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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惋惜我不是厅长。这个事实像锥子一样扎在我的太阳穴上,并一直旋进去,锥尖就停留在大脑深处某个密实的部位,在那里钻出了一个期待填充的空缺。焦虑和饥渴从空缺之处源源不停地释放出来,积累了极大的心理能量。真有那一天我就说话算数了,就有许多事情可以做了。我以为说话算数是人生的最高境界,是生命的巅峰体验,而这个目的又是无止尽的。这时我越发体会到了权,尚有钱的妙处。这两个工具不像饮食男女,满足以后就索然无味,而不能提供目的感。只有目的感才气使人以为在世的意义,有成就,赋予人生这一场谬妄而虚无的游戏一种正剧意味。权和钱又是没有限度的,无限的目的才具有无限的魅力,人永远不会有停留在某一点上,而感应找不到偏向的茫然无聊和厌倦。
    “你对厅里的事情有什么想法?”
    马厅长最近有频频这样问我。第一次我还没有什么特此外感受,我说:“我以为每一项事情都很顺利,大楼也盖到十六层了,公司也上市了,要思量的事情厅里都思量到了。”当他再次这样问我,并特别提到有什么可革新之时,我才有了一丝警醒,他未必是在考我?我说:“就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说革新,我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革新的。虽然省里部里再多拨些钱下来,还可以办几件事。”晚上我打电话给钟处长,先问春节聚会的事,顺便说了马厅长问我的事。他说:“我也说不清,你看看去年十一月七日的《中国人事报》。”他只能点到为止,但这就够了。我想如果到人事处去查找,贾处长是很敏感的,就爽性到省图书馆去了。这天的报纸有中组部部长的一个谈话,焦点意思是要加速干部年轻化的历程,我心里怦怦地跳着,要抓住要抓住啊,否则这一等,最少又是四五年。
    春节那天我去晏老师家贺年,把事情对他说了。我的意思是在这要害时刻,有什么绝招没有?他在纸片上写了四个字:以静制动。又在反面写了四个字:两个通常。我看了说:“懂了。”我现在什么也不做也不说就是最好的争取。出来时晏夫人说:“我家阿雅在郊区医院学不到什么技术,也不是个长法,能不能运动一下调到人民医院?”阿雅的事我知道,她在那里呆这么多年都忍无可忍了。她一个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陪上面来检查的向导打麻将。医院向导给她几千块钱,输光了就完成了任务。这算不算**也讲不清,至少不算行贿受贿吧,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追究吧。在这些时候,职位高的人永远是赢家。虽然他也不傻,也知道自己是从何赢起,到时候是要回报的。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我说:“我不是厅长,哼一声就算数的,给我一点时间,半年之内。”晏老师说:“你别在现在为难他。”我说:“现在是有点为难,也许以后就不那么为难了。”
    马厅长再这么问我,我说:“我看厅里的事,通常……只要是马厅长您的决议,都是经由了周密思考的,想有所变换也难。只要是马厅长您作的指示,我们都要贯彻到底的。”他说:“厅里的事情可革新的地方还许多,不少,你替我想想,不要有什么条条框框。”我沉吟了一会说:“想一想我竟想不出来,可能是我的思路还没打开。”他说:“这幢大楼,有人提出过差异的看法,我想想是不是有点原理?”我轻轻一拍桌子说:“以前有人有想法,那照旧眼光短浅,可以原谅,今天还这么说,那就是醉翁之意了。”他说:“尚有一种说法不知你听到过没有?有议论说我们省卫生系统有些数据不那么准确,好比说湖区的血吸虫发病率?”我皱了皱眉说:“不会吧?频频抽样视察我都加入了。要说绝对的准确,那也是不行能的。我倒想这些议论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念头?”他就不做声了。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省里已经找我谈了话,按中央的精神,六十岁以上的厅级干部要一刀切,我该让贤了。”我受惊地拍一下大腿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行能!现在六十岁秀士到中年,马厅长您履历富厚精神充沛,换了别人来掌这个舵,他掌得稳?”他说:“这正是我担忧的事。”我说:“我们与您配合事情已经习惯了,来一个新向导也难堪适应。”又带了情感地说:“特别是我小我私家,一走上岗位就是在马厅长您的扶持下事情的,转头看我走过的脚印,都是马厅长引过来的,马厅长您可不能甩下我们就不管了!是不是我们几小我私家以某种方式向省里汇报一下厅里的详细情况,我们厅里情况特殊,别人实在也接不上手。”他摇头说:“不用了,我只希望厥后的人能稳定大局才好。”我说:“还要能够听得进履历富厚的人的意见,否则就把我们的事情部署打乱了。”他有些悲痛地说:“从来的新人都是以否认旧人另搞一套来标榜自己,我看得多了。”跟马厅长接触已有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他有这种悲痛的心情,频频风浪中都没见过。悲痛居然跟马厅长有缘,这是想不到的。我说:“幸亏厅里几小我私家与您的事情思路都是一致的,不见得谁来了就另搞一套吧?再说他想搞就搞得起来吗?有我们在呢。”马厅长沉吟一会说:“我退下来的事已经定了,就不去说了,省里要我推荐一小我私家,为了保证事情的一连性,我想推荐你。”我连声说:“那怎么行,我……”马厅长指头一动截断了我的话,说:“你怎么不行?要学历,要学问,要职称,硬件都有了,年岁也正是时候,四十出头吧。掌握厅里全局的履历也有两年了。虽然再过两年更成熟些,惋惜没有时间了。”我险些要流泪说:“马厅长,我真的不知怎么说。就凭你信任我,不管以后怎么样,也要把没做完的事做下去。”马厅长说:“虽然我只能推荐,最后定照旧省里的事。想跨出这一步的人多啊。要跨出这一步不是件简朴的事!实在在十多年前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思量过厅里的干部梯队问题,看出你是一棵苗子,血气旺了一点,年轻人嘛,放到中医协会去磨一磨你的性子。看起来你照旧磨炼出来了。”脱离了马厅长,我对他心存谢谢,又想到连马厅长那么精明的人也会一本正经地担忧,自己是不行替代的,厅里的事情没有了他就不行。他是诸葛亮,别人是阿斗,世上哪有这样的事?在圈子里浸泡久了,特别是在巅峰呆久了的人,你要他有正凡人的思维,也难。人有私见,有盲点,因此希奇并不希奇,正如谬妄并不谬妄。
    回去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董柳,她喜得手足无措,双手在身上乱拍打。我说:“这点汗毛小事把你喜成这样,参天大树才发出一个芽来呢。”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到那天我看卫生厅就像今天看中医协会一样。她拍打一番又对我说:“你在马厅长眼前可别做出这副喜滋滋的样子,他看了不舒服,心里转一个弯你就没戏了。”我说:“我还敢喜?我很悲痛的呢。”就演出出一种伤心的神情,“这样可以吗?”我想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其它的几位副厅长肯定会不兴奋,虽然他们会体现庆贺,但心里不兴奋是肯定的。在圈子里呆久了,我形成一种看人看事的眼光,这就是从利益关系去剖析一小我私家对某件事情的态度,这是最可靠的,而友谊人格和道德的眼光都不太牢靠。圈子里的友谊是在经心盘算的基础上建设起来的,不具有民间友谊的自发性,一旦你不在其位,友谊就终结了。这种思维经由了多次的磨练,险些是百试不爽。这使我把世界看得更清楚些,而对人性的评价却更低了。春节后,马厅长这一任都不完就要下台的消息就传开了,看来厅里尚有人在上面有信息渠道,这使我感应了看不见的对手的存在。为了淘汰敌意,我只管地低调做人。有一天丘副厅长跟我说话,竟很随意地提到了马厅长将下台的事。他既然敢这么说,我想他是获得了确切的消息,马厅长来日无多了。他说:“你知道厅里现在背了一亿多的债吗?这是一个炸药桶,只是现在引线还较量长,炸现在的向导是炸不着了。”我一听知道他在争取这个时机。炸药桶?你吓谁呢?又不是我小我私家欠的债,我怕?别说一亿,十亿也不怕,银行的人会到我家里去讨债?我说:“想起来照旧有点怕人呢,上亿!这么大的压力,也要那么一小我私家来遭受呢。”这样我把丘副厅长看成了主要的竞争对手,凡事我都得小心一点。
    三月份马厅长身体欠好住院去了,去之前开了个厅务聚会会议,提出由我来主持厅里的日常事情,这样我的接棒人姿态就突出来了。这是对我的一个磨练,弄得欠好随时都可能翻船。马厅长躺在病床上,我的一举一动他都市了如指掌。我凭证以静制动和两个通常的原则,除了处置惩罚很是事务,什么也不做,似乎厅里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大动干戈了。有一天我站在大院外看着已经升到十八层的大楼的框架,很是强烈地意识到这么好的地方,一楼竟拿来做厅史陈列馆,实在太惋惜了。我这种意识越是强烈,就越是体会到马厅长对这个问题的敏感,他不行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对马厅长来说,你隔几天去医院探望他并不是什么本质性的问题,他最担忧的是自己的接棒人会不会按既定的目的办,会不会对他这么多年的事情予以肯定?一个快退下去的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念想呢?特别是马厅长,他的历史意识又是这么强。按说圈子里的人都应该明确,人在一切都在,人不在一切都子虚乌有,还能指望后面的人把自己的劳绩铭刻在历史的影象之中?当今连知识分子都不抱这种希望了,当官的人还能抱着?可人对自己的私见总是扭曲了人的智慧,把自己设想成唯一的破例。
    我回到办公室把基建处易处长电话召来,付托他尽快部署把一楼二楼的墙体砌起来。虽然我明确当街的那一面墙有一天照旧要打开的,但现在却必须砌起来,让马厅长放心。铺张了几十万,那也是没有措施的事情。我不能以凡人的思维思量问题。什么叫政治优先?易处长说:“按法式是应该等封了顶以后再砌墙体的。一楼还堆了许多质料,砌了墙运送就不利便了。”我说:“要加速进度。”又说:“留一条通道吧。”他还想解释,我做了一个无需多言的手势。他也许习惯了执行一些无法明确的指示,就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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