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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陡然转变,如同一个巨大的黑幕直接覆向苍穹,比弗陵之前预料的天地变色,还早了一个时辰。

    船只如同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中漂浮不定,起起荡荡,晃晃悠悠。

    弗陵是在睡梦中被晃吐的,手扒拉着床头,才不至于把自己摔倒床底下去。

    侍女急急慌慌地过来,不待叩响房门,便已直接进入。

    见弗陵状况不好,又急又怕,好半晌才意识到该给她倒杯水簌簌口先。

    “早知道我就不吃那么多了。”

    弗陵怏怏无力地躺在榻上,全身连动弹一下都觉得折磨人。

    这三番两次的晕船已经将她的胃也翻江倒海了一遍。

    弗陵现在便是连胆汁都吐不出来。

    侍女折腾了好半晌,才在一阵颠来倒去中为她清理了房间内的呕吐物。

    好不容易忙活完了,又见小主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在瞧。

    那晶亮的眸子仿佛是会说话一般,又像是淬了泪珠的宝石,清澈澄净,未染纤尘。

    “您怎么了?”

    侍女见她动了动唇角,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语气喑哑,听不清楚大概,遂只好问:“要喝水吗?”

    弗陵抿了抿唇角,语气渐重。

    “她呢?”

    这里的她,自然指的是自家夫人。

    侍女不用想也知道,小主子现在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若不是因为晕船病了,估摸着能够气势磅礴地起来,陪自家夫人再斗上好几来回。

    “夫人在和这艘船的管事正谈话呢,商量着如何走出这场暴风雨。”

    “看来挺严重。”

    “最差的结果,怕是要船毁人亡。”

    “我之前给你的提醒呢?”

    小侍女眨了眨眼,愣愣然地盯紧自己瞧。

    弗陵看着眼下茫然的侍女:“不会真当我的话是随口乱说的吧?”

    “奴婢的确是存了个心思,要去找艘轻便的小船,可小船烂到不行,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今夜就提前去见阎王。”

    弗陵无语地闭了闭眼:“那现在怎么办,一起等着被海水吞噬。你是不知道,这死在海里会被鱼吃掉,被吃掉之前,你的尸体已经泡水肿胀,呈现巨人观的想象,大鱼一咬你,血水喷涌而出,臭气熏天。”

    小侍女脸色发白:“您别说了,奴婢脑海中已经有那个画面了。”

    弗陵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或许我们没有那么惨呢,或许暴风雨很快过去,我们都会无事的。”

    小侍女也天真地想着一切最好的结果。

    是啊,她们应该不至于那般惨。

    “等暴风雨过去就好了,等风暴过去就好了。”

    听到身边不断有喃喃细语的声音,弗陵侧过头回望而去,确见小侍女双膝俯地,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说什么祷告的话。

    “你家夫人现在可满意了,非要走,不听劝,若是靠边给我找大夫,我们也不至于遇上这种坏天气……”

    弗陵抬手枕在脑后,悠悠然地说着,然余光陡然瞥见小侍女颤着唇角,她这才息事宁人般地改了语气。

    “其实,总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这么大一艘船,说翻就翻?”

    “可奴婢听小船员偷偷摸摸地说,底舱,底舱好像......已经进水了。”

    弗陵一个激灵从船上翻身而起,瞪大了眼珠子看她。

    “进水了,这什么破船?”

    小侍女泣不成声:“奴婢听那小船员说,好像是夫人急于用船,船主人将本准备拉去船厂维修的船只给征调出来了。现在风雨这般大,夫人也是和牵头”

    弗陵咬咬牙,忍着双膝的发软无力,朝侍女招了招手。

    “这种时候哭有用吗,扶我起来。”

    小侍女虽说不明白她这还在病中到底是要做些什么,然到底也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将这人扶起后,由她说的往门外去。

    小侍女有些惶恐不安。

    都这个时候,人命关天,怎么还总想着要跑?

    “您要再这样,奴婢只好如实转告夫人,由她来说您了。”

    弗陵气得没力气翻白眼,无力地说道:“我就是要去找你家夫人。”

    小侍女目光疑惑地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您说真的?”

    “再不快点,我们都得成水鬼。”

    弗陵气得将眼前这个没眼力见的人抬手一推便推,便自己扶着门走了过去。

    ······

    原本还存着侥幸的心思,认定这底舱就算受损也不至于到十分严重地步。

    可一旦亲眼所见,弗陵脑海中主动浮现出戏剧性的一幕。

    她晃了晃脑袋,将存留在脑海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瞥去。

    金连袂余光瞥见她的存在,脸色恼然,急急忙忙将手上用于舀水的瓢扔到背后去,掩耳盗铃地遮掩方才她所见的那一幕。

    “你来这里捣什么乱?”

    凶狠的目光紧接着落在带她来此的小侍女身上。

    “我让你如何照顾人的,你将人照顾到这里来了,是真不怕我丢你下去喂鱼?”

    这张嘴闭嘴的就是丢人下去喂鱼,弗陵听得耳根子都长了茧。

    可这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别说丢人下海,就是随意丢人一个大嘴巴子都不曾见过。

    弗陵靠着身后的门扉,忍俊不禁道:“你怪她又能做什么?是我非要让她带我过来的,她难道还能反驳不成?”

    “再说......”她收了嬉笑的目光,眼眸沉沉地盯紧了这船舱破损得这么严重,而船上能干活的人都被揪过来,给漏洞进水的船舱往外舀出去,她寻思道:“这么严重呢,要不,就真的丢几个人下去,也能减轻一下船自身重量。”

    金连袂身份尊贵,便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自己挽起衣袖,同仆人一般无二地做着重复的力气活,然这种生命垂危,百十来口姓名都系于这一艘船上,若到时真的无力回天,她也得葬身鱼腹,是以,平日里从未干过这种舀水的活,今日却是一并给补上了。

    她此刻精疲力竭,便是连说话都喘着气:“这个时候我没心思跟你吵,等忙完了,看我不教训你。”

    听着这对方气到发喘的怒骂声,弗陵道:“我说我的亲姑姑啊,你怎么就是下不通,这里破损得这般厉害,你们再这样使劲往外舀水又有什么用?”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金连袂忍不住这一口怒气,几步走至她面前:“要是这艘船出了什么事,我们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弗陵道:“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船毁人亡,这样即便是谢玄道追上来,也无法将我带走,这不就是你自己希望看到的。”

    金连袂脸色微变:“你这个死孩子还真是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冲弗陵捋起了袖子,努着两肩,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我的亲姑姑啊,你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又怎么舍得打我?”

    弗陵小心翼翼地将那人努起的拳头包住,语气温顺轻和地哄道:“我这里其实是有个法子能自救的,只是不知道您肯不肯听我说。”

    我呸!

    金连袂心底如是说。

    “你不来气我已经很好了。”

    话音方落,抬起了手,冲着弗陵肩膀就是一掌。

    丝毫不顾及她现在还是一副病体残躯。

    弗陵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记,脸色也说不上什么恼然,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姑姑,玄道的船只已经到哪里了?”

    金连袂已经是被她气得有够呛了,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胸口气息起伏得有些剧烈。

    “到这种时候都还在惦记他,你是真的要将我气死是吗?”

    弗陵忙着给她起伏不定的小心脏抚了又抚,顺了还顺。

    “你放心,我死了也不会看着你死。你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缘至亲了。”

    “只是,如果船毁人亡就在眼前,姑姑你是打算继续延续我们的亲戚关系,还是决定就此一起下九泉,带我去见见素未谋面的父亲?”

    金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又看,面色凝重。

    然忽然间一个猛浪过来,将她们一行人尽数打翻。

    船舱内被灌满了越来越多的水,已经不是靠人力便能解决的。

    弗陵被海浪刮得往后一倒,金连袂也是一整个人被连带着掀翻,倒在她边上。

    全身泡在水里,又冷又刺骨。

    弗陵抱着双臂,颤颤发抖,心底忽然起了埋怨。

    自己真的就要成落水鬼了。

    虽然她命不久矣,但这种方式死去,委实不是很雅观。

    金连袂被突如其来的猛浪拍打得吃一大口水,晕晕乎乎之间,下意识地抓住舱内一块浮木,游到弗陵面前,将人往浮木上一带。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两人同趴在浮木上,看着舱内的人或是被海水冲刷出了舱外,或是因为不识水性,在水中扑腾。

    小侍女朝弗陵的方向喊着救命。

    弗陵没多加思考,伸手过去拉着那人过来,然手臂却被金连袂给拍开。

    “你想过浮木承不承得住三个人的重量再说。”

    她丝毫不曾顾虑手底下那些侍女的性命。

    而这些行船的船员,若不是因为她急于用船,在金钱利益的诱惑下,若不然谁也不会铤而走险。

    弗陵眼眶炽红,嗓音喑哑地回道:“送上来的帮助不要白不要,如今谢玄道的船只就在身后,他只要知道我在这里,定然会不顾一切来救我。”

    金连袂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如今的情况是我们深陷涡旋,你觉得这般凶险的情况,谢玄道能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你?”

    “他一定会。”

    弗陵语气坚决,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的可能。

    “好,就信你这么一回,可要是等下他不过来救你,你以后也休想跟他回去。”

    弗陵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我的亲姑姑啊,都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她更该祈祷的是,谢玄道一定要来救她才是。

    然她心底却藏着另外一个隐晦的,不为人知的想法。

    谢玄道还是不要跟她这种不清不楚,又时日无多的人牵扯在一起算了。

    ·······

    突如其来的风暴,巨猛又凶险,难以言喻的险境同样限制主了海面上所有船只的行动。

    船员们勉力将帆往下收,便是生怕风高浪急,将这么这么一艘显眼的目标拍入海底。

    然停下前进计划后立刻传出舱内人的怒火。

    船员们不得已,只好照着前头船只行进的轨迹,继续前进。

    老船员们经验丰富,避开海面上礁石和无处不在的漩涡,才避免被卷入暗流的可能。

    “前边似有异样,不能再前进了。”

    站在至高顶的老船员提醒着年轻船员要小心控制船舵使向,远眺间陡然发现前方海面上突发的意外。

    “不能再走了,前边已有船只翻倒覆没,被卷入暗流之中。”

    “通知世子,前面不能再过去,前面是数不清的暗流,十分危险。”

    老船夫行走多年,见识过多好恶劣天气,可也从来没有像眼下这种状况一般,暗流汹涌,避无可避。

    这若是纵容船只进去,到时候便是这船上一窝蜂的人都得见龙王。

    里头的贵人就算再位高权重也不能拿这里的人性命开玩笑。

    然谢玄道得知此事,面色铁青,不发一词。

    他无法劝说自己停下搜寻的轨迹,何况她的行踪便在前面那段凶险异常的海域。

    或许如今她已然遇到了危险,正等着自己过去接她。

    “给我一艘船,再给我配备两名船员。”

    老船员见他始终是一副劝说不动,固执己见的样子,脸色也快要凝出水来。

    “世子,你这样做是在玩命。”

    谢玄道置若罔闻,语带恳切地对船员道:“你们可中有不怕死,敢跟我一起过去的人?”

    “若是此番顺利回来,论功行赏,黄金或者高位,予取予求。”

    “可若是此番遇险难以归来,我定会以军中将士一致无二的优待,让你们家人可享抚恤金。”

    “老人也有谢家负责赡养,未成年的孩子定会一视同仁,送至谢家私塾读书。”

    然他的话虽然引起船员议论,可是一个一个的,纷纷低着头,不敢踏出i前边来一步。

    海况的危险已在眼前,他们行海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审时度势,如今前方危险重重,算真有丰厚的奖励,可要是没福气享,说什么都是虚的。

    何况,谢家这位世子是要跟他们一同前去的,到时候要是出事,镇北侯不削了他们才怪。

    谢玄道从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挫败。

    他放下高傲,放下矜贵,带着恳切,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他学会行船,并不至于要落到今日求人这一步。

    富贵以头抢地,恳求世子不要再继续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

    明知道会送了命却还要赴汤蹈火而去,若说他不是疯了,无从解释如今行为。

    谢玄道却勾了下薄唇,似笑非笑道:“罢,终归是我一个人的事,她是我一个人的,自该我一人去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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