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险管理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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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想象虽然很美好，现实却十分残酷。
碗里的鸡肉炖的已经完全软烂，入口即化，鲜嫩多汁。这一小口咬下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贾诩啃着鸡腿，心里直高呼中计了。
本来，他故意来的晚些，就是为了看着形势不对，就立刻借口宵禁跑路。
哪想到一上来就被人切中了要害。
还有这酒……贾诩闻了一口，眼睛瞬时就亮了三分。
苍梧清啊！
虽说他是个实打实的西北汉子，但酒量却并不算好，平时也就好这两口滋味甘醇的小清酒。
这陈留王殿下好酒好肉的招待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他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说实话，他确实早就猜出陈留王没死了。就在入城的第一日，和周荣、王奎那两个关系要好的军士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料想那姓荀的黄门侍郎，十有八九是在讹他们。
本以为荀攸之所以那么做，只是因为不想将陈留王交到他们西凉军的手里，谁知道从此以后，却一直都没有传来陈留王回宫的消息。
这下贾诩也懵了，怎么都猜不出荀攸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天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实在对此难以释怀，恨不得就要去找荀攸问个究竟之时，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被他登门拜访。
“文和兄心中若是有所疑虑，只要今日去寒舍一聚，所有的疑惑都将迎刃而解。”
荀公达费尽心思混入西凉军的大营之中，就只是为了和他这等无名之辈，说道这样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贾诩的兴趣这回是彻底的被他勾起来了。
他以为这一切都因出自荀攸之手，如今看来，好像又猜错了一次。
这主事之人，分明当是主座中，那个气质翩然的清秀少年——
陈留王刘协！
“不知这菜可合文和先生的口味？”刘协眼里噙着笑意，问道。
“贾诩无才，不敢让殿下唤我一声‘先生’，殿下可直呼我的表字便可。”贾诩拜谢道：“至于这‘黄焖鸡’的滋味，乃是平生从未尝过的美味佳肴……”
看得出来，贾诩这话并不是在奉承他，毕竟这货从头到尾就没停下来过，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既然是个吃货，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杯酒下来，气氛已然活络，在这两个聪明人面前，多绕一圈都是在暴露自己的智商。
所以刘协干脆开门见山的道：“两位，我已经有杀董卓的方法了。”
“噗——”贾诩直接一口酒给喷了出来。
“董卓生性暴虐，喜怒无常，那吕奉先屈居其下，久而久之，必生怨怼与不甘之心。既然董卓能够利诱吕布杀掉丁原，我们也可仿照行之。依我看来，杀掉董卓并非难事，难的却是董卓死后，他手下的那些西凉军与并州军该如何处置……”刘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贾诩的神色。
虽说这家伙被称为三国第一毒士，但在李傕、郭汜犯上作乱之时，他还是尽其所能最大程度的保全了皇帝和公卿大臣们。这说明他还是有一颗忠于汉室之心的。
可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很苟很苟，在做选择题的时候，总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倒也是他的软肋，稍加利用或可达到目的。
贾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呆呆的看着荀攸，嘴唇哆嗦，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纵使是早已习惯刘协脑洞的荀攸，此刻举着酒盏的手也抖了一下，但他掩饰的却很好，并且很配合的称赞了一句刘协的计策之妙。
同时，他亦指出：“但吕奉先初投董卓不久，不会那么快就生出反心。此计虽妙，却需要等待一定时机。”
刘协点头，“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文和在军营里做工作。”
贾诩：“……”
这鸡腿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那个……”贾诩很艰难的开口提醒其他两个人，“我虽然任牛辅中郎将麾下校尉，但说到底还是董司空的手下……”
在他面前密谋杀董卓什么的，真的不是在搞笑的吗？
“文和啊，一个优秀的风险管理师工作的首要原则就是——‘永远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刘协语重心长的告诫他，“更何况凭借董卓的野心与作风，你以为他能猖狂多久？与其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不如早点分散投资，现如今面前有这样一只前途光明的原始股等着你在，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贾诩这时候终于明白了，陈留王请他过来做客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是要拉他入伙一起反董卓啊！
虽说陈留王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有些甚至还说到了他的心底里去，可这种事儿……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多谢殿下厚爱，只是如果我与殿下一道加害于司空，那又与那位姓吕的骑都尉有何差别呢？”
说这话时候的贾诩脸绷的紧紧的，甚至都放下了手里的鸡腿儿。
假使陈留王非要逼他如此，那即便这饭再怎样美味，他也决计不会再食一口。
一时间，贾诩深深为自己的骨气感动不已。
“好吧，既然文和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你。”出乎意料的是，刘协倒也没有逼迫他，而是改口说道：“可若是我们成功了，军营那边，还是得托你多费些心思了。这要求总不过分的吧？”
沉吟片刻，贾诩没有再拒绝他。
若是真如陈留王所说，事情发展到了那一步，那么他所提供的思路，倒也不失为西凉军的一种去处。
见他松口，刘协便适时的引开了话题，不再讨论朝堂上的事了。
贾诩也很聪明的没有追问他为何会藏匿在荀攸的府宅中。
这场酒筵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所聊话题从西凉的风土人情一直到各式各样的天下美食。
当贾诩得知刘协还会做什么蒸猪蹄叫花鸡素烧鹅西湖醋鱼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刘协下一次的邀约。
赶在宵禁之前，他酒足饭饱的告辞而去，甚至还哼起了小曲，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他走以后，刘协还坐在食案前自斟自饮。
这酒甜是甜，香也是香，可就是欠点度数，喝了快半斤脸不红心不跳，和荀攸他们两个喝的那什么苍梧清看起来差距不小。
就在他眼巴巴的盯着荀攸手里把玩的那盏琼浆之时，双颊微醺的荀攸却突然开口，“殿下，你就不怕贾文和回去以后立刻与董仲颖通风报信吗？”
“他不会的。”刘协笃定道：“贾诩那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自断后路的。”
“呵……”荀攸轻笑一声，给出了同样的评价，“他的确是不同寻常，董卓真是毫无识人之明，竟然会让他只在牛辅手下做一个小小的校尉。”
“你这样的，不也只被任命为一个六百石的传声筒吗？”刘协打趣道：“真是明珠蒙尘呀~”
“殿下……”荀攸望了他半晌，乌黑的眸里水光闪闪，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然而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叹息，“待你日后见到我那位从叔，便会知晓何谓真正的‘明珠’了。与之相比，荀攸也不过是凡庸之辈罢了，实在不值得殿下如此另眼相待。”
借着酒劲，荀攸把自己这些天来想说的话尽数诉出。
而刘协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之所以对公达另眼相待，不是因为公达于我有救命之恩。”
刘协的眼眸时刻都是干净明亮的，正如他的心一样坦坦荡荡——
“而是比于管仲乐毅、伯牙子期之交。”
“我于公达亦是如此。”
彼时万籁俱寂，唯有幽幽酒香盈满了整间厅堂。
可惜，想象虽然很美好，现实却十分残酷。
碗里的鸡肉炖的已经完全软烂，入口即化，鲜嫩多汁。这一小口咬下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贾诩啃着鸡腿，心里直高呼中计了。
本来，他故意来的晚些，就是为了看着形势不对，就立刻借口宵禁跑路。
哪想到一上来就被人切中了要害。
还有这酒……贾诩闻了一口，眼睛瞬时就亮了三分。
苍梧清啊！
虽说他是个实打实的西北汉子，但酒量却并不算好，平时也就好这两口滋味甘醇的小清酒。
这陈留王殿下好酒好肉的招待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
他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说实话，他确实早就猜出陈留王没死了。就在入城的第一日，和周荣、王奎那两个关系要好的军士一起喝酒的时候，就料想那姓荀的黄门侍郎，十有八九是在讹他们。
本以为荀攸之所以那么做，只是因为不想将陈留王交到他们西凉军的手里，谁知道从此以后，却一直都没有传来陈留王回宫的消息。
这下贾诩也懵了，怎么都猜不出荀攸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天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实在对此难以释怀，恨不得就要去找荀攸问个究竟之时，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被他登门拜访。
“文和兄心中若是有所疑虑，只要今日去寒舍一聚，所有的疑惑都将迎刃而解。”
荀公达费尽心思混入西凉军的大营之中，就只是为了和他这等无名之辈，说道这样一句不知所谓的话？
贾诩的兴趣这回是彻底的被他勾起来了。
他以为这一切都因出自荀攸之手，如今看来，好像又猜错了一次。
这主事之人，分明当是主座中，那个气质翩然的清秀少年——
陈留王刘协！
“不知这菜可合文和先生的口味？”刘协眼里噙着笑意，问道。
“贾诩无才，不敢让殿下唤我一声‘先生’，殿下可直呼我的表字便可。”贾诩拜谢道：“至于这‘黄焖鸡’的滋味，乃是平生从未尝过的美味佳肴……”
看得出来，贾诩这话并不是在奉承他，毕竟这货从头到尾就没停下来过，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既然是个吃货，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杯酒下来，气氛已然活络，在这两个聪明人面前，多绕一圈都是在暴露自己的智商。
所以刘协干脆开门见山的道：“两位，我已经有杀董卓的方法了。”
“噗——”贾诩直接一口酒给喷了出来。
“董卓生性暴虐，喜怒无常，那吕奉先屈居其下，久而久之，必生怨怼与不甘之心。既然董卓能够利诱吕布杀掉丁原，我们也可仿照行之。依我看来，杀掉董卓并非难事，难的却是董卓死后，他手下的那些西凉军与并州军该如何处置……”刘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贾诩的神色。
虽说这家伙被称为三国第一毒士，但在李傕、郭汜犯上作乱之时，他还是尽其所能最大程度的保全了皇帝和公卿大臣们。这说明他还是有一颗忠于汉室之心的。
可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很苟很苟，在做选择题的时候，总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倒也是他的软肋，稍加利用或可达到目的。
贾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呆呆的看着荀攸，嘴唇哆嗦，那神情仿佛是在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纵使是早已习惯刘协脑洞的荀攸，此刻举着酒盏的手也抖了一下，但他掩饰的却很好，并且很配合的称赞了一句刘协的计策之妙。
同时，他亦指出：“但吕奉先初投董卓不久，不会那么快就生出反心。此计虽妙，却需要等待一定时机。”
刘协点头，“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让文和在军营里做工作。”
贾诩：“……”
这鸡腿怎么突然就不香了呢？
“那个……”贾诩很艰难的开口提醒其他两个人，“我虽然任牛辅中郎将麾下校尉，但说到底还是董司空的手下……”
在他面前密谋杀董卓什么的，真的不是在搞笑的吗？
“文和啊，一个优秀的风险管理师工作的首要原则就是——‘永远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刘协语重心长的告诫他，“更何况凭借董卓的野心与作风，你以为他能猖狂多久？与其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不如早点分散投资，现如今面前有这样一只前途光明的原始股等着你在，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呢？”
贾诩这时候终于明白了，陈留王请他过来做客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是要拉他入伙一起反董卓啊！
虽说陈留王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有些甚至还说到了他的心底里去，可这种事儿……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多谢殿下厚爱，只是如果我与殿下一道加害于司空，那又与那位姓吕的骑都尉有何差别呢？”
说这话时候的贾诩脸绷的紧紧的，甚至都放下了手里的鸡腿儿。
假使陈留王非要逼他如此，那即便这饭再怎样美味，他也决计不会再食一口。
一时间，贾诩深深为自己的骨气感动不已。
“好吧，既然文和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你。”出乎意料的是，刘协倒也没有逼迫他，而是改口说道：“可若是我们成功了，军营那边，还是得托你多费些心思了。这要求总不过分的吧？”
沉吟片刻，贾诩没有再拒绝他。
若是真如陈留王所说，事情发展到了那一步，那么他所提供的思路，倒也不失为西凉军的一种去处。
见他松口，刘协便适时的引开了话题，不再讨论朝堂上的事了。
贾诩也很聪明的没有追问他为何会藏匿在荀攸的府宅中。
这场酒筵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所聊话题从西凉的风土人情一直到各式各样的天下美食。
当贾诩得知刘协还会做什么蒸猪蹄叫花鸡素烧鹅西湖醋鱼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刘协下一次的邀约。
赶在宵禁之前，他酒足饭饱的告辞而去，甚至还哼起了小曲，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他走以后，刘协还坐在食案前自斟自饮。
这酒甜是甜，香也是香，可就是欠点度数，喝了快半斤脸不红心不跳，和荀攸他们两个喝的那什么苍梧清看起来差距不小。
就在他眼巴巴的盯着荀攸手里把玩的那盏琼浆之时，双颊微醺的荀攸却突然开口，“殿下，你就不怕贾文和回去以后立刻与董仲颖通风报信吗？”
“他不会的。”刘协笃定道：“贾诩那可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是永远也不可能自断后路的。”
“呵……”荀攸轻笑一声，给出了同样的评价，“他的确是不同寻常，董卓真是毫无识人之明，竟然会让他只在牛辅手下做一个小小的校尉。”
“你这样的，不也只被任命为一个六百石的传声筒吗？”刘协打趣道：“真是明珠蒙尘呀~”
“殿下……”荀攸望了他半晌，乌黑的眸里水光闪闪，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然而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叹息，“待你日后见到我那位从叔，便会知晓何谓真正的‘明珠’了。与之相比，荀攸也不过是凡庸之辈罢了，实在不值得殿下如此另眼相待。”
借着酒劲，荀攸把自己这些天来想说的话尽数诉出。
而刘协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之所以对公达另眼相待，不是因为公达于我有救命之恩。”
刘协的眼眸时刻都是干净明亮的，正如他的心一样坦坦荡荡——
“而是比于管仲乐毅、伯牙子期之交。”
“我于公达亦是如此。”
彼时万籁俱寂，唯有幽幽酒香盈满了整间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