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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好,不能喝冷水。”
    墨池说,“这不变心的水,我必须得喝。”
    思存说,“那你只能喝一口。”她竖起一根食指。
    墨池扬起头,把水灌了下去,思存见状,连忙抢过来,一番抢夺后,他们捧着那瓢泉水,你一口我一口地慢啜着。思存喃喃地说,“喝了这泉水,谁也不许变心。”
    墨池刮她的鼻尖,“小傻瓜,我们都不会变心。”
    再往上走,不远处只听得水鸣阵阵,空气中湿意铺面,寒意袭人。墨池笑道,“快走,很快就到庐山瀑布了。”
    思存拉住他,为他紧了紧领口。山路渐陡,一级级石阶高耸入云,墨池把一根拐杖交给思存,自己只拄一根,另一只手拉着思存,缓步攀登。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从后面赶上他们,赞许地竖起大拇指,“小伙子,好样的,加油。”
    墨池抹了把汗,笑着答道,“谢谢您。”
    走了不远,他们到达了三叠泉,雄伟壮观的白练挂于山中,经过山川石阶,折成三叠,层叠分明,飞流直下。
    思存被这雄奇的美景震撼了,不禁吟起李白那首著名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瀑布轰鸣,震耳欲聋。水花飞溅,思存下意识地挡在墨池的身前,怕冰冷的水花伤到他。墨池拉开她,笑道,“我还没那么弱。不远处就是五老峰了,我们一鼓作气登上去吧。”
    思存点头,搀扶着墨池,向峰顶拾级攀去。墨池如果不失去这一条腿,一定是个很有运动天赋的人,他的体力不好,但耐力和平衡性都超强,思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却还神色如常。有时思存脚下一软就要倒,还要墨池拉住她。墨池的一根拐杖成了思存的登山杖,她一边保持自己的平衡,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墨池,护着他的周全。
    黄昏时分,他们登上了五老峰。雾气从山下的鄱阳湖缓缓升起,把绵延的山峰罩得影影绰绰。峰顶有招待所,他们住下了,思存佩服墨池的细心,登山居然还带着结婚证。他们开了一间大卧房,思存又买来了吃的,给墨池吃了,催着他赶快上床休息。墨池很累了,靠在床上说,“凌晨一定要叫我起来看日出。”
    山顶很凉,思存跟服务员多要了一床被子,把墨池包成了一只暖和的小熊,她笑着说,“放心吧,我不睡,守着你。”
    墨池舒服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又睁开了,“不行,你现在不睡,半夜一定会睡着的。来,上来和我一起睡。”
    思存说,“我现在睡了半夜才会起不来。”
    墨池不容分说,把思存拉进被窝。思存静静地伏在墨池的身边,墨池拨弄着她的发丝,又捏捏她的小脸。她瘦了很多,往日莹润的小脸变得削尖,下巴显得更加单薄剔透。墨池心疼地吻着她的耳垂,把她吻得浑身酥麻,止不住地战栗。思存扑腾着,“好墨池,别动手动脚,这可是在旅馆!”
    墨池嘿嘿坏笑道,“我们是合法夫妻,旅馆怕什么……”
    ……
    他们一直嬉戏到深夜,登顶的游人渐渐上来了,外面人声鼎沸。进行的墨池疲惫不堪地睡着了,思存拉他,“好墨池,起床啊,太阳要升起来啦!”
    墨池迷迷糊糊地握着她的手说,“我不要日出,我要你。”
    思存说,“你不是还要对着日出许愿呢吗?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啦!”
    墨池把思存搂回怀里,含糊地说,“我只有一个愿望,永远和你在一起……”
    思存甜甜一笑。她的墨池就在身边,永远在一起,看不看日出又有什么要紧的?她钻回被窝,抱进墨池,静静聆听他的心跳。窗外徐徐升起了红光,照红了整个天空。今天庐山是个大晴天,很快,太阳从鄱阳湖里喷薄而出,红光四溅!远处的山,近处的树,山底的湖,都被染成了鲜红,炫目的霞光毫不吝啬洒向每一个角落。金剑般灿烂的霞光千道万道地涌进小屋,暖暖地照在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红色的边。相拥的墨池和思存,象两个静谧的天使,微笑地熟睡在这庐山的日出中。
    第 38 章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墨池带着思存在庐山呆了半个月,如同受到了一次爱的洗礼,不但隔阂消除得干干净净,感情也更加如胶似漆。在思存的精心照顾下,墨池的身体状况也稳定住了,低烧退后,体力和食欲都恢复得不错。这时,陈爱华把电话打到了香山缘招待所,他们的假期要结束了。
    动身这天,思存帮墨池穿好外衣,无不担忧地说,“身体才好一点,再火车颠簸的,你能受得了嘛?”
    墨池道,“我们不坐火车,坐飞机。”
    思存吓了一大跳。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大人物才能坐飞机。
    墨池说,“出来这么多天,爸妈也着急了。我们下山坐车去景德镇,从那飞回x市。”
    思存说,“飞机票很贵吧。”
    墨池笑道,“又不是天天坐。”他拿的是干部工资,虽然不高,好在平时也没什么花销,几年下来也小有积蓄。
    思存乖乖地听墨池的安排,招待所的车把他们送到山下,马上又搭上了去景德镇的长途汽车。三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景德镇机场。
    墨池买了最快飞往x市的机票,思存啧啧称奇,“这才几个小时,就能从南飞到北,现代化可真了不得。”
    思存第一次坐飞机,看什么都好奇。墨池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思存还在左顾右看,等到机身离地,腾空而起,思存紧张地抓住墨池的双手,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墨池轻轻抚慰她,“别怕,飞机是很安全的交通工具。”
    飞机穿过云层,进入了平稳飞行。墨池搂着思存的脖子,透过机窗,给她指点空中的云雾,底下的山峰。思存惊叹地说,“我们爬个庐山要走那么久,飞机才几分钟就上来了。”逗得墨池哈哈大笑。思存又说,“飞机上看庐山,没有在地上看美。”
    傍晚时分,飞机降落在x市机场。章伯在出闸口等他们。坐上温市长的小轿车,一路兴奋的思存蔫了。家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面对。
    墨池握住她的手,默默的鼓励他。思存回他一个勇敢的眼神,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担心。”
    回到家,保姆正在桌上摆饭,看到他们进门,忙前忙后地拎东西,倒水,端水果。墨池说,“阿姨,您别忙了。我爸妈呢?”
    保姆说,“陈主席打电话来,她和市长晚上都有事,晚回来,让你们先吃。”
    墨池知道,母亲是故意拿出姿态来,别以为跑出去就一了百了。这一笔账,还是得算。陈爱华不是个溺爱子女的母亲,这些年,因为他的身体不好,对他十分宽容,但原则问题上,绝不含糊。
    思存说,“晚上,我去和妈妈谈。”
    墨池惊讶地望着她,思存咬咬嘴唇,“我闯的祸,还是要我去面对。”
    墨池说,“我陪你一起。”深夜,陈爱华还没有回来,墨池终究敌不过旅途的疲惫,摇摇欲坠了。思存扶他上床躺着,墨池还不放心地说,“妈妈回来一定要叫我。”思存应着,墨池才放心地睡着了。思存坐在桌前,听到陈爱华和温市长上楼的脚步声,她紧张得心脏咚咚狂跳,似乎要蹦出胸膛。她看看熟睡的墨池,心中突然充满了勇气。有他在,她怕什么呢?
    深吸一口气,思存拉开房门。
    “妈妈。”她叫陈爱华。
    陈爱华已经从他们的房门前走过,听到这声呼唤,回过头她,温市长也停住了脚步。思存又低低地叫了声,“爸爸。”
    温市长的脸上不露痕迹地露出一丝笑容。陈爱华板着脸不说话。思存悄悄带上了房门,鼓足勇气小声说,“妈妈,我想和您谈谈。”
    陈爱华心领神会,儿子在睡觉,她也不希望打扰他。“来书房吧。”她小声说。
    陈爱华坐在桌前,思存低着头站在她面前。陈爱华沉默着,思存咬住嘴唇,低声说,“这次我犯了大错,您能原谅我吗?”
    陈爱华一声冷哼,“你多厉害啊,你就知道墨池舍不得你,跑得那么远,让他追过去,你想过他的身体能承受吗?”
    思存委屈得眼泪差点流出来,她生生憋回去,说道,“我没想让他追过去。我以为他不要我了,我又没有地方去……墨池为我又生了病,我……”
    陈爱华说,“墨池不是为你累病的,而是给你气病的!”
    “我知道……”思存想起江天南那一吻,心里止不住的发凉,冻得她禁不住瑟瑟发抖。
    陈爱华说,“你要是想招惹别的男人,至少别让墨池知道,别让家里知道!”
    思存委屈至极,忍不住大声辩解道,“我和江天南一点关系都没有,我……”
    “没有关系人家亲你?没有关系谣言都飞到市委办公室来了?”陈爱华的怒气终于发了出来,拍得桌子砰砰响。
    “妈!”思存的眼泪终于迸了出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和那个江什么双宿双飞?那墨池怎么办?”陈爱华疾声道。
    “我从来没想过和他怎么样,我一早就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是我不好,没有拿出证据让他死心,没有告诉同学们,让她们帮我作证……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思存哭得语无伦次。被羞辱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没有机会人家会亲你吗?”陈爱华是老一代大学生,不相信现在的年轻人有这么“开放”。
    思存百口莫辩,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墨池和温市长站在门口。
    “你们来干嘛?墨池,你怎么起来了?”墨池只穿了单薄的睡衣,陈爱华紧张地说,“当心着凉。”
    思存眼疾手快地看到沙发上有墨池的外套,连忙拿来给他披上。墨池拉住思存的手,对陈爱华说,“妈妈,我相信思存。”
    陈爱华惊讶地看着墨池。
    墨池腋下架着拐杖,疲惫和虚弱使他不得不轻移右腿,保持稳定。他始终握着思存的手,“我相信她是无心的。”
    “为什么?”陈爱华厉声道。“人家闹事都闹到家里来了!”
    墨池反问他母亲,“如果思存有心和那人好,会把事闹得这么大,甚至让人闹到家里来吗?”
    陈爱华哑了。她用成年人的方法去处理这件事情,却忽略了孩子最单纯的想法。
    “思存只有十九岁,她不会处理这些事情,才会搞得不可收拾。她是个这么可爱的姑娘,被人喜欢是很正常的。但是她的态度一直很明朗,她只喜欢我一个。”说到这里,墨池嘴角微微上翘,那是一抹隐藏不住的得意的微笑。
    陈爱华说,“反正事情闹得这么大,思存这个学是不能上了。”
    墨池叫道,“不行,她那么努力才考上的!”
    “她现在搞得市政府都风言风语的!”陈爱华大声说。
    思存愧疚地低下了头。
    墨池道,“从始至终,思存是最无辜的。她被流氓欺负了,现在又流言满天飞,可流言那些胡乱猜测的人说的,不是思存说的。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最大,我去了思存的学校,又和江天南打架,所有人都看到思存的丈夫只有一条腿,谣言能不出来吗?”
    思存心痛地看着他,“墨池,别这样说你自己,不是这样的!”
    陈爱华的心也在抽痛。如果不是爱极了这个姑娘,他怎么会拿自己的缺陷去为她辩护?
    墨池看着他的父亲,“爸爸,我知道我们的事情给您的工作带来了麻烦。对不起。”他弯下腰,对温市长鞠了一躬。
    温市长摇摇头,沉声道,“思存,过来。”
    思存胆战心惊地走过去。温市长低声说,“事情刚出的时候,我也很生气。不过你今天敢站出来说这件事,有勇气,象我们温家的人。所以从此,我们家里不要再提这件事,你明天回学校去好好上学,让流言不攻自破,能做到吗?”
    温市长第一次和思存说这么多话,感动得思存连连点头。
    陈爱华惊讶地看着丈夫,“老温……”
    温市长笑着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不?思存丫头和墨池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俩在一块,正相配。”
    思存被说得红了脸。陈爱华板起脸,说道,“扶墨池回去休息吧,外面冷。”
    第二天早晨,墨池早早起床,催促思存赶快收拾东西,吃早餐。“一会我送你去学校。”
    思存忧虑地说,“我这么多天没去上课,说不定已经被开除了。”
    墨池揉揉她的脑袋,“我早给你请了病假。”
    思存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墨池,你真好。”
    他们赶在晨雾未散的时候到了学校。他们的出现,在校园里晨读的学生中间引起了小小的轰动,每个经过的人都在看他们,甚至有人故意快走几步超过他们,再回过头看他们的样子。思存越走越慢,低下了头。墨池笑道,“犯错的又不是你,你低头干嘛?”
    思存抬起了头,挺直脊梁,搀着墨池的胳膊,很亲热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慢慢走到宿舍楼门口。墨池说,“上去吧。”
    思存拉着他的手不撒开,“你和我一起上去,去我们宿舍坐坐。”
    墨池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腿,“我……”
    思存拉上他,“走吧,我去和舍监阿姨说。男生进女生寝室要特批的。”
    第 39 章
    思存和墨池出现在302寝室门口的时候,几个女生正要一起去上早自习。所有人都愣住了。思存鼓起勇气和大家打招呼,介绍道,“这位是温墨池——我的丈夫。”
    女生们沉默着,思存有些不知所措了。墨池笑着对女生们说,“你们好。”
    女生们不说话,顺着门边自动站成一排,看着他们。思存扶着墨池走进宿舍。墨池看到思存的被褥,微笑着对下铺圆脸的姑娘说,“你是于小春吧。我能坐下吗?”
    “哦!”于小春答应着,“当然可以。”她手脚麻利地用扫床笤帚把床单扫平整。
    墨池又对思存道,“思存,不打算把你的姐妹们给我介绍一下吗?”
    思存忙挨个作介绍,“这位是刘英,这是张继芳,这是董丽萍,这是于小春。”苏红梅没在。
    姑娘们也不好再沉默了,大姐刘英首先打破沉默,“思存病好了?”
    思存的手搭在墨池的肩膀上,说道,“不是我病了,是墨池病了。他的身体还没全好,都怪我。”
    墨池有些讶异地看着思存,她就像个勇敢的小士兵,站在他的身边,坦然地看着她的姐妹们。
    刘英道,“看着也是墨池的脸色更差些。思存你也真是的,他身体美好,还让他送你来上学。”
    墨池笑道,“是我一定要来的,思存常提起你们,我也特别想认识一下她的好姐妹们。欢迎你们周末去我们家玩,我给你们打牙祭。”
    张继芳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真的是市长的儿子吗?”
    墨池微笑,“市长的儿子也是革命的螺丝钉啊!”
    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下来。董丽萍推推眼镜说,“你给思存那台收音机,真是我们学英语的法宝呢。”
    墨池笑道,“用收录机学英语更方便,磁带是自己的,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还能把自己的朗读录下来。过两天我送你们宿舍一台——不是给思存的,是给你们的!”
    女生们欢呼起来,只有于小春沉默着。墨池把一切看在眼里。
    上课的时间到了,墨池起身告辞。刘英对思存说,“你送墨池下楼,我帮你拿课本,占座位。”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好奇地朝着墨池和思存张望,不乏交头接耳。思存被看得不自在,墨池拧过她的脑袋,说道,“不用理他们。”慢慢走到公共汽车站,思存不放心地说,“还是我骑车送你回家吧,你身体还没好呢。”
    墨池拍拍胸脯,笑道,“我身体好得很。你今天恢复上课,我也要上班了,这些天耽误了不少工作。”
    思存垂下睫毛,“都是我不好。”
    墨池笑着说,“不是说好不提了吗?你去上课吧,我在这里等车。”
    思存说,“我陪你。”她知道墨池的腿上车很不方便。
    墨池笑道,“我连庐山都能爬上去,还爬不上公共汽车?放心吧,去上课。”
    思存一步一回头地走了。谣言总有被传腻的时候,思存不解释、不辩论,照常上课吃饭,几天后,谣言居然就少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刘英把思存引为了知己,思存的已婚身份甚至让她有些兴奋。这个寝室,她终于不是唯一一个结了婚的人,她有无数的话题和思存分享,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育儿心得,甚至连女儿的期中考试成绩也拿来跟思存分析。很多话题思存不甚明了,刘英也不需要思存太多的回应。她的丈夫远在新疆,有个人能听听她倾诉思念之情也好。
    晚上,思存在寝室写作业,刘英坐在床上织毛衣。刘英对思存说,男人是女人的天,不管女人多优秀,都得有男人撑起这片天。“老薛就是我家的天,他说,我这个风筝,飞得再远,都飞不出他那片天空。”
    这句话思存能听懂,她放下笔,笑道,“他还挺诗意。”
    刘英说,“老薛是我们兵团子弟中学的老师,也是知识分子。他要是参加高考,肯定也能考上。可是他说,必须得有一个人留在家里,挣钱、带孩子、赡养父母。他是男人,自然要多承担一些。”
    思存惊讶地看着刘英,想不到这个平凡的老大姐竟然有着如此的生活体会。
    刘英说,“墨池也是你的天。别看他只有一条腿,但他能为你撑起这片天,相信我的眼光,他是个好丈夫——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不够结识。”
    思存低下头,担忧地叹了口气。“那场浩劫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很多隐患,他的肺很不好。”
    刘英来精神了,跳下床,耳提面命道,“身体不好怕什么,你给他多补补。我家老薛常年吃粉笔灰,肺也不好。我就给他煲养肺粥,很有效的。”
    刘英头头是道地说,“肺主一身之气,肺不好的人最怕干燥。这补肺的关键就是润燥。用百合、冰糖和大米熬粥,对肺最有好处。”
    思存认真记下,蹙着眉头说,“到哪里去搞百合?”
    刘英说,“中药店就有干百合,你从学校医务室开处方,就能买到。回去用冷水泡上一夜,就能熬粥了。”
    思存认真地点点头。刘英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像个小妇人。”说得思存红了脸。
    于小春下晚自习回来了,思存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她和于小春上下铺住着,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说话。
    想不到,于小春站在桌前,摊开手,托着一个褐色的茶叶蛋。
    思存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她。于小春把茶叶蛋塞进思存的手里,硬邦邦地说,“给你带的夜宵。”
    思存又惊又喜,叫道,“小春……”
    于小春说,“你写完作业就容易饿,快吃吧,还热乎着呢。”说完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思存剥开蛋壳,茶叶蛋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思存慢慢吃完,于小春已经发出细微的鼾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思存从上铺爬下来,于小春高兴地叫道,“思存,快去洗漱,一会我们去上早自习。”
    “恩!”思存高兴地答道。她不管什么原因,于小春和她和好了。她又重新得到了最好的朋友。
    她们一起上了早自习,又一起吃了早饭。上午的公共课,她们又坐在一起,老师的口音带点方言,把“棱角”说成了“愣掉”,于小春在思存耳边小声地模仿者,吃吃地笑。
    下午没课,两个女孩抱着书到学校后面的湖边散步。秋风正紧,吹得湖水泛起阵阵波澜。于小春问思存,“冷吗?”
    思存紧紧身上的外套,摇头。默默地走了一会,于小春说,“我恋爱了。”
    思存吓了一跳。于小春多次说过,大学四年绝不恋爱。她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恋爱了?
    于小春微笑了,脸上泛起甜蜜的光彩,“我以前以为爱情是资产阶级的东西,是腐化堕落。但是从你和墨池身上,我看到爱情很纯粹很美好,是心里装着一个人的幸福。所以,我恋爱了。”
    思存停下来,拉住于小春的手说,“对不起,我瞒了你这么久。我以前也认为爱情是难以启齿的,但现在我知道,爱情是我最大的财富。小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爱慕虚荣,也不是嫌弃墨池。我……”
    于小春打断她,“我知道。如果你虚荣,你就不会说你是乡下人了。市长的儿媳妇比农村老家更值得炫耀。”
    思存感激地摇着于小春,“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
    于小春拉着思存继续绕着人工湖走,“思存,这次我是真的生你的气了。不是气你虚荣,而是气你不把我当朋友。我们一起玩了三年,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你瞒谁也不应该瞒我。”
    思存低下头。于小春接着说,“不过我站在你的角度一想,也就明白了。你这么小,丈夫家的门第又那么显赫,我知道你说不出口。”
    思存说,“我和墨池的爱情是慢慢产生的。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本身就对婚姻很懵懂,更不知道如何去说。等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了墨池,就更不好意思说了。我想,每个人都有小秘密,就让婚姻成为我的小秘密吧。但是我错了,这样做伤害了墨池,也伤害了我的同学。”
    于小春惊讶地说,“思存,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你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你长大了!”
    思存低低叹了口气,“发生这么多事,再不长大,真的浪费墨池的苦心了。”
    于小春亲热地搂着思存的肩膀,笑着说,“你和墨池真的是特别般配的一对,你漂亮,他英俊。你单纯,他宽厚。真好。”
    思存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快说说,你男朋友是哪个班的?”
    于小春微微红着脸,笑着说,“不是咱们学校的。他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浙江大学, 我们一直通信,他追了我三年,我昨天写信答应他了。”
    思存既替她高兴又替她担忧,“你们一南一北,将来怎么办?你不是想分配去北京吗?”
    于小春听天由命地说,“争取都能分到北京。不行的话,我就回浙江老家。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思存由衷地说,“小春,你的变化可真大。”
    于小春说,“思存,你知道吗?是墨池教会了我如何对一个人好。”
    思存瞪大眼睛,“墨池?”于小春三年里一共才见过墨池两次而已。思存严重怀疑她被墨池送的那台收录机收买了。这些天她们每天围着收录机听英语九百句,一边听一边说墨池的好话。于小春什么也没说,敢情她都记在心里了。
    于小春支吾了一下,说道,“看到他对你那么好,我就学会了。”
    思存说,“墨池真的很好……他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那个下午,两个女孩围着人工湖转了一圈又一圈,聊生活,聊理想,聊爱情。思存觉得,生活真是美好。
    第40 章
    周六傍晚下了课,思存回到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姐们说了再见。难得的周末,她要按照惯例,回到墨池身边去。
    一出校门,思存就看到墨池支撑拐杖独立的身影。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扑了过去。墨池微笑着对她伸出双手。
    几个刚玩得满头大汗的小学生经过,看到墨池,交头接耳了一下,突然齐声大喊道,“臭瘸子,一条腿,走路就摔大屁敦!”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块丢到墨池身上,爆发出一阵快意的哄笑。
    笑容在墨池的脸上凝固。思存的心抽紧了,跑到墨池身边,把那帮孩子轰走,“一边去,别在这胡说八道!”
    正要出校门的一个男生看到这一幕,气不过,抓住为首的小胖子,把他拎起来,喝道,“你是哪个学校的,你父母在哪里?”
    小胖子十来岁,只有大人的一半高,却丝毫不怕人,脖子一拧,叫道,“我是哪的你管不着,他本来就是个瘸子,臭瘸子!”
    小胖子背后的小男孩们又发出哄堂大笑。他们又重复了一遍自编的歌谣。
    墨池脸色铁青,拉着思存,低声说,“走吧。”
    思存说,“等等。”她走到小胖子身边,严厉地说,“向这个哥哥道歉,快!”
    小胖子不屑地看着墨池,“就不道歉!”
    思存说,“小同学,这位哥哥没有伤害任何人,而且他也是对社会有用的人。你用那么刻薄的话去说他,就是你不对,你就要道歉。”
    围观的人纷纷称是,小胖子左顾右看,搬不到救兵,突然往地上一横,撒泼打滚道,“我就不道歉!大人欺负小孩!你们一堆大人欺负一个小孩!”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议论纷纷,“谁家的小孩这么没家教。”“大人也是,跟个小孩一般见识干嘛。”“这小孩平白无故骂人家瘸子,还砸人家,做得确实过了……”
    墨池再也听不下去,握住思存的手,“走吧。”
    思存看看滚成脏猴的小孩,一筹莫展。又心疼地看看墨池。墨池嘴角扯出一抹笑,“没事。我们走吧。”
    穿过人群,走了几步,他们听到一个孩子在喊,“张小胖,你妈来了!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阵竹笋炒肉丝的爆响,伴着小胖的哭声,他母亲的叫骂声。
    思存用力扶着墨池的胳膊,生怕他会支撑不住倒下去。过了半晌,思存说,“那个小孩,胡说八道。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墨池沉默了一下,低声说,“没关系。还是善意的人多。”
    思存心疼地看着他,眼睛里几乎流出泪来。墨池摸摸她的脸,慢慢地说,“真的没关系。我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人最重要的是过了自己这一关。”
    墨池嘴上说没关系,一路话却少了许多。回到家,他说有文件要写,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思存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不去打扰他,只是到厨房帮保姆做晚饭。她还偷偷泡上了好不容易买到的百合,就等着明天清晨煲粥给墨池喝,给他一个惊喜。
    晚饭时,墨池走出书房,他的脸上已经重新有了笑容。思存略微放心,扶着他下楼,献宝地说,“今晚你必须得多吃点,有一道我做的豆腐,阿姨还煲了黄豆猪骨汤,香极了。”
    墨池胃口一般,喝了小半碗汤,却吃光了思存做的豆腐。他夸赞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还不错。”
    思存说,“我八岁就会做饭了。以前在乡下,我爹妈下地干活,都是我做好饭菜,给他们送到田里去。”
    墨池瞪大眼睛说,“那你怎么上学?”
    思存白了他一眼,“城里人真是见识少,我们有春假和秋假,春种秋收时小孩子都要帮大人干活的。”
    墨池抓过思存柔嫩的小手,没想到她竟有过下地种田的经历。思存说,“我力气小,爹妈不让我下地,主要让我搞后勤工作,蒸馒头、烙饼、家常菜我都会做。”
    保姆在一旁插嘴道,“思存常来给我帮厨,有板有眼的,刀工也不错。就是不会切肉。”
    思存说,“我们在乡下的时候,只有过年才能吃到肉。爸妈怕我做得不好,都不让我碰肉。”
    墨池给思存夹了很多肉,一直把她的碗口堆成小山那么高。思存叫道,“你要干嘛?想当饲养员吗?”
    墨池没有说话。除了牢狱里的那几年,他一直过着比普通老百姓优越得多的生活。他无法想象思存的童年,物质匮乏,还要参加繁重的劳动。他心疼她,想竭尽全力地照顾她。
    思存猜到墨池的心思,扑哧乐了,“全国的农民都过着那样的生活,虽然很清苦,但一家人在一起也很开心。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到我们村住几天去。”
    夜里,墨池搂着思存,好梦正酣。突然,思存浑身战栗,发出一声闷哼。墨池立即惊醒,感到满手又湿又凉。他连忙起身,开了台灯,看到思存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满身满脸都是汗。
    墨池紧张地拍着她的脸蛋,呼唤她的名字。思存费力地开启一条眼缝,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墨池问道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不舒服?”
    思存揉揉眼睛,微微喘息着,“没事,就是觉得有点胸闷。”
    墨池翻身下床,去盥洗室拿来了温毛巾,帮思存擦干净,又给她换上了干燥的睡衣。他担忧地说,“你在学校也这样吗?多久了?”
    思存困得直磕头,含含糊糊地说,“有时候。”
    天色尚早,墨池揉揉思存的胸口,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没事,继续睡吧。”他把她搂在怀里。思存很快又睡了过去,墨池却一直没敢再睡,守着她一直到天亮。
    次日清晨,思存已经忘了昨晚的事。她起了个大早,兴致勃勃地去厨房熬刘英传授给她的百合冰糖粥。一时间,温家小楼甜香四溢。
    墨池来到厨房看她,她笑嘻嘻地把他赶了出去,“你在外面等,很快就好啦!”
    墨池看着她,瘦得轻飘飘的,小脸有些苍白。墨池又心痛又担忧。他默默回到书房,翻医书。俗话说久病成医,墨池没上过大学,却读了许多书,由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更是自学了医科大学的全部教材。他知道思存这些天来受了很大的刺激,又正值青春发育期,肯定是伤了元气。庐山上那些日子,思存忙着照顾他的身体,却不曾为自己好好调养过。正想着,思存端了托盘进来,欢快地说,“粥好了——百合冰糖糯米粥,润肺佳品。”
    墨池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腿上,“累不累?”他心疼地说。
    思存摇头,舀了一勺粥喂到墨池嘴边,“尝尝看,甜不甜?”
    墨池尝了一口,果然是齿颊留香。他疼爱地捏捏思存的脸蛋,“你光顾着给我补身体,自己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思存说,“挺好的呀。”
    “那你昨晚出虚汗是怎么回事?”
    “啊?”思存不记得了。
    墨池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没发现她还是个小迷糊?“你昨晚还说,在学校有时也会盗汗。”
    思存满不在乎地说,“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每次体检都是健康。”
    墨池不容分说地打断她,“明天请假,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整个周日,思存都在和墨池较劲。她不喜欢去医院。墨池说,“你不喜欢医院,我更不喜欢。可是不检查清楚了,我心里不踏实。我已经给程伯伯打电话了,他给我介绍了个老中医。”
    墨池好说歹说,还带她去看了场电影。思存眼见抗议无效,木已成舟,连忙又敲诈了一串糖葫芦。第二天,他们双双请假,一起去了人民医院中医科。
    老中医姓唐,花白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眉毛。望闻问切后,又开了单子让思存去做化验。思存心里直发毛,对墨池说,“不会真有事吧,我挺壮实的啊。”墨池也是担心不已,还得安慰她,“所有病人都要例行检查,别害怕。”唐医生的办公室在一楼,化验室却在四楼。墨池坚持陪思存一起上楼。他自嘲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你陪我看病呢。”
    思存皱皱鼻子,“医院里的味道可真难闻。”
    墨池很有共同语言地说,“我一闻到来苏水味就想吐。”
    检查过后,已经到了中午。医生下班回家,墨池带着思存在附近的饭店大吃了一顿。思存对这一桌子菜愁眉苦脸,“墨池,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没病的人检查出病来?”
    墨池忍俊不禁,“没病的人怎么会查出病来呢?快吃吧,你最近亏欠身体太多了。”
    思存给他夹了块排骨,“你不也一样。”
    下午,他们先领了化验单,又去找唐医生。
    唐医生带上老花镜,对着阳光仔细看化验单,又捉过思存的手腕,细细诊了一番,细声慢语地说,“气血两虚,西医叫青春期贫血。没有太大问题,平时要加强营养,加强锻炼。”
    墨池松了口气,思存bbsj  ooyo o  的气却还提着,她没想到自己竟真被检查出了病,不知所措地看着墨池。
    墨池笑着说,“你可真是小,还青春期呢。”
    唐医生说,“青春期贫血一般多发于二十岁以下少女,没有特殊情况,二十二岁以后会不治而愈。不过平时的调理和休息还是很重要的。”他刷刷刷开了一张处方,说,“我给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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