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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你。”
    我一把夺过电话,将那只耳朵推回床上,然后对着听筒也大喊“jenifer,恭喜你!你太幸福了,让我嫉妒!替我恭喜你的老公,还有你们家庭的新成员。能告诉我你宝贝的名字吗?”说完之后发现我这个人适应能力超强,转眼间就是满口英式中文。
    jenifer是我在英国的患难之交,两人同租一套公寓达三年之久。她跟我同年入学,也是中国人。她的专业是东亚文化,嫁了个同在英国学习的美国同学,于是长期相处之后,虽然她坚持尽量多说中文,可出口常常是英美语法的味道。
    她笑着答我“当然可以,我给她起名字叫六斤。”
    这下轮到我笑了“这名字倒真对得起你的专业。”她骄傲地笑,然后问我“你怎样?”
    “我?还是老样子,没有孩子也没有老公。”
    “我跟你讲过不要太挑剔了,你走后我们以前隔壁的赵同学可是很伤心了一阵。”她停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刚刚接电话的人是谁?”
    我立刻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任何时候听到jenifer问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只要反问出这一句一定危机得解。果然她立刻又开始了她的哀哀诉说,因为说的次数太多已磨炼成祥林嫂一般的地道中文“你以为是我不想?我想得很。我老公都说了,我想去哪里他都会陪着我。可是我敢吗?别的不说,单是我不工作这一条,还不得被周围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我在这里做家庭主妇,我老公感激涕零。回了国,唉,女人不挣钱要被人瞧不起的。”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之后,孩子的哭声传过来,于是她急急忙忙挂了电话。
    我长叹一声,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看见欧阳昕时,他正睁着一双大眼睛躺着。我说“不好意思,吵了你。但是以后请你高抬贵手,不要随便接我的电话。”他不做声,却在我经过他身边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倾倾,你是不是很想结婚生子,然后做家庭主妇?刚刚你说你嫉妒她。”
    我叹气“那是外交语言,就是想,也没想到嫉妒的程度。”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他毫不含糊。
    我耐心用尽,困意袭来“这跟你没关系,我要去睡觉了。”
    他很是不服“怎么没关系?你跟我说话总是这么没正形儿,真把我当小孩子啊。我知道你年纪一大把了,肯定想早点成家,我对女人在家也没什么偏见,不想工作就养着呗,我妈还不是白养我那么多年,连福都没捞到享。虽然我还从没想过这些事情,但早晚都是要想的。其实我的合约也快到期了……”
    听到最后一句,我急忙甩脱他的手,生怕再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我要睡觉了,我对你的事情没有兴趣。就算要做家庭主妇,也不敢做你的,还不得担惊受怕死。”走到卧室门口,又担心他真的做出什么来,赶紧加了一句,“你现在还年轻,趁着好时光多挣点钱吧,偶像的生命周期本来也不长。”说完进了卧室,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墙壁传过来“早已经挣够老婆本儿了,就等着娶个好老婆呢。你要是害怕不牢靠,就管严一点儿,多陪陪我,别整天这么连面都见不着。现在这样儿我可是也不敢娶你。”
    我放了点心,沉沉进入梦乡,模糊中有一个甜蜜悠长的吻腻在唇间。生怕错过好梦,我深情回应。再醒来时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你忘了扔你的空瓶子,我帮你扔了。”我气得跳脚,然而想起他刚刚说过的那些什么合约到期的话就后怕。必须说清楚了,我给自己订下期限等傅辉伤好出院,我心里没有牵挂的时候就花点心思跟他分手。
    如他所说,我年纪不小了,需要一份稳定的爱情,这么一个年轻帅气且崇拜者又很多的男人,兼且轻佻多情,显然非我佳偶。其实
    傅辉也未必是,但我对他的感情盖住了所有瑕疵。
    然而,一天天过去,傅辉却总也不出院。自从“鬼哭”事件过后,住院部的护士们跟我都熟了。我天天打电话过去。后来约略知道,其实伤势已经没有关系,但是张总交代不许出院,于是就那么拖着。
    欧阳昕对我越发好起来,好到小心翼翼的程度。
    一天下午,傅辉忽然打电话给我,他开口便说“倾倾,如果我身陷绝境,你会不会救我?”
    我立刻拍胸脯保证“会!”谁问我这话都是一样回答。
    讲义气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奉献出一盒ldt巧克力才把前台的小护士们给吸引住,傅辉赶紧从身后悄悄溜出去。我一边看着那盒巧克力心一边滴血,而她们一边吃一边告诉我,是张总让她们看好人的,她们不敢惹。
    出去之后我把这话传给傅辉,他叹口气“我实在是要闷死了,转转就回来,不会让她们担什么干系。”
    然后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欧阳昕打来的。他问我在哪里,我答“外面。”他说“我知道,刚刚往你家打过电话。你在干什么?”
    我答“没干什么,出来透透气。”
    然后他说“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今天有空,刚订了只龙虾想跟你一起吃。”
    我赶紧说“不要不要。”
    他笑“不用你付账,沈妈妈。”
    我嗫嚅“可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
    他问了一声“谁?”
    我答“同学。”我可没有骗他,傅辉是我四年同窗。
    “要么叫你同学一起过来?我就是想你了。” 他提供给我一个备用方案。
    可是我说“算了吧,不太方便。”
    我是打算跟他分手的,不想再多纠缠,何况傅辉现在在我身侧,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么一次。
    欧阳昕没说话就挂了电话。我正踌躇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又打过来跟我解释“我没生气,你好好玩去吧。”我听到这话心里又是一动,如同他生日那天晚上一样。
    懦弱胆小又过度自尊敏感是我的一大缺点,我做事情常常瞻前顾后拿不定主意,因此傅辉性格中强悍决绝的一面深深吸引着我;小气是我的另一大缺点,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金钱上,因此欧阳昕表现出来的大方自信令我汗颜。
    第十二章
    感觉总会有这么一天,看着你无话可说——黑豹《怕你为自己流泪》
    我和傅辉选了一处有点远的地方吃饭,主要是我有点心虚怕遇到某人所以坚持去偏僻一点的所在。出租车司机听到地名就说“到那里去干吗?那附近可不是多太平的地方。”说完之后由后视镜里看见傅辉的衣着,随即住口,一路上再也没说话。
    那馆子其实还不错,自芳带我来吃过,说松鼠鲑鱼做得好。附近的人虽然穿着与我不大一样,可是跟傅辉还是颇为神似的,所以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店里是一色长条椅,颇有几对少年男女腻在一张椅子上亲密,我脸红红和傅辉面对面坐下,看着菜单点了菜。
    一盘清炒菠菜刚上桌,一人飞奔着冲进门来。我转头看那人一眼,立刻吓得失声尖叫。正是那晚在“宣元”猥亵我的人,我永远记得他的样子!我怕他不是因为他曾经调戏我,而是因为傅辉被他伤成这样,在我心里,这个人就是魔鬼的化身!
    我当即起身,本能地想要拉着傅辉离开这里。我已经吓得身子发抖,傅辉站起来,一把搂住我,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有我在你怕什么?”我双手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前,心里却想着,有什么事情我拼死也要护住他。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听见傅辉淡淡的声音“石勇,你这是想怎么着?”
    那被称做石勇的人却一下暴躁起来“你问我想怎么着?我还要问你!张诠学说你伤得出不了院,我就奇怪,我没下那么重手啊。这倒好,出不了院倒出得来泡妞儿!”
    傅辉不说话,石勇继续咆哮“我知道是我瞎了眼,以为你只是个卖唱的,不知道你家里人了不得,不知道张诠学那么巴结你,可是我们盛大哥已经带着所有动过手的弟兄亲自登门道过歉了,你到底想怎么着?”
    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似是拳击胸口的声音,我吓得身子又是一抖,傅辉用双手抱紧我。石勇继续大喊“你有种就冲我来好了!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那你来揍我啊,还手是孙子!你想怎么样,冲我一个人来好了,别去冲我们大哥摆脸子。”
    身后有人逼近,我抱紧傅辉侧了侧头,看见石勇已经挨上来,额上青筋暴露,他正指着自己脑袋让傅辉打。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来“勇哥,你别这样”,“咱们回去吧”,“勇哥,回去听大哥吩咐”。我转头看过去,他们来的人可不少,大堂里陆陆续续过来十几个。
    我转回头重又探入傅辉怀抱,心里一边暗骂自己“百无一用是书生”,吓成这样,一边又贪恋他的怀抱,竟觉得今天很是幸运。
    正乱哄哄时,那边的人忽然不怎么说话了,然后石勇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怎么来了?”
    接着就听见几个服务小姐唧唧喳喳的议论,还夹杂了几声低低的轻叹尖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盛伯听说你过来了,特地让我也来跟傅辉问声好。”
    我难以置信地惊讶转头,竟看见欧阳昕正向这边走过来,他也正看向我,眼睛里一闪而过诧异至极的痛楚,瞬间又什么都没有了。我被他眼底的痛楚一惊,一下放开了傅辉。他过来不再看我,只看了一眼傅辉,然后说“我们坐下来说话?”
    傅辉带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他向对面说“欧阳,我不知道你是盛夏的人。”欧阳昕简短回答他“我只是个戏子,一出道就是盛夏代理的,从我跑龙套的时候盛伯就一直照顾我和我家人。怎么,肖梅没跟你提过吗?”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跟我印象中的那个孩子大不相同。
    傅辉忽然伸手抱住我,俯到我耳边吻吻我耳垂,跟着飞快地轻声说了句话“你跟他到什么地步了?”我急忙向他摇头示意,傅辉又吻过来“待会儿万一有什么事,你拼了命往外跑,出去再打电话。”我学着他的样子凑到他耳边“不,我先打电话,再帮你。”傅辉皱眉“你不听我话?他还没得到你,你不要命地跑他不会见死不救,你要是被抓住,他会做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愣在那里,我想说不会。怎么会呢?欧阳昕怎么会伤害我呢?他若只是为了得到我,他有过大把的机会。我想跟傅辉分辩,可是又没有机会说那么多话。傅辉又说“你乖点,不然今晚我们俩被做在这里也未必有人知道。”我只好点头,表示听从。傅辉拍拍我头“你跟我亲热一些,我们现在跟他是敌人。”这个倒是好办,我即刻在他脸上货真价实地亲了一口。然后忍不住看了欧阳昕一眼,他却再没有看我。
    石勇早已没了耐心“你们俩忍不住了就到楼上开房,在这里磨叽个什么劲儿。”他招手叫远处吓得一直躲着此时却又有点想靠过来的服务小姐,“过来,领他们俩去楼上包厢,我看这姓傅的小子能撑几个钟?”说着哈哈大笑。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没有生气,我靠在傅辉怀里,紧紧依着他,觉得心里很是平静幸福。傅辉也没有生气,他笑着跟对面说“撑几个钟不是最要紧,最要紧是要让女人喜欢,不像有人连跳个舞都找不到伴。”
    傅辉的胸膛微微起伏,他的身躯有些热。原来这里空调这么强,刚才没觉得,连空气里都带点辣辣的气息。我有些出汗了,不由自主解开毛衣第一粒纽扣,轻轻喷出一句“好热”。
    石勇刚刚被傅辉奚落,这会儿当仁不让“妹妹热了?过来让哥哥帮你解解,你抱的那小子他不中用。”
    傅辉用手拨开我刚解开的领子,他的唇触到我的肌肤时我的喉间滚出一声呻吟。傅辉随即抬起头来,一边抚弄我的脖颈一边向石勇说“我中用不中用,你要问她。”
    他知道我的嘴皮子厉害,所以踢了个皮球给我。我不负重托,抬起头对傅辉恶狠狠道“他干吗说你不中用?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你给我老实交代!”
    语中的暧昧将石勇激得即刻站起来,欧阳昕缓缓开口“坐下吧。”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说“我也还没吃饭,大家一起吃顿饭吧。再加几个菜好了。”旁边一直站着的服务小姐即刻跑去拿菜单,石勇奇怪地问“不是说你今晚要陪老婆的吗?”
    欧阳昕冰冷的声音提醒他“还没结婚,只是女朋友,也不知道哪天就跟人跑了。”
    石勇赔笑道“是是,这话都是我们以前提醒你的,现在变成你来提醒我了。不过,你要是跟我说你的马子跟人跑了,我怎么都不信。别说你天天记挂着她那样儿,就光看你这人,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还有谁能比你强?”
    欧阳昕淡淡地说“我看傅辉就比我强。他才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
    这话果然触到了石勇的痛处,他冷哼一声“靠老子算什么本事。”
    那小姐拿了菜单回来,欧阳昕却并没有看,他直接问道“有什么菜说说就行了,我这种人没上过什么学也不识多少字。”我侧头看他一眼,只觉寒意。那小姑娘听见欧阳昕问她,却兴奋得双目放光,急急报了些菜名出来。欧阳昕看见她的眼神,微笑着说“我今天晚上办完事就过来接你,如何?”那小姑娘一下懵了,她面前的英俊少年眼底如万年坚冰,脸上却是微微笑容“你要想清楚,上了我的车就得把人给我,我可没空陪你玩儿什么骗来骗去的游戏。”
    我伏在傅辉怀中,看见那小姑娘双颊绯红,极轻极轻地竟然点了点头。
    石勇到这时好像明白了什么,问了一句“你跟你马子吵架了?”
    欧阳昕不答,问那小姑娘“你们有什么时鲜蔬菜?我今天吃不下肉。”
    那小姑娘轻柔的声音说“我们有菠菜苋菜芦蒿上海青……”
    傅辉忽然打断她“你们有芦蒿?”小姑娘轻轻点头。傅辉向我说“刚刚我们居然没问,现在不是产芦蒿的季节。”我答他“一定是温室里长的。”
    傅辉抬头对那小姑娘说“你给我们再炒两盘芦蒿,一盘端上来一盘打包给她带回去。”我忙直起身子“不要不要,给我带新鲜的好了,放了就不好吃。”
    这是江南才有的蔬菜,只有返乡探亲时才吃得到。a城偶尔也有,味道总是差家乡的好多。
    所有我爱吃的菜,傅辉都记得。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却是各吃各的,连话都少说,只是偶尔石勇和傅辉拌两句嘴。芦蒿上来时傅辉把盘子放到我面前,我甩开腮帮子猛吃,天塌下来,也等吃饱了再说吧。吃掉一半之后,想起来傅辉一筷子都没动过,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我说“我吃腻了,你也吃点吧。”
    傅辉立刻端起他面前的鲑鱼,跟我的芦蒿换了位置。我眼睁睁地看他把绿油油的芦蒿端走时,心内却又十分不舍。我本来只是想劝他也吃点,可没打算跟他换。傅辉看着我追随芦蒿而去的眼神,笑道“你不舍得就早说,干吗说吃腻了。”我咂咂嘴,他又劝我“吃点鱼吧,别整天跟个兔子似的只吃草。”我拉住他胳膊撒娇“不,我就要吃草,从小爱吃的。我这个人念旧,就要这一个,其他的再好也不要了。”
    欧阳昕忽然站起来,石勇即刻起身。他说“对不起,我出去一下。”说完向门口走过去,走到一半又停下对石勇说“盛伯交代我告诉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你动手。”石勇答应一声,欧阳昕就走出门去,路过前台时问那里的侍应生要了包烟。
    这家店用的是单向玻璃。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
    不到里面。
    他走出去,背靠在玻璃上。一点微弱的火光燃起来,我惊奇之下随口说了一句“原来他也抽烟啊。”
    石勇转头看了一眼,说“当然,他一直抽烟。只不过最近泡马子给戒了。就是前两天上报的那个,他可被我们大哥给训惨了,先是私自毁约,接着曝光老婆,不过也没拦着他就是了,大哥都给扛了下来。我们盛大哥对兄弟们最好了,这回也这么护着我,所以你们就别再压他了,要打要骂,冲我来好了,我的命没那么金贵。”
    傅辉忍不住叹口气“这事到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窗外飘着小雪。今年冬天雪来得特别晚。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下了。
    欧阳昕在外面站了很久。他孤单凄清的身影,在天地苍茫间迎着雪花,夜色之中,再也没有人认出他。他静静看着天空,那么寂寥失意,就那样看着烟雾缭绕上升。
    回来时,他的眼圈有点红,身上零零落落一些雪花。融化了的,便深深印进衣服里,再也看不见了。
    他出去时没有穿大衣,回来落座时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其他原因忽然就抖了一下,让我立刻想起那天他在我怀中故作发抖的样子,便不由多望了他几眼。
    石勇坐在我斜对面,正看到这一细节,立刻大做文章奚落我“没见过吧,这么帅的小哥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知道比你跟的那小子强了?告诉你,没戏!人家现在找到了正主儿,谁都没戏。彭香那妞儿够正点吧,昨个儿拍戏是我护院,亲眼看着那妞儿往他身上蹭,被他一把给推开,气得直哭。我当时就想,这小子手够狠啊,换了是我,就是想推对着恁漂亮个妞儿也下不去那手。”
    欧阳昕却忽然笑了,今天晚上难得看见他笑。他斜了石勇一眼“我那天是累了,要么今儿晚上把她约出来玩玩儿?”石勇即刻喜形于色“你来约,我来玩儿。”
    欧阳昕转头看他“你们刚刚谈妥了没?妥了咱们这就走。”
    石勇看看傅辉,苦笑“我们俩倒是容易谈妥,可是上头难办。他们那边要我的人,大哥又不舍得给。其实我说没什么,也不过就是挨顿揍,还真能宰了我?犯不着吧,为女人打架的事儿哪天没有啊?”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我说姓傅的,你这马子也还能看啊,怎么就跑去为别的女人打架了?”
    他始终没有认出我,黑暗当中,估计他只记得我的肩膀了,或者说不定也忘了。傅辉没有回答,因他问的这话,刚好问到我跟傅辉的痛处。虽然傅辉这次打架是为着我,可他为别人打架的时候,也是毫不含糊的,并不会顾及我的感受。
    欧阳昕却忽然帮了石勇一句“何况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家跟我讲过前后情形,傅辉你怎么会帮那种风马蚤的女人?”他话音中带些不解,与其说是不解傅辉为何帮女人打架,倒不如说是不解我为何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他这话捅了马蜂窝。他的话音未落傅辉已经拍案而起,但还是晚了一步,傅辉站起来时我刚刚将面前的一整杯茶水尽数泼在欧阳昕脸上。
    我怒道“祸国殃民的从来是女人!”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他反倒说是那女子的原因,这都是什么逻辑!何况还是在说我。
    说完了这话又觉得有点耳熟,我好像以前跟他说过这话,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不记得了。
    石勇即刻站起身,周围他们的人也一起围了过来,兵刃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正走过来帮我们添水的服务小姐也被围在当中,她吓得居然哭起来,手中的茶壶跌落桌上。一声脆响,滚热的茶水四溅。
    石勇和傅辉本来都在外侧,又都刚站起来,他们两人同时朝外躲。我完全懵在原地,却看见对面的欧阳昕伸出手来向外推我。他脸上还带着我刚刚泼的水,顺着他精致的面庞向下滴落;他眼睛里的红丝没有褪去,还留着些让人心疼的神色;他面前是滚烫的热水,他身侧是刀枪棍棒,然而,他就是那样仿佛本能般伸手到对面来推我。
    可是,他连碰都没能碰到我。傅辉看我还坐着,早已经一把把我从椅子上拎出来。
    热水顺着桌沿缓缓流下去,有一些流到了他的身上,他却是动也没动。石勇最先沉不住气,喝道“还能被她一个娘们给吓了!”一边说一边气势汹汹朝我走过来。
    傅辉即刻将我往后一揽,把我护在怀中,却把自己的背心留给敌人,他转头朝石勇道“这是我的事,跟她无关。”
    我在傅辉的肩臂缝隙看见欧阳昕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傅辉,他没发现我正在看他,眼神中的伤痛终于在那一瞬间肆虐起来。他拿起一张餐巾纸擦擦脸,然后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雪慢慢大起来,纷纷扬扬,似要埋掉所有烦恼。
    欧阳昕先送傅辉到医院,但傅辉却怎么也不肯,一定要先送我回去。于是他解释“我要是想怎么样她,不会等到今天。”傅辉不为所动。于是只好又一起到我家楼下。
    这回欧阳昕学乖了,一脸严肃地问傅辉“请问傅先生,我能不能单独跟倾倾说会儿话?”傅辉没说话却下了车,到了外面又对我说“有什么事你就喊我。”我点头。
    我坐在后座,他坐在前座。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的面孔。其实他的面孔真的是很好看。
    他的声音由前面传过来,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倾倾,很多事情,我是身不由己。没告诉你太多,只是不愿你操心。”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那天晚上,我从你家里出来,就接到盛伯的电话,他听说石勇带了人去截傅辉,就问我傅辉到底是什么人。他知道傅辉在张总的公司出片,也知道我那晚毁约就是为他的事,所以有点担心。我立即求他阻止石勇,然后打电话给认识的警员,我所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多。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傅辉有这么强的背景。”
    他叹口气。
    我说“我没怪你。”
    他“嗯”了一声,然后说“可是我怪你了。”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的声音缥缈无助,又有些冷厉“倾倾,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答应过不再骗我的。”
    我小声争辩“我没有骗你,傅辉他是我的同学。”
    欧阳昕头伏在方向盘上,很久的沉默。
    傅辉过来看了一趟,我用手势告诉他没事。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
    不知又过了多久,欧阳昕叫了一声“倾倾”,我答“我在这里”。
    由喉咙深处碾压而出的声音伴随着雪花落下“我们分手吧。”
    第十三章
    忘了吧曾有过的幸福,算了吧一切已结束。 ——零点乐队《你的爱给了谁》
    我想我是应该很高兴的。我盘算了那么久怎样去分手,反倒现在不用费力气了。所以我微笑着下了车,招手让傅辉过来。他显然很担心我“倾倾,他怎么你了?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
    我啐他一口“呸呸呸,我现在心情好得很,从没这么好过。”
    我踩过深深浅浅的积雪走近大楼,笑着跟值班员打招呼“陈姐,晚安。”陈姐也笑着跟我打招呼“小倾,晚安。哎呀,你脸色有点苍白,要多吃点东西补一补啊。”
    上了楼,打开房门,我先把地铺收拾起来,再也用不着了。
    然后我坐在床沿想了一会儿,有点失忆和麻木的感觉,只有理智在告诉我,似乎是发生了一件好事情。于是我就睡了。一夜无梦,睡得很香很香,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来,还是被自芳的电话吵醒的。
    我揉着眼睛问“我好像不欠你稿吧?”
    自芳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看今天的报纸了没?我们社的记者跟我说都是真的。”
    我气道“报纸上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芳也生气“关系大了。我早跟你说过让你看紧点,你就是不听!”
    听她这么说我已经约略知道是什么事,所以没说话,只是将门口的报纸拿进来。
    自芳听到我在翻报纸的声音,于是继续说“他带出去那女的居然是个端盘子的,长得也很一般,连你都不如,什么品味啊。还有,他居然让人给拍下那种尺度的照片,我说他也够没脑子的。”
    我笑“娱乐大众有什么不好?让你我这样的单身大龄未婚女青年流流鼻血什么的,也是功德一件。”
    谈话既然已经变得如此低级,自芳也毫不示弱“没想到他身体那么好啊,居然一晚上转战了好几个。我们社里的记者跟我说,都是真刀实枪的。”
    我听着她的“真刀实枪”之妙语,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自芳却长叹“好在你也不喜欢他,不然这可够我麻烦的,非得把耳茧子磨起来不可。”
    我说“是啊。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咦?你不是一直都是他的亲友团吗?”
    “现在也是啊。”自芳一点儿也不含糊,“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怨你,怪不得他。哎,你说话怎么鼻音那么重,没哭吧?”
    “哭你个头!我刚被你叫醒,正困着呢。”
    自芳识趣地挂了电话,我又回去接着睡。睡到中午起来,好好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出去看报纸。
    那样熟悉的身体和面孔,却躺在别人的怀抱中。
    一个个女人看过去,有一个是我认识的,那个“肤如凝脂”的女二号。我又忍不住笑。除了笑笑,还能做什么?
    昨天晚上听到他说分手的时候心里是迷茫了一瞬间的,毕竟,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可是随即我就用理智强硬地说服了自己,到底这也算是个相对正确的决定,比我继续欺骗下去要好得多。至于心痛,我此时只觉得麻木,还来不及有什么感觉。昨晚在傅辉怀中第一眼看到他时,我狠狠心痛了一下子。后来,就麻木了,一直到现在。
    一夜大雪之后今天到处都是一片白。所有的肮脏混乱,暂且都掩住吧。
    吃过午饭,忽然就有些不放心,很想打电话过去问问他的情况,劝劝他注意身体,又觉得不合适。我这才觉得,其实最伤心的瞬间,不是听到他说分手,而是看到他那么凌厉的痛苦。我真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到了后来他说分手那一刻,我反而已经心安一些了。
    犹豫了一阵,到底没压住自己的担心,我打电话给小欢。小欢听到我的声音,像遇到救星一样,急急问我“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说“我们分手了。”不是他说的“我们分手吗”?
    小欢似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安慰我还是该继续她要说的话。我说“我没事,你说吧。”
    小欢得了我的指示,万分痛心地跟我讲述“今天他一早来了,对谁都脾气不好,眼睛里全是红丝,显然昨夜没睡好。”说完这话又觉得暧昧,尤其是在大家都已看过报纸的现在,只好又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他看着很让人心疼。他一来就跟导演说要拍失恋那一场,导演于是改了计划,哎呀,一早晨哭得昏天黑地,我都怕他眼睛受不了。结果中午又跟导演说,下午拍亲热戏。本来我们都跟导演谈过取消了,现在又全加回来补拍。就算你们俩吵架,也不用平白给自己加那么多工作量吧。”
    我轻轻纠正她“不是吵架,我们分手了。”
    小欢不语,我说“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吧。现在这些都还好。如果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要做什么出格的事,麻烦你告诉我。”
    小欢答应了,我便放心地挂了电话。
    欧阳昕在早报娱乐版上整整闹了一周。一周后的那个早晨,我什么也没看到,反倒有点奇怪。
    自芳的电话一早过来,我提醒她“小姐,现在才九点半,要不是我今天碰巧起得早,你会吵到我的。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她说“是啊是啊,不好意思,我也是万不得已。”我听她口气这么软,反倒真正开始担心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说“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做错一件事……昨天晚上欧阳昕忽然来找我,大半夜啊,我当时脑子有点糊涂。”我叹气“你们俩上床了不用说给我知道。”
    她大怒“你不要乱说!他只是来问我件事。他问我那天晚上我们在‘宣元’有没有出什么事,我说好像也没什么,除了倾倾被调戏也就没别的事了。我还把那天我们聊天谈起他,你掀起衣服炫耀身上吻痕的事情也说了。”我立刻纠正她“不是炫耀,是控诉。”她叹息“我还不是看他那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安慰他一下么。我可是特地没有告诉他傅辉为你出头的事,结果他还是一下子丢了魂儿似的,随即我就意识到我可能说错话了。”我赶紧答“没说错什么,反正都是实情。就算说错什么,以咱俩的交情也没关系,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挂了电话,我轻松很多。他终于想到那被调戏的女子有可能是我了,不知道石勇是怎么广为宣传那女子的风马蚤才让他迟迟没有往我身上想,还以为我紧抱傅辉只是为着爱意。
    当然,我毕竟还是瞒了他。好在这些已经不必去细细分辩,反正我们已经分手。我原本也想过去跟他解释一下,可是他这接下来的表现实在令我震惊。我一方面明白了他曾经对我多么耐心,另一方面也知道了我与他有着多么不同的人生观。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发泄的。
    日子依旧。欧阳昕再也没有负面新闻传出,他还专门解释了前段时间的失行,对记者们说是失恋了。他失恋还不是常事,哪年不失个几回?所以也没人放在心上。
    他人气依旧,继续出席大大小小的活动,参加形形色色的节目。
    我脾气依旧,继续编造各种各样的小说,涂画古里古怪的诗篇。
    很快傅辉出了院,而石勇则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刑。傅辉出院那天如遇大赦,叫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只是席间曹文、晓光和小衡依然对我如万年冰山,后来傅辉在背后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只说“你别怪他们”,就再没说别的。
    又为傅辉填了些词,有一首《五十九分的爱情》被自芳嘲笑,直言我应该分稿费给她不记得是在何时遇见了你没想过以后的曲折经历但若用情就要情深似海五十九分的爱情谁会珍惜我就要你一心一意我记得是在何时爱上了你也不怕以后的曲折经历有情人情似海深我愿为你付出百分百的情意只要你永远与我在一起。
    有天看综艺节目,一个热辣的女主持一定要欧阳昕说出他一夜转战数女的秘诀。那天欧阳昕明显疲乏,有些心不在焉,他被那女主持绕得头晕,忽然就说了一句“爱一个人到极处,就没有自己了。”那女主持听到这话顿时放弃了起初的话题,开始紧紧追住不放“哪一个?是最近跟你合作的彭香吗?是《四时佳偶》中的季亭亭吗?”
    看那女主持还有继续数下去的意思,欧阳昕摇摇头“不要猜了,她不是圈内人。”女主持清了清喉咙,一下换上了十分深情的面容和声音“据我所知,你现在是孤身一人。那么,我想你一定很想念她,很可能她也正在想念你。而我们的《狗血明星会》节目是目前为止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综艺节目,我猜想你的她可能正坐在电视机前,你不想借这个机会对她说些什么吗?”
    她的诱供显然起了作用,欧阳昕面容有些迟疑,却并没有立刻拒绝。
    那女主持立刻提点他“你还爱她吗?”
    他说“我曾经很爱她。”
    “那么现在呢?现在不爱了吗?”
    欧阳昕想了很久,说“爱是一个相互的交流,不是一个人的。”他看着镜头,眼神中那一刹那的黯然,让我心痛得抖了一下。
    不过,这都与我无关了。我们已经分手。
    自从与欧阳昕分手之后,我和自芳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多了。她说失恋时正适合写情诗,于是挑走了我写的一首由《古艳歌》化出的《白兔》。本来是该给傅辉唱的,可是这一首,我一直不好意思给他我是那只等你的白兔总也不见你回顾我在河西等了千年久为何你还不肯回头看我一眼我的要求并不多纵使你有新鲜绿草地纵使你有孔雀抱在怀你也该知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从你决定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在等你看我一眼我在等待你的回顾一只孤单的白兔每天望着自己的影子问候我曾唱错一支青涩的歌难道你再也不打算原谅我我今天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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