋辉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江凝不知如何是好。
马友三见江凝并没有责怪他，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长舒了一口气，就要和拓跋辉去收货。
“那些羊崽子和母羊你能回去就带回去吧，钱我照付给你，咱们写个字据，来年两头羊崽子顶一头大羊。”江凝终究还是有心不忍心，又对马友三道：“马师傅，收好了货去悦来客栈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一个叫江瑾的，她会给你付钱。”
马友三连连点头，“哎！”
江凝拉了拉陈道恒的手，两人起身，就要离开时，江凝又想到了一些事情，转身对拓跋辉道：“粮食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跟着马师傅去客栈找我吧！”
拓跋辉忽然就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江凝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陈道恒的胳膊，“陈大哥，这……”
陈道恒给了江凝一个安心的眼神，与拓跋辉拉开了些距离，这才安抚道：“大老爷们，可别吸溜滴水的，赶紧去交货吧。”
江凝又交代了马友三几句，跟着陈道恒逃也似的离开。
两人出了市场，陈道恒忽然发笑，“阿凝，你怎么将那人惹哭了呢？”
江凝想来也是好笑，“嘿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哭成了那个样子，真是看不下去。”
陈道恒跟着江凝笑了半会儿，顿了顿神，有些煽情，“阿凝，看你谈生意，我真的很后悔说那些话，就像张霖说的，你是个天生的商人，我不该让你为了我埋没了你的才华，更何况，你那么善良。”
江凝被陈道恒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有些感动，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揽了陈道恒的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其实可以多抱会儿的！”陈道恒心里甜丝丝的，说的话也有些不要脸起来。
“这么多人呢？你就不怕有认识你的人？”
“怕什么？又不是被别人家媳妇儿抱了。”
“陈大哥，你怎么一当兵，就变得这么厚脸皮啊？”
“我要是脸皮不厚，能把你娶到手吗？”
江凝哈哈大笑，街上的人都是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日头西斜，天气也更加的冷了，凉州府的大街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老头儿、老婆子们掩面偷看。
还有大姑娘小媳妇们啧啧称羡。
江凝和陈道恒开始往回走，一路的热闹，此时也不及二人心里的欢喜了。
悦来客栈。
陈道恒送江凝到了客栈门口，便回了行营，韩小四和张霖两个人坐在江瑾的客房门口吃着手抓羊肉，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阿瑾呢？”
“睡着了。”张霖见江凝回来指了指桌上的羊肉，“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江凝心里惦记着刚才的生意，想通过张霖给拓跋辉买点便宜的粮食，“问你点正事！”
张霖答非所问，“陈道恒呢？”
“回去了，”江凝踢了踢张霖的凳子，“说正事。”
韩小四偷笑，被张霖斜了一眼，好没面子地说：“你说嘛，我又没拦着。”
“你们家在凉州有多少存粮？”
张霖立时坐直了身子，探究地问道：“你要买粮？”
“帮别人买的，”江凝也随手拉了一个木桩子坐到了桌前，韩小四已经拿来了酒杯和碗筷，给江凝添了酒夹了肉。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最起码万石粮是有的，他要多少？”
江凝抿了一口酒，全身瞬间暖和多了，“不知道，等会儿人来了就知道了。”
“合着你只知道有人买粮，其余的啥也不知啊！”
张霖如此一说，江凝但是想起了问价格，“哦，对了，多少钱一石？”
“一百五十文。”
“市价？”
“是啊，雍州的粮价也是如此，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凝嚼着肉，想起那位刘掌柜，“呵，这世道，真的是人心不古啊，”
张霖听江凝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不免有了些八卦的心思，“怎么了，这又是见到什么不平事了？让你这么感慨？”
江凝简简单单将刚才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又将那刘老板骂了一通。
张霖吃饱喝足，靠着墙歇起了食，“你也真是，我要是那个刘老板，我肯定怎么赚钱怎么卖啊！”
“赚钱是赚钱，但不是这么个赚法，人家遭了灾了，又是冒着危险来换点粮食，他再坐地起价，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江凝对这种赚钱没一点人情味的事情很是反感，“生意要做的长久，就不能做一竿子的买卖，有点同情心不好吗？他就不怕有一天轮到他受了灾了，别人也这样对他吗？”
韩小四坐在一旁听着江凝侃侃而谈，不觉也是义愤填膺，见张霖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嘟囔了一句，“奸商！”
张霖害怕江凝受骗，“他可以去多打听几家嘛，非得在那一家买？”
江凝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张霖，转念又想起自己可还没算钱，更何况有马友三去收货，又放了心，“有没有可能是几个粮铺合伙欺负人家呢？”
“那倒也是有可能的。”
三人正吃着，小二跑来传话，说有两个人找江凝。
“小四哥，你听着点阿瑾，”江凝拍了拍手，又抿了口酒，对张霖道：“我和张霖出去看看。”
二人起身到了大堂，马友三和拓跋辉正坐着喝茶，见江凝过来起身拱手相迎。
“嗯，马师傅，怎么样？清点完了？”江凝向小二招手，点了饭食，这才问起马友三，那些牛羊的事情。
马友三点头，“姑娘放心，都点清楚了，这位兄弟留了十只母羊十只羊崽子，其他的都归我们了。”
江凝很满意，又问拓跋辉，“你是想这些银子全买了粮食吗？”
拓跋辉从马友三那里也听说了一些江凝的事情，知道她有粮铺的路子，听她如此问，便也知道是有了门路，“留一点路上的盘缠，其他的都打算换成粮食，但是城里的粮铺我都问过了，跟那刘老板一个价钱，说什么也不再优惠了！”
拓跋辉来了凉州三日，跑了十几家粮铺，都是200文一石麦子，他本来以为和刘老板算是有些交情，价格能谈下来，但事与愿违，终究是没谈成。
江凝看了看张霖，“张老板，七十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
张霖一时算不过来，到柜台借了掌柜的算盘，扒拉了几下，“两千五百二十石！”
江凝看着拓跋辉，“够吗？”
拓跋辉和马友三来之前就算过账了，总共的牛羊才六十多两银子，但现在江凝愿意给他七十两，而且还帮他找到了粮食，“姑娘，我……”
张霖可是见不得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掉眼泪，连忙打住他，“够不够，给句痛快话啊！”
拓跋辉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江凝让小二拿了笔墨纸砚，马友三很有眼力见，立马起身研墨。
江凝提笔，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这位胡商姓甚名谁，“你叫？”
“拓跋辉！”
听到拓跋这个姓氏，江凝想起曾经在纪录片里看过的的拓跋皇族，不由又看了几眼那人，才又低头继续写着契约。
“我给你一百两，七十两我会给张老板，三十两给你当盘缠，明年你们重振旗鼓了，这三十两折成牛羊送到马师傅这里，要是有好马，也可以送来。以后你要是觉得我们还能合作，牛羊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有多少要多少。”江凝边写边对拓跋辉解释，等到写完了契约，也解释完了，“好了，你看看，签字，摁手印。”
拓跋辉扫了一眼契约，毫不犹豫的拿出随身的弯刀，割破了手指印在了纸上。
江凝和张霖同时一怔，“这人识得汉字！”但随即又一脸平静。
马友三一边回着江凝，一边打眼去瞧陈道恒，心里想着，这边便是与江姑娘定下亲的那位校尉大人了，果然是仪表堂堂，不由赞许江凝的眼光。
江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马友三，但既然遇到了不免想多问几句，便拉了拉陈道恒的衣襟，又对马友三道：“马老板，这附近可有能说话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嘈杂的很，说起话来也是很不方便啊！”
马友三连忙点头，“有有有，江姑娘，你和陈公子顺着这路一直往前走，右手边有一家茶馆，你们先去，我去去就来。”
马友三给江凝和陈道恒指了路便又去了马市，托了相熟的贩子帮他看着马，又急急赶去了茶楼。
江凝和陈道恒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家名叫和丰楼的茶馆，上下两层，在这闹市里却显得颇为独特。
一进门，就有小二上前招呼。
“客官，里边请。”
待到江凝和陈道恒在大堂选了桌子坐下，那小二又对着柜台喊道：“大堂入座客官两位，上茶喽！”
江凝叠了披风放在腿上，便听到有奇怪口音的人在商谈着什么，叽叽喳喳像是吵架，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胡商打扮的人在和一个汉人讨价还价。
“刘老板，你的麦子价钱太高，一石200文，上次还是150文，这才多久，你就要涨价50文，不行不行！”
那胡商虽然一脸大胡子，又戴着羊毡帽，但声音听起来没有他的相貌老成。
“拓跋兄弟，今年凉州的麦子大都遭了冰雹，还没来得及收就倒在了地里，我给你的麦子可都是正经的好麦子，里面可是连一粒芽麦都没有，这价钱，也就是看在我们是老交情的份上，要不然，你去打听打听，其他的商户可是都卖250文呢！”
姓刘的那个老板言辞恳切，那胡商虽然对这价钱依旧不满意，但显然也是知道那冰雹祸害了不少人。
“唉，刘老板，不瞒你说，草原今年也是遭了灾了，前段时间大雪封山，死了好些牛羊，我们在草原上眼看就要断粮了，我这才冒着生命危险赶了一批牛羊过来，还请刘老板再让让价吧！”
“兄弟，不是我硬扳着价不少你，这实在是少不了了呀，农户也等着卖了麦子过冬呢，真是少不了了。”
“唉……”
那胡商垂头丧气，似乎别无选择，但又想再争取一下，一时又不知如何再讲。
那刘老板，见此，眼里撇过一丝得意，故意说道：“拓跋兄弟，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考虑好了，就去商铺找我吧，在下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那刘老板起身便走，那胡商要留，伸了手悬在空中，人已经出了茶馆。
江凝刚才把那刘老板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心里也是同情那胡商，便对陈道恒耳语了几句，陈道恒起身叫了那胡商过来。
“阿凝。”
“嗯，”江凝对那一脸大胡子的胡商笑了笑，示意他坐下，便直接了当地问道：“我刚才听得你有牛羊要卖？不知道是个什么价钱？”
拓跋辉刚开始听得陈道恒说有人要见见他，与他商量牛羊的生意，他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汉子，不想却是个小姑娘，本来燃起的希望又开始破灭，盯着江凝一时无话。
这时马友三到了桌前，他远远便瞧见有个胡商打扮的人同江凝坐在一起，以为是江凝的朋友，这走近一看，原来是前几日买牛羊时遇到的拓跋辉。
“江姑娘，”马友三坐在了江凝对面，又看了眼拓跋辉，“你们怎么认识？”
江凝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刚才听他和别人谈生意，没谈成，我想试试。”
马友三恍然，同样笑了笑，“他的牛羊，价格比别人的贵些，前几天我也同他谈了，没谈成！”
拓跋辉闻言，打量了马友三一眼，这才认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前几日问过价的人。
“我的牛3500文一头，是不能再低了的，里面可是有好几头母牛，来年就能下崽。”拓跋辉见马友三对江凝恭敬，想着也许是主家的小姐和公子，便也不再耿着。
“有多少？”
“20头牛，15头公的，5头母的。”
“羊呢？”
“150只，80只公羊，50只母羊，剩下的是羊崽子。”
“多少钱？”
“大羊400文，小羊200文。”
等到拓跋辉念完价，江凝看了一眼马友三，“马师傅，你买的是个什么价？”
马友三此时有些心虚，因为他自从开始给江凝的庄子送牛羊，每头牛怎么也要赚个200文，而如今拓跋辉报的价要比他买的还低上300文，这让他面对江凝的询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马师傅给了3200文，太低了，我才没卖。”拓跋辉见马友三不言语，便替他回答了江凝。
这一说，江凝看着马友三轻蔑一笑，“马师傅，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说每头牛你只赚100文啊？”
马友三自知理亏，但自己如此奔波劳累，还要在路上搭草料，怎么算过来到最后自己也确实是落了个最多200文，这么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欺骗江凝，但这心确实有些慌。
江凝也不想在这人多口杂的地方让马友三难堪，便对拓跋辉道：“你的牛羊我全要了，马师傅，还要麻烦你将这些牛羊和你买的那些一起送到庄子上。”
拓跋辉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江凝不知如何是好。
马友三见江凝并没有责怪他，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长舒了一口气，就要和拓跋辉去收货。
“那些羊崽子和母羊你能回去就带回去吧，钱我照付给你，咱们写个字据，来年两头羊崽子顶一头大羊。”江凝终究还是有心不忍心，又对马友三道：“马师傅，收好了货去悦来客栈找我，我要是不在就找一个叫江瑾的，她会给你付钱。”
马友三连连点头，“哎！”
江凝拉了拉陈道恒的手，两人起身，就要离开时，江凝又想到了一些事情，转身对拓跋辉道：“粮食的事情，你先不要着急，跟着马师傅去客栈找我吧！”
拓跋辉忽然就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江凝顿时慌了神，一把抓住陈道恒的胳膊，“陈大哥，这……”
陈道恒给了江凝一个安心的眼神，与拓跋辉拉开了些距离，这才安抚道：“大老爷们，可别吸溜滴水的，赶紧去交货吧。”
江凝又交代了马友三几句，跟着陈道恒逃也似的离开。
两人出了市场，陈道恒忽然发笑，“阿凝，你怎么将那人惹哭了呢？”
江凝想来也是好笑，“嘿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哭成了那个样子，真是看不下去。”
陈道恒跟着江凝笑了半会儿，顿了顿神，有些煽情，“阿凝，看你谈生意，我真的很后悔说那些话，就像张霖说的，你是个天生的商人，我不该让你为了我埋没了你的才华，更何况，你那么善良。”
江凝被陈道恒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有些感动，也不管大街上人来人往，揽了陈道恒的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其实可以多抱会儿的！”陈道恒心里甜丝丝的，说的话也有些不要脸起来。
“这么多人呢？你就不怕有认识你的人？”
“怕什么？又不是被别人家媳妇儿抱了。”
“陈大哥，你怎么一当兵，就变得这么厚脸皮啊？”
“我要是脸皮不厚，能把你娶到手吗？”
江凝哈哈大笑，街上的人都是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日头西斜，天气也更加的冷了，凉州府的大街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老头儿、老婆子们掩面偷看。
还有大姑娘小媳妇们啧啧称羡。
江凝和陈道恒开始往回走，一路的热闹，此时也不及二人心里的欢喜了。
悦来客栈。
陈道恒送江凝到了客栈门口，便回了行营，韩小四和张霖两个人坐在江瑾的客房门口吃着手抓羊肉，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阿瑾呢？”
“睡着了。”张霖见江凝回来指了指桌上的羊肉，“要不要来点儿！”
“不用了，”江凝心里惦记着刚才的生意，想通过张霖给拓跋辉买点便宜的粮食，“问你点正事！”
张霖答非所问，“陈道恒呢？”
“回去了，”江凝踢了踢张霖的凳子，“说正事。”
韩小四偷笑，被张霖斜了一眼，好没面子地说：“你说嘛，我又没拦着。”
“你们家在凉州有多少存粮？”
张霖立时坐直了身子，探究地问道：“你要买粮？”
“帮别人买的，”江凝也随手拉了一个木桩子坐到了桌前，韩小四已经拿来了酒杯和碗筷，给江凝添了酒夹了肉。
“哦，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最起码万石粮是有的，他要多少？”
江凝抿了一口酒，全身瞬间暖和多了，“不知道，等会儿人来了就知道了。”
“合着你只知道有人买粮，其余的啥也不知啊！”
张霖如此一说，江凝但是想起了问价格，“哦，对了，多少钱一石？”
“一百五十文。”
“市价？”
“是啊，雍州的粮价也是如此，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凝嚼着肉，想起那位刘掌柜，“呵，这世道，真的是人心不古啊，”
张霖听江凝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不免有了些八卦的心思，“怎么了，这又是见到什么不平事了？让你这么感慨？”
江凝简简单单将刚才的事情陈述了一遍，又将那刘老板骂了一通。
张霖吃饱喝足，靠着墙歇起了食，“你也真是，我要是那个刘老板，我肯定怎么赚钱怎么卖啊！”
“赚钱是赚钱，但不是这么个赚法，人家遭了灾了，又是冒着危险来换点粮食，他再坐地起价，这不是趁火打劫吗？”江凝对这种赚钱没一点人情味的事情很是反感，“生意要做的长久，就不能做一竿子的买卖，有点同情心不好吗？他就不怕有一天轮到他受了灾了，别人也这样对他吗？”
韩小四坐在一旁听着江凝侃侃而谈，不觉也是义愤填膺，见张霖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嘟囔了一句，“奸商！”
张霖害怕江凝受骗，“他可以去多打听几家嘛，非得在那一家买？”
江凝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张霖，转念又想起自己可还没算钱，更何况有马友三去收货，又放了心，“有没有可能是几个粮铺合伙欺负人家呢？”
“那倒也是有可能的。”
三人正吃着，小二跑来传话，说有两个人找江凝。
“小四哥，你听着点阿瑾，”江凝拍了拍手，又抿了口酒，对张霖道：“我和张霖出去看看。”
二人起身到了大堂，马友三和拓跋辉正坐着喝茶，见江凝过来起身拱手相迎。
“嗯，马师傅，怎么样？清点完了？”江凝向小二招手，点了饭食，这才问起马友三，那些牛羊的事情。
马友三点头，“姑娘放心，都点清楚了，这位兄弟留了十只母羊十只羊崽子，其他的都归我们了。”
江凝很满意，又问拓跋辉，“你是想这些银子全买了粮食吗？”
拓跋辉从马友三那里也听说了一些江凝的事情，知道她有粮铺的路子，听她如此问，便也知道是有了门路，“留一点路上的盘缠，其他的都打算换成粮食，但是城里的粮铺我都问过了，跟那刘老板一个价钱，说什么也不再优惠了！”
拓跋辉来了凉州三日，跑了十几家粮铺，都是200文一石麦子，他本来以为和刘老板算是有些交情，价格能谈下来，但事与愿违，终究是没谈成。
江凝看了看张霖，“张老板，七十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
张霖一时算不过来，到柜台借了掌柜的算盘，扒拉了几下，“两千五百二十石！”
江凝看着拓跋辉，“够吗？”
拓跋辉和马友三来之前就算过账了，总共的牛羊才六十多两银子，但现在江凝愿意给他七十两，而且还帮他找到了粮食，“姑娘，我……”
张霖可是见不得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掉眼泪，连忙打住他，“够不够，给句痛快话啊！”
拓跋辉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江凝让小二拿了笔墨纸砚，马友三很有眼力见，立马起身研墨。
江凝提笔，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这位胡商姓甚名谁，“你叫？”
“拓跋辉！”
听到拓跋这个姓氏，江凝想起曾经在纪录片里看过的的拓跋皇族，不由又看了几眼那人，才又低头继续写着契约。
“我给你一百两，七十两我会给张老板，三十两给你当盘缠，明年你们重振旗鼓了，这三十两折成牛羊送到马师傅这里，要是有好马，也可以送来。以后你要是觉得我们还能合作，牛羊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有多少要多少。”江凝边写边对拓跋辉解释，等到写完了契约，也解释完了，“好了，你看看，签字，摁手印。”
拓跋辉扫了一眼契约，毫不犹豫的拿出随身的弯刀，割破了手指印在了纸上。
江凝和张霖同时一怔，“这人识得汉字！”但随即又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