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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怪你不放手
    作者路可可
    男主角费朗
    女主角聂柏珍
    内容简介
    老是对费朗这男人胡思乱想时,聂柏珍就该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单纯,
    但她却傻得分不清,以为自己不可能爱上浪子心性的他,
    以为自己只把他当哥哥看,以为不想结婚的他绝不会是自己想爱的对象。
    而这些“以为”害惨了她,把爱情当亲情,毫不保留地便把心交出去,
    享受他的调笑、享受他大男人般的照顾,一步步深陷在爱的泥淖中,
    等到想逃离他身边时,她的心已经绑在他身上,离不开了……
    像聂柏珍这样的小女生,对男人而言就像超美味的点心,
    看著觉得赏心悦目,靠近就心性蠢动,想一口吃了为快。
    但他就算再想狼吞了她,也得忍了再忍,克制再克制,
    因为她太美好了,美好得教他不忍心出手,毕竟──
    他不被爱制约,不想结婚,不要有妻小的家累,
    但她却适合当大男人的小妻子,幸福家庭更是她的梦想。
    他不是给得起家庭幸福的大男人,偏偏贪恋她给的温暖,
    爱她却不能要她,又舍不得离开,他真的忍得快疯了……
    正文
    第一章
    下午四点,是聂柏珍最快乐的时候。
    每日此时,她都会骑着脚踏车,载着前方圆篮里刚出炉的面包,还有她的蓝色手染小提包,笑盈盈地滑过安静大街。
    风徐徐地吹,脚踏车慢慢地骑,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明眸也渐渐弯成了两道新月。
    风和日丽、云淡风轻,她怎么会这么幸福啊
    聂柏珍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棉花糖般笑意于是漾满在她皙净可爱的小脸蛋上。
    吱──
    突然间,一处黑暗巷弄里冲出了一辆摩托车,上头坐着两个男人,正朝着她直逼而来。
    “啊──”
    聂柏珍惊呼了一声,粉红色脚踏车被摩托车逼到红砖道边。
    摩托车微一倾斜,坐在后座的黑衣抢匪马上从脚踏车圆篮里抢走她的蓝色手染提包。
    “啊!”她大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抓装面包的牛皮纸袋。
    抢匪一看,认定面包袋里现金更丰,马上也跟着出手抢夺。
    聂柏珍倒抽一口气,死命拉着不放。
    “臭女人!”抢匪用力推她。
    聂柏珍一个重心不稳,和脚踏车一起摔倒在地上,膝盖与小腿肚同时传来刺痛感。
    这下子又要再添伤疤了。聂柏珍悲惨地想着,努力地想用手把自己撑起来。
    “东西还我──”她睁大眼,声音软软地要求道。
    抢匪见状,再次重踢了她一脚,见她又倒地了之后,摩托车便呼啸着往前,准备逃个无影无踪。
    “好胆唛走!”
    一颗大石头猛然从聂柏珍后方疾射而出,精准地射向坐在摩托车后方的抢匪。
    后方抢匪痛骂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下,差点跌下后座──这颗石头的来速显然十分猛劲。
    聂柏珍回头一看,一辆橘黄相间的越野自行车,正飞驰而过她身边。
    骑士速度极快,几乎可与摩托车并驾齐驱。
    只见抢匪一惊,车子偏斜了几分。自行车骑士则又从bally黑色斜背包里,拿出一块大石头往前狠狠一扔。
    这回,石头直接命中后座黑衣人的后背。
    抢匪二人组一阵重心不稳,摩托车啪地一声倒下。
    自行车骑士把车停在他们身边,好整以暇地按下手机对话。
    “警察局吗?我要报警,在某某路口有辆机车抢劫事件。车牌号码是    抢匪有两人,前座的身高一个一七五左右,后座的一六五,左脚刺着青龙,右脚刺着裸女……”
    摩托车抢匪一听有人报警,而且还开始描述他们的样貌,吓得扶起摩托车,一心只想着要再度落跑。
    “还敢跑!”自行车骑士两度从斜背包里拿出石头,再次往前一砸。
    聂柏珍这时才真正看清楚,这个骑士手里拿的石头,每颗约莫都有巴掌大小,击出去八成有铅球的劲道吧!
    她吓得睁大了眼,拍拍胸口。幸好那两个人戴了安全帽,否则铁定要发生流血惨剧的。
    摩托车很快地转了个弯,瞬间消失无踪。
    “马的,有种抢劫,没种等警察来啊。”费朗懒得再追,诅咒了两声后,便将自行车调转了方向,朝着她骑了过去。
    “谢……”聂柏珍的话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完,目光却已经没法子移开了。因为一张纯男性的好看脸庞,就这么无预警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男人蓄着很有个性的发型,一对乌眸正横眉竖目着,闪烁地直发亮。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配上麦色的肌肤,有种迷人的阳刚气质。他的眼神深邃,野性十足,非常诱人。外貌恰似爱情小说里的阿拉伯酋长男主角,一身的霸气,恍若随时都可能将女人掳上他的黑马,一跃而入沙漠似的。
    “你发花痴啊?”费朗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将线条圆滑得像艺术品的自行车停在她身边。
    聂柏珍脸一红,发现了自己的窘态,急忙敛回心神,别开头看向抢匪消失的方向。
    “他们应该不会受伤吧?”聂柏珍喃喃说了句话之后,又瞄了一眼他的斜背包。“你怎么会随身带那么多大石头呢?”
    “那些是要回去做cd封面的……”费朗才回答了一句,马上眉头一皱,怒瞪了她一眼。“喂!你脑子有问题喔,他们抢劫耶,把你的包包抢走了,你还管他们死活做什么?”
    “我的包包里没什么东西,只有面纸,还有两百块。最可惜的是那条很棒、很有口感的法国面包!”聂柏珍小脸一垮,肩膀都颓了下来。
    她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那条法国面包的,原本想拿回去搭配她昨天在超市买到的帕玛火腿呢!
    聂柏珍想到那差一点就能入口的美味,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她有病!费朗瞪着她哀伤小脸,浓眉倏地皱成两道小山。
    她现在是在为一条面包难过吗?她刚才被抢劫耶,重点应该不在那条面包上头吧。
    不管了,他现在没抓到抢匪,心头一把火,不开口骂骂人,心情就不爽。
    “喂──你这种态度根本是姑息养j!他们抢劫,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社会问题。他们今天若没受到警告,下一次就会更肆无忌惮。如果他们今天抢的是个老太太,心脏病发怎么办?”费朗双臂交叉在胸前,凶恶地逼问道。
    聂柏珍心虚地低下头,贝齿陷进下唇里。人家教训得没错,她就是太妇人之仁,所以才会经常搞不清楚状况的。
    “对不起。”聂柏珍认真地说道。
    “干么跟我对不起?社会风气会愈来愈糟,就是你这种家伙造成的,你应该跟全台湾的人对不起。”费朗天生嗓门大,教训起人,自然也是惊天动地。
    “全台湾的人对不起。”聂柏珍乖乖地说道。
    费朗瞪大双眼,蓦地爆笑出声。
    妈啊,她几岁了?总不会只有十二岁吧?就算她只有十二岁,也不该这么乖不咙咚地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吧。
    “傻瓜!”他笑骂了一声。
    “对啊,我爸妈也经常这么说我。”聂柏珍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吐了吐舌头。
    费朗眉头一挑,双臂交叉在胸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这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的年轻女孩。
    吓死人,怎么会有人的眼睛长得像月亮!
    但是,眼前的小女生,一双眼睛确实又大又圆又清澈又像月亮,让人一看就忘了要注意她的其他五官。
    不过,应该没人会忽略她的好皮肤。
    她的肌理闪耀着珍珠般光泽、毫无毛孔可言,细嫩得恍若可以掐得出水一样。拥有这种皮肤的女人,很难不被称为美女。
    只是嘛,她的美丽着实有几分与众不同的特质。她留着约莫只到额头一半的短刘海,短短发丝在耳朵下方一公分处俏皮地鬈起,气质如果差一点的人,剪这样的头发,铁定会像个笨呆子。
    但她看起来很可爱、超可爱。
    费朗抚着下巴,以他的方式将人上下品评了一遍之后,心情突然变好了一点。
    遇到这种可爱又有人缘的女生,虽然不是他的菜,但看了也还颇赏心悦目,那就不跟她多计较了。
    横竖全天下都知道他对美有一份偏执的要求。
    “反正,你没受伤就好了。”费朗胡乱一挥手,再度跨上他的自行车,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下次遇到抢匪时,应该要怎么办?”
    “要大声叫救命,然后打电话叫警察,不可以同情他们。”她一本正经地回答,还立正站好。
    她真的很好笑!笑声在费朗肚子里翻滚着,可他仍然继续板着脸,严肃地看着她。
    “我说错了吗?”聂柏珍一看对方面无表情,马上紧张了起来,她绞着双手,连动都不敢乱动。
    “你几岁?”他黑眸微眯,双唇似笑非笑地勾起,模样坏坏的。
    聂柏珍看着他,胸口闷窒了一下,有点呼吸困难。
    “二十三岁。”她小声地说道。
    费朗和单车往她的方向滑行一步,现在与她只有一步的距离。
    聂柏珍全身僵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他忽然低头凑近她的脸庞,呼吸到她身上有淡淡的糕饼香,觉得这种原本该属于妈妈的味道,到了她身上却硬是多了点清纯的少女味道。
    “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八岁。”他锁住她的眼,嗄声说道。
    她现在该回答什么?这个人身上有马鞭草和迷迭香的特殊味道,这点严重地困扰了她。她一向喜欢香草的味道。
    “谢谢。”她想他应该是在夸她年轻吧。
    费朗看着她毫无心机的小脸,一时之间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不客气。因为我会当你十八岁的原因,是因为你实在是──太蠢了!”费朗一说完,就自顾自地爆出一阵大笑,笑声惊天动地轰进她的耳朵里。
    聂柏珍被炸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张着嘴,不知如何回应。
    费朗大笑地后退一步,再度朝她一挥手,踩下他那辆完全看不见链条、线条很未来,颜色超鲜艳缤纷,价格也足以媲美国产汽车的bw自行车,在下一秒钟扬长而去。
    聂柏珍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及那辆看起来很像天堂鸟的自行车,突然想起她还有件事忘了说。
    她倾身向前,小手圈在嘴旁,大声地说道“谢谢你!”
    费朗头也不回地举手一挥致意,车子仍然继续向前骑,只不过坏坏的眼睛里漾出了几分真诚笑意。
    现在的女孩子随便被揶揄两句就要翻脸了,她这么没心眼,还懂得感恩,倒是还满逗人的。
    只可惜,他对好女人向来没兴趣。
    那种乖乖女是要结婚生子,走入家庭的;而他这种看透婚姻丑陋面,对家庭亲情不抱任何希望的浪子,就该继续孑然一身,浪迹天涯……
    傍晚,阳光从十二楼的大片落地玻璃外洒入。
    光影随着时间渐渐地淡黯,冷了温度,橘红晕彩也缓缓褪成了灰黑的朦胧。高楼之下的路灯逐一亮起,形成了另一种与白天不同的都会风华。
    只不过,窗外景色再千变万化,也完全没打扰到房间一侧,正在纯黑大床上沉睡的人。
    墙上透明时钟滴答滴答地走……
    他受不了!
    快饿死了!
    费朗蓦睁开眼,精瘦身子黑豹般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上肌肉随着他的走动,呈现出完美的结实线条。
    “你要去哪?”女人从枕头里抬头,柔弱无力地问道。
    “去觅食。阁下胃口太好,闹得我差一点精尽人亡,现在需要补充大量食物。”费朗走到长桌边,一手拿起一瓶水,咕噜一饮而尽。
    另一只手则按下滑鼠,再度审视着甫完成的唱片封面设计──那天在河边捡到的原石就搁在鲜黄铯的外壳里,等待有人欣赏这张极简风格设计下的真心。
    “朗……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嘛……”女人见他不理人,娇嗔地说道,目光仍眷恋地在他身上游移着。
    她没经历过这么精力充沛的男人,她腰酸背痛、感觉像是骨头都要被拆了,但她却完全不后悔,最好彼此再来折磨一回。
    “起床了。我十五分钟后要出门吃饭。”费朗伸了个懒腰,拉开浴室的门。
    “可是人家还想再睡。”
    “回你家睡。”
    费朗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门,很快地冲了个澡。
    他喜欢平面视觉设计这份工作,只不过脑子里无时无刻都在乱蹦想法这回事,却让他的睡觉品质总是不好。
    最近工作量大,他忙到没空去健身房让自己筋疲力竭,更是连觉都没法子好好睡上一场。今天下午运动了好几个小时,晚上应该可以好好呼呼入眠了。
    他抓了条浴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微湿黑发乱乱地覆在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水气让他的眸子显得蒙眬,像是要吸走别人魂魄似地催眠着人。
    “你还剩十分钟,建议你别再赖床了。”他在一旁更衣室里,挑了件白t恤和深蓝牛仔裤套上。
    “干么不让人家留在这里继续睡?”女声娇嚷着,心醉神迷的目光在他结实臀部上打转,心想着自己对他而言应该是有点不一样吧,毕竟他们从午餐后,就一直窝在床上,做了好几回。
    “费氏名言,上床可以,但不陪睡。”费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伸出五指随意将头发往上一拨,露出方棱的好看额头。
    “干么把自己说得好像牛郎一样?”
    “因为你这位天后,一整个下午都把我当牛郎一样用。”费朗从木盒里挑出一颗巧克力塞到嘴里,斜倚在墙边。“你还没换衣服?你还剩十分钟。除非你不介意在门外上演春光秀。”
    “没良心,你对我的cd封面设计,比对我还认真。”被号称为小天后的艾莉莎嘟着嘴坐起身。
    “你还有九分钟。”费朗看了一眼手表,又走回桌边。
    “讨厌……”艾莉莎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起床走进浴室。
    费朗根本没理会她又说了什么,迳自倚着工作桌,拿出下一份写真书企划,蹙着眉打量了起来。
    摄影既然在哈尔滨取景,那么或者可以尝试没落贵族最后华丽路线。
    费朗扔下企划书,看着桌上满档的行事历──从书籍封面、电影海报、书店logo及一家时尚包的设计……
    马的,看来他真的要请助理了,否则工作量多到他快没时间休息了。
    “一分钟。”费朗啪地一声合上行事历,看了下手表后,不耐烦地大声预告着。
    艾莉莎穿着衣服走出浴室,脸上残妆甚至还来不及补全。
    “唉,天生丽质果然只是白居易写的神话啊,女人还是要靠打扮。”费朗回头一看到她,马上啧啧有声地说道。
    艾莉莎脸色一变,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比他还快出他家门。
    “慢走,不送。”费朗从皮夹里抽了几千块塞进牛仔裤里,准备出门去用餐。
    当费朗晃出家门时,还没搭上电梯的艾莉莎仍伫在电梯边,但她已经补上口红,戴上一副遮去半张脸孔的墨镜,整个人顿时明艳了不少。
    “一起吃饭?”艾莉莎毕竟舍不得这么快离去,拉下脸扔了一句。
    “我早说过了,天雷勾动地火之后,有需要时再联络,对吧?”费朗双手一摊,面无表情地勾唇一笑。
    丑话说在前头,向来是他游戏的第一条规则。
    当!
    电梯门打开。
    艾莉莎用力踩着高跟鞋走了进去,一张脸臭得像是狂欢醉酒后被媒体拍到一样。
    费朗没多瞧她,一副无事人的姿态走进了电梯,站没站相地斜倚在壁面上,无聊地打量着他的手指头。
    被彻底忽视的艾莉莎瞄他一眼,气得牙痒痒,这下才知道传言不假──费朗果然是个无情的爱人。
    偏偏她却犯了全天下女人都可能会犯的错,就是被他那双又冷又热情的眼给迷惑了。
    不但自己找了个想看唱片封面设计的理由送上门,还同意了他的一夜情主张,然后还笨到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当!
    费朗走出电梯,回头对她灿然一笑。“拜──”
    他大跨步地离开大楼,很好心地帮艾莉莎叫了辆计程车。
    在司机手里放了一千块车钱后,他吹着口哨继续往前走。
    找到了一间闻起来很香的便当店后,他进去嗑了一客排骨饭,接着又到隔壁人满为患的小吃店吃了一份肉圆。
    台湾真好!真适合他这种三餐不定的家伙,随时随地想吃什么东西,都不会觉得失望。
    之前他还待在美国时,每当设计稿赶到凌晨之际,就会想吃点热腾腾的食物,但一想到还要再开上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就宁愿勉强自己吃微波食品。
    他爱死台湾了!
    费朗走出小吃店,伸了个懒腰,t恤在身上绷紧,露出一截完美小腹。
    两名路过女子忍不住偷瞄着他。
    费朗浓眉微挑,心情极好地回给她们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那总像在勾人的笑容,也就继续似笑非笑地悬在唇角了。
    现在如果再来杯咖啡,那就当真快乐似神仙了。
    啊,他记得他住的大楼一楼转角,似乎有一家叫做“幸福”的咖啡厅,生意好像还不错。
    费朗吹着口哨,一路走到“幸福”前。
    “shit!”幸福已经打烊了。
    他不爽地踢了下白色铁门,嘴角痞痞地往旁边一扁。
    “猫咪,你快出来啊──”
    幸福的前方庭院里,忽而传来了一道软绵绵的诱哄声。
    里头还有人?费朗探身在“幸福”前方庭园的白色栏杆上仔细一打量──
    一个可爱的小臀部正在对他打招呼。
    “你不要怕啊,我带你去医院,先让你吃得饱饱的,再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再……结扎……”这两个字,声音模糊到一个不行。“之后,我们再到流浪动物之家。你就会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主人了喔!”
    费朗浓浓剑眉一挑,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他眯眼再细瞧着,小臀部继续匍匐前进地趴进草丛。
    喵!猫咪受到惊吓,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我吓到你了,对不起喔,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喔。”女声连迭地道歉着,声音柔软而且超级真诚。
    啊!是上星期那个有趣又可爱的怪怪小女生。
    费朗直起身子,还没开口,狡黠笑容已经占领他的眉眼。
    吃饱饭,还有余兴节目可看,简直妙哉啊!
    “小姐,惊吓猫咪是要入狱服刑的。”费朗双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说道。
    聂柏珍吓得惊跳起身,蓦一抬头,前额却是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圆桌。
    她痛呼一声之后,捂着头便想起身,偏偏右脚又不小心勾到一把椅子,椅子上的一包重物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聂柏珍便紧接着以一记重心不稳的屁股落地声,做为这场混乱的句号。
    喵~~猫咪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
    “你是笨蛋吗?”一旁的费朗则是看得叹为观止,摇头叹气了两声后,他帅气地跃入栅栏内,走到她身边。
    聂柏珍眨着眼,仰头看着这个好高的男人。
    “啊──是你。”她指着他的脸,惊喜地说道。
    第二章
    费朗伸手拉了她一把。
    聂柏珍站起身,怔怔地望着他的大掌。他的手好大又好温暖喔,很像她早晨赖在被窝里的感觉。
    原来握手是这么舒服的事啊……
    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正微挑着眉,黑眸定定地锁着她的眼,专注地像是要看入人心里一样。
    “你没受伤吧?”费朗收回手,改在她恍神小脸前晃了两下。怪了,刚才没看到她撞到脑子啊。
    “没关系,我有带药膏。”
    聂柏珍倏地弯腰,捡起那袋可能有她一半体重的背包,从里头挖出三个拼布小包后,总算在一个猫咪拼布包里,找出一个铝质圆罐。
    她熟练地在擦伤的小腿处搽药,然后再把一堆小包塞进背包里。
    费朗蹲下身,抚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包像是要攀登喜马拉雅山的吓死人大背包。
    “你要离家出走?”他问。
    “没有,我就住这里。”她才刚去购物,背包当然会满载一些嘛。
    “你住在这里?”费朗借着路灯,打量着眼下的白色庭园椅及漂亮的植栽。“有草有花,倒是惬意,蚊虫想必也不少,应该每晚都很热情欢迎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女游民吧。”
    聂柏珍眨着眼,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庞,她的腮帮子疑惑地微鼓了起来——他是不是在嘲笑她啊?
    “我……我不是游民,我住这栋大楼里。”她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
    “那你干么鬼鬼祟祟地躲在别人的庭园里?”费朗索性盘腿坐下,跟她闲聊了起来。
    “这是我哥哥开的咖啡厅,我在这里工作。”
    “好。”费朗一弹指,满眼笑意地看着她。“看在那天我救了你的分上,明天就让你请喝一杯咖啡。”
    “没问题。”聂柏珍点头,只是有点迷惑。
    她什么时候开口说要请他喝咖啡了?
    喵~~呜~~
    小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两声,抗议它的被忽略。
    “那只猫是怎么回事?”费朗朝草丛努了下嘴。
    “小虎斑刚才差点在路上被车撞到,我冲出去之后一路追到这里,可是还是抓不到它。”她齐额刘海下的一双大眼很担心地看着草丛。
    “你在这里蹲多久了?”
    “我不知道。”只知道肚子好饿喔。
    费朗一瞧她一张小脸冻得有点青白,知道她应该是埋伏满久了。
    “你在这里等着。”
    费朗再次从栅栏上一跃而过,心里却隐约有几分发噱,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找到的兴致,居然会如此好心。
    没法子,这小妮子很妙,而他对于这种非制式化反应的人,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费朗很快地离开,又很快地回来了,并带回了一罐在7-11买的鱼罐头和隔壁水族馆里买的大型捞鱼网,还有一盒关东煮。
    他打开鱼罐头放在鱼网里,摆在前方草丛里。
    “过来聊天。”他一手抓着鱼网杆子,守株待兔地坐着。
    “好。”聂柏珍乖乖点头。
    猫咪没有动静。
    “吃掉。”费朗把关东煮塞进她手里。
    “谢谢。”聂柏珍捧着关东煮圆盒,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大笑容。
    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好命的人,不论到哪都会遇上好人呢!
    “猫先生或猫小姐,我很了解阁下此时心情。不论是谁听到要被抓起来结扎,都嘛会躲起来的,对不对啊?”费朗对着草丛说道,一副和小猫很buddy的模样。
    喵喵~~
    “猫又不懂。”聂柏珍红着脸喃喃地说,秀气地咬了一口贡丸。
    “猫不懂,那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堆,莫非是给好兄弟听的不成?”费朗瞥她一眼,很想伸手拍拍她的憨脑袋。
    一阵夜风吹过,只穿了薄t恤的聂柏珍立刻打了个哆嗦。
    “你……你……不要胡说。”聂柏珍连忙把脸埋进关东煮里,埋头苦吃。
    她胆子小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不是因为救小猫救到了月黑风高时分,她才不要一个人待在没有人的草丛里。
    “啊……”费朗突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聂柏珍身后。
    聂柏珍一僵,起了一臂鸡皮疙瘩,连动都不敢动了。
    “来了。”他压低声音。
    聂柏珍蓦打了个冷颤,贡丸梗在喉咙里,手里的柴鱼汤剧烈地摇晃着。
    “你不要吓我……”她声带哽咽地说道,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小声一点,不然会把它给吓跑了。”
    “吓跑了才好。”呜,谁来把鬼赶跑啊?
    “啊哈——”费朗突然一跃而出,手掌一翻,鱼网一盖——
    捕猫成功。
    “逮到你了。”费朗得意地抱起猫,献宝似地抱到她的面前。
    喵呜喵呜喵呜喵呜……猫咪张着无辜的大眼,可怜兮兮地叫着。
    “拿去。”费朗把猫塞到她怀里。
    聂柏珍看着正伸出小爪子疯狂乱抓的猫咪。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看了看他,又瞧了瞧猫,才慢慢地回过神来。“我刚刚还以为你看到鬼了。”
    “哪来的鬼?只有你这个大笨鬼啦!”费朗真的忍不住了,大笑地伸手去揉她的短鬈发。哇,没想到这丫头头发这么软,手指头就像伸进毛线绒里一样。
    “你乱骂人,没礼貌,而且还乱摸我的头!”她眼睛睁得大大地控诉他,可惜她双手抱着猫,不能反击。
    “我帮你救了猫,我是老大。”费朗老实不客气地再揉了几次,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好了,闹够了,该回家了。
    费朗伸了个懒腰,聂柏珍则又闻到了迷迭香与马鞭草独特浓冽的香草味道,忍不住偷偷多嗅了两下。
    “小傻蛋,咖啡厅里的咖啡是你煮的吗?”费朗突然问道。
    “不是,是我哥哥,他煮咖啡的技术……”
    “停——我只要知道不是你煮的,就可以放心去喝了。”费朗宣布他的耐心用磬,转身往外走。“你快点把这只猫带去阉了吧。”
    “是结扎。”她抱紧小猫,生怕伤害到它幼小的心灵。
    “随便啦。”费朗跨出栅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聂柏珍看着他行进的方向,看着他消失在大楼的入口处,她的嘴巴愈张愈大。
    他竟然和她住在同一栋大楼耶!
    聂柏珍开心地在原地跳动了几下,直到怀里的小猫吓到喵喵叫后,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常。
    “他帮过我两次,还买了关东煮给我吃,有这样的好邻居,是所有人的福气啊……”聂柏珍红着脸,抱着小猫,背起她的大背包,喃喃自语地走出幸福咖啡厅。
    他明天应该会过来“幸福”喝咖啡吧?那她要不要多烤些派或西点,好让他带回去呢?
    聂柏珍一路哼着歌,在月色里往前走着,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就是忍不住想笑,忍不住觉得很开心,忍不住希望明天早点到来……
    隔天下午,费朗甫睡醒,梳洗完毕后,便搭了电梯下楼,准备到“幸福”好好地“喝一杯”。
    而“那一杯”并没有让他失望。
    “想不到这小小一间店,居然卧虎藏龙。”费朗激动地拿着残余一口的咖啡,对着聂柏珍的哥哥聂柏伦说道。
    聂柏伦浅浅地笑着,身上有股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好气质。
    “你这咖啡香醇又有口感,绝对可以入围我心目中国内外好咖啡排行榜的前三名。”他实在太喜欢这咖啡,甚至舍不得很快地将整杯喝完。
    “我哥哥是第一名。”聂柏珍站在费朗身边,很认真地说道。
    “你喝过的咖啡比我多吗?”费朗一挑眉,回头就跟她斗嘴。
    “没有。”她摇头,黑色圆眸却很执着地看着他。“但是,我哥哥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第一名。”
    她剔净的眼神无预警地撞入费朗的心里,他呼吸一凛,竟有种做了一场森林浴的感觉。他从没见过哪个成丨人还能拥有这样一双纯洁的眼眸。
    “对,聂柏伦确实是跟他的傻妹妹完全不一样。”费朗揶揄地一挑眉,别开了眼,不敢再瞧。
    “我傻又没关系,反正哥哥会照顾我。”聂柏珍抬头对哥哥一笑,灿烂笑颜像是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
    费朗低头看着咖啡杯,胸口乍然一窒。
    相对于她对家人的信任,他与家人的关系,还真像是行走在刀锋之上啊。
    对他而言,家人只不过是户口名簿的亲属职谓。在富裕家族里出生,什么三妻四妾、争权夺利的丑态,他一样也没少看。而父母离异,对他默不闻问的冷漠亲子之情,也曾经伤他极重。
    但现在无所谓了,他把心封闭得很好。所谓感情,玩玩可以,认真就不必要了。费朗刚棱轮廓上闪过一丝讥讽,举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一旁的聂柏珍则是揪着眉心,毫不掩饰地盯着费朗瞧。
    他刚才在想什么啊?那双霸气眼眸看起来混乱又恼火,像是努力要拽脱痛苦一样。她能够帮得上忙吗?
    聂柏珍不自觉地移动身子,走到费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费朗放下咖啡杯的大掌震动了下,杯盘于是发出好几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觉察到她正在安慰他,可是——为什么呢?
    “你干么打我?”费朗故意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有打你啊,我只是觉得……”聂柏珍看看他,又看着自己的手,无辜地眨了眨眼。“应该拍拍你罢了。”
    她的话教费朗感动得心头恍若被螫了一下,但他不想正经,因为那不适合他现在的生活方式。
    “你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吧,我不过是贪了一杯免费咖啡,你就如此痛下毒手,猛打我的肩膀。”费朗故意捣着肩膀,皱起了眉。
    “真的很痛吗?我打得很用力吗?要不要喜疗妥?”聂柏珍看他一脸伤兵模样,便着急地冲进吧台里,拎起医药箱后又跑回他身边。“我帮你搽药……”
    “你那点鸡毛力量,怎么可能会打痛人?”费朗双手一摊,摆明了“我就是无赖”。
    “那你还说我痛下毒手,你很恶劣耶!”聂柏珍鼓起腮帮子,圆圆大眼控诉地瞪着他。
    聂柏伦低笑出声,费朗和聂柏珍同时抬头看着他。
    “我们柏珍是和平主义者,一年发不到几次脾气,现在居然在和客人斗嘴,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聂柏伦说道,唇边的笑涡更深了。
    费朗闻言一愣,笑容也旋即僵滞在脸上。
    是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向来不爱废话,没兴趣的人,就连多说两个字都会嫌不耐烦。如今不但接二连三地和这个大眼妹抬杠,而且还一副明显乐在其中的样子。
    费朗感觉颇狼狈,霍然起身,朝聂柏伦竖了下大拇指后,转移了话题。
    “明天再来拜访。不过,阁下煮的咖啡太迷人,贵姓大名,我一定要知道。”费朗说道。
    “聂柏伦。”聂柏伦对他伸出手。
    费朗大笑出声,一把握住他的手掌。
    “好你一个聂柏伦啊!我是费朗,你之前所翻译的那几本小说封面都是我设计的,我只是不知道你竟还能煮得一手好咖啡!”费朗哈哈大笑,一口白牙与他阳刚眸子的晶亮笑意相互呼应着。
    聂柏珍看着费朗,眼睛瞪得很大,感觉喉咙被人掐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几张有着东方浮世绘味道,线条却又后现代的书本封面,是费朗设计的?她以为那个做封面设计的“费朗”,应该是个浪漫纤细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你那几本作品设计得实在太精彩,得了好几个奖,又帮书籍多增加了曝光率。没人能想到那么清净的颜色,竟然有法子做到那么抢眼的效果。”聂柏伦赞许地说道。
    “错了,你那几本书才是真正翻译得有够精彩!我是那种不看小说的人,都忍不住一鼓作气看完……”
    两个男人英雄惜英雄地互相称赞了起来,聂柏珍则继续对着费朗的挺鼻,发起愣来。她该上前帮他欢呼一番吗?
    “你太过誉了,那是原作的故事本来就精采,我只是尽量不要让它被翻译扣分罢了。”聂柏伦笑着指了指妹妹的方向。“对了,我们柏珍还把你那几本书的封面书衣裱框挂在书房里,像是在博物馆展览名画一样。”
    天!费朗的双手握成拳,拚命控制着想上前抱住聂柏珍的冲动。
    他在设计那系列的几本封面时,确实是以博物馆名画为基本想法出发的。
    费朗控制不住朝她走近的脚步,但他心里愈在乎,脸上表情却是更加玩世不恭了起来。
    “唉呀,没想到你居然暗恋我。”费朗朝她跨近一步,微微俯身一挑眉,坏坏地对她一笑。
    “我才没有暗恋你呢!那是因为那几张封面真的很好看、很适合裱框……”聂柏珍红着脸摇头,微鬈短发在耳朵边晃动着。
    “那你仰慕我的才华没错吧。”他揶揄着她,心里有种一脚踩入流沙的感觉——知道自己不该再和她抬杠,可是嘴巴却停不下来。
    “对啊,你真的很棒。”聂柏珍老实地回答,还正经八百地拍拍手以加强语气。
    她坦率的回答当场让费朗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好你一个聂柏珍啊,几次杀得他措手不及。她要不是天才,便真是个单纯到没有心思的傻瓜。
    “你干么一直看我?”聂柏珍问。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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