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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干吗非要拉个垫背的,恨不得把老牛生吞活剥,直骂他马瘦毛长,人穷志短,好了伤疤忘了疼,认贼作父……
    熙柔地图上将下面标为野人谷,那里必定是野人出没相对频繁的地方,还有可能是它们繁衍生息的地方,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们把子弹和枪都准备好后,计划先到下面山丘间的林子里看清谷底的情况。
    没走多久,鼻子里就闻到一股臭味,像是瘴气,可这里的树虽然也高,却四面透风,又不是很潮湿,够不上障气形成的条件,再走一阵,那臭味更浓,居然像是腐尸发出来的。
    大家都意识到林子有问题,仔细搜索一番后,眼睛纷纷停留在头顶几乎每一棵树的上面都或多或少挂着几具尸体,或是人,或是兽,但是无论是人还是兽,都被戴上了一个我在老牛身后看到的那个虎脸面具,它们高高在上,以奇怪的姿势府视下来,像是这林子的守卫者。
    第一五六章 虎冢
    脑子有些眩晕,感觉自己像是它们的猎物,一举一动都被死死盯住,无处可逃,莫名的寒意自心底升起,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老牛把枪高高举过头顶,将那些尸体打量一遍,确定没什么危险后,带着疑惑道“铁炎,听说藏族同胞死了以后会被天葬,这叫不叫树葬?”
    树葬?我第一次听到这词!中华民族幅员辽阔,民族习俗各不相同,洞葬、天葬、水葬、火葬、屈胎葬等杂七杂八的葬法因地而异,有树葬也不奇怪,按老牛所说,这里就是野人们安葬亲族死者的葬区。但细细打量一番树上,发现他的猜测并不准确,树上根本没有野人的尸体,全是人类或是兽类的,种类繁杂,大多已经被风干,应该挂在上面很久了,脑子里突发奇想“难道野人也有储存食物的本事?它们将猎物制成腊肉干,挂在树上,食物匮乏的时候,就来取一些,开水一泡,跟你吃泡面差不多……”
    熙柔像是受不了,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别恶心!”顿了一下,轻声道“对了,我突然想到这是惩罚!杀了闯入它们领地的人或兽,给它们戴上象征自己的虎脸面具,以示征服,还把它们挂在树上,上不挨天,下不着地,灵魂无处去,只能守卫着它们的禁地。”
    这有些类似于古代人的枭首示众,杀了犯人之后把它们的头颅挂在城门或是闹市,供人观看,以儆效尤。野人似乎更狠,死了都不行,还让人家的尸体和灵魂继续为它们效力。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多看了它们几眼林子里跟在老牛身后的大概就是这东西,无论从身形还是面具都和它们差不多,我开枪之后,熙柔四处查看过,说地上没血迹,心脏节律性的搏动推动血液在心血管系统中按一定方向循环往复地流动,这是生命最基本的运动,当血液不流动时,生命就会消亡,更不用说体内没有血液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生命还能运动吗?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牛似乎看出我的担心,安慰我道“铁炎,我听说人鬼殊途,白天的世界属于人,晚上的世界才属于鬼,无论是人还是鬼都不能违背,现在大白天的,不会发生闹鬼的事,诸位神灵都在天上看着呢!”
    “你听人说的,还是听鬼说的?”我一句话就把老牛噎个半死,气的他满脸通红。
    嘴皮忙着,脚下也没闲,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刚迈出两步,就发现有些不对,树上那些虎面悬尸轻轻摇晃着,随着我们的脚步有规律的转动方向,夸张而诡异的虎脸始终跟着我们,似乎并不准备让我们从它眼皮底下溜走。
    老牛豹眼圆瞪,紧张的向我道“铁炎,它们看上咱们了!”
    现在也不知道敢不敢再动,咽了口唾沫,回他道“你能不能有个方向感,它们在上面,我们在下面,应该说我们看上它们了,它们看下我们了……”
    听我咬文嚼字,熙柔不乐道“你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很别扭?”
    我苦笑道“它们不看下我,我就不觉得别扭!你让它们把脸都转上去,我宁愿看它们的后背……”
    我还没说完,熙柔突然娇喝一声“跑!”如一股烟似的,低头猛冲,等她跑出十几米,我和老牛才反应过来,赶忙撒腿狂奔追上去。耳边风声呼呼,脚步重重落在地上后,踩在枯枝落叶上噼里啪啦,声势浩大,脑子里生成一种错觉树上的虎面悬尸都落了下来,张着怪嘴,伸出乌黑浮肿的手臂嘶吼着在我们身后狂追。
    有了这个意识,心境也更加慌乱,跑起来更是不要命,正跑着,身后突然传来老牛的怒吼“铁炎,你们他娘的等等老子!”
    在谷底还没上来的时候,老牛捡了熙柔他们的一大堆破烂,将行礼包塞的满满当当,衣服都穿了几层,他早就跑不动,累的爬在树上干呕。而我一路猛奔,竟然把他落下几十米。
    见我站住不动,老牛才跌跌撞撞追上来,嘴里不停牢马蚤“女人吼一声,就蹿的比兔子还快,并且把兄弟扔下不管,我算是认清你了,你迟早是个妻管严,并且还是个会抛弃兄弟的妻管严!”
    当时我着实被吓的不知所措,熙柔喊了之后就跑,我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耳边风声鹤唳,脑子里都是错觉,其它什么都顾不上,现在见身边并无危险,回头想想只能苦笑“不怕鬼吓人,就怕人吓人。那女人突然就跑,我以为她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老牛擦着额头的汗珠“是啊,是啊,没想到那两条小细腿还跑的挺快!”又走了两步,像是感叹道“这种女人不能娶呀,以后万一出去偷汉子,你想揍她都追不上。”
    刚才猛跑一阵,累的蹲在地上,听老牛这么一说,一屁股坐下大笑起来“也幸亏人家跑的快,听不到你说话,否则,以她的脾气,不把你嘴给撕烂!”
    老牛已经走到我跟前,把行礼包往地上一扔,把身上多余的衣服脱下来“她跑了,麻烦就跑了!”
    我脑子一转,立即明白老牛的意思,熙柔是让我们来帮她救人的,现在她都跑没了,自然没必要再跟过去,大家萍水相逢,又生嫌隙,没有报复她已经是很仁慈了。万一她侥幸不死,大家有再见面的一天,就说今天迷路了什么的,随便找个借口塘塞过去,她也拿我们没办法。
    念及于此,渐渐心安,正准备离去,老牛突然叫道“铁炎,刚才你这混蛋一直在啰嗦什么看上还是看下,现在好了,大家可以平视了。”
    平视?难道?我头皮一麻!
    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算长,老牛脱个衣服而已,可就在这段时间,身后几丈外居然不声不响站了几十个树上的悬尸,它们身材体型不大,有些甚至比我和老牛小很多,黢黑的身体有些干瘦,像一具被暴晒过的干尸;有些被水泡的发涨,紫的、青的、黑的混在一起,更像一个皮球。高矮胖瘦虽然不同,脸上却戴着同一样的虎脸面具,阴森森带着邪气,冷飕飕透出恶毒。
    我被吓的都快疯了,张嘴吼道“谁他娘的说妖魔鬼怪不会在白天活动的!”
    老牛本来呆在那里,听我一吼,倒有些理直气壮“刚才你说什么来的?破嘴从来不积德,肯定是你亵渎了神,惹怒了鬼,最后人倒霉!”
    我欲哭无泪“那老子回去买一车香,给各位神灵道歉,让它们来收了这些东西,行不行?”
    “行是行,但你要先把面前这些鬼喂饱!”说完后,老牛嗓门突然一提“他娘的,你还不打!”
    两把微冲火舌喷吐,打在那些虎面悬尸身上,几个当场翻倒,尸水乱溅,残肢横飞。微冲子弹速度很快,一梭子弹转眼打完,赶紧掉头没命的狂奔,这回可他娘的来真的了。两人边跑边换弹夹,转头时却发现它们没有追上来,正想松口气,眼前一花,突然出现一个更大的虎脸。这个虎脸更加夸张两丈多高,三丈多宽,略向前倾。额宽面阔,棱角分明。珠目外凸,点成乌黑若瞳仁,鬼见鬼落魄;巨口钢牙,涂作朱红似滴血,人见人惊心。
    虎口左右的两根半丈高的略微弯曲的獠牙上,各挂着一具人的尸体。
    我倒抽一口冷气“老牛,你说这是它们的祖宗吗?”
    第一五七章 獠牙
    悬在树上那些尸体都戴了一个造型诡异的虎脸面具,面前这个几丈高的面具会不会也是给人戴的?如果是,戴面具的人应该和恐龙差不多,面具的嘴都有两人高,宽阔的可以摆一张台球桌,装上几十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看着虎脸面具,自然想到老虎。老虎是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大型猫科动物,性孤而凶猛,一直以为被人们忌惮,更被人们敬畏。民间传说它们的勇武异常,连龙都不怕,敢与龙赌斗,渐渐演化出龙虎斗的游戏。
    龙只存在于传说中,虎却生活于现实里,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和生命,所以,老虎对人的影响甚至超过龙。
    老虎与人的生活太过密切,两者难免有相遇的时候,一场你死我活的遭遇战就此展开,一般人很难与猛虎较量,只能在痛苦挣扎与哀嚎里成为其口中一餐。正因如此,敢打虎并且打死了虎的人自古以来都被奉若神明,这类人不是很多孔子的弟子子路与西楚霸王项羽都打过虎,小说里的武松、李逵更是家喻户晓的打虎英雄。
    年画上的老虎大多立于孤峰陡岩之上,昂首啸天,一副凛然之气,似有擎天之志。虎啸擎天或许震撼,但那只是瞬间。虎也要生活,不可能整天仰着头乱叫,否则早饿死了。面前这张虎脸与年画上的不同,它俯首低眉,向下凝视,我们抬头向上时,更觉自我渺小脆弱,压抑逼仄促使心生恐惧,几欲匍匐在地。
    虎脸太过威严,我和老牛连多看几眼的胆量都没有,站了许久才敢动一下,却总觉得它的眼珠子没离开过我们,赶紧低头匆匆而过,仿佛犯了大错般。
    “铁炎,这,这里有字画哪!”当我们想绕到虎脸后面时,老牛突然道。他说的字刻在高高竖起的獠牙上,又被浓浓黑色血痕覆盖,上面各穿透了一具快被撕裂的尸体,尸体苍白异常,虽然没有腐烂,却残不忍睹,我压根没往那里看。
    现在老牛说了以后,才扫了一眼,竟然觉得那上面的字符非常熟悉,和深深印在脑海的鬼划符很像。我想到在土王庙里看到那白虎浮雕,那里有鬼划符文字,这里也有鬼划符文字,那是白虎浮雕,这是虎脸面具,难道它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獠牙上面的字因为风蚀雨侵,已经十分模糊,不容易辨认,我只能看的更专注,隐隐觉得如果看懂了它,就能多少明白一点虎脸面具与白虎浮雕之间的联系,确切的说是明白野人与支吉梯玛的联系。
    我一边看,一边用手凌空描绘,希望能根据书写习惯,更快的认出它,旁边老牛却又是一声惊呼“这根上面也有字!”
    老牛也对这文字很感兴趣,细细打量着揣摩,似乎想弄出头绪,却始终愁眉不展。而我根据字形字意反复推敲后,心里已有了明确的答案,每根獠牙各四个字,左边是“行天之罚!”右边是“罔有攸赦!”
    “行天之罚”说通俗点就是对人最公正的评判,确切的说是对做了亏心事、坏事的人做出一定的惩处!“罔有攸赦”是说这个惩处是公正的,毫无偏袒的,没有人能以任何理由或是借口得到赦免!从古至今,人们心中永远都有个天的概念在看不见的云霄之上,有仙山玉阁。瑞云祥霭,仙雾飘浮中,住着无数长生不老的神仙,他们才是世界的真正主宰!人们在地上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如果他们发现人们对他们不敬或是违背人性,便会施以惩罚。人可以骗人,但骗不了天,所以很多人都盼望世间真的有那么一个公正的判官能“行天之罚,罔有攸赦!”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更是一句带有宗教欺骗性质的话!
    我脑海里浮现这样一个场景数千年前,一只硕大而凶猛的白虎蹿进某个原始部落伤了许多人畜,部落首领或是巫师多次试图捕获它,为族人报仇,却都失败,此事让伤心欲绝的族人渐渐对首领的能力产生质疑。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与地位,首领便想出这句话来欺愚族人,说那些被伤了的人都是做了坏事,罪有应得,这只白虎是来“行天之罚”的……为了让人们相信,还仿照白虎的脸做成面具,雕成石像,祭祀供奉它。
    “铁炎,你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老牛故作高深,拍着我的肩膀神秘兮兮,仿佛已经知道答案。
    当初我爷爷鬼使神差的遇上的那场意外,又连懵带骗让我学那鬼划符,我才认识上面的字。支吉梯玛曾经说过这种文字是土家先人早期使用的,连他都不认识,老牛更没可能认识。现在他既然装懂,我只能装不懂,便谦虚道“牛哥果然博览群经,学富五车,连这些字都认得,赶快给小弟讲讲吧!”
    老牛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大咧咧的伸出手,一个个点着虎脸獠牙上面的字,嘴里朗声念道“小子,你听清楚了,这上面写的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我脑海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晕过去,赶紧提醒他道“牛哥,咱先停一下,‘床前明月光’我也曾经听说过,那是唐朝李白的诗,这里是人迹罕至的神农架,那些野人……”
    不等我说完,老牛就抢了过去“那有什么?《唐诗三百首》早八百年就普及了,我就不信野人们不会背!”
    我苦笑着,带着强烈的讽刺道“牛哥,我突然感觉阴沉的天空变的阳光明媚,和煦的阳光尽情滋润着青山翠林,闲花野草,远处天高云淡,一碧如洗。一个浑身长毛、尚未开化的小野人,坐在院子中间的小板凳上,捧着一本《唐诗三百首》,高声朗读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姑娘!对了,你觉得如此恍惚、凄凉的诗放在这种血腥的地方适合吗?”
    老牛脸一阴,带着点愤怒道“铁炎,你醒醒吧,我在逗你玩儿呢!你还真当自己是谁了!牛哥就算是瞎子,也看的出上面只有四个字,我虽然不认识,但根据这气势也能猜个大概它不是在野人谷口吗?獠牙上面还挂着死人吗?种种证据都说明上面的文字是个警告野人禁地,擅入者死!”
    老牛的话只是牵强附会,与文字的原意相差很多,我却听出了他的担心身后林子里的虎面悬尸虽然没有追过来,但我们也不敢再回去。左右都是极难攀登的陡崖,除非插了翅膀飞上去。也就是说现在只能往前。
    面对如此尴尬的窘境,我希望命运之神能眷顾我们,不要再让我们遇上太大麻烦。
    两人检查一下枪枝弹药,稍作休息,老牛突然注意到挂在我手腕上的狼牙,又说起张贤化成的尸蟾扑到我身上,恰巧撞到狼牙,之后灰飞烟灭的事,感叹狼牙辟邪效果好。
    当时我把驴头狼嘴里的牙全拔了,多的也没用上,便找出来几颗给他也戴上,并向他解释道“驱鬼辟邪之物有几种,第一种是精巧机智之物,人类智慧的结晶,比如墨斗什么的;第二类是凶猛或是机警之物身上的东西狼牙,狗牙、虎皮、甚至菜刀也算;第三种是法家之物,这一类比较多,佛、道、巫的除魔利器、法宝,各自不同却各有妙用!另外,民间传说猪狗血、铜钱、鸡蛋、红线都有妙用!”
    整好装备起身后,我没忘了带着炫耀的口气告诉老牛獠牙上的文字我真的认识,上面写的是“行天之罚,罔有攸赦!”
    老牛听懂了没有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听懂了。因为我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咦!”
    声音从巨大面具的嘴里传出来,有些阴森,吓了我们一跳,我和老牛紧张的把枪端起来瞄准那里虎脸面具的嘴深约两丈,虽然十分阴暗,却可以看到底,所以我们没太在意。没想到那里竟然走出来一个人,像是从石头里钻出来的!
    第一五八章 虎口
    老牛有些惶恐“铁炎,你说那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我也分不清,强作镇定道“这个问题你别问我,问你手里的枪!”言下之意,就是开枪试一下,打不死的肯定是鬼。而这时,那人已经从黑暗处走出来,可以清楚看她的脸,我和老牛都是一愣,竟然是熙柔。
    立即想到之前答应帮熙柔救出她的同伴,后来她跑了,我和老牛就准备开小差,哪儿知道冤家路窄,竟然又遇上了,心里郁闷着,向老牛道“真是阴魂不散,开枪吧,我已经看清了,那是鬼!”
    老牛有些犹豫“铁炎,杀人犯法的,咱们……”
    老牛话没说完,虎口里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如夏日滚雷惊天动地,似空山虎啸震慑人心,吓的我和老牛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细听起来,那声音竟然是“行天之罚,罔有攸赦!”
    这话在我听来特别刺耳,分明就是提醒我们“老天有眼,善恶有报,莫亏心,莫欺心,否则自有天罚!”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里有些慌乱,难道这虎面雕刻真的有灵性,能听到我们说的话?不过马上又笑自己傻,石头再有灵性也不可能张嘴,搞怪的肯定是熙柔,她的视力和听力非常人所能比,我们已经领教过,肯定是听到我们说话,才发出这样的警告,但那声音为什么跟她一点不像,反而如虎啸雷鸣?难道虎嘴里也有类似鬼宿积尸地那种改变声音的特殊构造?
    我正愣着思索,旁边老牛把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道,轻声在我耳边道“铁炎,她怎么一直在看你?她眼睛那么直,不会是中邪了吧!”
    此时,熙柔已经站在面前几尺外站定,死死瞪着我,秀眉半竖七分怒,面带严冬三九冰,老牛说她中邪了,我看她跟僵尸差不多。但她的眼睛神采奕奕,精光凝聚,绝非死人或是中邪般无神而涣散。心说肯定是我们说的话惹怒了她,她才这样。
    熙柔身手极其厉害,甚至在她那几个队友之上,又十分心细,暗的我们不一定玩儿的过她,明的更不行,便嬉笑道“啊!熙柔姑娘,江深海深不如党的恩情深,天大地大不如你我的缘份大,才一天的功夫,咱们就遇上几次。”
    我挖空心思跟熙柔套近乎,而她却无动于衷,我只得尴尬着向老牛一笑“你说是吧!”
    “哈哈,熙柔姑娘,我家铁炎说的对极了,还有哪,有些事你也别太在意,小夫妻都是打打闹闹过日子的,咱们革命战友初次合作,也需要个磨合期……”
    估计“小夫妻”三个字又惹的熙柔不高兴,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怒着向老牛道“你给我闭嘴!”
    老牛当然没那么听话,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有些失落“对了,熙柔姑娘,你从里面出来,有没有看到黄金、白银、珍珠、玛瑙什么的?见者有份嘛,子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不由的苦笑,老牛想发财想疯了,完全不用脑子。这里的野人还生活在远古时代,只有血腥和杀戮,它们不可能有也没有能力开采制造那些东西。想到我们现在无路可退,只能往前走,便向熙柔道“熙柔姑娘,你的队友被野人掳去这么久了,救人如救火,咱们还是赶快去找吧。”
    这话一出,熙柔脸色果然好转,还带着一丝焦急“嗯!”转头又往虎口里走去。
    “哎!”虎面雕像诡异无比,让我想到林子遇上的那些悬尸,虎口里面又阴森可怖,还有獠牙上面挂的两具尸体也让我忐忑不安,很难想象熙柔为什么非要往那里面钻,赶紧叫住她。
    熙柔似乎明白我心里所想,解释道“野人应该也是从这里走的,里面有很多脚印。”
    老牛瞪着眼睛往里瞅了半天“里面有多深,你刚才走过没有?”
    熙柔摇摇头,指着虎面雕像“我一开始也想从它后面过去,上去后却看到路已经塌了,然后听到虎嘴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才知道里面还有洞,正准备走,你们就来了!”
    我苦笑着,看着诡异的虎面雕像与黑森森的洞口,有些心虚,不由打了个寒战。脑海里浮现出远古三角犀、血蝙蝠王,半个脑袋的巫师……从那个洞里出来后,我心里就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现在让我往野人们走过的洞里钻,我心里很不踏实,不由念起獠牙上刻的几个字“行天之罚,罔有攸赦!”
    熙柔瞥了我一眼“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怕什么?”
    老牛挺身上前一步“熙柔姑娘,这虎面雕像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现代人的作品,只能是野人的,你往野人的洞里钻,就相当于往人家家里闯。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闯到人家家里你说自己不亏心,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还有,除了战争年代,最血腥的地方恐怕要数刑场和祭坛,从獠牙上那两具尸体来看,虎面雕像明显有祭祀作用。我们为了帮你救人而进洞,但进去后是死是活,没人敢保证,说不定下一个被挂在这獠牙上的就是我们。”
    熙柔脸色一变“你想说什么?”
    老牛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大家提着脑袋进山无非都是求财,帮你救人也行,有一条得说在前头,洞里的东西会部归我们,你们不能拿一件,就算要拿,也要等我们挑完!”
    熙柔不假思索,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因为不知道洞里到底什么情况,必需做一个比较稳妥的打算,商量好大家不要轻易开枪,枪声在洞里会产生巨大的声音,要是引来一群野人,我们就真的生还无望了。我手里有拉孜藏刀,熙柔身上也有军刀,老牛想到曾经削掉角蟾脑袋的工兵铲锋利无比,便抄在手里。
    在神农架这么久,深深知道巫师的厉害,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巫术始终为我们所忌惮,林子里的虎面悬尸会不会再出现,谁都不知道,身边唯一能辟邪的几颗狼牙,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戴了它以后,心理上会感觉轻松一点,最起码不算是毫无抵挡之法。
    到现在为止,和熙柔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无论谁发生意外,都会伤了元气,不是什么好事,正因如此,就把狼牙给她两颗。
    抬脚迈虎口的那一刻,我的心情纠结到极点,别人都是虎口脱险,而我们现在却往虎口里钻,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明知是石虎,但前面或许比遇上老虎更加凶险。
    里面宽阔异常,空气却不好,淡淡土腥味和臭味、烟熏的味道混在一起,刚进去着实受不了。
    在外面的时候,以为里面是实的,进来后发现并非这样,数块儿从底到顶的巨石在明暗交界处按一定弧度错位摆开,只有走到跟前,才能看到后面的洞。
    一般人看到虎脸与獠牙上尸体的时候,都会被它的威势震住,不会太注意里面,更不会钻进来看,正好保存了里面的秘密,不禁感叹造这洞的人用心良苦,佩服他的思维慎密。
    打开手电筒,绕过巨石后,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参差的洞|岤两人多高,蜿蜒而下,浅蓝色烟雾在电筒的光束下摇晃起伏,石壁上偶尔会有一些深黑色像是鬼划符的文字,地上还散落着已经变成黑色的骨头。洞不知道有多深,耳边不时听到各种奇怪的声音时而如虎啸龙吟,时而如野鬼哀嚎,时而如山溪滚滚,里面如低声抽泣,这些声音在洞里听着特别清晰,更让人毛骨悚然。
    老牛轻轻打个哆嗦“铁炎,这该不会是地狱的入口吧!”
    第一五九章 野人谷 1
    整个洞是天然生成,时宽时窄,嶙峋怪石有些从顶部垂下,有些自地底生出,电筒照过去投出的阴影仿佛正在跳舞的魔鬼。洞底灰尘上明显有野人们留下的脚印,脚印不但大,而且杂乱,想来它们经常从这里出入。
    根据之前对野人的了解,它们的智商最多相当于三四岁的小孩子,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没什么脑子,不会耍出什么太具有科技含量的花样,但这次似乎有些例外,没有庞大的组织与智勇双全的指挥者,绝难造出外面巨大的虎脸石雕。
    我们是非请自来的外人,贸然闯入野人生活、祭祀的领地本就心虚,对洞里的情况又不熟,尽管每一步都迈的非常小心,还是提心吊胆,生怕出现意外。洞里每一块凸起的巨石、垂吊的石笋、洞深处传来的奇怪的声音,都会让我心跳加速。
    进来之前,大家商量好以用冷兵器为主,目的是为了不弄出太大的响声,因为我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野人,万一惊了它们,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走了一段后,每个人都是一只手里握着刀,另一只手摸在枪上,随时准备做最后一搏。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我自己已经紧张到极点,如果现在突然跳出个什么东西,都不用打,我就认命了!
    偏偏在这时,一声巨大而悠长的吼叫从黑暗的深处传来,如鬼哭,似狼嚎,撕心裂肺,像被热油淋身,剥皮剜心,身体正承受无比的痛苦。
    我脑子当时就炸了,怔在当地,还没进来的时候,老牛说这里是地狱的入口,难道被他那破嘴说中了?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痛苦的惨叫?
    熙柔脸色苍白,握着军刀的手不停颤抖,见我们正看她,脸上现出一种不自然,那是极度恐惧时才会有的表情。
    老牛用胳膊猛擦着脸颊的汗珠,声音带着些结巴“铁炎,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烟尘在手电筒的光束下不断变幻着,呈现出各种奇幻景象,阴森的洞|岤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股臭味,更为我的心里增加了重重的负担。突然想逃离这鬼地方,但出去也一样无路可走,只得按捺住不安的情绪,苦笑道“我现在只想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李白睡的香……”
    如果是以前,老牛肯定会跟我说笑两句,现在却变的一本正经“得了,我问你对这洞的看法!”
    前途福祸难料,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该死活不了,不能在危险没有来临之前就把劲儿用完。便拿电筒认真将洞里扫了一遍,低沉着声音道“初步观察,这是个石头洞!”
    此话一出,我就赶紧闭嘴,因为不止熙柔有些不耐烦,就连老牛也对我摇头叹气。我郁闷道“不就说笑两句,至于吗?”
    熙柔压低声音道“这个洞有股火气!”
    火气?再看周围时,果然发现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老牛家有个的窨井,农家储物用的,但挖的稍微大点。它冬暖夏凉,舒服无比,我们经常下去一呆半天,对里面的温湿变化可以说相当了解。一般情况下,洞底冬天相对干燥,夏天相对潮湿,而我们所处的这洞却异常干燥,看不到有任何苔藓或其它阴性植物生长的痕迹,仔细感觉一下,它虽然没有炎炎夏日那么高的温度,却有一股热浪有暗中涌动,飘起来的灰尘都很难落下。
    “还是熙柔姑娘眼慧心细,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老牛嘿嘿笑着向熙柔道,样子带些媚态,让我想吐。正准备把头转过去,老牛突然扯着嗓子道“铁炎哪,你听说过冷水煮青蛙的故事吗?把青蛙放到冷水锅里,锅底点上火,愚蠢的青蛙不会跳出去,而是慢慢被煮熟……”
    老牛的样子让我很不爽,想到他得意之下便会失言,带着报复的心理不动声色道“嗯?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在锅里?”
    老牛果然越说越离谱“书上说,十八层地狱再往下就是地心,地心全是翻滚炽热的岩浆,依我看……”
    我也不知道老牛看的是什么书,竟然这样写,简直就是胡吹乱扯,误人子弟,带着嘲讽道“据我所知,地心距地表最近的距离也有六千多千米,比从中国的最北端到最南端都长,你掐着指头算算,咱们下来多久了?你坐火箭下来的?”
    老牛有些愠怒,瞪着眼睛道“铁炎,你说的六千多千米是你拿尺子量出来的?”
    他这明摆着是找茬,我一口顶了回去“那倒不是,我闲着没事的时候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挖出来的土,不是堆起个喜马拉雅山吗?”老牛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后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再没说话。
    熙柔拿电筒扫着地上,面色凝重“野人的脚印依然很清晰,我们只要沿着脚步走,就绝对不会错!”看着熙柔已经走远,我正想跟上去,老牛突然恶狠狠的扑到我身上,掐住我的脖子拼命晃起来。我心里一阵恐惧老牛这是发疯还是中邪了?
    正在犹豫是不是还击,老牛已经把手拿开,爬在我耳边怒道“铁炎,你个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
    老牛也没用太大力,可毕竟掐在喉咙上,让我感觉很不舒服,一边揉着,一边没好气道“你他娘发什么疯?老子以为你被鬼附身了呢?”
    老牛依然是凶神恶煞般的眼神“你刚才要是多少配合我一点,装下神,再弄下鬼,把前面说成过去就没命的森罗地狱,吓她个半死,让她主动回去多好!”又叹口气“我精心布的局,全被你搅乱了!”
    虽然清楚的知道老牛这套把戏很难骗过聪慧的熙柔,但还是为他的用心良苦而感动“咳、咳!兄弟之间太没默契的确不好,但你也应该给我个暗示嘛!”
    老牛听我这么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我给你递了多少个眼色,你……”
    记得他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表情的确有些古怪,可惜我没在意,的确是重大失误,只得嬉皮笑脸道“洞里太黑,没看见,以为你脸皮抽筋了呢!对了,你要是真想撤,咱们现在不也可以走?”
    老牛满脸无奈“我也想哪,可咱们不是答应她了吗?有点职业精神好不好?”
    我顺口来上一句“你就当自己说的话是屁!”
    老牛又想再发作,一声女人的尖叫突然从前面传来,加上洞里的回音,凄厉刺耳,跟女鬼受刑发出来的声音差不多,直让我头皮发麻。可又觉得那声音十分熟悉,像是熙柔的。她遇上了什么?我和老牛对视一眼,赶紧冲过去。
    熙柔脸色苍白的靠在洞壁上,额角冷汗直冒,双腿战栗,看到我们过来,也不说话,大口喘着气,仿佛恐惧到极点。
    因为我站的比较靠前,老牛慢慢抬手指着前面“铁炎,去看看!”
    “靠!”我心里暗骂老牛一句,尽管不满,却没拒绝,这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想在熙柔面前表现出懦弱,第二我也没太把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熙柔放在眼里,觉得她冷冷的表情是装出来的,内心也就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相当,小女孩嘛,很容易受到惊吓,所以我要表现一下大男人的无畏。
    几步外,是一个将近直角的转弯,里面有轻细如摩擦的声音传出,小心走过去时,发现转过去之后便是个巨大的洞|岤,十几丈阔,半人多高的碎石散落在地上,电筒照过去时,是一个个巨大的黑影。正对面洞壁的裂缝中,夹着一个蓬头垢面般棕白色毛发的丑陋嘴脸,像个野人的头颅,其它的再没什么东西。
    我轻蔑一笑看来熙柔小丫头还是太年轻哪,一个野人的脑袋就能把她吓成这样。可略一思索又觉得不对,熙柔似乎还不至于被这东西吓到,除非还有其它东西。就在这时,突然觉得那颗头颅竟然动了一下,赶紧把电筒转过去,发现它青黑眼窝里透出来的是晶莹的光芒!
    死人的眼睛不会放光,野人也不例外,心里不由一颤难道它是活的?
    “呜!”那颗头突然猛的向前伸出半尺,怪叫着向着我龇牙咧嘴,似乎要从裂缝里钻出来,它的嘴比我的拳头还大,牙齿黑黄|色,口水直滴,面目更加狰狞,跟个饿鬼差不多。我心里一慌,立即后退两步,身体一下撞在洞壁上,现在终于知道熙柔为什么被吓成那样了!所幸的是,那野人被卡在裂缝里,根本出不来,但它的头却不断向前探,作出威吓壮,伤不到人却能吓到人。
    “铁炎,它又钻不出来,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跟个婆娘似的,一点用没有!”我过来后,老牛也跟了上来,他比我好一点,我被吓退了两步,他退了半步,五十步都有资格笑百步,半步自然有资格笑两步。
    老牛把手里工兵铲在我面前一晃“看我把它的脑袋切下来,让它嚣张!”
    看着老牛大步流星往前走,我也不甘示弱,握着拉孜藏刀的手一紧,跟了上去,走到洞中间一块儿巨石边时,老牛的身子突然一个趔趄,一头钻到石头下面。我心里一惊?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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