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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宏达失踪后不长时间,跃进营遣散,上边不追着要人,吴有金也就没再难为李淑芝。
    兰正指示吴有金,连忙建设大食堂,并要求建得气派些。吴有金在小队院子里新盖了七间平房,两间做为伙房,五间是饭厅。马文是大食堂认真人,详细的事情由他去操办。
    孬老爷家分的粮食多,囤子都装满,看到要交回生产队,他低着头许多几何天没说话。不说话的孬老爷变得比以前大方,把以往的三顿稀粥改成三顿干饭,连家里养的一头猪也吃上粮食,增肥快,出栏时卖个好价钱。不久,他吃上了食堂的大饼子,饼子做的大,两小我私家吃不了。孬老爷挑个最大的,把掰剩的一半给了何荣普,先咬了一口,以为很好吃,又一连咬了几口。大饼子咽下去,小肚子兴起来,脸上也泛起喜色,拍着肚子在众人眼前算自己的经济帐:“养个小肥猪,卖了二百二,买个大皮袄,花了六十六,给小仓娶个媳妇,用了四十四,又给媳妇扯块花布做笠衫,还剩三十二十,再给小囤子添个一件儿半件儿的。现时下来说,老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
    何荣普的半个大饼子则吃了半天儿,脑壳一直在晃。他走出大食堂,忧心忡忡地向村外走去。
    从跃进营回来后,他似乎以为这个家和以前纷歧样,不光冷清而且压抑。肖艳华在大食堂做饭,有时很晚才回家。看到两个孩子在家等,何荣普的心里不是滋味儿,频频到大食堂去找,频频在门前彷徨,他不愿见、也不敢见马文那双敌视的眼睛。
    吴有金让肖艳华到大食堂做饭,何荣普差异意,马文批判何荣普是阻挡大食堂,阻挡大食堂就是阻挡大跃进,阻挡大跃进就是阻挡三面红旗,阻挡三面红旗就是阻挡**思想,就是反党、反社会主义。人们从不中断的政治斗争中学会了上纲上线,越上纲上线何荣普的罪就越大。另外,何荣普不让妻子加入社会运动,是阻挡男女同等。男女同等是**提倡的,何荣普又有阻挡伟大首脑**的罪行。经由跃进营的革新,他深知这些罪行加在一起的严重性,只好把头狠狠地低下,眼睁睁地看着肖艳华和马文打交道。
    何荣普走到自己家入社前的地里。这块地不算很大,何家种了几辈子,也种下他对这块土地的深厚情感,何荣普蹲下身,用手轻轻抚摸长出地面的高粱苗。
    就在前年,刘屯的大部门庄稼被淹,这块地丰收了高粱,也就是从那时起,他隐隐约约地感应肖艳华在变化。
    何荣普抬眼往远看,眼光停在青年林旁的大柳树上,也看到大柳树下那座孤坟,就是因为它,过惯清静生活的何荣普灾难不停。他还记得怎样被叫到乡里,也记得那天晚上没说一句对不住二倔子的话,他不知胡永泉怎样搞的,把无罪的二倔子折磨死,而且说和他有关,马家的人都恨他,他又无法澄清。他盼愿胡永泉或者刘辉站出来把真相说清楚,又明知做不到,只能接纳忍耐的方式。为了制止冲突,他申饬家人不要和马家的人接触。肖艳华去大食堂做饭,何荣普怕马文给肖艳华小鞋穿,现在看来,这份担忧是多余的,可一些风言风语又让他的心很是酸痛。
    何荣普用力晃了几下脑壳,刻意找捏词让肖艳华脱离大食堂,如果马文不放,就让她回外家住几天。
    低头想事的何荣普突然听见有人说话:“这个拨浪头,不知又想啥事,看那脑壳晃的。”抬头一看,是羊羔子和孙胜才向他走来。羊羔子空着手,孙胜才的衣服里鼓个大包。何荣普想:“这个稀屎痨,见吃没命,怀里藏得准是大食堂的大饼子。”
    何荣普不敢再摊事,为避嫌,装做没望见。
    孙胜才和羊羔子嘻嘻哈哈来到何荣普跟前,羊羔子高声说:“何大叔,想啥哪?八成想我婶儿吧?我婶儿贴的大饼子太难吃,恶酸,都让马文喂驴了。”何荣普解释:“你婶儿没做过这么多人的饭,明天我就让她脱离大食堂。”羊羔子居心做个怪态,然后说:“何大叔,就怕你说话欠好使,脱离大食堂,那得马文同意。”
    何荣普疑惑地看着羊羔子,羊羔子和孙胜才连说带笑地从何荣普身边走开。
    两人来到小南河的堤下,孙胜才取出怀里的工具,原来是一只鸡。他拎着鸡脑壳说:“马荣丢了鸡,一放心疼半年,最好疼出病,让老狗骂不出妈啦巴。”
    孙胜才吃了一段大食堂,对上顿下顿都是大饼子的伙食有些烦,提议弄点荤腥,获得羊羔子响应。开始合计着去小南河摸鱼,孙胜才差异意,他说:“摸来鱼也没法吃,家里又不让开火,送到大食堂,都得自制马文,咱俩连鱼汤都喝不着。”羊羔子想了想说:“钓鸡。”孙胜才说:“我看行。”到达共识后,合计钓谁家的鸡。
    他俩从身分欠好的人家数,钓这些人的鸡不会出乱子,数来数去,这些人家连根鸡毛都没有。有鸡的人家身分都好,而且为数不多。
    刘氏养了一只芦花鸡,马文让她交到大食堂,刘氏说啥也不给,她说刘军的身体越来越欠好,图芦花鸡下蛋给儿子增补营养。马荣要去抢,被吴有金制止。
    芦花鸡被刘氏视为珍宝,养在屋子里,没法钓出来。孙胜才想到孬老爷家里也养鸡,他说:“今天早上,我听到鸡打鸣,是从刘老孬家里传出来的,老犊子神神道道的,他家养的鸡不会少。”
    “你想钓刘老孬家的鸡?”羊羔子拍着孙胜才的后脑勺儿,笑着说:“刘老孬抠得要命,小心眼儿没有虮子大,就是养鸡也是搂在被窝里,别说钓他家的鸡,连根鸡毛也别想弄出来。”
    老黑家也养鸡,但两人谁也不敢做偷老黑家工具的企图。
    在院子里养鸡的只有马荣。马荣家住在最前街,又靠边,钓鸡最利便。羊羔子打起退堂鼓,低声说:“马荣是民兵排长,响当当的人物,吃了他的鸡,会让你吐出来,我看别惹祸,咱俩想想此外措施。”孙胜才不企图放弃,他说:“马荣驴蒙虎皮,外强中干。也就是你怕他,见了他就麻爪儿。跟你这个胆小鬼共事,啥也干不成。不钓就不钓吧,谁也别想吃。”孙胜才用激将法给羊羔子鼓了气,羊羔子拍着胸脯说:“谁胆小?我看你胆小!你怕马荣我不怕,你要敢吃我就敢钓!”
    去马荣家钓鸡,两人做了经心准备。
    马荣家的院子圈得很大,壕沟也很深。他俩钻进壕沟里,羊羔子把准备好的鱼钩拿出来,孙胜才掏出大饼子捏成玉米粒大的面团儿,包在鱼钩上,把钩子甩到鸡窝旁,两人伏在沟帮上,用手牵着线,期待鸡上钩。
    由于吃食堂,马荣只在院子里种了少部门菜,其他地撂荒,没夹障子的院子很空荡。一只白花鸡望见包在鱼钩上的面团,抢上前叼了一口,羊羔子连忙收钩,白花鸡扑打着翅膀向后挣扎,孙胜才从壕沟里钻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向白花鸡,掐住鸡脖子,把它塞进怀里。
    钓到鸡,两人很是兴奋,连跑带蹦地来到小南河的堤根下,这里离村远,不容易被人发现。羊羔子从柳树丛中找来干树枝,孙胜才把掐死的母鸡扔在地上,用手指在堤坑里往下抠,抠了尺把深,下面渗出水,他用手捧出水和稀泥,把泥糊在鸡身上。两人点着了干树枝,把糊满稀泥的鸡架到火上烧,烧了一会儿,香味儿从干裂的泥缝里冒了出来。孙胜才馋得流口水,央求羊羔子:“把火撤了吧,我肚子等不及了。”羊羔子继续往火上加柴,又取笑说:“叫稀屎痨的人都嘴馋,你要吃了生鸡,还得拉稀。”又烧了一会儿,羊羔子站直身,向村里望了望,撸起袖子高声说:“开吃。”他用木棍把鸡从火上捅下来,往地上一摔,干裂的泥块儿把鸡毛粘下,露出清洁的鸡肉。
    两人抢下鸡腿,孙胜才放在身后先不吃,拿起鸡身子,去咬鸡胸脯。烫了嘴也不舍得吐,一伸脖咽下去,烫得嗓子疼,用手揉脖子,被羊羔子抢已往。羊羔子咬得狠,咬到鸡肠子,他舍不得嘴里的肉,翻翻眼皮强忍着咽下。两人以为往返抢不是措施,商定先吃完大腿后再来分鸡身子。转眼间,一只大母鸡被两人吃得所剩无几。孙胜才撑得打饱嗝,还叼着鸡脖子。羊羔子看着剩在地上的鸡骨架舍不得扬弃,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伸懒腰。当他眼光落到堤上时,望见刘志背着书包从堤上走过。羊羔子坐起身,捅了一下孙胜才,对他说:“把剩下的鸡脖子给刘志。”孙胜才吃得急,肚子欠好受,揉着肚皮说:“一会我还吃呢。”羊羔子说:“别那样,晤面分一半。”孙胜才照旧差异意:“分啥一半?咱俩好不容易钓来的,让他白吃,我不干。”
    羊羔子用木棍扒拉剩下的鸡骨头,瞅着堤上说:“肉都没了,也没啥可吃的,尚有两个鸡爪子,给刘志吧,堵住他的嘴。”
    孙胜才这时才想到偷鸡吃的风险,小声说:“马荣丢了鸡,说不定怎着急呢,可千万别让老狗怀疑是咱俩干的。”
    羊羔子说:“我们在这吃鸡,刘志准看到,不如让他把骨头啃了,他就不会和别人说。”
    实在,从他俩开始烧鸡到把鸡吃掉,刘志都看到。听羊羔子喊他,刘志从堤上下来。孙胜才指着鸡爪子让他吃,刘志虽然馋得往肚里咽口水,他照旧一个劲儿地摇头。孙胜才用鸡脖子指着刘志说:“不舍得咋地,这鸡不会是你家的吧?瞅你哥哥假起劲的熊样,把家里的工具都交到队里,让你养鸡,你也没工具喂。”
    羊羔子劝刘志:“别管是谁家的鸡,不吃白不吃。咱刘屯,粮食都交到大食堂,这只鸡还这样肥,准是偷了队里的粮食,他把鸡养肥,咱们吃。”
    孙胜才递着鸡脖子给刘志,刘志往后躲,孙胜才说:“该吃就吃,怕个屁?现在啥都入了社,人也入社,咱们是台甫鼎鼎的社员。别人家的鸡就是队里的鸡,队里的鸡就是咱们的鸡,谁吃都是吃,我还望见马文在大食堂吃肉呢。肖艳华也随着吃,吃得又白有胖,可苦了拨浪头,天天啃饼子,啥好的也吃不着。”
    刘志照旧不接鸡脖子,孙胜才把伸出的手缩回来,对刘志说:“你真不吃?我扔了!”说着做了一个扔的行动,不外鸡脖子没脱手,他重新递向刘志,而且说:“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儿小的,马荣吃大食堂里的肉,我们吃他家的鸡。我知道你刘志胆儿小,怕马荣,见了老狗就哆嗦。不外有话在先,你就是不吃鸡也不许密告,你要密告就是我俩重孙子。”羊羔子听孙胜才说走了嘴,狠狠地踹他一脚,又对刘志说:“这只鸡是马荣家的,你要不吃就是想密告,就是想投合马荣,就是让马荣收拾我俩,你就是叛徒、内奸、反动派、田主资产阶级,以后有运动就得上台低头认罪!”
    刘志没说话,接过孙胜才手中的鸡脖子,几口就咽到肚里。
    羊羔子看着一只鸡被三人扫除得干清洁净,他哈哈大笑,伸着懒腰说:“真香啊!哪天再去钓一只。”孙胜才说:“马荣丢了鸡,一放心疼得睡不着觉,明天就得把鸡藏起来,想钓也钓不着。”
    孙胜才到他用手抠成的坑里捧水喝,羊羔子把他拽开,用木棍杵着他的肚子说:“说你稀屎痨,你总也没记性,再拉稀时躲着马荣,别让他在稀屎中找到鸡膀子。”羊羔子把三人吃剩的工具全部踢进水坑,又用木棍撅土,把小坑盖严,孙胜才用脚踩了踩。
    孙胜才问刘志:“你胆儿小,如果马荣追问下来,你能叛变不?”
    刘志坚定地摇摇头。
    孙胜才对羊羔子说:“你小子骨头软,马荣一吓唬,你准尿裤子。”
    羊羔子反驳他:“你自己不吓尿裤子就行,我是打死也不说,坚决不妥叛徒!”孙胜才体现:“我不怕谁人老狗,今天的事,就是刀压在脖子上,保证不吐半个字。”
    当天下午,马荣妻子把丢鸡的事告诉马荣,马荣说:“有可能跑丢了。”他妻子说:“不会的,这只白花鸡从来不出院子。”马荣想了想,心疼地说:“兴许被黄皮子叼走,妈啦巴,白养活这么大,还不如在建设大食堂前杀了吃肉。”他妻子说:“那得多大的黄皮子?不行能,我估摸是被人偷走。”
    听了妻子这番话,马荣的粗嗓门吼起来:“妈啦巴,我是民兵排长,小偷竟敢偷到我家,还说他妈的白昼不用关门,夜间不闭什么窗户呢!等我抓到偷鸡贼,扭断他的腿!”
    马荣把丢鸡的事告诉马文,哥俩排查了全村的人,最后把目的锁定在孙胜才和羊羔子身上。特别是孙胜才,寻常半个大饼子都不够吃,还要往怀里揣半个,今天只吃一丫。还从吴有金那里相识到,孙胜才和羊羔子都没出工。
    马荣决议审问孙胜才。
    晚饭前,马荣背着步枪去孙胜才家,在街上遇到孙广斌,孙广斌探头探脑往瞎爬子院里看,马荣没顾得搭理他。
    孙广斌的房门没有锁,内里仅有一个腐损的木门闩。孙胜才刚拉完稀屎进屋,躺在炕上揉着肚子看房檩。木门的“吱嘎”声惊动他,看到马荣威风凛凛汹汹的样子,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孙胜才知道情况不妙,急遽爬起来靠在墙角,马荣把枪口顶在他的胸口上,怒气冲发地吼:“兔崽子,稀屎痨,让你偷鸡吃,妈啦巴,今天老子崩了你。”孙胜才战战兢兢地说:“我没偷,没偷鸡,谁偷鸡谁是你儿子。”马荣用力顶了顶枪口,孙胜才喊叫:“我没偷,真的没偷!你不要冤枉好人!”马荣咬牙切齿地说:“你再嘴硬,我把你扎透!”孙胜才腿发软,扶着枪管给马荣跪下,哆哆嗦嗦地问:“我告诉你谁偷的鸡,你能饶过我吗?”
    “妈啦巴,不许讲条件,快说!”
    孙胜才翻着白眼珠,瞅着马荣小声说:“不光是我,尚有羊羔子。”马荣乘胜追击:“尚有谁?”
    “尚有刘志,他吃了鸡脖子。”
    马荣听说有刘志,连忙把怒火从孙胜才身上移开,他摸摸脑门子上还没愈合的伤疤,极其狠毒地说:“王八蛋,你吃了我的鸡,给我吐出来我都不饶你!”马荣打了孙胜才一个耳光后告诉他:“你今天还算老实,坦白从宽。不外这事不算完,妈啦巴,你得赔我一只鸡。”
    马荣又去瞎爬子家,羊羔子不在,只见孙广斌从窗下溜走,他骂一句“老臊脬”,继续寻找羊羔子。
    羊羔子从大食堂出来,抱着一个大饼子往家走,还没抵家,就被马荣逮个正着。马荣狠狠地踢他一脚,骂了声:“王八羔子,让你偷!”羊羔子手捂被踢疼的屁股,申辩说:“我不是偷,是拿,我妈眼瞎,去大食堂不利便,我拿给她吃。”马荣用枪托打掉羊羔子手里的大饼子,羊羔子问马荣:“你干啥,大饼子也不是你家的。”马荣不想和羊羔子纠缠,直截了当地说:“你偷了我家的鸡!”羊羔子脑海里连忙反映出,马荣堵他是为了丢鸡的事。他连连摆手:“没,没有的事儿,谁喜得偷你家的破鸡?”马荣看他不认可,火气变得更大,抓住羊羔子的衣领说:“稀屎痨都认罪了,你还敢狡辩!”羊羔子往外挣脱,心里骂叛变的稀屎痨,嘴上却喊叫:“我绝对没偷你家的鸡,我要偷你家的鸡就不是人揍的。”
    “叭”!羊羔子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捂着被打痛的脸扭头就跑,边跑边哭:“稀屎痨大叛徒,乱说八道,是他偷了你的鸡。”
    马荣没再追羊羔子,而是狠狠地吐出口恶气,静了笃志,琢磨着怎样整治刘志。
    自从刘宏达脱离学校以后,刘志的班主任谷长汉越发歧视他。班上有一个叫辛新的女学生丢了红蓝铅笔,谷老师怀疑被刘志偷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翻了刘志的书包,红蓝铅笔没找到。
    谷老师逼问刘志把红蓝铅笔藏哪了,恼怒的刘志一声不吭,瞪圆双眼握紧小拳头,谷老师品评他:“不许这样看着我!这么小就敢和革命老师反抗,长大谁还管了你?”
    课后,刘志怀着一肚子委屈脱离课堂。当他回到课堂里,发生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在他的书桌里找到辛新的红蓝铅笔。谷老师沉下大圆脸,教训惊呆的刘志:“什么家庭出什么样的孩子,只有你这样的学生才气干出这种事。偷了工具还不认可,是个小顽固。”
    刘志有苦无法说,气得他不停地跺脚,把自己的手掐出血。
    辛新丢了笔,没找到时总是哭,找到了,她站出来为刘志说话:“谷老师,不是刘志偷的,适才他没在课堂,是别人放进他书桌的。”
    谷老师喝斥辛新:“没让你说话,你少多嘴!”看到辛新要和他分说,他又说:“既然红蓝铅笔找到了,咱们也就不深纠,就算自制了刘志。可是,以后班里再泛起这种事情,我决不轻饶!”
    虽然辛新资助刘志,刘志并不谢谢她。刘志认为,辛新不丢红蓝铅笔,他就不会遭受羞耻。刘志更不爱看谷老师那张似笑非笑的大圆脸,经常不去上课,没处去,他就在大堤上转悠。孙胜才和羊羔子在堤下烧鸡,刘志并没想到吃,厥后在二人的鼓舞下,又以为不吃白不吃,吃了更让马荣心痛。
    到了放学的时间,刘志背着书包进了大食堂,站在大条桌旁吃了半个饼子,然后钻进家门。家里没人注意他,只有小刘喜哭哭啼啼地围前围后。
    马荣打完羊羔子,没有直接找刘志,以为把刘志打一顿有点自制他。想一想,决议先和吴有金商量怎样处置惩罚这件事。
    吴有金听完马荣丢鸡的事,不以为然地说:“偷个鸡摸个狗的,在咱农村不算啥事,你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出了气,我看算了吧。”马荣说:“那两个小子让我收拾了,刘志还逍遥法外。”吴有金说:“刘志还小,犯不上和他使气。”
    “啥?”马荣很不满足吴有金:“他还小?那小子坏心眼儿比大人都多。”他指着头上的伤疤让吴有金看:“这不是刘志打的就是刘占伍打的,那两个小犊子,专门儿暗坏,说什么也要整住。妈啦巴,旧社会我们都怕刘有权,我们翻身了,他们都得怕我们。”
    吴有金以为马荣为了丢鸡的事小题大做,解劝他:“按理说,大队已经通知把鸡都交到生产队,你没交也就算了,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全体社员看得清楚,你为这事闹下去,我看影响欠好。”
    “妈啦巴,什么影响不影响?我是贫雇农,又是民兵排长,枪在我手里,谁也管不了我!”
    吴有金看出马荣太犷悍,无可怎样地问:“你的鸡是孙胜才和羊羔子偷的,刘志随着吃点剩,你说咋办他?”
    马荣说:“召开社员大会,我他妈地先不提丢鸡的事,找此外罪斗争李淑芝,也让刘强老实老实。”
    吴有金笑着问马荣:“李淑芝那么老实,你想找罪就找得出来?”
    “咋找不出来?她爷们儿逃跑,我就说和她有关。刘强打过马向东,也可以说是她支持的,支持儿子欺压贫下中农,就是对社会不满,就是阻挡**,还他妈阻挡人民。我是民兵排长,就要为人民服务,为他妈的贫下中农做主,妈啦巴!我有权开会斗争她。”马荣以为吴有金态度不坚定,便对他体现出不恭:“我看你的思想有记挂,护着刘强,也不敢和李淑芝做斗争。革运气动就是使劲斗,你不斗争别人,妈啦巴,就得叫别人整倒。”他又说:“把刘志吃鸡肉的事弄到阶级斗争里,整点儿上纲上线,他是和我们无产阶级抢肉吃,妈啦巴,这罪不算小!”
    吴有金受惊地看着马荣,心想:“这个大老粗也喜欢搞运动了!又是什么钢线,动不动就是阶级斗争,为了一个孩子偷鸡的事兴师动众,太不值。”他劝马荣:“咱这有句老话,叫偷鸡偷狗不算贼,抓住挨顿王八捶,还没听说谁为了一只鸡被斗争的。”
    马荣瞪圆眼睛说:“那是老通书,旧思想,田主他妈地资产阶级。现在是什么?是社会主义,**。妈啦巴,家不上锁,不关窗户,路上不许丢工具,捡着也不要。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咱贫下中农都老老实实,刘志还敢偷鸡吃,这是什么,是反抗咱们,反抗无产阶级。”他见吴有金仍然不重视,又说:“刘宏达从跃进营逃跑,刘志在村里偷鸡,这叫上下呼应,内外勾通,要搬到三面红旗,妈啦巴,破损大跃进的革命形势!”
    听了马荣的话,吴有金想:“这家伙当了民兵排长,知识长了不少,无法说服他,不如随他的便。”吴有金说:“队里的事情太多,我没时间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乱事,你是民兵排长,偷鸡是治安的事,你爱咋办就咋办。”
    马荣看出吴有金不爱管这件事,冲着吴有金大叫:“你不管,我管!小崽子,敢偷我家的鸡,没有边了!妈啦巴,今晚就开斗争会!”
    社员们对开会已经习以为常,有人还乐意开会。他们认为,吃饱大饼子,在哪也是歇着,还不如开会凑个热闹。只有刘晓明、王显财那几小我私家一听到开会就心惊肉跳,特别是批斗会,他们要在前面陪绑,记不清要低几多次头。尚有一些有一般历史问题的人也怕开会,他们不知哪件事会把宿帐翻出来,挨一顿拳脚欠好受,和刘晓明整到一起,那就更遭罪了。
    马荣没获得吴有金的支持,把开会的所在设在大食堂。掌灯时分,马荣宣布开会。这时,刘晓明和王显财已经主动站到前面,他们面向社员群众,把头低进裤裆。马荣站到刘晓明前边,一声断喝:“李淑芝、刘志站到台前!”喊了两遍,没见李淑芝,马荣一拳砸在用饭用的长条桌上。由于太过恼怒,他吼声粗哑:“妈啦巴,李淑芝给我站出来!”马向东对着马荣的耳朵说:“老叔,李淑芝和刘志都不在会场,连他妈的刘强也躲了起来。”听了马向东的话,马荣稍稍愣一下,然后痛骂:“妈啦巴,王八蛋,不来开会,我把他们抓来!”他下令:“基干民兵都出来!妈啦巴,跟我去抓人。”有几小我私家随着马荣走,其他人也要脱离大食堂,马文堵在门口喊:“都回去,都回去!现在没有大伙屁事儿,等民兵排长把李淑芝抓来,让你们斗争,那时再显屁你们。”
    大食堂里很乱,有人嚷嚷有人闹,尚有人推倒凳子。挂在后面的煤油灯被人碰掉,装煤油的墨水瓶摔碎,半个屋子变黑。马文高声骂:“都他妈老实点儿,谁再整屁事儿,别说我不客套!整急眼,明天早晨不开饭,饿死你们这些王八犊子!”
    刚吃上大食堂的刘屯人最怕受饿,他们纷纷找到自己的位子,有站有坐,说着闲话,或者推测斗争李淑芝的原因。
    “老连长”坐在最后面,他旁边是贾半仙。孙二牛被吴有金派到大队炼钢铁,贾半仙来凑数。来凑数的尚有二女人,老黑不愿掺和队里的事,在大食堂吃饱后回家画三太爷,二女人留在队里开会。肖艳华被马文留住不让回家,她悄悄坐在二女人和贾半仙的中间。
    肖艳华问贾半仙:“他孙婶儿,各人都说你会算,你算算这李淑芝到底犯了什么错?”
    贾半仙体现很谦虚:“要说我会算,那是各人高抬我,看我说得挺灵的,实在都是老仙儿说的话。”
    “老连长”斜一眼贾半仙,由于屋里黑,贾半仙看不见。
    二女人问:“你总是老仙儿长老仙儿短的,到现在也不知你请的是哪路神仙。”
    贾半仙反感二女人,更反感她刨根问底的话,没好气地说:“哪路神仙又咋地?横竖不是黄皮子,也不是狐狸精,别说三太爷,就是四太爷也敌不外他。”
    二女人知道贾半仙和她使气,居心说:“黄仙蛇仙咱不说,你该信狐仙吧!你不信不即是别人不信,供着三太爷不说,尚有人供着狐仙呢。狐仙能呼风唤雨,也能给穷人带来钱财,还能给穷人留后。”二女人是话赶话,也是说给身边的贾铁石听,贾半仙没注意这些,高声说:“我没见哪个狐狸能资助穷人,倒听说狐狸成精祸殃人,供狐狸的那些人,依我看都是大傻瓜。”
    贾铁石不爱听两个女人拿狐狸拌嘴,起身从贾半仙身边走开。肖艳华轻轻拍了拍贾半仙,贾半仙知道说走嘴。
    可是,贾半仙还要坚持自己的看法,而且搬出“老连长”:“老连长见多识广,通古晓今,不信问问他,已往有没有狐狸精祸殃人的事?”
    “老连长”记性好,满肚子评书,提起狐狸精祸殃人的事,能从古代的苏妲己讲到近代的慈禧太后,会从皇宫内院讲到民间小宅,而且遵循一个纪律,通常祸国的狐狸精都住在西宫,通常殃民的狐狸都酿成小妻子。“老连长”肚子里也有许多狐仙的故事,这样的狐狸漂亮又善良。现在他没心情讲这些,正在琢磨马荣为何斗争和善的李淑芝?为啥不放过照旧孩子的刘志?
    肖艳华小声说:“他孙婶儿,咱们以后再议论狐狸的优劣,趁马荣没回来,你让老仙儿说说李淑芝又要遭什么灾?”
    贾半仙不言语,在黑漆黑做请老仙儿的行动。二女人开了口:“何家大嫂,不是我嘴快,你问他孙婶儿,还不如问马文呢,他堵着门不让咱们走,肯定知道咋回事。”
    肖艳华一阵酡颜。
    贾半仙拍了拍屁股下的板凳,看样子是请来了老仙儿,眯起眼睛说:“李淑芝掷中犯克,生路艰难。她以善对人,有人以恶相报,灾难重重,迩来无恙。”
    二女人不相信贾半仙,她追问:“你那老仙儿说话迷糊,我们不知道无恙是咋回事。”
    贾半仙解释:“无恙就是马荣不能把李淑芝怎么样。”
    “老连长”问贾半仙:“李淑芝从哪冒犯了马荣?”
    贾半仙推测:“因为刘强。”
    “马荣为啥要斗争刘志?”
    贾半仙好象悟出什么,她把两手合在一起:“适才老仙儿对我说,这件事和鸡有关。”
    听到“鸡”,二女人连忙把自己家的鸡在脑子里过一遍,刚刚抓进窝,一只也不少。
    “老连长”说:“岂非李淑芝家养着鸡?不会吧?刘强把粮食都交到队里,她拿什么喂?”
    原来不想再搭茬的肖艳华用很小的声音说:“马荣来大食堂找过马文,说他丢了鸡,还提过羊羔子和孙胜才,没提刘志。”
    “老连长”像是问自己:“别人家都把猪鸡交到队里,他马荣为啥不交?他知道定偷鸡的罪,为啥不定自己的罪?”
    贾半仙像是回覆“老连长”,实在是往外吐怨气:“我家的两只鸡被孙二牛交到生产队,马荣还不饶,用镐头把我家鸡窝刨个底朝天。人跟人不能比,他咋不敢去老黑家?”
    贾半仙的话气得二女人想发作,她忍了忍,很是不满地说:“他孙婶儿,别学队里的毛驴子行不行?咬别人有啥用,有能耐找马荣说道去。”
    “老连长”从中劝解:“你两个都明确鬼神,现在别瞎斗嘴,再算一算,是不是刘志偷了马荣的鸡?”
    贾半仙说:“刘志能偷什么鸡?是羊羔子和孙胜才往他身上栽赃。”
    “我得问问那两个小子。”“老连长”站起身说:“马荣因这点儿事斗争李淑芝,我看太偏激!”
    羊羔子和孙胜才为了立功赎罪,他俩配合马荣去抓李淑芝。生产队院子里,马向前大吵大闹。
    李淑芝没去开会,和方梅有关。
    通过媒妁先容,方梅认识了刘仓,孬老爷只用四十四块钱就给他们办了亲事。方梅懂医,经常帮村民治个小病小痛,今天,刘氏让她瞧瞧刘军的病情。她从刘氏家出来往回走,途经敞着门的孙广斌家,遇到马荣用枪逼问孙胜才,孙胜才认可了偷鸡的事,而且说出了刘志。方梅虽然刚嫁到刘屯,可是,她以前给马向春治过斧伤,也看出马家和刘强家的隔膜很深,刘志偷吃了马荣的鸡,马荣不会善罢甘休。为了让刘强一家子有所准备,她转身去了刘强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强。
    刘强问刘志有没有偷鸡的事,刘志如实地告诉了哥哥。染病发烧的李淑芝把刘志推倒在地,又踢了几脚。刘志不喊疼,也不躲。李淑芝喘着气说:“这是哪辈子造得孽呀!小喜子整天哭,又出了一个犟眼子,哪有这样挺着挨打的?”刘强给母亲舀了瓢凉水,慰藉她:“妈,别着急,你的头热的烫手,到炕上趴一会儿。”李淑芝说:“我还能趴的住?我得去给马荣赔不是,听他发落吧!他让咱家赔啥就赔啥,求他饶了刘志。”
    刘志堵在门口不让李淑芝往外走,李淑芝往旁边拉他,刘志死死地把住门框,把母亲堵在屋中。李淑芝苦着脸,叫刘强把刘志推开。刘强把母亲扶坐在炕沿上,对她说:“我看光赔不是也不行,马荣不会饶过咱家,如果只因为刘志偷吃他的鸡,马荣早该找上门儿让咱赔,现在还没有消息,说不定他还要找此外茬。”
    正在李淑芝左右为难的时候,刘晓明满街召唤:“全体社员开会,全体社员开会了。”刘强对母亲说:“今天开会,十有**是因为马荣丢鸡的事。”李淑芝哭丧着脸说:“开会就开会吧!让上台就上台,让认罪就认罪,偷鸡的又不是刘志,尚有羊羔子两家呢,各人配合肩负,他不会把咱怎么样。”
    李淑芝支撑着病体准备去开会,刘强坚持不让她去,刘强说:“虽然有羊羔子两家,可是,马荣并不是针对他们。人家成份好,又没有历史问题,光偷吃鸡,马荣不会兴师动众。他主要针对咱家,而且把我爸逃跑的事都得提出来,把咱们斗了,也吓唬别人。你还发着高烧,经不起他们折腾。”
    李淑芝问:“那该怎么办?躲是躲不外的。”
    刘强在屋里转了转,从墙上摘下两把锋快的镰刀,李淑芝上前去抢,乞求说:“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惹祸呀!”刘强对母亲说:“妈,你别费心,我不是去打架,是看看镰刀快不快,明天好去割草。”
    就在刘强磨拭镰刀的时候,马荣带人找上门。
    马荣用脚踹门,门在内里划着,没踹开。他在外面喊:“李淑芝,到队里开斗争会!”李淑芝想去开门,被刘强拦住,他告诉奶奶和两个弟弟:“你们仨千万别让我妈出门儿。”刘志和哭啼的刘喜一人抱着李淑芝的一条腿,使李淑芝动不了身。奶奶嘱咐刘强:“好孙子,和人家好说好商量,能忍就忍,千万别惹祸。”
    刘强推开房门,正在踹门的马荣望见刘强手持两把尖锐的镰刀堵住门口,情不自禁地向退却了几步。刘强说:“老叔,我知道刘志吃了你家的鸡,我妈已经把他打了,他也认了错,我妈说一定赔你,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马荣原来就怵刘强,看到他手握两把明晃晃的镰刀,感应脖子上冒凉风。听到刘强求他,马荣又壮起胆儿,对刘强说:“我不愿和你说话,让你妈去开会,在会上讲清楚。”刘强说:“我妈有病,正在发高烧,不能去开会。”马荣态度强硬:“怎么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她儿子偷吃鸡她才得病?妈啦巴,我看是做贼心虚。不行,有病也得去开会!”刘强乞求说:“我妈真的不能去开会,请你们走开吧。”马荣不依不饶:“什么?你爹跑了,你妈又怕挨斗,妈啦巴,你去也行,上台认罪!”刘强说:“我也不去!”
    刘强的强硬态度越发激怒了马荣:“妈啦巴,我还没见到这样的,我现在下令你,把门让开,叫你妈去开会!”
    刘强晃了晃手里的镰刀,话语降低有力:“我看谁敢靠近?”马荣退却一步,顺过手里的枪,对着刘强比划:“怎么,我这民兵排长管不了你?别说你是个狗崽子,就是贫雇农也得听我的!”
    刘强预推测马荣会用枪来威胁,用眼死死地盯住他。坚持中,刘强镇定地对马荣说:“马老叔,我家和你家上代无冤,下代无仇,我虽然失过手砍了向春年迈,我向你们认了错,而且向春年迈也不盘算了。今天,刘志吃了你家的鸡,那也是吃了别人剩下的鸡脖子,我妈也认可赔,你就不要刁难她了。我妈是个老实人,没有冒犯你,求你不要欺压她。”刘强的话不光没有感动马荣,反而使他越发恼怒,马荣抖抖手里的枪,粗声说:“什么,我欺压她?她算啥?她跟刘晓明差不了哪去,刘晓明在会上低头,妈啦巴,你妈藏在家里装病。”说着,用枪口对着刘强,喝声:“你躲开,再烦琐,小心你的小命!”
    刘强没眨眼,把两把镰刀握在一只手里,用另一只手拍着胸膛说:“马老叔,杀人偿命你该知道。你有枪,想开枪就往这打,我刘强不会退后一步。如果你没有开枪的胆子,你就别想靠近。”刘强的岑寂让马荣心虚,很不自然地退却一步,说话的腔调也不如适才强硬:“妈啦巴,反了你!你想用镰刀反抗民兵,告诉你,镰刀也是凶器,你敢动刀,我就有权镇压!”
    刘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把镰刀分在两只手里,晃了晃,突然喝喊:“我这镰刀不认人,谁惹了它,可要小心脑壳!”
    围观的人看到刘强发狂的怒眼和两把尖锐的镰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马荣用枪对着他往后挪步,对身边的人说:“这小子和无产阶级作对,长他的志气,灭我们贫雇农的威风,妈啦巴,必须严加惩治!抓起来,在会上狠狠斗争!斗死不偿命,还会立大功。”他见刘仓离刘强不远,连忙下达下令:“刘仓,你是基干民兵,必须听从指挥。磨练你的时刻到了,不要怕那小子,妈啦巴,把他的镰刀夺下来!”
    孬老爷抢到刘仓跟前,抓着刘仓的胳膊往家拽,嘴里嘟囔:“现时下来说,老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民兵排长也是官儿,打人杀人要听指示,上面的干部一嘟噜一嘟噜的,刘强是个小虎羔子,手脚快得刷啦刷啦的,脑壳碰上他的镰刀,用饭的家什掉得咕噜咕噜的。”
    马荣骂一句:“老孬种。”又把孙胜才叫到跟前,对他说:“现在是你立功的时候,你要把刘强的镰刀夺下来,偷鸡的事就一笔勾销。如果往后缩,妈啦巴,今天就叫你替李淑芝挨斗!”孙胜才往刘强跟前迈两步,高声咋呼:“告诉你刘强,我代表民兵排长马荣和你说话,马荣代表革命组织,代表人民。你要认步,就乖乖放下镰刀,让你妈去挨斗,否则,别怪我动武把操!”孙胜才边喊叫边晃了几下拳头,然退却到马荣身边,被马荣踢了一脚后捂着屁股说:“偷鸡的尚有羊羔子,你别总是凶我,羊羔子也有份儿。”
    羊羔子不得以站到刘强眼前,乞求说:“刘强,大叔,小胳膊拧不外大腿,你就别强硬了。把门让开,叫我大奶和刘志去开会,低低头,斗一斗也就已往,否则谁也好不了。”见刘强恼怒地瞪着他,羊羔子转头给孙胜才一拳,然后躲到马向东身后。
    马荣对马向东说:“这小子砍过你向春年迈,又欺压过你,今天是你报仇的日子。我拿枪看着他,他敢动手我就开枪,妈啦巴,你把砍刀拿来,借着月亮地儿看准点儿,他不老实你就劈了他!”
    马向东已有准备,手里握着砍刀,他想靠近刘强,禁不住两条腿不听使唤。
    马荣骂一句“窝囊废”,又点马向前的名,吴殿发凑到跟前告诉他:“马向前不在这里,他在大食堂和何荣普打起来了。”马荣愣了一下,高声骂:“连他妈的何荣普也敢抖翅,妈啦巴!这些王八蛋都要反了!”他端着枪给自己下台阶,对着刘强高声喊:“我今天有事,先自制你,你给我老实点儿,别把自己当成人物,妈啦巴,再装凶我就崩了你!”
    马荣威风凛凛汹汹地向小队部走去,边走边喊叫:“拨浪头,没有你,我二哥死不了,我今天非要拔掉你的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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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镰刀对枪支,正义与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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