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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便是六宫获封嫔妃行册封礼之日,礼部一早往长春宫送去了册封当日妃位所着朝服,

    婉媃定定瞧着那置在红雕漆缠枝莲纹长桌上的朝袍与朝冠,心中隐约为所动。

    朝冠用薰貂,上缀有次红色帽纬。顶部分两层,叠两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东珠一只。帽纬上有金凤和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三行珍珠,每行另饰青金石、东珠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

    朝袍以次黄色缎子制成,由披领、护肩与袍身组成。披领绣龙纹。因着将入秋冬季的缘故另加貂缘。

    婉媃轻抚朝服之上,一针一线无不妥帖用心,颇显帝王家气派。

    她斜望一眼妆台铜镜,定睛瞧着自己姣好的容颜,倩笑同身旁侍奉的霜若问一句:“本宫初入宫时,长姐便择你便跟了本宫。如今一晃近九载,你瞧着本宫可有何变化?”

    霜若笑道:“娘娘初入宫闱时,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到底不比如今这顶好的年岁,容貌更精巧,性子也更沉稳些。”

    “说是这么说,可哪有男子不喜欢年轻的?人都说万琉哈嫏婧容色倾城,颇得皇上看重,到底皇上宠了本宫这么些年,如今宫中骤然添了新人,即便是封妃,本宫心中也是极忐忑的。”

    正说着,宫中鸣鞭喜乐之声响起,婉媃举手向窗外侧目,缓缓道:“册封礼毕,皇上总得为众人新择了宫室去,还不知要忙碌到何时。”

    霜若取了香兰汁子,牵起婉媃的手浸入其中:“明日便是娘娘的好日子,晚些时候,奴婢替娘娘开了面,择了发,明日风风光光的行您独一份的册封礼。”

    她说着,又疑惑道:“其实皇上属意为娘娘择个好寓意的封号,只是奴婢不明,娘娘为何婉拒此事?奴婢瞧着礼部拟好的封号,都是极好的字。尤以‘淑’字与娘娘最为相宜。如今七名位居嫔位的主子娘娘都有着封号,独您立妃而无封,如此可要引人非议了。”

    婉媃淡然一笑:“便是为着无人非议,本宫才拒了那封号。富贵荣宠何时是以封号悦耳否来定?且本宫无子封妃,他日若是皇上立了长姐为后,钮祜禄一族在后宫风光至此,还不够显眼吗?‘淑’字是好,可本宫也不能欢喜过了头,不为着后事多想想。”

    晚些时候,御前太监李检来长春宫报,是夜皇上翻了婉媃的牌子。

    本以为七嫔共封大喜之日,皇上自然要择一嫔位召幸,却不想这事儿偏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亦是婉媃以嫔位的身份,最后一次侍寝乾清宫。

    清冷寡淡的月光自菱窗悠然撒入殿内织金地毯上,和着烛火暖红之光摇曳,萌生几分惬意。

    彼时婉媃倚靠在皇上肩上,轻缓嗅着他身上那味龙涎香的淡然甜香,二人并无过多言语,唯此亦能令婉媃安心。

    皇上所着龙纹寝衣解了两颗衣扣,坚实胸膛若隐若现,婉媃横他一眼,佯装生气,娇嗔道:“皇上平日里对旁的姐妹也是这般没个正经儿吗?”

    皇上泠然一笑,用手指散漫挑拨起婉媃的下巴:“朕待旁人,可无与婉儿这样的心思。只因你生得美,朕见了你,心里便欢喜。”

    婉媃娇哼一声,别过脸去:“皇上可算说了句实话,便是因着嫔妾生得略微端正些,这才得了皇上这些年的宠爱。嫔妾闻听新入宫的嫏婧容貌倾城,只怕皇上日后日日常与她相见,便混忘了嫔妾这个人去。”

    皇上大笑:“嫏婧是美,可朕的婉儿却只有一人。”他握了握婉媃的薄肩,迫她转过面来与自己面面相觑,眼波里更添几分真挚,道:“婉儿与朕经了那么些事儿,还不知晓朕的心意吗?朕待旁人,何时有过对你的半分上心?”

    婉媃心中触动,眼波含情,一抹晕红蔓延两颊开来,淡淡笑着:“嫔妾自然知晓,嫔妾也知,得皇上如此相待,本就是嫔妾的福气。荣华位份并不为嫔妾所在意,皇上宠着旁人嫔妾也不似悍妇善妒,嫔妾只愿皇上此情可长存于心,日后年岁斑驳而去,皇上仍可与嫔妾初心相待,如此可好?”

    “婉儿这话说的伤情,可还记得有一话,朕只同你讲过?只要有着朕在一日,朕必护你周全。有朕在,你且安心。”皇上手臂用力,紧紧将婉媃拥在他紧实的怀抱里:“朕虽身居帝王位,可总也是寻常人的心性,亦盼着得一良人尽余生。仁孝皇后去了,再能与朕交心说些体己话之人,合宫唯余着你。往后悠悠岁月,朕陪着你,你亦伴着朕。可好?”

    婉媃倍感安心,有盈盈热泪几欲夺眶而出:“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嫔妾会一直陪在皇上身边,当无转移。”

    夜色深沉,这一夜婉媃与皇上和榻而眠,伴着皇上厚重的呼吸声,渐而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婉媃乘轿回宫时,云蝉与霜若早已侯在门外,妥帖迎着她入了殿内,恭谨伺候着她更衣上妆。

    彼时礼部官员于太和殿呢正中设节案,婉妃册案放于左旁,与此同时,御前内监于长春宫正殿正亦设节案一张,香案一张。

    又设彩亭①于内阁门外,亭前黄盖一柄,御仗一对,礼部官员放册宝于彩亭内,由中路入太和门,至太和殿阶下,彩亭放在阶下。臣部堂官,内阁学士捧节,内阁,礼部官捧册,依次由中阶入太和殿内,将册宝放入节案上。

    由钦天监正监报吉时后,鸣鞭声起,婉媃着朝服立于宫门内右侧站立,待内监将册宝放入节案后,紧随其后入宫内。

    女礼官肃声言:“跪。”

    婉媃登时跪地,双手奉于顶,捧接册宝,后沉声道:“臣妾钮祜禄氏,叩谢皇上,太后,太皇太后隆恩。”

    言罢,闻女官言行礼,婉媃便交册宝于云蝉手中,俯身跪拜,行六肃三跪三拜礼。

    礼毕,婉媃起身,余下众人跪拜,齐道:“微臣(奴婢)请婉妃娘娘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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