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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院子里,“咚咚咚”的撞击声连续不断。

    原本用来捣碎麦粒的杵臼,此时却用来处理硫磺和木炭。在木棒的碾压研磨中,它们被磨成细细的粉末。

    如果说制造硝基诈药的难度是100,那么制造黑火药的难度顶多只有10。

    说白了,黑火药就是硝石、硫磺、木炭三种物质的混合物。

    这三种物质的颗粒越细,混合得越彻底,那么黑火药的威力就越是逼近其理论极限。

    比起简单粗暴的干法混合,李林所用的是湿法。

    也就是先将硝石溶解,煮沸,在溶液状态加入硫磺、木炭混合。

    这个世界的度量衡与地球相近,李林光凭体感也察觉不出多大区别。

    他非常肉疼的溶解了6斤硝石,一下子就用去了总量的三分之一。

    而碳粉的重量相当于硝石的20%左右,也就是1斤多点;硫磺的量相当于硝石的13%左右,也就是不到1斤。

    硫磺来自海角镇北面的山谷里,那里是一座死火山,散落着许多硫磺。

    人们早就意识到,这些黄色的石头可以驱散毒虫,所以每家每户都常备着。

    木炭的来源更不必说,富足人家会用木炭取暖,因为没有异味。

    充分混合后,硝石、硫磺、木炭三种物质形成了一种粘稠的膏状物。

    李林再次指挥众人将这种膏状物放入石臼中捣,直到药粉水分变少,呈灰色。

    最后一步则是将这些药粉平铺在石板上,等待干燥的夜风带走其中的水分。

    ……

    “主人,难道这样就能施展爆炸神术?”露娜满脑门都是问号。

    在她的理解中,用硝石来施展神术,应该是将硝石当做类似“圣水”一样的道具。

    也就是所谓的“施法材料”。

    在她的幻想中,李林应该一手拿着硝石,一手拿着圣典,一边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念诵祷文,一边将硝石抛出,然后就“砰!”,最后“轰!”~~

    提纯硝石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越是纯净的硝石,作为“施法材料”的效果就越好!

    然而,李林实际所做的事情与她的想象截然不同。

    他干得都是力气活,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比起一名修士,更像是一个泥匠。

    李林接过珊莎递来的湿麻布,简单擦了一把脸,笑着对露娜说:

    “之前我告诉过你,爆炸的本质就是剧烈的燃烧,而燃烧的本质就是剧烈的氧化还原反应,其中并不涉及任何神明的权威,只是自然的规则罢了。”

    露娜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爆炸并不是神术导致?”

    “我的意思是,自然界中存在爆炸,但是地精利用神术这种作弊的手段,将自然中极少发生的爆炸变成了随便就会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神术并不是创造了一种自然中没有的现象,而是让原本就存在的现象在眼前发生。”

    地精的神术是制造爆炸,矮人的神术是控制钢铁,精灵的神术是催生植物……

    在李林所知晓的范围内,这些神术的效果并不是凭空创造奇迹,而是改变了自然现象发生的概率和速率。

    既然在这个世界“神术”是一种客观现实,那么就可以用唯物主义辩证法对其进行分析。

    “我们继续说‘燃烧’,露娜,首先你要能够理解‘空气’的概念。”

    “空气?”

    露娜仰起头,皎洁的月光洒落大地,一缕缕微尘漂浮在半空。

    “当我们吸气时,那些将我们胸部撑起的物质,就是空气,空气充斥我们四周,难以触摸,但可以感受。”

    “空气就像是水,我们就像是生活在水里的鱼,但是空气比水‘稀薄’很多,以至于我们总是忘掉它的存在。”

    露娜深吸了一口气,挺起小胸脯,直到脸颊有些憋红。

    “呼~”

    “空气的成分是很复杂的,有氧气,有氮气,还有其他许多种气体。我们所需要的燃烧,就和其中的氧气相关。氧气,是大部分燃烧现象的必要条件。”

    这一点露娜倒是能够理解。

    她把空气想象成麦粒、黑豆,还有其他各种谷物的混合物,主人所说的燃烧,只和其中的“麦粒”相关。

    “大部分燃烧,都是可燃物和空气中的氧气反应,一边结合形成新的物质,一边释放出光与热的过程。”

    “大部分?”

    “还有一些其他物质能够代替氧气支持燃烧,这个我们暂时不讨论。”

    露娜闭上眼睛,好看的睫毛一颤一颤。

    在她的脑海中,一团火焰开始燃烧,空气里无数的“麦粒”投入其中,这些“麦粒”让火焰越来越旺盛。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有一次珊莎打翻了油灯,眼看着火焰就要燃烧起来,自己顺手就把湿麻布盖了上去,火焰立马就熄灭了。

    以前,她不理解为什么火焰会熄灭,她只是本能的那么做了。

    现在她却明白到,湿麻布将火焰盖住,空气里的“麦粒”无法投入火焰中,火焰就熄灭了!

    自己用湿麻布,挡住了氧气!

    露娜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感觉自己揭开了世界的帷幕,瞥见了现象背后的本质,窥探了真理的一角!

    天哪,那是多么让人迷醉的感觉!

    “让我再考一考你。”

    李林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周围燃烧的火把。

    “为什么火焰的燃烧总是稳定的,总是缓慢的?”

    稳定?

    不错,只要没有风,火焰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火红的枫叶。

    缓慢?

    如果说爆炸是剧烈的燃烧,那么普通的燃烧确实称得上缓慢。

    露娜的眉头再次皱起,她下意识咬着指尖,死死盯着摇曳的火把。

    为什么稳定?为什么缓慢?

    为什么火把里的油脂和木材没有一瞬间就烧光?

    因为……因为……麦粒是有限的!

    空气中的麦粒涌入火焰中的速度是有限的!

    氧气来自空气,投入火中,却不是一瞬间发生的!

    “燃烧的速度,就是氧气投入火中的速度!”

    “火把周围的氧气用完了,其他地方的氧气补充过来需要一定时间,所以燃烧就变得稳定、缓慢!啊~~”

    李林一把将露娜抱了起来,半空中转了三圈。

    “太棒了!露娜,你真是太棒了!”

    什么是学霸?

    这就是学霸!

    “我们家露娜太聪明了!”

    李林颇有种自家女儿考上重点中学的自豪感。

    露娜的脸蛋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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