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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岸上,发现老牛就在离我不远的水里爬着,连拖带拉的搀着他走到地势稍高的地方,回头再看下面,顿感灵山之险秀,造物之神奇下面是一汪近乎圆形的水潭,被半月形的山所包围,就在山的底部,滚滚激流溅射而出,宛如蛟龙翻滚,似长鲸飞掠,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一道几丈长巨大的白色影子。雷声不息,声势浩荡,巨大的水泡自水底升起,在水面炸开,升腾起层层水雾,水雾飞散着洒在岸边苍翠青葱的松柏矮草叶子上,经过雨雾洗涤的叶片更加鲜嫩欲滴。此时正值日暮残阳斜,金黄余辉照穿过水雾,折出道道虹光,起伏不定,配着青翠草木,奇石流波,堪比仙境。
    看着如此奇景,忍不住突发奇想,如果从山里喷涌出来的地下河的出水口不是在水下,而是在水面上方,哪怕只比水面高个三四尺,情形都会比现在我所看到的要壮阔几倍都不止,雄浑波涛倾泻而下砸在水面,银珠四贱,巨浪翻飞,该是何等的张狂。
    记得很久之前,听说神农深处有一处巨大的间歇泉,这泉定期喷涌,喷涌时地动山摇,珠飞玉溅,置身其中,如入仙境,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这里!
    一阵风吹来,打了个哆嗦,在山洞里那么久,并不觉得冷,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因为地下河的水也是暖的,依然不觉得冷,现在站一会儿就冻的不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并且还是冬天,要尽快找个地方生堆火,烘下衣服,暖暖身子。
    转身时,地上的老牛抽搐了一下,脸上又泛起红色。在洞里的时候,他身上烫的吓人,后来在水里泡了半天,稍微好点。把他从水里拉上来,也就喘口气这功夫,他脸上又变成红色,这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浓浓的猩红。
    我实在没想明白长在狼乌梢头上的鬼脸怎么会爬到老牛背上,便慢慢蹲下身子,把躺在那里的他翻了个身,赫然看到他背上有一大片都是血肉模糊,就在那中间,一张鬼脸正轻轻蠕动。
    我定了定神,瞪着眼睛又看几眼,竟然感觉那张脸也在看我,不由的心虚一下,还好现在是白天,如果还是在洞里,肯定把我吓的不轻。记得在之前那个洞里,天元脸上就爬了一只吸血蝙蝠,当时我也以为天元被洞里的鬼给缠上了。老牛身上的东西会不会和天元遇上的一样,也是个什么生物?想到此,我眼前立即一亮。
    拉孜藏刀被老牛挂在腰间,在水里翻滚半天,居然没丢。我把藏刀取下,屏住呼吸,斜着慢慢放到那张钉在老牛背后的鬼脸上,轻轻一刮,就感觉那鬼脸两眼一眯,嘴角一翘,像是在对着我笑。
    血淋淋的脸,诡异的笑。尽管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的不轻,本来蹲在那里,一下站了起来。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强定惊魂,准备再蹲下去看个清楚时,赫然感觉左右肩膀上各被从后面搭上了一双手。
    面前有张鬼脸,身后搭上来一双不知道谁的手,这一刻,我差点儿就崩溃了。
    第一三二章 鬼母1
    我的身体轻轻抖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虽然十分想知道身后是什么,却丝毫不敢动,更不敢回头。以前老牛经常跟我开这种玩笑,那也就拍一下而已,不会像现在一样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松。自从与李永生、天元他们分开以后,和我结伴的只有老牛,但他现在爬在地上。
    不是老牛,我在这里又没见到其它人,那爬在我背上的是什么?
    脖子上感觉到一阵暖流,痒痒的,像是它在舔我。鼻子里闻到的是腥臭的味道,耳朵里甚至听到轻轻的气息,我呆呆站着,浑身麻木,脑海里浮现出一副图像一张长着尖锐獠牙的血盆大口,就在离我脖子后面半寸多的地方张开……
    我用眼睛的余光向瞄一下,肩膀上搭的是一只黑灰毛色交杂的爪子,比我手腕略细,前端的指甲可能因为经常在山石上跑,稍微有点秃,从那梅花形的排列来看,应该是犬科动物,山里没有狗,那就是狼。只有狼才会把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在人回头的瞬间,用嘴卡住人的喉咙。这种情况还有一个专用的名词狼搭肩!
    “驴头狼!”我心里一阵凄苦,在洞里看到它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它在抓娃娃鱼吃,估计大家也是意外遇上,就没把它怎么样,确切的说我们那时候没枪,根本不能把它怎么样。再往后老牛出了变故,就把它给忘了,万万没想到,它没忘了我们,竟然在外面等我们,并且悄无声息的爬在我的背上。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狼搭肩,听村里的老者说狼把爪子搭上人的肩膀以后,会在人回头的时候将人咬死。可我带着强烈的好奇问那老者如果人一直不回头,狼还会不会咬的时候,老者哈哈一笑,再没说什么。为这个问题,我曾经困惑很久,现在可能就要有答案了,我却难以接受,因为这个答案要用自己的血来揭晓。
    对驴头狼我不陌生,大家数次交锋,各有胜负,但这一次不同,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狼的个头和体形与虎、熊比起来要小的多,想在丛林里更好的生存,必需团队协作,所以狼一般都是群居,但总有那些惹了头领或是犯了众怒的狼被赶出狼群,独自生活。落单的狼一般不敢捕捉比它大的猎物,大型猎物反击的力量,绝非只有几十斤的狼所能承受,如果受了伤,一只落单的狼几乎就丧失了生存能力。不过,狼也有自己的办法,打伏击,搞偷袭,就像现在一样,它爬在我背上迟迟不肯动口的原因,估计是怕不能一口把我的喉咙咬断,而被我伤害到。
    这倒给了我一个机会驴头狼此时肯定连眼睛都不眨的注意着我,只要我稍微一动,它就下口,但我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它咬到我之前,从它爪子下面挣脱出去。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非常困难,因为我要比它更快。我身体的每一根弦都已经紧绷,脑子也在飞快转动如果现在我猛的低头向前冲,驴头狼肯定如影随形的跟上来,如果向后撞,可能会让驴头狼措手不及,但也可能直接撞到它的嘴里,那样更麻烦,人的颈椎也是十分脆弱的。
    真是我福大命大,正当我进退唯艰,痛苦的做决定之时,一声清脆的枪响从远处传来。背后低呜着,驴头狼整个身子顿时倾斜,搭在我肩膀上的爪子无力的抓着我的衣服,慢慢倒在地上。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可是当我看到驴头狼倒在地上的尸体时,心里又狂躁起来,立即对开枪那人佩服到了五体投地,因为这枪竟然是个“眼对穿!”
    所谓的眼对穿,外行人可能朦朦胧胧,不解其意,这是猎人们叫法。
    上山打猎,很少人只是单纯的为了放纵野性或是吃上一口野味,大部分都是为了生活,是想从猎物身上赚点糊口的钱,而大多猎物最值钱的就是那张皮。这样一来,猎人们在打猎的时候,就不敢随意开枪,万一把皮毛上打几个洞,这张皮就算不废,也卖不出什么价了。所以,人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下套子,挖陷阱,挂活扣,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一张完整的皮草。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猎人这一行从来不乏高人,他们经验丰富,枪法精准,那些高人开枪时只打猎物的眼睛,子弹从猎物的一只眼睛进去,又从另一只眼睛里出来,直接给猎物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一枪毙命,不脱泥带水,还绝对不会伤害到皮草,这一枪有个非常专业的名字眼对穿!
    想打出眼对穿,猎人必需对射击的角度、距离、外部环境等种种影响子弹路线的东西,有充分而正确的判断。通常情况下,拿着普通枪支打出眼对穿的猎人,枪法比拿着名贵步枪的一流狙击手,水平只高不低。
    当我带着惊愕转头时,几百米外的石堆上一个人正向我们过来,待走近时,发现竟是之前在原洞湾跟我们一起杀过野人的土家汉子田豪。当初杀了野人后,田豪被暗箭所伤,后来被抬了回去,没想今天又在这里见面,并且还救了我们一命。
    不等他走近,我立即迎了上去,双手扯住他“田豪兄弟,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和你牛哥今天就在这里喂狼了!”
    田豪憨厚一笑,表现出毫不在意,向我笑道“杜大哥,我很早前就听说你们去神农洞了,怎么现在才走到这里?你们不是四个人吗,还有两个呢?”
    很早?也就这半个月的事吧,我心里咕哝着。这些天来,我们尽撞霉运,走弯路,实在无法把遭遇跟他细数,便咳嗽两声,装着有些无奈,尴尬笑道“我们第一次来,对神农架不熟,遇上不少麻烦,不是一言半语所能说清楚,有机会跟你好好聊聊。”
    我们进神农洞天的事,只在土王庙的时候跟支吉梯玛说过,现在田豪都知道了,不用想,肯定是支吉梯玛告诉他的。凭良心说,如果不是田豪的突然出现,我能不能从驴头狼的口中逃生,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就算勉强不死,也要重伤,田豪救了我们的命这一点勿庸置疑。可是,对田豪的满腔的感激之情,在牵扯到支吉梯玛以后,就打了折,我的心也猛然沉了一下。
    本来嘛,神农洞天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古生今来,很多人冒死进山都是为了找出这地方,生活在神农周围的土家人应该见怪不怪了。让我愤慨的只是支吉梯玛的表现,神农洞天不是又不是你家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何必劝阻我?劝阻也还罢了,竟然还玩儿出什么装死的把戏,搞的大家都不清净。重要的是支吉梯玛、洛雨、田豪等人居然先后出现在神农架里,这中间绝不会没有关联。
    难道这中间包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他们有什么阴谋?
    在我认识这几个土家的人里面,洛雨的确厉害,可他老是想把别人比下去,冷漠自傲,搞的我很不爽,每次看到他就想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两脚,杀杀他的威风。支吉梯玛简直没法说,刚开始对他还很有好感,觉得他颇具长者风范,后来才发现这人阴沉诡异,像油锅里跑出来的老狐狸,又油又滑,难以捉摸。相比之下,田豪就不一样,随和而老实,很容易接近,再加上他刚才打出来的眼对穿,我心里甚至有些佩服他,这一枪的水平可以跟我在土王庙前打掉洛雨凤尾箭的一枪相提并论。
    但是想到田豪这么好的枪法,却对洛雨要言听计从,什么事都要排在洛雨后面,就猜到他的胸襟必定非常宽阔。
    因为对田豪的种种好感,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不过,前提是我必需要知道他进山的目的,是为了支吉梯玛?还是为了其它,便盯着他道“田豪,告诉你一件事,我们昨天晚上见到支……”
    不等我说完,田豪突然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老牛身边蹲下,面色紧张向我道“哎呀,牛哥这……他背上,他背上是鬼母呀!”
    鬼母?我打了个寒战,虽然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记忆中带鬼的东西都不会太吉祥,并且还会邪气森森。
    第一三三章 鬼母2
    就在刚才,老牛背上还是血肉模糊,跟被动过大刑一样。可就这片刻的功夫,大片的血迹居然消失的差不多了。可是老牛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看起来反而更加恐怖。
    所有的血汇集到那张鬼脸上,老牛背后俨然被刺了一个纹身,这纹身带着浓浓血腥,透出死亡气息,让人望而生畏极不规则的脸上,鼓着一对乒乓球大腥红的眼,咧开的嘴唇不时开合,上面血迹犹存,血丝游动,就是一个刚吃完人的魔鬼形象。受此影响,老牛的身体又变成那种潮红色,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这个人是刚从锅里红烧出来的。傻子都看的出来,老牛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大有马上驾鹤西去的意思。
    我的心里非常焦急,但还是强作镇定,向田豪道“田豪,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这鬼母到底是什么东西?”
    田豪轻轻叹口气,道“鬼母是死人的怨气,在极阴黑暗的地方聚集而生,附体而行,主动寻找强壮的宿主,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吸人的血。”
    听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原来狼乌梢头上那朵人脸模样的花就是现在附在老牛身上的鬼母,凶猛的狼乌梢只不过是鬼母的一个宿主而已。田豪说鬼母最喜欢附在人的身上,这也没错,它的确是从狼乌梢的头上跑到老牛身上的。见田豪对鬼母这么了解,我赶紧向他道“那现在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救老牛?”
    田豪欲言又止,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半天后才道“如果支吉梯玛在就好了!”
    听到支吉梯玛几个字,我就莫名火起,忍不住想骂一声“这混蛋!,可我也只敢在心里发一下牢马蚤,不敢对着田豪骂出来。从田豪的表情看出,他对支吉梯玛是即敬又畏的。这也很好理解,支吉梯玛是他们的首领,又是巫师,说是他们族人的精神领袖都不为过。
    到现在,我都没弄清田豪对支吉梯玛的确切态度,说话自然要谨慎。要是为了逞一时之口快,骂支吉梯玛一通,反而惹的田豪不高兴,那就很麻烦了。田豪能说出老牛现在的症状,就证明他就算没亲手治过,也是见过的,多少应该有点办法。
    果不其然,片刻后,田豪面色郑重向我道“杜大哥,你身上有没有带什么驱鬼辟邪的东西!”
    鬼神之事我听说过不少,也见过一些,但从来没被鬼神惹过,也自信鬼不会惹我,所以身上连根红线都没系,正准备说没有,突然想到之前在祭坛那里的时候,支吉梯玛曾经给我一竹筒童子尿,用以解青貉妖的邪气,后来我们跟支吉梯玛翻脸,他虽然从老牛的身子底下逃掉,却没有把这东西一起带走。想到童子尿至纯至阳,能辟百邪,心中一喜,从背包里把它翻出来,递给田豪“童子尿能不能用的上?”
    田豪看到竹筒,眼睛猛的瞪大,样子很是奇怪。我立即意识到不妙,因为竹筒并不是一根简单的竹节制成,它上面烙印的花纹与特殊的造型,都带着地地道道的土家文化,一眼就能认出来,最重要的是作为巫师的支吉梯玛是绝不会把这东西送人的。
    千小心、万小心,居然还是有所疏忽,以为田豪会对这竹筒怎么到我们手里刨根问底,可他并没有。
    田豪接过竹筒打开,围着老牛转了半圈,在离老牛一尺左右的地方蹲下,把手伸到老牛背上鬼脸那里。此时,我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心中充满强烈的企盼,希望童子尿倒上去之后,那鬼母立即消失的无影,老牛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如初。
    可是刚滴了一滴,鬼脸上立即发生强烈反映,本来如同两只眼睛那里的血泡一下炸开,鲜血溅的到处都是,鬼母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在老牛的身体里面乱蹿。田豪也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被吓的不轻,眼神有些慌乱。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田豪突然向我道“杜大哥,快帮忙用你手里的刀把狼的牙齿砍下来!”
    我稍稍一愣,立即明白田豪的想法,狗拥有动物界最敏锐的听觉、视觉和嗅觉,甚至可以感觉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具有极高的灵性。所以,狗牙和狗血自古以来都被当做最佳的辟邪之物,一般的鬼邪魑魅遇上狗牙和狗血会立即消失。狼和狗属于同一物种,两者辟邪的效果应该不会差太远。
    比较麻烦的是驴头狼死的时候牙齿紧咬,我连砍带敲,费尽力气才把它最大的几颗牙齿给弄了下来。田豪也没耽搁,接过狼牙后,嘴里念了一阵什么之后,先后把几颗狼牙钉在老牛背上。仅过片刻,鬼母便一动不动,再过半分钟,几颗狼牙竟然慢慢变成黑色,丝丝黑气从狼牙旁边冒出来,与此同时,那张鬼脸也渐渐消失。
    最后当我们把狼牙从老牛背上拔下来的时候,本来坚硬无比的牙齿竟然如烧焦的炭一样,一碰即碎,让我感觉邪异至极。
    田豪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向我解释道“鬼母是至邪之物,狼牙是至灵之物,一灵一邪撞在一起,自然相克!”听他这么说,想到我们之前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生怕以后再撞上这些鬼邪之物的时候没个抵挡之物,又跑到驴头狼那里,将它满嘴的牙全都拿了下来,装在兜里。
    看着被我敲光牙齿的驴头狼,不禁为它奇特的长相感到好奇,耳朵比兔子的还长,嘴突唇厚,脸上的褶皱一纹压着一纹,仿佛有百岁之龄,十分滑稽,忍不住伸手在它头上摸了两下,死了半天的驴头狼竟然如此温顺。
    老牛身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匀促,面色却未完全恢复正常,略带疲惫之色,想想也是,这么多天都一直在奔波劳苦中度过,时不时还来个意外,搞的我们心惊胆颤,疲于应对,是该好好休息一番了,看他睡的那么死,连我都困了。
    田豪忙着收集些柴草架起一堆火,把驴头狼去了皮,正在潭水洗肉,这才发现此时云气低垂天色已晚,惨雾渐浓暮色正起。
    说真的,尽管田豪用盐巴把肉腌过,又把驴头狼的肉烧的金黄酥脆,但我总觉得这肉吃起来不是很香,还有些腥臊,如果不是太饿,实在难以下咽。不过话又说回来,餐桌上面被誉为肉味鲜美的几乎都是食草动物的肉,至于驴头狼、甚至虎、豹等肉食动物最多也就算是滋补品,其实并不好吃。
    跟田豪很久不久,又承他救我们一命,吃东西的时候,自然要聊两句,我忍不住又把心底最想知道的那句话问了出来“田豪,支吉梯玛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火光下,田豪的脸色猛的变了。
    第一三四章 云蟾 1
    整个晚上,无论我再说什么,田豪都不回我,并且愁眉紧锁,目光呆直,仿佛心事重重。直到半夜才意味深长的跟我说了一句话“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但我知道无论梯玛做什么都是为我们的族人好,我也相信他。”
    这个回答让我很无奈,也让我深深知道,田豪不会像老牛一样,跟我推心置腹,最少现在不行。我没怪他,古往今来,宗教和信仰的力量远远大于一切,信佛的人说佛祖永远是对的,信神的人说神是万能的,就连一个国家的普通子民,也没多少人有胆子抨击时政,贬低国策,这中间不乏甘愿把生命献给信仰的忠诚信徒,但大多都是有口难说。支吉梯玛是田豪这一脉土家人的老大,是他们的神,是他们的君,我终究是个外人。
    因为湿气太大,阴黑的夜色跟水汽混在一起后,一切都朦胧起来,就连面前的火堆也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红色火苗在我的脑海不停跳跃,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我的上下眼皮打着架,慢慢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老牛还躺在我旁边,田豪却不见了。看着旁边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的火焰,就知道田豪肯定是往上面加过柴才走的。他昨晚的样子,仿佛也很有压力,甚至情非得已。只得仰天苦笑“希望下次大家再见面的时候,不是你死我活提刀拼命的态势,做不了朋友,我也不希望跟他做敌人。”
    到下午的时候,老牛依然没有醒来,掰着指头一算,他差不多睡了个对时。本来以为他可能太困了,就没叫醒他,让他多休息一会儿,现在才发现有些不对。我叫了半天,又拍了几下,晃了几下,他都没反应,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要是他昨天中的邪毒没有完全好就麻烦大了。这里前不挨村儿,后不着店,田豪又走了,别说找不到医生救急,我连下山的路都摸不清。
    但是看他呼吸均匀,气色正常,跟昨天着魔时的样子大不相同,顿觉蹊跷。有话说的好,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看到旁边扔着的背包,记起里面或许还有些药品,赶紧翻找出来,解开几层塑料袋子装着的铝盒,见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药,还有针管和针剂,都是些应急救命抗感染的药。听说针剂的药效比药片走的更快,药效也更强,赶紧拿出两针,用砂片划开,针管吸了,准备给老牛来一针管。
    “铁炎,你这是怕我死的不透,准备送我一程吗?”
    听到有人说话,我立即被震了一惊,转头时,见老牛正老牛嘟囔着,又眼圆瞪,鄙夷的望着我。
    他这样子只说明一个问题早都醒了,并且一直在看着我。亏我刚才还为他担心,原来竟然被这混蛋耍了,正想骂他一顿,老牛一骨碌爬起来,绕过火堆走到我身边,在我肩膀拍了几下“铁炎,不是牛哥小看你,就你这样子,哪怕去医学院学几年,出来后也一定是个庸医,听我一句劝,赶快把针管收起来,小心扎到自己的手。”
    为老牛担心挂念半天,还被他这样嘲讽,我气极败坏差点儿把针管甩他嘴里,冲他骂道“你他娘的装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装猪,叫着不应,喊着不理,听不懂人话。要不是我把针管找出来,你是不是准备长睡不起?”
    老牛振振有词道“一个人可以七天不喝水,半月不吃饭,却不能整天不睡觉,所以说,保持充足睡眠是对生活的一种正确态度,是对生命的充分尊重!”
    “早说嘛,老子挖个坑把你埋进去,让你睡个够,还没人打扰!算是尊重了你的态度,也尊重了你的生命!”我愤懑着把东西又收到背包里,斜着眼睛向老牛道“但是,你别躺在我面前,阻碍我前进的脚步,我的生命跟你不一样,是披荆斩棘,永往直前!”
    “那是,那是,这还用说吗?只有直着的时候,才能向前,躺在那里还怎么向前,难不成你还飞到天上去?”老牛半调侃的跟我咬文嚼字,让我哑口无言,只得自认倒霉。
    和老牛又吃点狼肉,他饶有兴致问驴头狼是怎么死的,把整个过程跟述一遍后,他也对田豪的枪法佩服不已,接连伸了几次大拇指。话题的最后,又回到支吉梯玛身上,也只能回到他身上,因为只有以他的权威,才能将洛雨和田豪都安排进整个局里。可他辛辛苦苦布这个局是为了什么?田豪昨天晚上说梯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难道他们族内出现了什么危机?
    正当我和老牛胡猜乱想时,远处山坳里,一缕孤烟从林中缓缓升起,在与天相接之时,摇摇摆摆散开,消失不见。
    不知道老牛这孩子是被身边接连而来的诡异之事吓傻了,还是自幼鬼片看多了,脑子里尽是些妖魔鬼怪的事,突然站起来,指着那烟向我道“铁炎,快看,那里有妖气!”
    我着实被吓了一跳,先惊后笑“什么?妖气?这你都看的出来?不会是蛇妖还活着,又准备来找你了吧!”
    说到蛇,我自己的心先慌了一阵,首先想到的不是狼乌梢,而是那女人。我们跟到那女人消失的地方,就被狼乌梢吸到洞里,在洞里转了半天,只见到蛇,没见到人。蛇如果是那女人的原形也还罢了,因为它伤那么重,就算不死,短时间也恢复不过来,不可能再找上我们。可我根本没看出蛇跟那女人有任何相似,这样想想,着实后怕,那女人呢?
    老牛的身体不自然的抖了一下“铁炎,你这破嘴能不能别乱说话,蛇妖还来找你了呢,要跟你再续五百年前的情缘,再给你生一大堆长着黑斑的蛇蛋,到时候你就门丁兴旺了!”
    “你娘的!”我狠狠骂了老牛一句。
    老牛阴笑一阵,若有所悟道“对了,铁炎,把地图拿出来,看看那里是不是凤铃她表姐住的大龙潭?说不定李永生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背包打开时,顿时傻了眼儿,两份地图都被水泡个稀烂,又被揉成一团,别说看,提都提不起来,尴尬着捧出来递到老牛面前“刚才听你说蛇妖要跟我续五百年前的情缘,还要给我下蛋,吓的我头有点晕,眼有点花,现在看你的脑袋都觉得像个被踩扁了的蛇蛋,地图我更看不清了,你自己瞅吧!”
    闹归闹,路还是要走,现在地图没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刚才的烟明明就是人生起的火,说明那里有人在,就算不是大龙潭,问个路或是借个地图看看应该可以。
    望山走死马,望烟也走死人,我们不认识路,不得不看着那烟走,神农架植被资源丰富,原始森林覆盖极高,没多久,我们便被一片参天老林挡住,这林子里面,老树枝压枝,古木根盘根,粗葛藤绕藤,棘刺尖如针。十围红杉随处见,百丈青松密如云,地底落叶久积,化作深沼,散发出森森黑气;头顶枝繁叶茂,连成巨蓬,遮挡住日月星辰。
    见此情情景,不禁感慨林中应有千年树,世上少见百岁人,老树无念活千载,人生有欲耗精神。神劳精损元气灭,永寿长生成浮云。南柯黄梁终一梦,霸业千秋似埃尘。
    这片林子,看着就觉得凶险,但和老牛立定前面,稍一商量,还是觉得少走弯路为好,两人一头扎了进去。
    第一章 云蟾 2
    林子里面昏黑深沉,瘴气飘浮,如果不是偶尔看到头顶星星点点的天空,我还以为现在置身某个山洞里。老天给人们的总是有限,还没过多久,连头顶微若夜星的光芒,都再不让我们看见,天彻底黑下来。
    脚下的落叶软绵湿滑,落叶腐化后形成的沼坑在电筒掠过时,微微反射出黑色光芒,从旁边经过时,不知道踩到哪儿,引得它“咕噜”叫着,升起一串气泡,气泡炸开后散出一股青黑烟雾,是非常刺鼻的味道。深山的树没人管理,随势而长,各种颜色、各种造型的粗壮枝丫随意伸展,仿佛面目狰狞魔鬼的手爪。这还不算,身边不时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头顶的树枝偶尔摇摆一下,都让我紧张万分。
    有人讽刺说,走在城市的路上,要耳听八方,眼观六路上看头顶,小心有人在楼上高空抛物;中看四周,小心有飞车或是小贼突然冒出来;下看路面,防止城市的下水盖没盖上,一不小心掉了进去。话说的夸张了些,却几乎是我们现在的真实写照。
    一路走来,除了冒出气泡的瘴气坑,更触目惊心的是地上巨型动物翻滚打斗的残痕,和一些树杆上几寸深的抓痕,一切的一切,都向我们展示原始森林的野性和力量。
    我突然后悔自己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没想老牛也有同感“龟儿子,本来以为从林子里穿过去,会少走些弯路,结果这里面全是他娘的弯路,老树古藤把林子缠的跟个蜘蛛网一样,还以为走到盘丝洞了!”
    眼下说什么都迟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便向老牛笑道“记得牛哥你曾经说过水深定有怪,山高必有妖。你走路的时候还是把眼睛瞪大一点,万一真被什么妖怪一口吞了,你也要做个明白鬼,最好在天之灵还能把它给灭了,兄弟我以后在你的牌位前也好多烧几柱香,多敬几杯酒。”
    “得了吧,铁炎,咱们身上都中了蝙蝠血咒,能活多久还是未知,你也别太乐观了。”老牛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重锤敲击在我心头,之前天元病发时如一只黑毛蝙蝠般倒挂在树上时的样子历历在目,如果有一天我也那样,真不如死了算了,可到那时我还有没有选择?
    老牛的话让我凄凉无比,自顾埋着头走路,再没心情跟他玩笑,他却一把扯住我“铁炎,你知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对的,我怎么感觉咱们在兜圈子?”
    林子虽然不是迷魂阵,但地势起伏,巨树如屏,要不时绕开,又没有什么参照,时间长了,自然会疑惑。这种情形,我也无奈,身子往旁边树上一爬,苦笑道“实话跟你说吧,我感觉哪个方向都是对的。”
    老牛叹口气“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再为难一下,爬到树梢上去看看!”
    周围的树最低都有几丈高,现在夜半树滑的,让我往上爬,我真有些怕,便向老牛道“你怎么不上去?”
    老牛抓了一把脑袋,突然莫名其妙问我道“铁炎,你觉得这里空气怎么样?”
    林子几乎密不透风,空气让人作呕,还能怎么样,但我不知道老牛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诧异道“怎么?难道你喜欢?喜欢就我吸几口!”
    “不,不!”估计老牛没想到我会这样戏弄他,大手连摆几下,笑着向我道“住在山顶的人,普遍都长寿,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上面的空气好哪!我让你到上面去透透气,就是为了你能长命百岁,寿……”
    说了半天,这混蛋还是想让我上树,立即向他道“别他娘的兜圈子了,多吸那一口,难道就能多活几年?忘了告诉你,我这人自小怕高,万一脚下打滑摔下来,你负责的起吗?”
    老牛尴尬笑了笑,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铁炎,你的担心我是理解的,可我也有我的难处哪,我背后的伤不是还没完全好吗?否则,我早都爬上去了,哪儿用跟你费这么多口水。”老牛说完,眼神黯淡,把手伸到背上揉搓着,还龇牙咧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仿佛活不过片刻似的。
    对我们来说,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爬到树上去,如果运气好,碰上月朗星稀,可以根据月亮的位置和星座的位置判断出大概方向,如果运气不好,天空被云雾遮掩,也能看看周围的环境。神农架的森林毕竟分布在高低不定的山地丘岭,不像有些热带雨林,一眼望不到边。
    老牛的态度很明确,死活不肯上去,我只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挑棵枝繁叶茂的树,这种树相对好爬一点。快到一半的时候,听到老牛在下面叫“铁炎,实在不行就别勉强!小心点,脚要踩实,手要抓紧。”
    我都爬到一半,他才跟我说,真他娘的讽刺,越听越觉得他话里有话,我心里不爽道“你他娘的是在笑话我呢,还是在咒我呢!”
    老牛像是很委屈“咱们两个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我就好比管仲,你就像那鲍叔牙,咱们是相互帮衬,相互提携,弓不能离箭,箭不能离弓,只能做一对,你这人却疑心病重,总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更加郁闷“老牛,管仲,这是个有大问题的人?做生意赚钱了,就多拿点儿;打仗的时候当逃兵,鲍叔牙出来圆场;最后踩着鲍叔牙的肩膀当宰相了,临死也没让人家也过一把宰相瘾,说鲍叔牙不适合做宰相。要不是你在这个场合说,我还真的不能明白什么是历史上人人称赞的管鲍之交,说通俗点一个强者的背后,永远有一块儿甘心付出的垫脚石,你把自己比管仲,把我比鲍叔牙,意思不就是想把我当垫脚石踩吗?还有,也别再拿什么弓箭比喻了,不用说,你就是弓,老子是箭,你他娘的射了一支一支又一支,箭随便射,但弓还是弓……”
    高处空气真的好,感觉自己的头脑都灵活了,分析起道理来都一套一套。正说的津津有味时,头顶繁密的枝叶猛然剧烈摇晃起来,不是有落叶打着旋,从我眼前飞落。
    这时我所处的位置离树梢也就一丈左右,上面一动,我这里也不停晃动,吓的我赶紧抱住树的主干,再不敢动。
    老牛在树底下都发现不对“铁炎,你别胡闹,小心摔下来!”
    “孙子才喜欢在十几丈高的树梢闹呢,老子没那么多条命这样折腾,树上有东西!”可能是过于紧张,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声音也不大,与头顶树枝的摇晃声混在一起,估计老牛没听清,所以他又喊了两句,接着看到他在拿着手电筒往树上照。
    现在我没心情理会老牛,脑子乱成一团,努力想着头顶会是什么东西这棵树虽然粗壮,上面的也繁密,但是因为已经到树梢,最粗的树枝也就跟手臂差不多,那里想站个野人是不可能了,因为记忆里的野人都健硕,绝不是那么细的树枝所能承受。
    金雕?之前老牛跟金雕结了仇,金雕曾经追过我们,可想想也不对,这事已经过支很多天,老牛即使喝了小金雕的血,也早消化干净,更何况现在是半夜,金雕的视力嗅觉再好,也不可能找到我们。再说,如果真是金雕,它们肯定早都把整个树冠都掀了,绝不会摇晃两下就完事。
    那会是什么?狼乌梢?也不可能,蛇虽然会爬树,但那条狼乌梢如果真的有幸逃出生天,所过之处必定树折林毁,石滚沙飞,根本不会爬到树梢上。我努力把记忆里那些没惹起却勉?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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