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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程铮的帮助下摸入洞中,用早准备好的银针缓缓刺入两人头顶死|岤。
    一对痴男怨女,就此气绝身亡。
    向靖声要回楚修竹的尸身,以爱妻的身份厚葬了她。
    程铮因为种种原因一次次搁置了归隐田园的计划,几年后,江湖再起轩然大`波。然而这一次,却是程铮身败名裂。
    我虽全力周旋营救,却逃不过城门池鱼的命运,月余后被缚于地牢,与程铮天各一方,一同等待武林盟的宣判。
    向靖声趁夜潜入关押我的囚牢,以一枚银针缓缓刺入我顶心大|岤。
    他一边毫不犹豫地捻转下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我可曾求过你们夫妇,饶小竹一条性命,我愿以身相替?……既然你们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我便只能做个魔头了。”
    他一边说,一边扭曲地一笑。
    我眼前渐渐模糊。
    萧杧敲门而入。
    我将银针插入东方厉与楚修竹头顶的死|岤。
    向靖声的伤势经久不愈,为他身体着想,楚、厉两人只是尽快草草葬了,并没有要他看到。
    向大哥似是知道了什么,而后他渐渐疏远了我。
    三年后,李少阳继任青阳掌门,将青阳派发扬光大,又一年,尉迟翎接管柳叶山庄,成为江湖上的第一大山庄。程铮与我隐居止啼谷,悉心调`教飞鹰和猛狼,两耳不闻江湖事。
    就在我们的长子满七岁、小儿满三岁时,止啼谷被一群黑衣人驱赶着熊、鹰强攻进来,混乱中将我们幼子抢去,从此不知踪迹。
    月余后,一只飞鹰衔着字条和一根幼童的小指落在我们马鞍上“这是为了小竹。”
    我痛哭失声。
    萧杧又一次敲门而入。
    我以高烧刚退身上无力婉拒他邀请,又撒娇要求程铮与我一同补眠,享受浮生半日闲。
    程铮不肯答应,招小鱼来看顾我,自己与萧杧等人下崖底一探究竟。
    当夜,我猛然清醒,却见小鱼已倒在血泊里,萧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带着狂热的光“小竹死了,我带你去陪她。”
    萧杧再一次……
    我双手握拳,拼尽全力嘶吼“就算我们没有夜探断崖,东方厉与楚修竹也是必死无疑!若非如此,当日他们怎会殉情!”
    良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怔忪良久,长叹一声以手加额“不论我作何选择,只要东方厉和楚修竹不能活着,你就会想尽办法折腾我和程铮,是么?”
    敲门声停止。
    我疲惫地醒来。
    程铮果然坐在床边,见我醒了便帮我望闻问切,长出一口气,道“还好已经退了烧,再吃几帖药,好好将养一阵,便没有大碍了!”
    我一愣,伸手掐了掐自己手背,确实是疼的。
    程铮按住我手,探寻地看着我“怎么,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深呼吸几次,缓缓吐尽胸中浊气,半晌方强笑道“嗯,一遍遍地做着恶梦,每次都延续几年,现在醒了,好像一下过去几十年时光似的……”
    程铮拍拍我发顶,将我拉进他怀中柔声安慰“梦都是假的,醒了就好了。”
    门外响起熟悉的敲门声。
    程铮起身开门,萧杧果然如梦中一般站在门口,哑着嗓子笑道“程夫人好睡!可感觉好些了?——若是好些了,今晚便去探探崖底吧!”
    我下意识地与他一齐说完“……虽然那位聂大侠估摸着还有余震,但我的鸟群已经装备妥当,又有程少侠、卫姑娘和向二公子作陪,想必也没什么危险可言的。”
    这段对白我已听了数遍,自然背得与他分毫不差。
    萧杧一愣,继而笑道“程夫人料事如神,竟连我说什么都猜得一清二楚!”
    我敷衍一笑,想了想,如实道“梦里梦到了相似的对话罢了。……天色太暗,不如等明早吧。”说罢又求助地看一眼程铮。
    程铮不明所以,因此只安慰地拍拍我手背,斟酌道“深夜视野受限、地形不熟,若是东方厉的确没死,咱们恐怕不能抓住他,反而要着了他的道。不如先休息一两个时辰,待黎明时分再做打算。”
    萧杧犹豫片刻便也欣然答应,转身离开。
    天将破晓时,我们三人与小鱼和向大哥汇合。
    小鱼拿出个小皮笼子,笑着张了张嘴。
    我流利地与她一同说完那段解释。
    程铮看我一眼,没有说话。
    经由铃鸟带路,我们很快找到一处隐藏在峭壁之中的狭小洞|岤,这洞|岤之前大概是溶洞的一部分,里头空空如也,但角落里却似乎有些暗色的干涸液体。
    向大哥用长鞭勾住峭壁突出的一块碎石使鸟群停住,程铮摸摸洞口岩石,沉声道“血迹,他们果然没死!下去看看!”
    萧杧依言降下鸟群,令我们依次跳落在地。
    谷底七零八落地散着不少尸身,有的只有腿露在外面,有的被巨石砸得只剩下胳膊。虽然有雪粒遮盖其上,但看着也十分瘆人。
    想必那聂枫引爆炸药时,洞中尚有不少来不及逃出的魔教教众。
    教众们大多死得惨不忍睹、骨肉外露,丧鸦部的人又图省事,直接将鸦群放养喂食,因此谷底尚有好些灰翅红眼的扁毛畜生在飞来飞去地搞自助餐,将尸体啄得愈发一塌糊涂。
    小鱼远远站下,再次祭出铃鸟,令其在谷中探嗅。
    铃鸟儿犹豫着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两具分别只剩下半拉身子的人身上。
    两人的内脏都被丧鸦啄出来大半,干净的不干净的内容物都在冰雪中冻成了一堆粥状物,看着极具视觉冲击性。
    小鱼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抓着向大哥的手臂不断吸气呼气。
    我也跟着深呼吸数次,这才扶着程铮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细细查看他手腕。
    那男人手筋的确被挑了出来,整个手腕血肉模糊,看起来与东方厉身上的伤口十分相似。
    程铮也将视线落在那人手上,半晌抽出软剑,在旁边尸体的胳膊上也依样划花。
    他比对一番,轻声道“虽然几可乱真,但这具尸体,必定是死后方被人挑了手筋。”
    我点点头,肯定道“他们还活着。”
    “活着?”小鱼疑惑地重复一句,也走到我们旁边蹲下,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筒,倒出蛊虫用手捂了半晌,方小心翼翼地托着,静待它反应。
    那蛊虫仿佛也犹豫了一下,头上触角先朝着两具尸身点了点,片刻后才划着圈转向东边,身体也从深棕色慢慢变成了靛蓝。
    小鱼恍然大悟“他们原先所穿衣服上的血迹干扰了铃鸟儿的嗅觉,这才弄错了。万蚣说,他们在东边三里处。”
    我想了想“那附近有片针叶林,里头的兽洞都十分隐蔽。”
    程铮霍地起身,我连忙拉他“干嘛去!”
    他道“召集正道,斩草除根!”
    我一惊,梦中所经历的景象再次在眼前飞速闪过,于是慌忙劝他“穷寇莫追!况且小鱼的蛊毒十分厉害,东方厉现已无半点内功可用,他已经不成气候了!”
    程铮蹙眉反问“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他当真不成气候,现下又怎会还活着?”
    我求助地看向小鱼。
    小鱼眨眨眼睛,不情愿道“蛊虫甫吞下时,的确可以勉强调用内力,但是调用得越多越频繁,日后被反噬的便越凶猛。像东方厉这样以一人之力勉强救回两人的话,恐怕他日后每半月便要发作一次,发作时经脉仿佛被人一寸寸捏断再一点点重新接回一般,药石无灵,也再不可能重练内功了。”
    我看回程铮。
    程铮面色不豫,双眼微微眯起“一日前,你尚对搜查崖底跃跃欲试,如今为何又突然变了主意?莫非,你发现东方厉曾给你下了什么厉害的蛊毒?”
    我苦笑摇头,低着眼睛考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拉着程铮走远几步,问他“你信不信神鬼之说?如果我说,我方才已经梦到了现下这一切,你会不会信我?我原先也以为只是黄粱一梦罢了,然而……我方才之所以能将萧杧和小鱼的话重复得一字不差,就是因为在梦中,他们二人已将这两段话重复了数遍。”说罢将梦到的每一段内容都详细说给他听。
    程铮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过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你梦中所见不一定会发生,然而东方厉若不除,便总是夜长梦多!”
    小鱼一直站在我们不远处认真听着,此时忍不住插嘴道“其实,东方厉和楚修竹身上的蛊虫若有异动,我这只蛊虫便都会跟着有所动静。除了我这只之外,我师姑那里还有一只能派上用场。两只万蚣蛊一公一母,待它们在中原生下小蛊之后,小蛊又可以与老蛊虫互相感应,到时就算他们两人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可以把他们揪出来!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料敌于先,后发先至,铮哥哥你就放心吧!”
    我也哀求地看着他“若你不放心,咱们就在这里待上三个月,若蛊虫一有异动,或是魔教死灰复燃,我便再不拦你取他二人性命,好不好?”
    程铮沉默片刻,终于叹息一声“一言为定!”然而脸色并不十分好看。
    我长出一口气,连连点头“多谢!”
    说罢又要拉他手,程铮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我黯然一叹。
    小鱼走到我身边,挽着我手臂低声给我打气“我相信你,牱亚自有其旨意,我会帮你的!”
    我疑问地看着她,小鱼笑道“牱亚是我们掌管命运和睡梦的神。当她给你托梦时,你只要照做,就可以远离灾祸,改变命运!”
    我笑笑,疲惫地揉揉眉心“但愿吧。”
    争论既已取得一致,萧杧便招来只飞鹰先一步报信,向大哥则帮忙把两具残破的尸身运上皮毯,一行人就此启程回城。
    返程的路上,萧杧面色也有些不豫,我低声问他“你也希望二人死的吧?”
    萧杧闷闷地看我一眼,算是默认了。
    我苦笑一声“你哥哥若是得知心上人被逼迫得香消玉殒,悲痛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令他追悔莫及的错事来。只有放这两人一条生路,让你哥明白楚修竹已经有了个好归宿,再不需要他护花之后,他才能有机会放下执念,重振萧家。……你也不想你们两兄弟继续因为楚修竹而离心离德吧?”
    萧杧想了想,面上渐渐现出些了然的神色。
    向大哥却是皱了皱眉。
    我询问地看向他。
    向大哥沉默片刻,摇头道“老三那头,却是要让他以为楚修竹已经死了的。不然,他怕是要继续和东方厉争到底的。”
    我不自然地笑笑“向大哥既然这么说,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程铮的脸色也依旧不太好看。
    我试探地握住他手指,他虽然没有再次躲开,却并没有回握。
    我轻轻叹一口气,没说什么。
    既然找到了东方厉的“尸身”,按理自然要向高层的几位领导汇报一声。然而我们刚进到向靖声的院子中,就听见一片清脆的瓷器碎地之声。
    无音大师的声音清晰地自屋内传出“阿弥陀佛!施主应早日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声巨响,原本紧闭的门板竟被打横击飞出去,向靖声面色惨白地冲出屋子,然而没走出几步便目光迷茫地环顾四周,面上隐隐有惶然无助之色。
    向大哥连忙快走几步迎上去“老三!”
    向靖声一个激灵,竟合身扑向他,目光似癫似狂“二哥!二哥!小竹找到了吗?”
    向大哥犹豫片刻,低声道“找到了……她的尸身。”说罢转身一比,示意他看马上残躯,“她追随东方厉而去,也算是求仁得仁。”
    “追随?追随……”向靖声喃喃重复,突然哈哈一笑,“原来就算他死了,她也不会选我!”
    笑完突然噗地喷出一口血箭,双手揪着向靖闻衣襟缓缓下滑,跪倒在地。
    向大哥连忙扶他起来,却见他眼神已经失了焦,口中喃喃自语,神情时喜时悲,过了半晌,那喜色和悲色都仿佛水面激起的涟漪一般,渐渐趋于平静。
    他静静地歪在向靖闻身上,神色平静地看着虚空。
    无音大师口宣一声佛号,从破碎的门扇中缓缓走出“请恕小僧无礼,先一步将楚施主的死讯说给了向三公子听。然而,小僧也不愿向施主一错再错,被心魔所驱。”
    向大哥目中似有悲愤之色“大师何出此言?”
    无音从袖中取出几张字条交给向靖闻,合十不语。
    向大哥展开字条飞速浏览一遍,突然面色惨白,半晌,竟举手将纸条囫囵吞下,合十黯然道“多谢大师当头棒喝,令他悬崖勒马。”
    无音再次口宣佛号,又看我一眼,垂目缓声道“世人纠缠烦扰,不过痴、妄二字,实则红颜亦即白骨,死生二字,又有什么分别?菩提无树,明镜非台,执念太重,只会徒增困扰。唯有放下和忘却,方能一身轻松。”说罢向我们一礼,绕开马上尸身,竟就走了。
    程铮凝眉看着向靖声,半晌长叹一声,与我十指相扣,低低道“此处有小鱼和向靖闻坐镇,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最终章~(≧▽≦)/~
    为了和新文的开文时间衔接得紧密一些,尾声周二放出,敬请继续关注!~
    咳咳,接下来汇报一下本文完结后的计划
    首先呢,俺的新文已在构思中,依旧武侠,依旧穿越,依旧有小黑手神出鬼没,不过不再是宏观调控,而是……(深沉状)没羞没臊的个人行径
    具体开文时间和新坑简介,请关注下一章“作者有话说”和本人专栏右侧的滚动条
    接着呢,俺会重修老坑《醉春风》,然后继续写下去。不保证速度,只保证完结╮(╯▽╰)╭
    多谢大家,咱们周二见!~o(n_n)o
    ☆、封棋入库(终章)
    四个月后,乌头峰。
    我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擎着梳子,憋着笑摇头晃脑地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向靖闻穿着苗家喜庆的红色小马甲,无奈地扭头瞪我“我就知道,你准得趁机埋汰我!”
    我轻咳一声,摆出神婆的架势庄严藐视他“新郎官儿要娇羞端庄!……看,就是因为你打岔,又得重念了吧?”
    经过四个月的纠结追赶,咱们的糙爷们向大哥,终于不负众望地在今天嫁做小鱼夫,从此化身一名合格的马倌,变着花样地骑她一辈子。
    作为他的铁杆哥们,真正的家人,我和程铮当然要赶过来观礼,并送上带着窃笑的祝福。
    终于又有爷们儿嫁出去啦,哦嚯嚯嚯嚯!
    按照苗家的风俗,“新夫”出嫁时,要由已婚的幸福友人为他梳发束发,寓意婚后如友人一般幸福美满。我不知道程铮“嫁”给我时是由谁帮他梳的头发,但这次向大哥“出嫁”,我家相公显然是不二人选。
    然而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强大的想象力已经开始勾勒出两人对镜理云鬓、含笑交流婚后心得,并不时露出如水莲花一般娇羞神色的诡异场景来。于是没等程铮开口求我帮忙,我就忙不迭拍胸脯揽下了这雷人的活计,将少爷推出了娘炮的火海,只让他在门外等我忙完。
    开玩笑,我家少爷哪能给别人梳头发?向大哥也不行!
    向靖闻无奈叹气“玩得差不多就得了,外头还有人等着呢。”
    我笑嘻嘻地用梳子磕磕他脑壳“耽误不了你的!——哎我说,虽然我和程铮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俩挺般配,也盼着你和小鱼能走到一起去,可我们离开埙山的时候,你们明明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这小半年过去,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咱们昨天晚上刚到乌头峰,到现在还没见着小鱼的面,不如就请向大哥受累,给我补个前情提要?”
    若是放过此等诱人八卦,我还算什么三`八红旗手?
    出乎我意料,糙爷们如向大哥这般,竟然也难得地害羞扭捏了一下,半晌软了口气告饶道“就是日久生情,两情相悦呗!没什么新鲜的,别问了。”
    我转转眼珠,欲擒故纵“行啊,不问就不问。不过向大哥你可想好了,我要是在你这儿没得着想听的,日后准得去找小鱼问个明白。至于小鱼嘛……你知道的,只要我想听,她会把你们之间一切的小秘密全部倒给我。”最后一句话,我故意说得十分暧昧,又透过铜镜同他眨了眨眼睛。
    向大哥果然慌了神,他犹豫一会,同我讨价还价“要我说也行,但你须得保证,你不准再问小鱼!而且,她今晚不能喝一滴酒。”
    我眨巴眨巴眼睛,长长地哦了一声。
    敢情,还真是日久生情啊!
    也是,要骑一辈子呢,小鱼怎么也得试试趁不趁手吧!
    没想到试归试,还得了个赠品,也不知道算是赔了还是赚了。
    向大哥尴尬地咳嗽一声“答不答应?”
    我连连点头“当然答应。小事一桩,你就放心吧!”
    向大哥微微颔首,犹豫一会,方垂着眼睛低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们走了之后,我和小鱼留在关外各司其职,因为负责的事物差不离,所以难免因为公事走得近了些。我看她年纪小,便多照顾她些,所以和她相处得还不错……”
    我追问“就只是因为她年纪小?”
    向大哥苦笑“她比你还小一岁,我看见她,总能想起你瞎了眼睛哭鼻子的可怜样子,所以确实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的,没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我嘬着牙花子嘶了一声,心说得,我竟然不知不觉成了他的往日阴影,还险些阻了旁人姻缘,真是罪过啊罪过。
    向大哥面对着铜镜继续道“后来有一天晚上,有个苗家姑娘突然跑到我窗下唱歌。”
    我手中动作一顿,双目炯炯地盯着他后脑勺。
    他犹豫一下“我也没多想,只当是那姑娘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散心,所以就开窗和她说了几句话,又教她了一首套马歌。”
    对上歌了!我噗地喷笑出声,叉着腰大笑了半晌才抹着眼泪问他“我猜,后来那姑娘就跑到你房里自荐枕席,你百口莫辩,顾忌着苗疆的面子,不敢当真对她下重手,又怕闹大了叫她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左右支绌之际,小鱼突然怒气冲冲地跑进来替你解了围,当场宣布你是她的,他人不得肖想?”
    唔,像是她的性格,敢爱敢恨,又胆大心细。
    向靖闻尴尬地搔搔下巴“啊,可以这么说。”
    还有内幕?我盯着他后脑勺,威胁地磨牙“向大哥……”
    向靖闻挣扎一会,低声叹道“双拳难敌四手,也是我太大意。”
    我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在暗示我,你当晚就被推了吧?”
    向大哥横我一眼“没有,我点了她的睡|岤。……但是我也无力解开她为我下的迷|药,所以只能这样凑合着,勉强挤了一夜。”
    我啧啧连声“后来呢?”我这俩朋友可真够奇葩的,一个倒采花,一个誓死捍卫男性贞操庄严不可侵犯?
    向大哥道“后来她便经常深夜来找我,每次对付我的手段都不尽相同,我次次只能跟她打个平手,所以次次都是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凑合一夜。……后来埙山的事了了,她临行前又来我房里找茬。这次我倒是彻底赢了她,不过……”他声音稍顿,半晌才道,“小鱼哭着跟我表明了心意,我……我知她不是与我玩笑,心里竟然也十分欢喜,又觉得有个这样活泼大胆的媳妇虽然累些,却也有趣,所以……”说到此,又是俊脸微红。
    我点点头“你二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究竟是遵从苗家的规矩还是汉家的规矩,却不过是风俗各异罢了,不必太过在意,羞涩什么的,更是大可不必。”说罢替他将最后一缕头发扎起,拧成发髻收进头巾里,跳下矮榻退后几步欣赏我的手艺,抚掌笑道,“虽不及我家少爷那般风流倜傥,却也是条精壮的汉子,牵出去足够令其他姑娘艳羡啦!”
    向靖闻斜我一眼,嘲笑道“在你眼里,自然是程铮最好了。”
    我坦然扬头“可不是!觉得你最好那人今天就要娶你啦,你再耐心等几个时辰就是!”说罢拉开门,和守在门外的迎亲队伍打了个招呼,便退到一边,笑呵呵地看着向靖闻被几位苗族汉子扶着坐上步辇,一路吹吹打打地向广场去了。
    程铮待众人走远之后,方迈进竹楼,走到我身旁牵着我手暧昧地婆娑“向靖闻后来居上,我们也该努力才是。”
    我扑哧一乐,在他后腰轻轻一捏,抬头笑看着他“那么相公打算什么时候努力?”
    程铮轻吸一口气,反手将竹门关住,落锁。
    待我们赶到婚礼现场时,前头的祝歌部分已经结束,一个端着酒壶的红衣少女正要凑上去给小鱼倒酒。
    我连忙拉住她小声交代几句,那姑娘和我对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小步跑回库房,换了壶甘蔗汁出来,神色如常地蹭到小鱼面前为她倒满酒杯。
    我冲向靖闻比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笑吟吟走到程铮身边坐下。
    程铮伸臂圈住我,大大方方地与我耳鬓厮磨。
    药先生遥遥抛给我一个有了媳妇忘了先生的嫉妒眼神,我假装没看见。
    过了一会,萧杧拎着酒壶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笑道“昨日见得匆忙,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和程夫人说。”
    他忙完埙山事宜后,便应逍遥老鬼之约,随苗女一起回乌头峰治疗旧日烧伤,顺便再向阿岱请教萧家刀法。因此昨日我和程铮抵达乌头峰时,便是他和药先生一起接的我们。
    我笑着与他碰了碰杯子“要事?”
    他摇头“不算。”
    他呷了口酒,凑近我低声道“我找到了东方厉和楚修竹……”
    我竖起一只手制止他“你说之前,我想先问你两个问题一,他们还活着吗?二,他们对江湖有威胁吗?若是一为是二为否,那就不必同我说了。——他们是我的煞星,我如今最不希望的事,就是再和他们扯上半点瓜葛。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要了他们性命,但这不妨碍我想象他们衣不蔽体沿街乞讨,头顶流脓脚底生疮,身染花柳命不久长,人见人恨百病缠身。”
    萧杧意外地眨眨眼睛,半晌方笑道“程夫人较之以前……开朗了许多。”
    我摆摆手“你以前看到的是变态的我,现在看到的才是常态的我。以前我被逼着,不得不玩深沉玩心机,跟别人勾心斗角,所以看起来是一副深沉狠毒的模样。现在我无事一身轻,自然活泼开朗,百病不生。”
    萧杧认真端详我半晌,勉强笑道“程夫人心胸宽广!”
    我呵呵一笑“我以前被魔教怎样陷害愚弄,你大概也是知道的。我往日里但凡有一点想不开,只怕早就疯了傻了,或是彻底遁入魔道,成了个不折不扣的魔教妖女,哪还有今日这般逍遥,可以与夫君一起归隐田园,双宿双栖?正如当日无音大师所说,只有放下,方能自在。”
    程铮搭在我腰上的手紧了紧,然而片刻后又放松下来,捉住我指肚轻轻婆娑。
    我心念一动,转头去看他,却见他眼底一片坦荡,竟是也彻底释然了。
    萧杧闻言,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半晌又叹道“说到无音大师,向盟主他……仍在少室山养病,整个人痴痴呆呆的,不知今夕何夕,大好的一个人算是就此废了。我哥虽然知道楚修竹没死,然而也是整日郁郁寡欢,只知习练刀法,虽没什么过激反应,却也一直没有走出阴霾。——想来也唯有等时日久了,我哥和向盟主方能稍稍释怀。”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又劝他“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能够没心没肺,是因为我爱的人恰巧也爱我,而且一直不离不弃。除此之外,其他都不甚重要。他们没我这样幸运,所以只得日日煎熬,旁人纵是替他们难过焦急,也是帮不了什么的。……你已是个大人,此次又为正道出力不少,若由你出面重建萧家,得到的助力只怕比你哥还要多些。你不能事事依靠他,便索性自己做主吧!”
    萧杧垂着眉沉吟不语,半晌,他提壶为自己满上酒,双手举杯向我和程铮笑道“多谢程夫人指点!萧杧祝贤伉俪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我和程铮也双双举杯,笑道“承你吉言。”
    这一次,我们又没在苗疆待上多久,便因为着急回止啼谷继续经营我们的小家而早早与苗疆众人告辞,就此踏上归程。
    药先生笑眯眯地同我们道别,又煞有介事地嘱咐程铮“我既已退隐苗疆,药王的名头便说不得要你来担着了。别说,你这副冷脸倒是天生适合做个古怪神医,到时候闯出名号来了,要记得说你是我的徒儿啊!——哦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回生了娃儿一定要先送来给我玩玩,我也不白玩,机关岐黄蛊毒阵法,我什么都教!待我养到十七八岁、教出一身本领了再还给你们。你们放心,我定……哎哎,你们别跑啊!听我说完啊!年岁好商量!十五出师!再不行十三岁总可以了吧?哎不管学不学我的本事,生了孩子一定要带来让我看看啊!……”
    所以,有这样一个不是师父的师父,大多数时间还是挺愁人的一件事。
    好在我和程铮抗打击的能力都比较强。
    回去的路上,我们竟在官道边的茶肆里碰上了两个灰眼珠的埙人。
    那两人一老一少,老的似是有些功夫,然而形容憔悴,似是已近油尽灯枯,少的才不过六七岁左右,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
    两人只一起乘了头青骡赶路,歇脚时也只叫了一碗茶。老人只捧着喝了一口,便将剩下的悉数喂给了孩子。
    孩子咕咚咕咚灌完水,又一边给老人打扇,一边奶声奶气地问“爷爷你方才还没说完呢,你说的埙神,是真的有吗?”
    那老人点点头,笃定道“有。虽然埙山毁了,但真神依旧在,他只是暂时离开我们而已。总有一天,真神会重返人间,将一切秩序打散重建,褒扬所有善,惩罚所有恶。”
    小孩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追问“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老人慨然道“信奉即是善,背离即是恶。埙山因善而生,因恶而毁。但终有一日,埙山会再临于世!”
    程铮盯着茶汤,凝眉不语。
    我挽着他手臂笑道“人有善恶两性,物有善恶两面,只要有江湖,善与恶之争便永无止息。今日魔教被咱们斩草除根,明日便有新的魔教再生根发芽。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以后的故事,便由后人去谱写了。我们只需做好八个字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程铮莞尔,他抽出手点点我鼻尖,扔下几枚铜板将我抱回马上。少顷,自己也翻身上马,在我耳边轻轻笑道“如娘子所愿,我们这就回家,身体力行。”
    从此以后,我跟我的亲亲相公面朝山谷,驯狼斗鹰,终于过上了有时一次,有时许多次的安宁生活。
    所谓幸福,不过如此。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
    多谢各位姑娘在这四个月来的热情支持和鼓励,是你们对龙套的喜爱一路伴随着我,木有你们就木有龙套,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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