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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要这样做,这样是否会显得自己既不懂矜持,又轻浮,她立马就后悔了。
    然而想要抽回手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手已经紧紧地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紧得让她有些吃疼。他用力向上一扯,小洛借着他的力道跃然跳上马车,正欲在他身侧坐下。他却抬手阻止道“夜里风凉,一会儿马车跑起来就更冷了,你还是去车厢里吧。”她乖巧地点点头,掀帘进入轿厢。
    刚一坐稳,直觉车身一阵颠簸,马蹄嘚嘚、车轮滚滚,已然飞一般的奔驰起来。
    “我们就要一同出生入死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在一片马蹄与车轮的嘈杂声中,小洛唯有大声的叫喊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时也迫使她摒弃了少女的羞涩,将一直欲问又羞于启齿的话说了出来。
    “我姓刘,”帘外的他同样也提高了声音,“刘世昮!”
    小洛心中一惊,脱口道“你姓刘,刘可是皇姓,”继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该不会是位王爷吧?”
    “王爷?!”帘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我要是位王爷还会只身陪你赴险吗!一介良民而已,不过是祖上积德空得了这个皇姓。”
    不明由来的,小洛觉得他这句‘祖上积德’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所以她住了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帘外人似乎也不愿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一刻,转而道“睡一会儿吧,天亮了我叫你。”
    “好!”小洛应道,俯下身侧卧在厢座上,直觉身下凉凉的、软软的,触手处似乎是细滑的锦缎。
    车厢内很黑什么也看不见,唯见绿呢的幕幔迎着风起起落落,他宽厚挺拔的背影在缝隙中时隐时现,虽然这一去死生难测,小洛却蓦然觉得自己虚浮的生命前所未有的踏实。不管他是谁,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的帮自己,生死危途能有他相伴,她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寂寞。在一片颠簸嘈杂,却又莫名的安宁中,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车轮滚滚碾碎了一地银白,马蹄儿铮铮踏破了一世寂静,扑棱棱一条小小的影子穿破风中摇曳的柳枝,落在车厢的顶棚处。
    第五章 血腥的怀抱
    车辕碌碌,急密碾压着小洛本就支离破碎的梦境,母亲怨愤的脸与刘世昮深邃却温柔的双眼交替着在她眼前闪过,如同冰火两重天,折磨地她的心一阵阵的酸楚。即便如此她也不愿醒过来,因为即使在梦中她也清楚的知道,当她睁开眼时面对的是生死未卜的艰难困境,再也无暇顾及她的情绪,唯有在这黑沉的梦境中她才能不必遮掩、不用伪装,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她的悲伤、恐惧与那份懵懂的依恋。
    一声马儿躁动的嘶鸣,车身猛然一震,在疾驰中骤然停了下来。猝不及防,小洛随着车身的惯性向前翻去,头重重地磕在厢壁上。多年的狩猎经验让她一瞬间便自浑浑噩噩中警醒起来,因为她很清楚动物在什么时候才会发出这种惊惧的叫声。
    “出了什么事?”小洛问道。
    “嘘!噤声。”帘幔外的人低声道。
    小洛心神大恸,一切来得竟然这么快。
    帘幔随着风微有起伏,缝隙处投进的阳光璀璨夺目,原来寂静的黑夜早已远去。静待了许久,也未见有什么动静,死一般的沉静等待中空气仿佛也渐渐凝住了。小洛逐渐感觉胸闷气滞,终于按捺不住轻轻掀起轿笼窗帘的一角。
    放眼望去,原来马车停在了四面环山的荒野之中,道路两侧是半人高的野草丛,时近秋末,草丛已现枯槁之态,并不繁茂的枝杈随着风瑟缩起伏,颓败的枝叶间隐隐露出零星黑色的衣角,远远近近间竟摸不准敌数的众寡。
    是我睡得太久,还是一切来得太快!小洛懊恼地想,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深陷敌人的围困之中。本想催促他快些离开,可望见弯弯曲曲地延伸入两峰之间的曲径小路,风自夹缝中灌入,裹挟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沙沙作响声。两壁青山本是曲径通幽的景致,此时看来却极为凶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洛的心在等待中越发焦灼难安。她愤然而起,正欲掀帘而出,想着是生是死来个痛快。
    “待在车厢里,”刘世昮听到了轿笼里的动静出声制止道,“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声音虽低,语气却不容置疑。
    “为什么?”小洛脱口问道。心中怨责地想难道你觉得我贪生怕死,能眼睁睁看你深陷险境而置之不理吗!
    刘世昮听她语气急躁,多少猜到了一些她心中的念头,遂耐心的低声解释道“这些人自咱们出了城就一直远远近近的跟着,却一直没有出手,我猜是因为他们还摸不准车厢里的人是不是你,你不露面说不定就能多拖一刻。”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不管是要杀你的人,还是要抓你的人,都会因为顾及你的行踪尚且不明,不会一上来就对我痛下杀手。也许他们的顾虑就是我们的生机。”
    一出城就跟上了,看来这段时间他们为了找我没少费心思,原来我对这么他们重要,小洛嘴角不仅露出一丝苦笑,心里说不出的懊悔自责。忆起当时自己坚持要见母亲最后一面,坚持要与这些人正面交锋,竟然还妄想利用两拨人的矛盾冲突,如今看来是多么单纯幼稚甚至可笑。一想到下一刻也许刘世昮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就要蒙上血色,一把把利器指向那副她唯一感受过温暖的胸膛,小洛的心就像被火燎过般。若不是她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怎么回落到如今这般生死一线的田地。
    因为担心无辜被卷进来得人,此时此刻她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一声“抱歉”正欲脱口而出,然而小洛转念想到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仅显露了自己的恐惧让他分心,更加辱没他生死相伴的情谊。
    “你救了我的命,又陪我走了这一段,这份情谊已足矣,如果实在没办法了,你只管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其实即使我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也未必会伤害我,母亲自小将我当做男孩养,除了她没人知道我是女子。”小洛言语里透着坚定决绝,心中已打定了主意,为了他的安全,暂时不将隐瞒的事告诉他。
    车声一震,刘世昮愤然起身跃下马车,“罢了,与其在两山夹道中动起手来,形势对我们更凶险,不如就在这儿来个了断吧。”转而对身处轿笼里的小洛道“你放心,听脚步声这些人里没有功夫特别出挑的,还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马车的厢壁灌了铅芯普通刀剑伤不了,你乖乖待着不要出来分我的心。”
    小洛听他语气里微含着怒气,便不敢再多言语,只得听话的坐回了榻上。帘幔阻隔视线,只听外面风声呜咽,植物瑟缩,竟不闻山中常有的鸟啼虫鸣,似乎连不识人事的飞禽走兽都因这隐隐流动的肃杀之气惊避。
    刘世昮昂然朗声道“不必鬼鬼祟祟的跟着了,有什么事不妨现身一叙。”话声未遁,草丛间齐刷刷站起数十条黑衣短打、手中寒光毕现的精壮汉子。
    小洛轻轻撩起窗帘,透过菱形镂空木窗棂观察外面的情形,当见到对方的衣着时暗叫不好!轻声提醒刘世昮道“多加小心,看衣着这些人是要杀我的人。”
    刘世昮闻言沉声反问道“你身上的剑伤也是他们刺得?”
    “嗯!”
    听到小洛的回答,刘世昮冷冷一声“来得好,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沉声道“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敢回黄山!”,言罢举手微摆,身后数十条人影陡然齐身跃起,整齐如一向刘世昮扑去。
    马嘶鸣、人声啸,顷刻间刀剑铿锵之声宛如惊雷不绝于耳,帘幕在呼啸的气流中翻卷,时有利器刺进肌肉的“噗噗”声。不知是刺了谁、伤了谁,听得小洛心惊肉跳,想要出去看看,却又想到自己根本就不会功夫,即便出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让他因顾虑自己的安危徒增困扰。
    “咚”的一声,有人跳上马车,车身摇晃间使得正坐立不安的小洛猛然跌倒在地,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颗硕大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她脚边,滚烫的鲜血如瓢泼般洒了她满身满面。从未见过此番情景的小洛,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仍不忘紧紧咬住嘴唇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即使真的刀斧加身她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这是她唯一能为深陷险境的他所作的。
    没了头颅的身体,刹那就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软绵绵的栽倒在地,轿帘随着它倒下的方向落下来多半。现出刘世昮原本超然清俊的脸,面上竟然是一般的凶狠,然而当看到满脸鲜血的小洛被惊吓得失神的样子,那双眼眸中流露出内疚心痛的眼神。
    小洛本想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但是他身后随即罩上来的刀光隔断了他们的视线。她看见那闪着寒光的兵刃,像一幅巨大的网笼密密实实的将他罩在里面,她已经看不清他伟岸挺拔的身影,唯见那一抹青竹色的衣角在刀光剑影中翻飞。她要紧牙关、闭上眼睛,可是为什么眼不见心却更加痛!他在兵戎中挣扎求生,而她在黑暗中受着折磨。
    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慢慢零落下来,终于一切逐渐重归于平静。小洛慢慢睁开眼睛,希望第一眼看到的是刘世昮那日站在玉兰树下的样子,淡然而且安然无恙,然而眼前的他全身披满鲜红的血,甚至面目都被鲜血渲染地有些模糊不清。他站在正午刺目的阳光里面容模糊,脚边横七竖八的罗列着一具具断臂残肢,狰狞的杀气萦绕不去,仿似修罗转世。小洛觉得丝丝缕缕的凉意像蛇一样顺着脊梁委迂地爬上来,有那么一刻她竟然想要逃离刘世昮,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裸的杀戮所带来的恐惧。
    强压下心头的颤栗,小洛跳起来跑向他,因为心里着急竟然忘了脚下还横陈着一具无头尸体,加上因惊吓脚底发软,忽觉脚下一绊直直的向外飞去。盯着马丰硕的臀部她心中暗叫一声完了!扭头闭眼一幅听天由命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时,小洛忽觉腰间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一侧飞去,凌空一旋结结实实的落进了一幅坚实的臂膀里。她猛然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刘世昮一双关切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脸一红,急忙挣扎着跳到地上,扯着他染血的衣襟关切地问“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重不重?”
    刘世昮睨着她面红耳赤、手忙脚乱的急切模样,轻笑道“你呢,吓坏了吧!?”
    小洛突然意识到这样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摸来摸去有多暧昧,再看他正盯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脸烧得更厉害了,幸而此刻她脸上也满是鲜血遮住了两颊的绯红。她别过头,假装摸了摸脸上的血,掩饰道“我在问你呢,干嘛不回答反倒问我!”
    刘世昮低头看了看身上,“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接着摇摇头无奈地道,“只是可惜了我这身衣裳。”
    知道他没事,小洛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反身就要返回马车上,“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
    刘世昮突然拉住了小洛的胳膊,道“等一等!车太重了,马拉着车跑了一夜已经很吃力了,再跑下去恐怕坚持不住。”他说着将小洛拉到一旁,挥刀斩断了马背上绑着车辕的革带,沉重的车身轰然栽倒在地。驾车的马儿果真是一匹良驹,刚目睹了刀光剑影,又见主人挥刀加身竟未见一丝惊慌,在摆脱车身负累的一刻向前跃出两步,躲开车身倒地时激起的灰尘,灰白的马鬃一甩,竟露出几分昂扬洒脱。
    刘世昮拾起小洛大氅的兜帽罩在她头上,然后跃身骑上马背,马儿愉悦的打了声响鼻,他笑对小洛伸出了手说“我们骑马。”小洛惊疑地盯着他问“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骑着马进城!?”
    “有何不可!”刘世昮淡然道“既然你已经现身,我们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再说天就快黑了,敌在暗我们在明,天黑后对我们更为不利,。”
    小洛略一思量,觉得他说的也对,遂伸手握住他的手,借着他手臂的拉力跃上马背。因考虑到小洛可能不会骑马,刘世昮拉她骑坐在自己前方,本意是为了马儿奔跑时护着她不会摔下去。但是马鞍的尺寸有限,使得二人的处境十分尴尬,加之刘世昮双手握着缰绳,咋看起来倒像是小洛靠在他怀里。然而马只有一匹,小洛也确实是不会骑,她只能紧紧地绷直脊背,尽量不去碰触他的身体。
    刘世昮双腿一夹马腹,吆喝一声,马儿即可风驰电掣的飞奔起来。小洛直觉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扬的马鬃如同狂风中的芦苇狠狠地拍打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得呼吸也有些困难,不得已她只能上身向后微仰躲避。她双手紧抓马鞍上的铁环,马鞍随着马儿的纵跃左右摇晃,此时因为她的身体后仰,也随着马鞍左右不停地摇晃。
    “我要骑马,还要顾着你,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摔下马的!”刘世昮无奈地说,不等她做出反映左手一搂她的腰部,小洛就身不由己的结结实实缩进他的怀里。
    小洛未料到他会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松开马鞍,紧紧搂住了他的左臂,她虽然心中气恼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这虽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前两次一次她濒临死亡,一次她迷迷糊糊处于半昏迷状态,从未像现在这般真真切切地依偎在一起。风扫着他粗硬的长发不住地撩拨她的脸,一张娇颜早已滚烫如寒冬腊月炭盆里的炭火,鼻端却始终寻不着那熟悉的清冽的气味儿,取而代之的是熏人欲呕的血腥气。忆起往事,感受着这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气息,小洛内心羞愤中透着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索性闭起眼睛,任由自己一颗脑袋乱作一锅粥,只期望这里离黄山更近一些。
    第六章 看不懂的眼神
    转眼两人已进入山坳中的树林,马儿在树木间左突右撞的穿行,已无正路可寻,小洛暗想原来弃车骑马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样想着心里的怒气少了,羞涩却更甚了,阳光经过繁茂绿叶的晕染,落在两人面上温柔无比。
    渐渐地光线暗沉下来,枝叶间漏进的阳光显露出金黄的颜色,一阵峰回路转,题着若水镇的牌楼竟然遥遥在望。小洛胸腔中一阵酸涩涌动,视线随之有些模糊,朦胧中曾经与母亲不冷不热的相处、与镇上姑娘们相互调笑、与幕姐姐相互维护照料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掠过,她此刻的心情如同离家多年疲惫不堪的游子终于回到曾经生活长大的地方,却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
    眼看着就要行出树林,刘世昮却在此时忽然勒住马儿。小洛疑惑地问“前面就到了为什么停下来?”
    刘世昮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指小镇的方向,问“你在若水镇长大,可发现与往日有何不同?”
    小洛被他一问,也确实意识到了某些变化,留神细看,果然发现若水镇不似往日游客商贾攘来熙去,倒多了数十官兵驻守在牌楼下,凡过往行人一律截下盘查搜身。“若水镇虽然繁华,却到底是座偏远小镇连正经的府衙都没有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官兵驻守!”
    刘世昮默然点头,显然心中置疑的正是这点,“在带你回家的路上,我也曾碰巧遭遇过两股士兵截杀。这些人多半也是冲着我们来的。”听了他的话小洛对当日他带着自己一路的艰辛又多了几分猜测。
    刘世昮低头略微思索了一阵,忽然抬头,对着半空“啾啾”学了两声鸟叫,一声清厉地鸟啼立刻惊破了寂静的树林,紧接着一抹嫩黄辗转地破空而来。她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惊喜地扭头,只见影儿落在刘世昮肩头,摇头摆尾地瞅着她,过了一刻忽而展翅扑棱棱跳到小洛肩头,低下头开始仔细梳理沾染了刘世昮身上的鲜血的尾羽。
    刘世昮轻点了一下它小小的头颅,笑道“卖主求荣的小东西!”
    小洛马上袒护道“它哪里是卖主求荣,我看是怕了你身上的血腥味……”话未说完,马上意识到现下的境况全是因为自己,说这样的话太不合适,立刻住了口,抬眼偷瞧刘世昮的神色。
    刘世昮神色淡然,面上仍旧挂着浅笑,对着影儿学了几声鸟叫,看似在逗弄它,然而影儿听了这几声似像不像的鸟叫,竟然振翅而起向树林外飞去,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小洛奇道“它大老远跟来,怎么突然就飞走了?”
    刘世昮笑而不答,柔声道“它自有它的好去处,我们跑了这一日一夜兵困马乏,不如先在这儿歇一歇,慢慢再想办法进去。”说着他率先跃身下马,小洛无奈只得跟着翻下马来。
    刘世昮隐身在林边的树荫里,静静地盯着若水镇门楼下的士兵神情淡淡,然而眼神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冷冽,是愤怒、是深的让人心寒的仇恨、是隐忍的痛苦……,还有太多小洛看不懂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冷得让身边的人都感到心寒!?小洛不敢问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是因为我吗,带我回家的路上一定经受难言的艰辛,右臂也是被那些士兵所伤吗!她的手情不自禁的轻握住了他的右臂,还会痛吗?舞剑时还能如以前一样轻松自如吗?
    刘世昮随着小洛手掌的触碰,低下头瞥见她脸上毫不隐藏的心痛,痛得他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竟然有一刻他对自己的决定有些犹疑,他忙收起心中的情绪,脸上挂上了他一贯的浅笑。“不用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去吧!好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刘世昮探寻的问,却又好像并不需要她回答,他抬眼望着前方的若水镇,视线却仿佛落在更遥远的地方“我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在我十一岁那年离开了我,在她生前和亡后我从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多年来这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刘世昮自嘲地一笑,掩去了眼中一闪即逝的悲伤,“所以你的心我理解。我可不想你口头上说不想去,哪天我一不留神你又偷偷溜掉了。”
    住过他那座如斯豪华的别院,原以为他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后嗣,未曾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伤心事,“就算我今日的心境你能感同身受,也没必要舍命陪君子呀,就算帮了我又能补偿什么呢!”小洛急道,“为什么不能治好我的伤之后,大大方方的放我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像以前一样生活。”
    “像以前一样的生活!”刘世昮瞅着小洛轻笑着反问,“你觉得在我带着受伤的你逃走,又与你的那些敌人周旋搏杀数次之后,还能像以前一样生活吗?!”小洛一时语塞,是呀为什么自己从未想过,原来已经将危险置于他身上。刘世昮口气蓦然一转,戏谑道“所以呀,别总想着撇下我,完成心愿之后,好好想想救命之恩该怎么还吧。”
    正当两人说话间,小洛忽闻身后“沙沙”一阵轻响,轻的如同微风拂草极不易察觉,只因她是猎人所以警觉性较之常人自然高出许多,咋闻之下即刻跳起,躲到刘世昮身侧。
    刘世昮见她一副受惊的兔子一样,忍不住取笑道“就这点胆量还时刻想着逞英雄。别怕,自己人。”
    小洛此刻也看到了来人不过是个身材瘦小的姑娘,难怪脚步声那么轻,遂不服气道“现在这样的处境我自然警觉些,你看得到,我背对着她看不到才会害怕。”
    刘世昮收起面上的浅笑,肃容转而看向对面的姑娘,问道“情况如何?”
    姑娘立即屈膝单腿跪在地上,俯首回道“进山的路只有通向若水镇这一条,入口处又有重兵把守,往来人员又盘查的十分仔细,所以镇上的人员还算单纯,唯一的障碍只有驻守的这些士兵。”
    “嗯!你做的很好!起来吧,”刘世昮抬手示意让她起来,姑娘顺从的随着他的手势起身,却仍不敢抬头直视他“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姑娘毫不犹疑的应了一声“是”,竟然都未曾问问是什么事,小洛心中不由得起了好奇,什么样的人家居然有这么大的规矩。猝不防正对着姑娘说话的刘世昮蓦然转首,正对上她专注而探究的目光,小洛心一慌,忙心虚的低头避开。紧接着却又在暗骂自己干嘛总做这种没出息的小女儿神态,反倒漏了心思。念头一转立刻又抬起头狠狠地回视着他。只见刘世昮一脸的严肃,眼睛里却透着促狭,小洛心里的自苦更甚了错错错!什么时候你成了呆子,总是露出一副蠢像。
    刘世昮别过头,装作无视小洛一脸的苦相,严声命令道“脱下你的大氅给我。”
    “为什么?”小洛不解地问。
    “让你脱你就脱,问这么多干吗!”
    小洛一时想不明白他的意图,又不满他突然变得强硬的口气,所以只是询问的瞅着他。刘世昮见她迟迟不肯动手心里一急,伸手去扯她脖颈处大氅的涤带,小洛本能的伸手护住胸口,却还是迟了一步大氅已经落在刘世昮手里。小洛对他一再做出大胆的行径,即羞且恼却又因为有旁人在不便发作,只能尴尬地怒瞪着他。
    刘世昮将手中的大氅抛给对面垂首而立的姑娘“穿上。”
    姑娘虽一直未敢正视刘世昮,却能及时出手接下兜头抛来的大氅,身手灵巧反应敏捷,看来也是会功夫的,而且身手极好。
    见姑娘接下大氅,穿在身上将兜帽罩在头上后的样子,竟然与小洛极为相似,她脑内一惊,联想到姑娘方才禀报的情况忽然明白过来,急忙拦在正向马匹走去的刘世昮“不行,我不能让你们为了我去冒险。”
    刘世昮推开她继续向前走,小洛急了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你这算什么,让我内疚死吗?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你这么做!”
    刘世昮见一时抽不出手臂,又不忍心甩开她,只得对跟在身后的姑娘摆头示意道“你先上马等我。”
    姑娘微一颔首,向拴在远处的马匹走去。
    刘世昮转回头深深地看着小洛道“我的身手你刚才也见过了,比起那些心狠手辣的黑衣人,这些吃皇粮的士兵都是草包,你不必担心。”此时远处的姑娘足尖轻点竟跃起人高,身形微转翩然落于马背,轻灵的如同舞姿。“看见了吗,带着她比带着你轻松有利的多。”
    小洛一时语塞,心中暗想我的确是他的拖累,跟着他只能害了他。心中虽觉得让他和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为自己拼命十分自私,却又说不出什么。犹豫间手下的力道已松,刘世昮趁机抽出手臂向前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小洛无力地质问“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安排的这一切吗?”
    刘世昮身行略顿,头未回地道“在知道你要走时,我已做了准备,我们的命运在救你的那一刻就系在一起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本来是想着带着你冲进去的……”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既然没人知道你是女子,不如让你独自走一段,虽然这么做很担心,总比跟着我拼命的好。你在这儿长大要懂得利用地利的优势,子夜前回来,我会在这儿等你,”他说着忽然回头,满眼的担心忧虑却又无奈,“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见小洛点头应允,他一咬牙回头大踏步的复向前行。
    小洛望着夕阳下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道我永远都会记得那游离的时刻唤回我的温暖,那玉兰树下无语的关怀,那充满血腥味的可怕却又让人感觉踏实的胸膛。保重!
    第七章 初交锋
    天边夕阳已隐入峦峰之后,唯有余晖仍不甘隐去,渲染的天空彤云密布,林外的山脊、小镇披上了一层绯红,而树林里已暗沉如夜仿若别世,隐在暗影中的小洛,遥望着远处的他。刘世昮双手握缰臂膀环抱着身前的黄衣女子,女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斜斜地靠在他怀里,两人相偎着行在通向若水镇的路上,姿态如同踏青归来的情侣,唯有那一身的血渍和他随风扬起微显凌乱的长发让他看来有些疲乏狼狈。
    二人离若水镇尚有十来米远,便引起守镇的士兵的警觉,纷纷自两旁聚拢在一起。快到跟前时,为首一名身着灰甲的士兵甚是凶悍,冲刘世昮吼道“站住!什么人?”刘世昮一扯缰绳停了下来,也不拿正眼看他,只是轻蔑地一笑未理他。
    “为什么一身血渍?”那人继续追问,刘世昮一副鄙夷的神情,也不答他的话。一向跋扈惯了的兵士顿时恼羞成怒,一面吼着“马上给爷下来,爷要搜身问话。”一面冲着刘世昮冲过去就要动手。
    “住手!”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灰甲士兵闻声一惊立刻定在当地,只见自牌楼西侧的酒家里匆匆忙忙跑出一人,话音未落人已冲到先前那个士兵跟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在灰甲士兵脸上。“你可知道这位爷是谁,就敢在这儿逞凶,还不快给我滚到一边去。”
    后来者官职显然高出灰甲士兵许多,他被打的脸颊红肿却不见露出一丝怨怒,唯唯诺诺地退到一边。喝退了灰甲士兵,后来者立即跑到刘世昮跟前躬身哈腰,陪笑道“粗蛮的下等兵,未见过正主,爷别见怪。”转而面色一正,满脸担忧地询问,“爷这是咋地啦,怎么一身的血污,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说话间,眼前骤然寒光一闪,他还未说完的话硬生生断在了喉咙里。
    一旁的灰甲士兵垂首而立,心里暗暗猜测着骑在马上的是何许人也,能让他一向横行霸道的顶头上司谦卑的像个奴才。他还在为自己的身家前程惶恐不安,忽听前方“咕咚”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他的上司仰面栽倒在地,喉咙处多了条纤细如发的红线,血象喷泉一般自伤口处喷薄而出。
    眼见发生的一幕瞬息万变,灰甲士兵一时蒙了头绪不知该如何应对,愣了许久方才醒过神来,挥手示意身后同样惊愕的士兵“挡住他们,别让人跑了!”众士兵得令,纷纷拔剑将刘世昮两人团团围住。
    因先前挨得一巴掌,此时灰甲士兵再不敢轻举妄动,急急抽身退出圈外。过了一刻,灰甲士兵复返回来,身后跟着一行便装数十人,为首的男子长身玉立、华服锦衣,行走间步伐神态甚是倨傲。众士兵一见来人,原本个个蛮横凶悍的面目登时谦卑下来,随着华服男子行近快速避让开一条路。
    华服男子走到刘世昮面前,先是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尸体,淡然一笑冷声问“您不是来送人的吗,这是何意呀?”
    “何意?”刘世昮的声音更冷,“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为什么派人在路上截杀我们。”
    “怎么会有这种事!”锦衣男子目视刘世昮,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暖意,“二叔说笑吧。”
    “说笑!”刘世昮指指身上的血渍,“你觉得这一身的血污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
    “哎呀!”锦衣男子假装一副刚刚看到他身上血渍的吃惊样子,表情假的不加任何掩饰,似乎就是为了让他看出来,“受伤了吗?您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呀,下这么狠得手。”
    “哼!”刘世昮见他一直假惺惺故意扯开话题的样子,再不愿与他废话,一扯缰绳向镇里行去。
    “慢着!”锦衣男子伸手拦住了刘世昮的去路,转目一瞅刘世昮怀里“这人就是您答应姑母带来的人吗?”
    刘世昮目视前方,冷笑一声道“是又怎样?”
    “你可以过去,人得留下。”锦衣男子语气依旧很温和,话却说得斩钉截铁。
    “我答应的是你姑母,为何要将人留给你?”刘世昮闻言,俯首冷视锦衣男子不解地质问道。
    “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刘世昮肃容,厉声质问道“你算什么人,凭什么我要把人留给你?”
    “这人是不能见姑母的,你最好还是将人留下,别让我为难。”说着锦衣男子已伸出右手抓向刘世昮怀中。
    刘世昮显然已气极冷啸一声“放肆!”,眼中凶光毕露,一手抓住锦衣男子伸来的右手,一手劈剑刺向那人的右肩,似欲当场卸了他的膀子。
    锦衣男子亦非寻常人,对他此举早已有了准备,右臂一收,接着刘世昮的抓力飞身而起,不仅轻松的避开了砍来的寒芒,左手亦探向刘世昮身前人的肩膀。刘世昮为保护身前人无奈松开锦衣男子的右手,改抓为掌向那人的胸前推去。
    锦衣男子收手含胸,人轻飘飘的落于地面,面上的浅笑一正,略带怒气地喝问“二叔这是铁了心不留人了?”
    “人,我是不会交给你的,有本事就来抢!”说着刘世昮双臂一手,马儿人立而起,双蹄踏向锦衣男子胸口。锦衣男子双脚蹬地,身子向后飘起,刘世昮趁势右手一扯,马头向右一百八十度旋转,掉头向来路奔去。
    小洛藏身的树林虽离大路不远,但此刻昏夜交界、密匝匝的树冠遮蔽,林子里已暗沉如夜倒不必担心行踪暴露。她担心的是刘世昮二人,见他们亦步亦趋向着若水镇的牌楼走近,看着士兵将他拦下,凶神恶煞地冲他吆喝,虽听不到士兵嘴里说些什么,但看神情也是极不恭敬的言语。小洛很心疼,虽与他相识不久,他也一直谦和有礼,但从他的举止眼神来看无不透出儒雅自负,被人如此对待心里一定是极不舒服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看见后来赶到的军官掌掴了先前的士兵,小洛心里除了深感痛快外,不由得对刘世昮的身世更多了一份疑惑。还未待她多想,刘世昮已将军官一剑毙命,气氛顿时变得复杂而凶险小洛的一颗心抖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千钧一发的时刻另一个人出现了,似乎带来了转机也带来小洛更大的疑惑,因为隔得远那人的面目她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约觉得此人的身形步伐有些眼熟,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让小洛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寒气。
    第八章 心悸
    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那人的样貌,然而小洛见那人的举止言行却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而伴随这份熟悉感的还有些许不安,她不由自主地沿着树林边的阴影悄悄向若水镇的牌楼靠近。从锦衣男子轻盈若仙的步伐来看此人功夫决不弱,对周围环境的异动必定十分警觉,她虽身处暗处亦深知自己此举十分凶险,然而她更担心刘世昮的安危。从锦衣男子现身后兵士们立即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来看,他在兵士中地位甚高,他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决定刘世昮处境的导向。为了弄清他是敌是友,她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锦衣男子出现后径直向刘世昮走去,脸上的神情恭敬甚至挂着一丝谦和的浅笑,似乎并未因刘世昮的出现或是他的行为感到惊诧,就连倒在地上的尸首也未曾多看一眼。
    小洛此时已经走到了树林的尽头不能再向前了,可还是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只得远远地看着他们,幸好起初他们说话时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虽然疑惑可小洛还是地舒了一口气。
    小洛见二人三言两语不到面上的神情凝重,到了后来锦衣男子突然伸手向刘世昮怀中扑来,换掌为抓直取他怀中人的肩膀。刘世昮岂能让他轻易得手,右臂急转格开他的同时另一只手逼向他的喉咙,二人就这样拳来掌去交起手来,他们虽然看来实力相当,然而刘世昮招招狠辣直取对方要害,对方却像有所顾忌,只一味瞅准了他怀中人不放,这就刘世昮占了上风。周围的士兵眼见自己主子吃了亏,纷纷迎上来加入争斗。寡不敌众,刘世昮情知再纠缠无益,于是他猛地向旁一勒缰绳。马儿一声嘶鸣掉头向回冲去。
    刘世昮边策马疾驰边奋力搏杀,竟然就杀出了围困。马蹄翻飞、沙石四溅,刘世昮在驶过小洛身前时似乎发现了她的身影,眼神冷厉的怒示她快逃。可是她哪里还顾得了自己,只向树林的暗影里微退了几步,随着追赶他的人群奔跑,紧随在刘世昮的身后。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你在干什么,还记得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吗,还记得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混进镇子,为什么要追着他的步伐。可是她就是不能控制自己,不能控制的拼命追赶着他们,她怕,她真的很怕,怕得奔跑的腿都在颤抖。她未曾预料过会出现锦衣男子,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加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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