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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金兰龃龉
吴越这话听了一半，肺里头一股火就腾的窜上来了，心想朱红是能耐啊，知道自个儿的话不中用，愣是能把老爷子给搬出来。
但怒火归怒火，在吴老司令员眼皮子底下，吴越他还真就狠不起来了。老虎敛了爪子，和一只虎斑小狸猫没差儿。
狸猫吴摇着尾巴把俩雪白爪子搭在他爷爷腿上，和他爷爷说：“爷爷，咱不提这个好欠好，你别听朱……咳，别听我妈她瞎掰扯，我这才刚事情，哪有时间忙着不正经的……”
老爷子说：“怎么就不正经啦？我以为你妈适才说的挺对的，你看你也知道自己事情忙，谈个工具没个三年五载的，预计也定不下来，咱不信谁人闪……闪……”
吴越困惑地挑起眉：“闪婚？”
“哎，咱不信谁人闪婚。”老爷子说，“谈工具就得谈踏实了，你二十四开始谈，完了呢，二十七八完婚，过俩年小日子，你爸妈就能抱上孙子，这样多好。越越你说是不是？”
吴越心想，是个屁啊！这话一听就是朱红说给您的，绕一圈儿，您又说给我！
这回朱红的算盘可算没打偏了。她琢磨着，吴越处了工具结了婚就该牢靠些。
那三个女孩儿，一个是她文工团里的团花儿，一个是她老朋侪的闺女儿，尚有一个是团里董做事的女人，三朵金花儿都和她沾亲带故的，无论吴越娶了哪个进门，这婆媳关系都不会差。
婆媳关系好了，让小媳妇儿晚上给儿子吹吹枕头风，自己和吴越这关系能不破冰？能不回暖？吴越还能不认她这个妈？
朱红想到这里就甜丝丝的，以为自个儿这出小媳妇儿外交政策，相当的具有可行性！
果真吴越当着老爷子的面，也欠好态度强硬直接谢绝，迷糊拖延地就给承应下来了，虽然颔首的时候一百个不情愿，可朱红看在眼里真是心花怒放啊，连吴越厥后转头横她，她都没以为太受伤！
一家人外带吴越俩发小围成一桌吃完了饭，饭桌上气氛冰火两重天，这一家人，各自眼里都有那说不得的钉子，各自又都有特在乎的人，幸亏这一来二去一中和，倒也不至于就地掐起来，一餐饭好不容易挨到了竣事。
老爷子年岁大了，老人睡觉都早，吴越陪着他在客厅看了会儿新闻，他就去休息了。
休息前还重复再三地问吴越：“越越，你今天住家里吗？”
吴越说：“哎，可不住家里头嘛。”
老头子进房前又不放心地确认一遍：“真住家里头啊？”
吴越也不嫌他上了岁数碎烦，笑着说：“您放心，您回来了我哪能够走啊，不走。”
老爷子这才逐步吞吞地进自个儿屋了。
吴越和俩发小出去了，在大院眷属区的大操场逐步地走着，散步。
月色很好，栀子色的辉煌泠泠流淌在军区大院宽阔的地面上，那些沙坑上伫立的单杠双杠，投下一脉脉不盈一握的黑影。蹊径两侧，操场周围栽种的广玉兰军姿挺拔，却暗香妩媚。
吴越这会儿的心事，比没见到老爷子之前，还要极重。
虽然不愿意认可，但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子能陪在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都已经八十一了，就算想的再乐观，老爷子又有几个十年可活？
吴越的心事重重，曾东升和林泉也早就看出来了。
三人在操场默然沉静地绕了半圈之后，林泉终于试探着启齿了，他说：“老二啊，你在想什么呢？咋都不说话？”
吴越说：“我没在想什么啊。”
“得了您，少蒙我们，有啥话你还不能和我们直说？”
吴越：“……”
林泉爽性说：“你要不喜欢你妈给你先容的那仨婆子，咱自己拍去，你这一声不吭的算什么？”
“我要我吭你啥？这事儿你也看到了，我说话都不中用。”
林泉却盯着他，很是不信任：“我看不止这事儿。”
吴越被他盯的发毛，有些躁了：“什么不止这事儿，你他妈什么意思？”
林泉也有些躁了：“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吴越：“我不知道！”
林泉一下子愣住脚步，站定了，站在吴越前头，杵着。
“……成，你不知道。有话你都反面我们说了。”
吴越：“……”
林泉：“老二，咱这会儿真都长大了，你看看你爷爷，和带咱们那会儿也纷歧样了。”
“人说再好的朋侪捱不外时间一把杀猪刀，那哥们情谊就和锅上的水似的，你火开着它咕嘟，你火熄了，对不住，过俩小时就凉透了。”
“老二，实在我以前一直以为咱俩是那保温瓶里的水，离了灶台照样烫乎。但现在我真想问你一句，我把你搁保温壶里头呢，你把我搁哪儿？大搪瓷罐子里，大冬天窗口上，没到俩小时就成冰坨子了是吗？”
吴越原来就心乱如麻，被他这么一说越发难受，怒道：“不是！”
“那是什么？！”
“……”吴越顿了下脚步，胸口升沉着，僵持了半天，狠狠从后槽牙挤出一句，“我没法和你解释。”
说完就往林泉旁边绕。
他这一绕，林泉真火了，他一把拉住吴越：“老二，咱照旧不是哥们了？你跟我俩尚有啥好装逼的？从小到大，你那点破德性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怎么着，现在外头和韩今宵飚上了劲，傍上了义气，你就觉乎着你不是大院的人了？！”
他提到韩今宵，吴越就和被踩了尾巴一样，一种异样的火苗窜上来，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烧的灼热而痛苦。
吴越强捺着想揍人的怒火：“你丫闭嘴！别在这儿跟我犯浑！！”
“我怎么就犯浑了我？老二你有心没心？！”
吴越怒道：“我怎么没心了，啊？！！你他妈说我怎么没心了？！”
林泉这回也是疯了，他压抑了多久？从吴越搬出去那会儿，他就已经很难受了——他和吴越整天形影不离，效果呢，人和家里反面，也不思量他的感受，二话不说，拎了包说走就走。
走就走吧，亲人尚有疏散的时候呢，更况且朋侪。
林泉那时候虽然心里不愉快，但照旧笑着跑去吴越的新家庆祝，开开顽笑，弄的似乎啥事儿都没有似的。
可是心里就是有个梗。
别人没感受，他有感受，他能感受到吴越正在离他们生活的这个太子党的圈子越来越远，离军区大院越来越远，甚至离自己，离自己这个最好的哥们，也越来越远……
记得吴越念警校的时候，每次要回家，反面爹妈通气儿，头两天就打电话给自己，说林泉，二爷我后天晚上就回来了，你小子给腾出时间，咱俩出去好好疯一疯，你丫可想死二爷我了……
现在呢？
今天吴越回大院，竟然人都到门口，自个儿还不知道！
林泉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但他这会儿觉乎着自个儿被兄弟插了两刀！特惆怅，特心疼！
他直着脖子第一次朝吴越吼了：“你说你有心……你有心能把这么多年的哥们当外人似的防着？你他妈有心你看不出来我是在体贴你？！换成别人死了丫都不关我事！我凭什么这么巴着你！贱巴巴地追着问你啊？！”
“你以为我想做垃圾筒听别人吐诉啥破玩艺吗？我把心窝子都掏给你了，可你呢！！你问问自个儿，老二！你问问你自个儿——你心坎里到底捻着几多心思不愿说！”
“你知道推心置腹怎么写吗？你知道啥叫兄弟一心吗？我随着你是为了什么，我问你为啥惆怅是为了什么，我在这里和你打骂是为了什么——你有心你就问问自个儿！！”
“……”
一片死寂，就只能听到林泉急促呼吸的声音。
曾东升嘴微微张大，眼睛更是瞪的和铜铃一样，在旁边一声都不敢响。
林泉这是不要命了还怎么着，这么多年了，谁敢和吴越这样叫板？
但林泉可不这么想，他不像别人那样，是被吴越的门第配景，被吴越的身手能力给震住的。
打小他就是单纯的佩服吴越，他单纯的喜欢这哥们，就是因为这种佩服和喜欢，才让他一直愿意放下身段，在吴越身边随着，当二爷背后的一片绿叶衬子。
可吴越现在不愿意跟他说实话了，有事要和他藏着捻着了，二十多年的哥们了，小时候一个奶瓶都吮巴过，林泉心里头能好受吗？
吴越和自己哥们就那样僵直地立在那里，谁都不让步，林泉因为委屈，嗓音都带了些沙哑和哆嗦。
吴越一颗心也是跟在火上烤着似的，简直都要开裂了。
谁说不是哥们？是哥们！！就因为是哥们，有些话他能轻易启齿吗？
他能告诉林泉自个儿似乎有喜欢男子的偏差，他能吗？！
他能告诉林泉自个儿昨儿和一爷们上床了，初吻初夜都是交待给一带把儿的，丫照旧韩今宵那孙子，这现实吗？他做获得吗？！
谁把话堵在心里能好受？谁不愿意找小我私家一吐为快？可这些他能说得出吗？他有勇气说出口了，林泉尚有这勇气认他这哥们吗？
他有勇气冒着失去最好的朋侪的危险，和林泉说实话吗？！！
林泉他最讨厌那些二倚子，这人直的不能再直，往前一帮酒肉声色的太子党去三里屯去后海，玩刺激找过几回鸭子，林泉那时候什么反映？他的反映就和有人要给吴越找小姐一样！
林泉早和吴越闲聊的时候提起过那些人，他管他们叫屁精，说他们是人妖，那时候事不关己，吴越听着也那么淡淡的，不痛不痒。
可是现在呢？
现在吴越想起来，哪一句不是在戳着他的耳膜，他一方面不认可自己是个二倚子，一方面又痛苦煎熬地发现自己确实对男子有反映，加上老爷子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一家这时候竟然都上下一条心了要推他去相亲——
吴越以为自己整个脑仁都要炸开了！
他和林泉就这样相互瞪着，各自心里都委屈着，难受着。
心里头都有个小声音在念叨着，乞求着，哥们你让步吧，你先让步吧，我真不想和你掰了，真不想……
可谁都没有先拉了胯，谁都不愿先服个软。
曾东升扛不了这气氛了，他那里见过这两小我私家有这样的气氛，他咳了一嗓子，弱弱地想启齿劝架。
就这一咳嗽，像是一块石头砸开了紧绷的湖面，砸破了紧绷的情绪。
林泉受不住了，喉咙里干干的，眼眶也发烧，他猛地转过身，在疏朗的夜空下梗着脖子站着，突然仰起头，吴越听到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嗓子里堵着的，野兽般的哽咽。
吴越这些天早就被折磨的疲劳不堪的心，就和被狠狠砸了一闷拳似的，那声哽咽震的他整个胸腔都发疼。
他张了张嘴，想启齿，但什么都还没说，林泉就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头走去……
吴越站在薄凉的秋风里，看似坚硬的像磐石，却那么孑然孤苦，他直直看着林泉的身影走远，很快地，被吞没在了无边夜色里。
上部·完
下部《如果您找吴警官》
36、金兰龃龉
吴越这话听了一半，肺里头一股火就腾的窜上来了，心想朱红是能耐啊，知道自个儿的话不中用，愣是能把老爷子给搬出来。
但怒火归怒火，在吴老司令员眼皮子底下，吴越他还真就狠不起来了。老虎敛了爪子，和一只虎斑小狸猫没差儿。
狸猫吴摇着尾巴把俩雪白爪子搭在他爷爷腿上，和他爷爷说：“爷爷，咱不提这个好欠好，你别听朱……咳，别听我妈她瞎掰扯，我这才刚事情，哪有时间忙着不正经的……”
老爷子说：“怎么就不正经啦？我以为你妈适才说的挺对的，你看你也知道自己事情忙，谈个工具没个三年五载的，预计也定不下来，咱不信谁人闪……闪……”
吴越困惑地挑起眉：“闪婚？”
“哎，咱不信谁人闪婚。”老爷子说，“谈工具就得谈踏实了，你二十四开始谈，完了呢，二十七八完婚，过俩年小日子，你爸妈就能抱上孙子，这样多好。越越你说是不是？”
吴越心想，是个屁啊！这话一听就是朱红说给您的，绕一圈儿，您又说给我！
这回朱红的算盘可算没打偏了。她琢磨着，吴越处了工具结了婚就该牢靠些。
那三个女孩儿，一个是她文工团里的团花儿，一个是她老朋侪的闺女儿，尚有一个是团里董做事的女人，三朵金花儿都和她沾亲带故的，无论吴越娶了哪个进门，这婆媳关系都不会差。
婆媳关系好了，让小媳妇儿晚上给儿子吹吹枕头风，自己和吴越这关系能不破冰？能不回暖？吴越还能不认她这个妈？
朱红想到这里就甜丝丝的，以为自个儿这出小媳妇儿外交政策，相当的具有可行性！
果真吴越当着老爷子的面，也欠好态度强硬直接谢绝，迷糊拖延地就给承应下来了，虽然颔首的时候一百个不情愿，可朱红看在眼里真是心花怒放啊，连吴越厥后转头横她，她都没以为太受伤！
一家人外带吴越俩发小围成一桌吃完了饭，饭桌上气氛冰火两重天，这一家人，各自眼里都有那说不得的钉子，各自又都有特在乎的人，幸亏这一来二去一中和，倒也不至于就地掐起来，一餐饭好不容易挨到了竣事。
老爷子年岁大了，老人睡觉都早，吴越陪着他在客厅看了会儿新闻，他就去休息了。
休息前还重复再三地问吴越：“越越，你今天住家里吗？”
吴越说：“哎，可不住家里头嘛。”
老头子进房前又不放心地确认一遍：“真住家里头啊？”
吴越也不嫌他上了岁数碎烦，笑着说：“您放心，您回来了我哪能够走啊，不走。”
老爷子这才逐步吞吞地进自个儿屋了。
吴越和俩发小出去了，在大院眷属区的大操场逐步地走着，散步。
月色很好，栀子色的辉煌泠泠流淌在军区大院宽阔的地面上，那些沙坑上伫立的单杠双杠，投下一脉脉不盈一握的黑影。蹊径两侧，操场周围栽种的广玉兰军姿挺拔，却暗香妩媚。
吴越这会儿的心事，比没见到老爷子之前，还要极重。
虽然不愿意认可，但他也知道，自家老爷子能陪在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都已经八十一了，就算想的再乐观，老爷子又有几个十年可活？
吴越的心事重重，曾东升和林泉也早就看出来了。
三人在操场默然沉静地绕了半圈之后，林泉终于试探着启齿了，他说：“老二啊，你在想什么呢？咋都不说话？”
吴越说：“我没在想什么啊。”
“得了您，少蒙我们，有啥话你还不能和我们直说？”
吴越：“……”
林泉爽性说：“你要不喜欢你妈给你先容的那仨婆子，咱自己拍去，你这一声不吭的算什么？”
“我要我吭你啥？这事儿你也看到了，我说话都不中用。”
林泉却盯着他，很是不信任：“我看不止这事儿。”
吴越被他盯的发毛，有些躁了：“什么不止这事儿，你他妈什么意思？”
林泉也有些躁了：“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吴越：“我不知道！”
林泉一下子愣住脚步，站定了，站在吴越前头，杵着。
“……成，你不知道。有话你都反面我们说了。”
吴越：“……”
林泉：“老二，咱这会儿真都长大了，你看看你爷爷，和带咱们那会儿也纷歧样了。”
“人说再好的朋侪捱不外时间一把杀猪刀，那哥们情谊就和锅上的水似的，你火开着它咕嘟，你火熄了，对不住，过俩小时就凉透了。”
“老二，实在我以前一直以为咱俩是那保温瓶里的水，离了灶台照样烫乎。但现在我真想问你一句，我把你搁保温壶里头呢，你把我搁哪儿？大搪瓷罐子里，大冬天窗口上，没到俩小时就成冰坨子了是吗？”
吴越原来就心乱如麻，被他这么一说越发难受，怒道：“不是！”
“那是什么？！”
“……”吴越顿了下脚步，胸口升沉着，僵持了半天，狠狠从后槽牙挤出一句，“我没法和你解释。”
说完就往林泉旁边绕。
他这一绕，林泉真火了，他一把拉住吴越：“老二，咱照旧不是哥们了？你跟我俩尚有啥好装逼的？从小到大，你那点破德性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怎么着，现在外头和韩今宵飚上了劲，傍上了义气，你就觉乎着你不是大院的人了？！”
他提到韩今宵，吴越就和被踩了尾巴一样，一种异样的火苗窜上来，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烧的灼热而痛苦。
吴越强捺着想揍人的怒火：“你丫闭嘴！别在这儿跟我犯浑！！”
“我怎么就犯浑了我？老二你有心没心？！”
吴越怒道：“我怎么没心了，啊？！！你他妈说我怎么没心了？！”
林泉这回也是疯了，他压抑了多久？从吴越搬出去那会儿，他就已经很难受了——他和吴越整天形影不离，效果呢，人和家里反面，也不思量他的感受，二话不说，拎了包说走就走。
走就走吧，亲人尚有疏散的时候呢，更况且朋侪。
林泉那时候虽然心里不愉快，但照旧笑着跑去吴越的新家庆祝，开开顽笑，弄的似乎啥事儿都没有似的。
可是心里就是有个梗。
别人没感受，他有感受，他能感受到吴越正在离他们生活的这个太子党的圈子越来越远，离军区大院越来越远，甚至离自己，离自己这个最好的哥们，也越来越远……
记得吴越念警校的时候，每次要回家，反面爹妈通气儿，头两天就打电话给自己，说林泉，二爷我后天晚上就回来了，你小子给腾出时间，咱俩出去好好疯一疯，你丫可想死二爷我了……
现在呢？
今天吴越回大院，竟然人都到门口，自个儿还不知道！
林泉愿意为兄弟两肋插刀，但他这会儿觉乎着自个儿被兄弟插了两刀！特惆怅，特心疼！
他直着脖子第一次朝吴越吼了：“你说你有心……你有心能把这么多年的哥们当外人似的防着？你他妈有心你看不出来我是在体贴你？！换成别人死了丫都不关我事！我凭什么这么巴着你！贱巴巴地追着问你啊？！”
“你以为我想做垃圾筒听别人吐诉啥破玩艺吗？我把心窝子都掏给你了，可你呢！！你问问自个儿，老二！你问问你自个儿——你心坎里到底捻着几多心思不愿说！”
“你知道推心置腹怎么写吗？你知道啥叫兄弟一心吗？我随着你是为了什么，我问你为啥惆怅是为了什么，我在这里和你打骂是为了什么——你有心你就问问自个儿！！”
“……”
一片死寂，就只能听到林泉急促呼吸的声音。
曾东升嘴微微张大，眼睛更是瞪的和铜铃一样，在旁边一声都不敢响。
林泉这是不要命了还怎么着，这么多年了，谁敢和吴越这样叫板？
但林泉可不这么想，他不像别人那样，是被吴越的门第配景，被吴越的身手能力给震住的。
打小他就是单纯的佩服吴越，他单纯的喜欢这哥们，就是因为这种佩服和喜欢，才让他一直愿意放下身段，在吴越身边随着，当二爷背后的一片绿叶衬子。
可吴越现在不愿意跟他说实话了，有事要和他藏着捻着了，二十多年的哥们了，小时候一个奶瓶都吮巴过，林泉心里头能好受吗？
吴越和自己哥们就那样僵直地立在那里，谁都不让步，林泉因为委屈，嗓音都带了些沙哑和哆嗦。
吴越一颗心也是跟在火上烤着似的，简直都要开裂了。
谁说不是哥们？是哥们！！就因为是哥们，有些话他能轻易启齿吗？
他能告诉林泉自个儿似乎有喜欢男子的偏差，他能吗？！
他能告诉林泉自个儿昨儿和一爷们上床了，初吻初夜都是交待给一带把儿的，丫照旧韩今宵那孙子，这现实吗？他做获得吗？！
谁把话堵在心里能好受？谁不愿意找小我私家一吐为快？可这些他能说得出吗？他有勇气说出口了，林泉尚有这勇气认他这哥们吗？
他有勇气冒着失去最好的朋侪的危险，和林泉说实话吗？！！
林泉他最讨厌那些二倚子，这人直的不能再直，往前一帮酒肉声色的太子党去三里屯去后海，玩刺激找过几回鸭子，林泉那时候什么反映？他的反映就和有人要给吴越找小姐一样！
林泉早和吴越闲聊的时候提起过那些人，他管他们叫屁精，说他们是人妖，那时候事不关己，吴越听着也那么淡淡的，不痛不痒。
可是现在呢？
现在吴越想起来，哪一句不是在戳着他的耳膜，他一方面不认可自己是个二倚子，一方面又痛苦煎熬地发现自己确实对男子有反映，加上老爷子的事情，再加上他们一家这时候竟然都上下一条心了要推他去相亲——
吴越以为自己整个脑仁都要炸开了！
他和林泉就这样相互瞪着，各自心里都委屈着，难受着。
心里头都有个小声音在念叨着，乞求着，哥们你让步吧，你先让步吧，我真不想和你掰了，真不想……
可谁都没有先拉了胯，谁都不愿先服个软。
曾东升扛不了这气氛了，他那里见过这两小我私家有这样的气氛，他咳了一嗓子，弱弱地想启齿劝架。
就这一咳嗽，像是一块石头砸开了紧绷的湖面，砸破了紧绷的情绪。
林泉受不住了，喉咙里干干的，眼眶也发烧，他猛地转过身，在疏朗的夜空下梗着脖子站着，突然仰起头，吴越听到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嗓子里堵着的，野兽般的哽咽。
吴越这些天早就被折磨的疲劳不堪的心，就和被狠狠砸了一闷拳似的，那声哽咽震的他整个胸腔都发疼。
他张了张嘴，想启齿，但什么都还没说，林泉就抬手狠狠抹了抹眼睛，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头走去……
吴越站在薄凉的秋风里，看似坚硬的像磐石，却那么孑然孤苦，他直直看着林泉的身影走远，很快地，被吞没在了无边夜色里。
上部·完
下部《如果您找吴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