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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温柔笑意,一半给朱成良,一半,是给自己。

    容小龙给自己打气。

    他其实已经明白了江湖是什么样子。

    描绘不出,这很正常,因为江湖千变万化,怎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呢?就像大江大湖,你春天去,夏天来,秋天见,冬天游,每一季景色皆不一样。落雨时候,落雪时分,月下见,日头,阴雨......每一个时辰也不一样。

    那江湖,换个心境,也能换个念头。

    愿他从原来到以后,依然可以见风是风,见雨是雨。

    ......

    他见月,也是月。

    月下客栈屋顶,是个赏月的好时候。

    容小龙裹着披风到屋顶的时候,那里有人捷足先登,是月小鱼。

    月下,坐着个月小鱼。

    听起来很有趣。

    不过容小龙辛苦爬到屋顶,可不是为了赏月。

    容小龙说:“赏月都是夏日的时候,凉风习习的,穿着也轻快,屋中闷热睡不着,才上屋顶赏月聊天。这如今秋风瑟瑟的,你倒是有心情。”

    容小龙也不打算坐下,直接朝她问话:“我的马呢?”

    月小鱼讲:“你要你的马,准备第二次不告而别吗?”

    容小龙这才知道,原来月小鱼是怕这个。他还以为是月小鱼在担心他什么。真是自作多情。

    容小龙说:“方大人的金页子还在你怀里。那可是我一半的身价......我能跑吗?”

    容小龙说:“我是个明白金钱难赚的人,小时候可没少因为缺钱粮受苦,你见我像是有条件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吗?”

    月小鱼这才回头:“那如果是这样,你今日要牵马去哪里?”

    容小龙听到这个问题,实话回答,说:“去陌家一趟。”

    陌家?

    月小鱼皱眉,如此简单?

    月小鱼觉得有些不信:“你留在这里耽误时辰,就是为了去一趟陌家?为了还那块玉佩?”

    月小鱼再次重复发问:“这么简单?”

    “是啊......”容小龙反而有些奇怪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能够这几天就解决,为何不呢?再说了,若离又不是洪水猛兽,她不过就是个一时兴起突发奇想的有些被娇养的姑娘。有什么可怕?”

    月小鱼说:“不可怕你还连夜跑走?”

    容小龙说:“我下山的目的是去江湖,不是到赵家。我在淮城的赵家叨扰了许久,我还在连城的陌家也叨扰到了许久......再叨扰下去,我干脆住赵家算了。”

    月小鱼依然有些疑虑,但是她如今的表现似乎在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容小龙的话,只是,她依然阻碍不了自己的可是加可是。

    “可是......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

    容小龙也哭闹:“虽然还未好全.....但是也不影响日常不是吗?闫大夫说,我这个伤是新伤加旧伤所致的,想要好全,地过了冬,等到来年春天慢慢补回来——我可等不了。”

    容小龙说:“我下山,说要行走江湖,半年时间,都在金陵周边上转......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

    月小鱼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今日其实月色很好,又白又凉,反倒是星子逊色不少。

    她看着月色,忽然身边容小龙说了一句:“哎呀,要中秋了呢......”

    中秋?

    月小鱼一愣。

    她见容小龙也是愣神的样子。

    容小龙算了算日子。

    忽然笑:“明日就是中秋.......我给过糊涂了。”

    估计都过糊涂了。

    不光是容小龙和月小鱼,赵帛,若离,徐长生,甚至包括赵小楼,都没有想起来。

    江湖上的人,对于这种团圆佳节,这么寡淡的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

    容小龙难免触景生情了。

    他说:“我师父今年中秋,一个人过呢。”

    他又道:“大概江湖人,阖家团聚的时候不多,所以对于中秋,大概不重视吧。”

    至少赵家没有什么氛围。

    赵家的本家好像在左海,江湖的本帮在连城。而淮城也有亲戚坐镇。这天南地北的,能集聚在一起的时候真是难的很。干脆就不过了。

    容小龙算了算日子。

    他快马去陌家,大概能在中秋那天的尽头把杜衡的玉佩交到陌家的手里。

    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为杜衡凑这个热闹。

    但是在他的潜意识中有个感觉在告诉容小龙,杜衡和陌白衣,中秋就应该在一起过的。

    容小龙说:“我要去陌家,得在中秋的时候赶到。”

    他神情严肃又郑重。倒是在一定的时候很好的撼住了月小鱼。

    月小鱼那句调侃‘想去蹭一个月饼吃吗’的调侃,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月小鱼只能说别的:“那你的马,在隔壁人家呢,就那家种着柳树的........”

    到这里。容小龙就要问了:“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马匹藏起来了?”

    他本来就在屋顶上站着,居高临下的,又不是要登高望远,站着就算是月下夜色中,也觉得太过于显眼了。他就坐下了。小心翼翼地,把腿脚搁在了一个看着结实的瓦片上。

    这下就有了点看月亮的模样了。

    不过这月下也不能一直仰着脖子看那发白发亮的月亮吧。就低头聊天。

    说是聊天。更像在单方面的道歉。

    月小鱼在道歉:“我以为......你生了我的气,所以准备像丢掉若离那样,帮我给丢掉的。”

    “丢掉?生气?”容小龙不解,更不解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个这样的帽子,“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丢掉你?”

    月小鱼说:“你不生气吗?我骗你说我没有去过江湖......其实......你知道。”

    容小龙自然知道。

    月小鱼头本就低着,再说就再低头,知道下巴触及到了膝盖。她抱膝而坐,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一团。落在容小龙的眼里,看着又是委屈又是内疚的。

    只是这委屈何来,内疚又为什么,容小龙还真是想不通的。

    月小鱼一一解释这些容小龙的想不通:“而且,我也没告诉你,我是灵鬼.....你要是生我气,质疑我,我都是活该的。”

    话说到这个层面上。

    又在这样又冷又安静的月下。

    很适合交换此刻心境和秘密。

    容小龙说:“既然如此,我也实话实说,我真的有怀疑你。我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怀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

    容小龙问她:“月小鱼,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江湖呢?”

    他却是很不解的。

    真的不解:“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我是个普通的江湖小子,那么你贸然和我一起前行,不怕连累我吗?我这样武功平平的菜鸟,别说遇到无忧,哪怕是遇到那个贺兰愿,我都可能没有生路的。”

    “可是如果,如果你一早就猜到我的身份,我是容氏的指路人,你一个灵鬼,接近我,和我做朋友,又是什么目的呢?”

    月小鱼沉默。

    她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境地。

    要么实话实话伤人心肝,要么委婉欺骗愧对信任。两方都是极端,困于两方之间的月小鱼进退两难。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眼前的沉默和回避的视线,更加令容小龙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猜测。

    因为这种猜测的坚定,容小龙的心一点点,变得比夜空中的月还要凉白。

    容小龙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站起来,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作势要下楼。

    之前,他说:“我去一趟陌家。之后立刻回返。你和徐前辈告之一声,在此处等我。”

    月色暗沉,容小龙走到了拐角阴影处,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令月小鱼不见他面上的悲喜。

    只听他平缓声音:“若是.....若是有好吃的月饼,记得给我留下一块。”

    他听见月小鱼在身后说:“好。”

    ......

    朱成良一直旁观了这一切。

    但是他不发声,又被月小鱼视而不见。故而可与空气并肩。

    一团空气自然无法做什么。但是朱成良严格来讲,又不能算是空气。

    朱成良跟着容小龙下楼,从后门绕到前街,再去隔壁牵马,在默默无声,走在寂静的街头。

    一阵冷风吹刮而过,卷着路边落下的枯叶叶子打着圈的簌簌作响,将周围的气氛衬托的更加寂静,又白又凉的月光披在容小龙的身上,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如灯一样,照亮了前方的路。眼下城门关闭。他们要寻旁的偏路出城,才能连夜赶去陌家的方向。

    朱成良见还要走很久,城中规定,有民居商户所在的道路皆不可纵马,皆必须下马前行。而客栈所在地点位于城中,距离可以纵马的城郊,大概行走还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朱成良说:“你为什么,不直接当面了当地和月姑娘说清楚呢?”

    “说什么啊?”

    朱成良说:“当然是问问清楚,月姑娘接近你的原因啊。”

    容小龙说:“有什么好问的。我清楚的很。”

    朱成良:“清楚?”

    容小龙牵着马,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影子,闷头的往前走:“她是灵鬼,接近容氏指路人,当然是想死,想结束这一生。”

    容小龙面对朱成良的时候,倒是干脆多了,想说就说什么。

    朱成良不解:“她若是真的这样想,那当下就可以与你提。或者,自杀不行吗?”

    “自杀?”

    朱成良惊讶于容小龙的困惑,见容小龙回头看他,眼神中也带困惑。

    “是啊。在你手上的时候,我瞧得清楚。她给你止血,但是,收了一块沾着你的血的手帕。”

    朱成良见月下的容小龙脸上越发是诧异和震惊。他也跟着震惊:“怎么?你居然不知道?我以为你默许?”

    容小龙说:“我如何知道?我当时受伤,光是疼都疼得要晕厥了。”

    容小龙找他确认:“你当真看得清楚?”

    朱成良说:“是啊。所以那个时候,我以为她是想自寻短见呢。结果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动作。甚至.....还求生了。”

    容小龙皱眉:“什么意思?求生是什么意思?”

    朱成良道:“这是我听来的。听若离和她谈话来的。她去金陵给方大人报信,结果路上着了道,胸前这块,被利箭给刺穿了.....流了满身的血......好像若离姑娘当时对她的身份浑然不知,正好撞见浑身都是血的月姑娘,慌得不行,找了和方家熟悉的国手来看。结果等到国手到了,月姑娘的伤口都要长好了。”

    朱成良还补充:“不光这样,月姑娘这样奇怪,不光是若离姑娘起了疑心,连那位请来的国手都看她可疑。你说,月姑娘能瞒过方大人吗?我估计方大人已经对月姑娘的身份了解清楚了。”

    “......”

    朱成良边走边说:“我这么想想,也能想得通的。若不是以方大人知道的情况,应该也不会如此放心叫若离姑娘和月姑娘两个女孩家就这么大大方方出金陵。虽然索性一路平安吧。但是,你觉得方大人那样的人,会是不做任何准备,就凭着一时的冲动办事的吗?他又不是若离那小丫头。”

    容小龙眼下乱的很:“可是,月小鱼并没有......”

    朱成良说:“你的血是杀离朱,杀灵鬼,杀回生者的利器。虽然月姑娘是灵鬼。可是,不予楼的人还是回生者呢。”

    容小龙脑子,轰隆一声。

    他猛然回头,对上了朱成良的眼神。

    “你。你的意思是......”

    朱成良默然,看他良久。示意容小龙继续走。

    “不予楼,与你是血债没错,可是于月小鱼月姑娘,难道不是么?”

    朱成良的声音又温和又柔软,咬字清楚,在寂静的月下传入容小龙的耳朵里。

    容小龙把这些柔和语调听在耳中,却字字如大石,沉重砸在心中。

    心中的平湖再也无法平静,阵阵巨型的波澜一波接着一波。令心潮澎湃,无法停止。

    怀着这样的复杂情绪,容小龙终于来到了城郊。

    他没有回头看来时路,而是一跃上马,一声轻呵,催马前行。

    朱成良毫无重量,在容小龙后面,无颠簸也无风声之紧。他可以自在说话:“那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

    容小龙迎风说:“先去陌家。”

    先去陌家。

    先去见一见陌如眠。

    他眼下,很需要寻一个陌生人求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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