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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罡手杨迅突然冷森森道:
    “邵兄可是发现可疑的声音么?”
    邵康那等老练之人,也禁不住满身一震,迷糊地晤了一声。
    杨小璇睁开眼睛,笑道:
    “爹,我已复元了好一会啦,你的手为什么还不拿开?”
    天罡手杨迅不做声,收回手掌,转瞬之间,自家迅疾地把真气在身体内运转了一周天。
    圣手老农邵康悄悄啼声“忸怩”,赶忙收敛心神,蓦然听到十余丈之远,传来女子笑语之声。
    他脚尖点处,飞上小丘,小心地从树身后露出一对眼睛,向声音来路一瞧。
    只见丛树掩映中,隐约现出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短手长,面黄如蜡,一人邵康眼帘,登时使他怔了一怔,心想天地虽大,但有时却似甚狭小,此人怎的又到了此处?
    耳边突然听到天罡手杨迅降低的声音道:
    “邵兄认得那男子么?”
    圣手老农邵康又是一震,电光石火般想道:
    “杨迅一身武功,真个深不行测,就凭他能够无声无息地到了我身边这一手,似乎比我想像之中的身手功力要高上不少……”
    当下轻轻颔首,只听杨迅又道:
    “谁人女的杨某倒是认得,她原名宋玉蕊,但在敞堡时,却更名为‘牡丹’,杨某以为她尚在堡中哩!”
    邵康移自审察谁人女人,只见她身材丰满,曲线感人之极,面目妖媚无比,特别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烟视媚行,确是一代尤物风姿。
    杨迅轻轻问道:
    “邵兄你看此女长得悦目不?”
    邵康测不透他这一问含有什么深意,留心细瞧一眼,只见那两人身躯靠紧,徐徐分枝拂叶,正要横过山丘前面。
    他道:
    “此女长得妖媚之极,足可颠倒天下众生,堡主以为如何?”
    天罡手杨迅冷冷一晒,道:
    “但据我手下陈诉说,此女甚是貌寝,非复人堡媚态。如今看来,恐怕是他们日夕相对,看得腻了之故。”
    邵康仍然摸不出头绪,但他不再追问,轻轻道:
    “堡主或许未会过谁人男的,他即是新近名震武林的冰魂秀士欧剑川……”
    天罡手杨迅凶睛圆瞪,忖道:
    “迩来堡中怪事层出不穷,岂非就是这欧剑川勾通了牡丹?无论对差池,仅因牡丹得悉彭真之事,今日也非杀以灭口不行……”
    “原来是他,邵兄可肯放过么?”邵康未答,杨迅又道:“杨某却放不外牡丹!”
    邵康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毫无掌握取胜冰魂秀士欧剑川,但目下又不能示怯,只好硬着头皮道:
    “老朽自身恩怨,原来暂时撇开,但既然堡主有意下手诛除牡丹,老朽可乘便脱手!”
    天罡手杨迅阴森森微笑一下,道:
    “邵兄可肯让杨某见识一下中原古代绝学?”
    邵康心想这正是求之不得,但居心迟疑一下,才道:
    “堡主之意,老朽焉敢不从!”
    一阵香风送人两人鼻中,杨迅侧顾道:
    “璇儿,你千万不行露面!”
    杨小璇见到欧剑川,怔了一下,又见到他亲密地搀住牡丹同行,便问道:
    “爹,那女人是谁?”
    杨迅不能不答,简短隧道:“是温柔乡中的牡丹!”说罢,便从树后走出去。
    口“口口
    杨小璇虽然没有见过牡丹,但却久闻艳名,此时细一审察,果真是丽质天生,一代尤物。
    邵康也同时走出去,暗自忖道:
    “好一小我私家间少见的妖姬,今日竟要丧命在老汉手下!她的妖媚秾艳,比起杨女人的清丽出尘,各有所长,差堪匹敌……”
    天罡手杨迅纵落小丘,冰魂秀士欧剑川斜眸望见,心中一震。
    牡丹唉了一声,双腿皆软,倒在地上。
    杨迅看也不看牡丹,相距尚有三丈,便停步道:
    “杨某久仰冰魂秀士欧剑川台甫,深憾无缘会晤,想不到今日偶遇!杨某不擅虚假,就请欧老师在此见教几手如何?”
    欧剑川年岁虽轻,但头脑敏锐,机智过人,尤其已摸熟杨迅性情,闻言之后,心念一动,想道:“杨迅一晤面便叫阵,恐怕志不在我而在牡丹……”眼光旁瞬,已望见随后走下小丘之人,正是圣手老农邵康。
    目下情势,基础不须多想,便知敌强我弱。以对方两人而论,随便挑出一人,均无取胜掌握,况且两人一同泛起?
    心念立动,比电光还快,欧剑川这时已决议出其不意,转身抱起牡丹逃走。
    圣手老农邵康人还在杨迅后面,便已朗声笑道:
    “欧老师,你的亮银龙纹杖和歧龙双令旗等物,还在老汉这里
    杨迅矍然道:
    “他用亮银龙纹杖么?”
    欧剑川哑声长笑道:
    “邵老儿,像你这等专门用企图暗算的能手,欧剑);旧b不认栽么?”
    邵康吃他反唇相讥,老面微赤,伸手从怀中取出那支套合起来仅尺半的亮银龙纹杖,尚有长蚊汉龙两帮帮主所赠的令旗,递给杨迅寓目,然后冷笑道:
    “欧剑川你胡乱辱骂,老汉不屑与你一般见识。今日你如敢与杨堡主较量,过了一百招,老汉把这些工具还你。”
    杨迅取过亮银龙纹杖一看,与王坤使用的一般无二,他翻覆瞧了一会,冷笑一声,残酷无情的眼光注定在对方面上。
    欧剑川被他看得毛坚发立,冷气直冒。
    杨迅冷冷道:
    “玉坤是你的什么人?”
    欧剑川道:
    “是区区的小师弟!”
    丘上树后的杨小璇芳心大震,差点冲出来质问他。
    杨迅阴森森狞笑一声,道:
    “不见得吧,此杖杖身仍然留下我当日的指甲扣成的记号!”
    欧剑川无话可答,只好不理他。
    天罡手杨迅墓地把手中亮银龙纹杖掷已往,道:
    “本堡主要你死得心服口服,故此把趁手武器还你!”
    实在这个黑道袅雄乃因无法从武器上确定对方是否就是王坤,故此想从招数功力上求证。
    欧剑川接回自家武器,暗想横竖已瞒不了对方,何不索性取用?当下把龙纹杖拉长拧紧螺丝。天罡手杨迅更不打话,一掌劈去。
    他这一掌,不外用了七乐成力,但已是石走砂飞,风翻飙转。欧剑川不及出杖,先以左手发出一掌,略作反抗。
    双方力道一接,天罡手杨迅但觉对方掌力刚如万载岩骨,而且暗蕴奇寒之气,似乎比自己一生磨炼不辍的“青罡掌力”还要犷悍得多。禁不住心头一凛,越发不容对方缓手,揉身扑近敌人,掌劈指扫,施展出近身肉搏的凶猛招数。
    欧剑川手中的龙纹杖越发施展不开,单凭一只左掌以及灵巧身手,封拆得十分吃力。
    十招之后,杨迅勇如雄狮,掌力越发凶毒,手法诡奇辛辣,直把旁边的圣手老农邵康看得眉头紧皱,心想自己虽以手法灵巧快速著名,却恐怕也难以反抗他这等拼命的肉搏招数。
    欧剑川外貌上简直没有还手之力,但情绪反而镇定下来,暗想天罡手杨迅威震天下绿林,隐然已是宇内黑道牛耳,但目下自己仅用一只左掌,应对起来还可再支持上二三十招。如果现在能用双掌应敌的话,决不致于落败。
    这时连丘上树后的杨小璇也不知不觉现身出来,凝思看下面这一场大战。
    圣手老农邵康突然想起那牡丹,不禁暗骂自己一声活该,便闲步向牡丹走去,居心露出要杀死她的样子。
    牡丹吃一惊,尖声大叫。
    口口口
    欧剑川最怕就是对方这一着,心神微分。杨迅暴喝一声,乘隙攻人,右掌已堪堪拍到欧剑川面门。
    杨小璇居高临下,看得真切,眼见欧剑川连忙要死在父亲掌下,不觉也尖叫一声。啼声出口,方始醒悟自己这一叫全无原理,为何要替那黄面男子担忧?
    欧剑川束手无策,对方那只泛出青色的手掌,离他面门不外两寸,如山掌力,已压得他无法呼吸。就在这千钧一发间,他蓦然撮唇一嘘,吹出一缕真气。
    但见人影倏分,欧剑川已退飞开寻丈。圣手老农邵康微微一笑,欣慰自己疏散敌人心神之计乐成。杨小璇则莫名其妙地从丘上急奔下来。
    谁知情势出人意料之外,那欧剑川看似吃杨迅掌力震飞寻丈,但人却好好直立,面不改色。
    天罡手杨迅冷冷道:
    “想不到绝迹已久的少林绝艺‘玉龙吹浪’今日重现江湖
    邵康讶道:
    “什么?他有这等功夫?”
    杨迅侧目望见女儿下来,心中甚恼,怒声喝道:
    “你出来干什么?”
    欧剑川望见她,骇了一跳,但此时形势迫切,不暇多想,横跃已往,“呼”的一枚猛扫邵康。
    圣手老农邵康拿捏时候,蓦然后飘数尺,恰好让对方之杖擦衣扫过。
    杨迅长啸一声,振臂扑到,晃眼间已投人对方杖圈之内,徒手相拼。
    邵康本应加人战圈,帮杨迅的忙,但他却一直退了丈许,然后盘膝坐在地上。
    杨小璇问道:
    “你受伤么?”
    杨迅那里出招希奇,刚刚接触,便拆了四五招,突然觉察对方杖端有一楼奇寒之气源源拂出,心知邵康定是被对方杖端的阴力震伤,心中微噫一声,运足十成真力,一掌劈去。趁着对方微闪之际;掠空跃出圈子。
    欧剑川知他要取武器,连忙转身把牡丹抱起,疾奔而去。
    杨迅皱皱眉头,不去追赶,回过头去看邵康伤势。
    现在时光,邵康一跃而起,道:
    “老朽十分忸怩,小题大做,反把那厮轻轻放走,实在伤势甚轻。”
    杨迅道:
    “邵兄没事就好了,以后逐步找他算帐!那厮可能就是王坤
    杨小璇吃一惊,低头忖思。杨迅又道:
    “但我还未想通其中原理。”
    三人回到丘上,吃点干粮,然后又向白水堡赶路。杨迅因刚刚叱责过女儿,心中不安。为了冲淡这种不安,一路上便把她失踪以后堡中发生的巨细事故,都详细告诉女儿。
    杨小璇甚是发愁,只因听将起来,金陵镖局请来的人,个个都有来头,势力比白水堡强得多。
    杨迅道:
    “璇儿别愁,为父早有准备。我的大援即是你大师伯笑书生金凤翔,不光你未闻其名,连武林中知道有他这一号人物的也没有几个。昔年为父投在名列邪教三老中最末一位你师祖七指神翁门下时,你大师伯其时不光已尽得本门真传,甚至青出于蓝,比你师祖还胜一筹。他因嗜武如命,因而转投在邪教三老中最高的一位,哀牢山银月洞洞主商沤门下。为父与你大师伯情感最好,只有为父知道他此行去处和目的,同时又得他应允,异日有甚浩劫,定必着力一次,这两三日之内,他必赶到白水堡,有他一人,为父便稳操胜券。此外尚有数处大援,均不是吕雄飞和余望之流可以相比……哩……哩”
    不觉已走到黄昏时分,三人转出官道,离白水堡只有几十里。
    官道转弯处,突然走出一伙人,杨迅父女走在前面,首先碰上。
    杨迅利眼一扫,认出这一伙人中间,有个是武当名手子母金环陆玑,又有个面如冠王的少年,正是峨嵋派少侠陶澄。
    双方脚步连忙愣住,子母金环陆玑素知杨迅心辣手辣,怕他出其不意,脱手伤人,便拦在众人之前,严加警备。
    杨小璇妙目一转,但见这一伙人除了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之外,其余均是少年男女,一共是四男二女。
    她都认不出这些人,只有谁人面如冠王的美少年,似乎有点面善。
    她突然注目着一个面如满月的少女,只见她眉目如画,甜美之极,颊上梨涡微现,一片温柔。她本不识这位甜美温柔的女人,但注视一瞬,便似乎有感于心。
    对方连老带小七小我私家十四只眼睛,都注视着清丽冷艳的杨小璇。其中特别是曾经为她相思得缱绻床第的陶澄,现在被杨小璇明亮的盈盈秋水扫过,神魂如醉,险些已忘了身在那里。
    他以为杨小璇迅速的一瞥,眼光中似乎含有无尽深意,恨不得连忙问问她有什么说话。
    子母金环陆玑道:
    “杨堡主日理万机,尚抽暇远行,足见能者多劳……”
    杨迅道:
    “好说,好说,陆老师雅兴不浅,惋惜四周没有胜景奇迹!”
    陶澄这时才想起来,轻轻道:
    “她就是杨迅的女儿——”
    陆玑哦了一声,道:
    “这位是令媛么?老朽等这几日白白走了一趟,毫无消息,方自失望。到底杨堡主望重一方,已庆团圆……”
    杨迅这时也不得不客套两句,杨小璇突然走已往,浅笑向那面如满月的甜玉人人道:
    “你可是李琼女人么?”
    李琼怔一下,道:“正是小妹……”心中却希奇对方何以识得自己的名字。
    杨小璇拉住她的手腕,道:
    “我已久仰芳名,我们谈几句话如何?”
    李琼为人最是温柔,任她拉走。赵远秋和陆云两人赶已往,杨小璇回眸一瞥,突然冷如冰雪。赵、陆两个年轻小伙子同时一怔,都呆住了。
    口口口
    杨小璇把李琼拉到大道转角的树林那里,异常清静地问道:
    “你可识得王坤?”
    她啊一声,点点道,道:“我认识他,但我们却不……”
    下面“相熟”两字尚未说出,杨小璇已浅笑道:“那就行了,待我告诉你……”她的笑容却甚委曲。
    李琼以为杨小璇把她的手腕握得甚紧,漆黑挣了一下,没有挥舞,欠盛情思过于用力,便不再挣。
    杨小璇道:
    “听说王坤已经死了,对么?”
    李琼娇躯一震,心头突然一片迷惘,竟没觉察对方正用奇异的眼光瞧着她。
    两人寂静了一阵,杨小璇嫉恨之极,同时又以为心如死灰。心想以父亲行事之法,这刻正好趁着对方腕门被自己握住之便,运力把她震死。
    李琼身躯忽又一震,道:
    “你……你的眼光真骇人……”
    杨小璇潜运内力,五指宛如钢钩,牢牢扣住她的玉腕,冷冷道:
    “以后你不用恐惧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小我私家从那转角走过来,正是面如冠王的美少年陶澄。
    杨小璇眼角望见,连忙换上一副笑容,悄声道:
    “我骇着你玩的。”
    陶澄走到五六步远处,便停步道:
    “两位认真是一见投缘?”
    杨小璇望他一眼,陶澄浅笑道:
    “在下陶澄,去年在茅山群峦中,曾经见过女人一面!”
    她眼光一冷,道:
    “原来是你,此来可是想找雪人?”
    陶澄怔一怔,心想她的话有体贴之意,但眼光却大冷了。
    杨小璇回眸一笑,把李琼铺开,淡淡道:
    “我也曾被雪人所逐,险些遭了辣手,那怪物真欠好搪塞呢!”
    陶澄忙道:“多谢女人指点……”
    李琼抽闲瞧瞧手腕,只见瘀青了一道指痕,在那皓腕之上,特别明确。心中浮起一种感受,似乎和杨小璇乃是一冰一炭,不能相容。不外却欠盛情思说什么,只道:
    “小妹先已往那里,你们暂且谈一会。”
    杨小璇冷冷一笑,眼看李琼纵走,便也款步回去,只听陶澄道:
    “惋惜杨女人深居堡中,难以拜晤!”
    她的心情坏极,转头白他一眼,飘然而去。陶澄却大为颠倒,自个儿细想她的眼色之中,含着什么意思。
    口口口
    两下清静分手,杨迅这次回到堡中,方始正式和吕雄飞晤面。吕雄飞告诉他说,邱山百兽神君祈宁还要卷土重来。杨迅早知祈宁功力甚高,又有不少奇禽怪兽,此人如来,自是一大辅佐。
    东方乐水那里已派人把邵风送回来,但没说明如何把他找回。邵风本人则因那晚被薛三娘虚言吓唬,以为已被她神针闭穴,故此晚上如言出堡,谁知恰巧碰上欧剑川,漆黑用隔空点穴手法,把他擒住。是以见到杨迅之后,也说不出自己如何被敌人擒去,更不知是哪一路敌人。
    原来白水堡与金陵镖局摊牌之事,甚为秘密。但因当中被杨小璇失踪而延迟了十日,登时传遍了天下武林,江湖豪客纷纷南来。
    杨迅在堡外半里处选定一块极为宽阔的草场,搭了一座七尺高的擂台,通知对方届期清晨在此碰面。
    离决战之期尚有三日,黑道豪雄云集白水堡,其中如四川余望也赶来了。但杨迅都不重视,直到有人陈诉说,黄河一霸石磊和百丈飞轮马封一齐到达,他才略现喜色,亲自迎接。
    那黄河一霸石磊数十年来,单人匹马,横行黄河南北,未逢对手,在当今天下黑道中,声誉最隆。百丈飞轮马封则是南方黑道巨孽,与石磊均是同时享名的前辈人物。
    这两人俱无仆从,杨迅率着倪盾、郝衡、尹尉、苏进、萧敬。顾雄、刘辰等七员上将,其中只少了一位东路管领赤猊狻林刚,一同出迎。其余慕那两位一南一北,驰名黑道的前辈的后起之雄如威震河洛吕雄飞,独霸四川余望等十数人,都一同出迎。
    那黄河一霸石磊人如其名,年岁虽逾六旬,但身量伟岸,头大如斗,满面横肉,露出一股凶霸之气。百丈飞轮马封身躯瘦长,面目冷峻。
    他们一见杨迅,都躬身行礼,石磊朗朗道:
    “老朽一接到牛耳绿林箭,便即赶来!”
    马封也道:
    “一别数年,牛耳英姿如昔,老朽衷心欣慰……”
    杨迅抱拳还礼,道:
    “两位前辈远道而来,杨某感铭不尽。但牛耳称谓,小弟不敢妄僭!”
    石磊环眼一翻,宏声道:
    “谁敢不平白水堡堡主是天下绿林首脑,先来跟老朽等说一声,马兄说对也差池?”
    百步飞轮马封手抚腰间特巨的革囊,冷冷仰天一笑,道:
    “石兄说得对,可有谁不平么?”
    这两人本是黑道前辈,声名之盛,远过天罡手杨迅。但晤面之间,忽有这等惊人之言,在场黑道群雄,虽然均是一方巨孽,突闻此言,都不禁呆了。
    白水堡七员上将也大大一怔,像这等惊人之事,堡主一直都没泄露一鳞半爪。“飞蛇倪盾首先高声道:
    “两位前辈推许敝堡主为天下同道首领,自然无人不平……’”
    郝衡等数人同声赞同,吕雄飞余望等人谁也不敢说出怀疑的话。于是在突然之间,天下黑道竟然有了雄主。
    杨迅情知这样登上黑道牛耳的宝座,其余的人心中一定不大佩服。但他似乎胸有成竹,不再多言,把石磊、马封两老迎人堡内。
    飞蛇倪盾等人匆促筹备,至堡门燃放数以千计的鞭炮,同时又赶制了一面大旗,四边镶着黄流苏,红底白字,当中斗大的一个“杨”字,下面写着“首脑同仁,替天行道”八个字。
    这面大蠹从堡门上升起,在半空中飘扬,四下一片鞭炮之声,威风凛凛果真雄壮无比。
    聚集白水堡中的黑道人物,除了吕雄飞余望等十余人,尚有六七十位,职位稍逊。这一群亡命之徒,险些大部门和白水堡堡主手下的八员上将接触过,是以深知杨迅能够镇伏这八人,武功深不行测,俱都佩服他做天下黑道之首,纷纷来向杨迅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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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中筵开百席,喜气洋洋,黄河一霸石磊和百丈飞轮马封以他们在黑道职位之尊,在这局势中,对天罡手扬迅执礼甚恭,越发抬高了杨迅身份。
    正在觥筹交织之时,手下朗声陈诉西塞野叟闻昌,冀鲁夺命银蝉方秉双双抵达。
    天罡手杨迅离座道:
    “列位担待杨某失礼……”
    黄河一霸石磊大笑道:
    “闻老儿也赶来了,足见牛耳威名不虚,远达西睡。老朽和他已有二十年未曾晤面,理当陪牛耳出迎。”
    百丈飞轮马封无声无息地起身,突然插口道:
    “老朽久仰西塞野叟闻兄台甫,总恨无缘相见,这回可以聚上几日,尚有那夺命银蝉方兄,虽然出道稍迟,但听说却是当今同道中最高级能手,老朽渴欲先睹风范。”
    天罡手杨迅微微一笑,当先向堡门走去,后面追随了数十人,均是慕那西塞野叟闻昌和夺命银蝉方秉的威名,而追随出堡。
    席中只剩下寥寥数人,吕雄飞想了一下,起座道:
    “石总是吕某前辈,他既有言,吕某无法不从。”
    余望哼了一声,转念想到西塞野叟闻昌比石马两人险些更有名,夺命银蝉方秉虽然出道比这三人稍迟,但在方今黑道之中,隐然已有牛耳之势,如果他也服贴,自己尚有何话可说,不觉也站起来。
    座中尚有六七人,均是两湖、两广、江左、山右等地的绿林重镇,名誉和吕余两人一般,此时见他都向堡门奔去,犹疑一阵,便纷纷离席跟去。
    三楼上的杨小璇眼看数十席都空空荡荡,心中大为兴奋,最近压住芳心的那一层愁郁阴霾,突然被一股激情胜慨驱散。
    转眼间人群涌回来,天罡手杨迅在当中,被黄河一霸石磊。百丈飞轮马封,尚有一个手持藜杖,发白如霜的狞恶老者,与及一个年约四旬,瘦如猿猴的人蜂拥而行。
    众人纷纷就坐,一会儿便寂静下来。那鹤发老者手拄藜杖,巍巍起立,慢吞吞道:
    “在座诸位俱是当世英雄人物,野叟今日借此良机,向诸位先容一位最良好的人,即是本堡堡主杨迅。他不光武功盖世,尚有雄才简陋,足以首脑天下同道,列位如有疑惑,无妨先问问我这个塞外野老!”
    全场一片寂静,都在寻味这西塞野叟闻昌的话。
    闻昌毫无心情地徐徐坐下,夺命银蝉方秉蓦然站起来,吸引住近百对眼光。
    他先向同席上三老头子抱拳为礼,然后道:
    “兄弟一向在冀鲁走动,但对杨牛耳心仪已久。……”他的声音嘹亮异常,和他矮瘦猴的身材大不相称,座中不少人被吓了一跳。“兄弟要说的话,和闻老前辈的一样。这次带来一件礼物,聊表申贺微忱!人来……”
    一个劲装疾服的壮汉应声走过来,双手捧着一个黄色方形肩负,恭顺重敬送到夺命银蝉方秉眼前。
    方秉把黄布打开,只见内中一个长约一尺,上尖下粗的长方形红木匣。
    席上近百绿林好汉都定睛注视,等看那红木匣中之物,各人都想知道威震黑道,独霸冀鲁的夺命银蝉方秉,有什么出奇珍宝,送与绿林牛耳杨迅。
    方秉捧起木匣,朗声道:
    “这件礼物唯有咱们同道首领才配保有,泰半年前,方某从一个不知姓名的武林人手中获得,但一直不敢让第二人知道……”
    群雄听他说得神秘,更增加好奇之心。
    方秉徐徐打开匣盖,取出一只长脚白鹤,通体晶莹雪白,没有半点杂色,两颗眼珠却红光四射,生似转动顾盼,雕工之精巧,世上稀有。
    吕雄飞轻轻啊了一声,道:
    “是汉代贡物朱睛白玉鹤。”声音虽不大,却全场皆闻。
    群豪登时都明确此鹤何以值得方秉如此郑重之故。敢情除了这是大内宝物,价值千金之外,还关系到白水堡今日之局。那金陵镖局放肆寻仇,正因失去这件镖货,以致停业。
    天罡手杨迅仰天大笑道:
    “承方兄瞧得起杨某,赠此宝物,委实意义深长。今日杨某当着天下英雄说一句话,异日这具朱睛白玉鹤落在谁手,那人即是天下同道牛耳。”
    杨迅心胸威严,声音极为有力,群雄渐被他的特异气质所慑,加上西塞野叟闻昌、夺命银蝉方秉、黄河一霸石磊、百丈飞轮马封等四人,俱是当今黑道中前辈高人,威名广布,尚且对他如此敬重,这些比他们低了一等的人,哪还能够不平。当下欢呼之声大作,觥筹杂举,纷纷过来向杨迅敬酒。
    蓦然间十数席尽皆寂静,众人眼光都向高楼望去。
    各人都瞧见一位冷艳如仙的妙龄女郎,袅娜走来。这位尤物容色虽冷,但清华高尚,望之有如神仙,众人虽是江湖豪客,也不知不觉被她冷艳容颜所夺,寂静下来。
    这位尤物正是武林皆知的白水堡尤物杨小璇,她走到父亲席前,嫣然一笑,娇靥生春,脆声道:
    “爹爹今日被天下英雄尊为同道牛耳,女儿喜不自胜,特地来敬贺爹爹一杯!”
    天罡手杨迅心中大乐,笑容满面。须知通常他不大在女儿眼前提及此事,便因杨小璇时时劝他不行锋芒大露,言词中似乎对统领天下绿林之事,不甚重视。但今日居然一改常态,教他焉得不乐?
    父女两人干了一杯,杨小璇又向同席的闻昌、石磊、马封。方秉等敬了一杯。之后转面向着其余诸席上的黑道群豪,敬了一杯,敛衽行礼,才坐在父亲身边。
    口口口
    自从杨小璇泛起席上,那一大群江湖豪客都拘谨起来,起劲体现斯文有礼。忽又有人到杨迅席上来陈诉一些话,杨迅微微动容,站起身来。
    杨迅的阴沉狠毒,天下闻名,而现在居然动容,可见事情不小。登时快要两百只眼睛,都移到这位新任牛耳身上。
    天罡手杨迅道:
    “有两件事要告诉列位,第一件,嵩山少林寺前数日宣布,有一名低家门生,因品行不端,已逐出少林门墙。嗣后所作所为,与少林寺无关!”
    群豪面面相觑,都想询问这个俗家门生是什么名字。像少林寺这种名山大派,把门人逐出门墙,算得上是件惊动武林的大事。尤其少林寺说明那人以后作为,不关少林之事,无疑说任何门派的人,均可诛杀他。
    杨迅道:
    “少林寺没有宣布那人姓名,但相信不久便可查出。第二件事,江南武林名宿欧元平业于昨日夜间,在宅内练武场与一个不知泉源之人交锋,被对方用一种绝世神功,震碎了五脏六腑而死。此人是谁,尚望各人有便注意……”
    第二件事果真引起一阵骚动,只因欧元平虽然少履江湖,但近数年来,已成为武林中有数名家之一。以他的身手,尚且被人震碎内脏而死,那下手之人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在场群雄特别体贴这事尚有一个原因,即是那欧元平乃是正派名家,号称为侠义之流,是以杀他之人,定是邪派能手无疑。各人即是想知道这位能手是谁?
    一时席上议论纷纷,到了快要散席时,白水堡一名手下奔到席前,朗声禀到:
    “金相公驾到……”
    杨迅矍然起立,宏声喝道:
    “杨某的大师兄笑书生金凤翔驾临本堡,请诸位一同出迎
    与杨迅同席的西塞野叟闻昌等人,一齐面露肃然之色,慌忙离席。
    杨迅率着群豪,声势赫赫走出堡门,只见半里之外,一个白衣书生,尚有一个身材袅娜的女郎,站在大道当中,四面指点谈笑。
    堡门已排着一队鼓乐手,杨迅一出来,便连忙吹奏起来。
    白衣书生听到鼓乐之声,遥瞥一眼,便放声笑道:“一别十载,师弟已贵为天下绿林牛耳,愚兄特地赶来庆贺……”
    笑声语声,清晰已极,宛如在每小我私家耳边说的一般。群豪哪曾见过这等功夫,心中无不惊服。
    只见白衣书生携着那位女郎皓腕,徐徐举步走来,神态从容。群豪方想这等走法,恐怕要走上泰半个时辰。念头刚刚转完、那白衣书生已和那女郎走到堡前。这半里来路,在他们似乎只有六七步之远。
    吕雄飞啊了一声,原来和笑书生金凤翔一道的女郎,正是他的师侄女水明凤。
    杨迅跪下叩见师兄,他是天下牛耳身份,这一跪下,群豪都得随着跪倒。吕飞雄一肚子别扭,想不到自己以师叔之尊,居然也得向师侄女下跪。
    笑书生金凤翔长得甚是清秀,满面长年挂着笑容,但眼神却隐隐显露出阴鸷光线。
    他等杨迅率着群豪起身,这才还了一揖,眼光一扫,望见西塞野叟闻昌等四人,口中打个哈哈,道:
    “几位也来了么?很好,很好……”
    那西塞野臾闻昌、黄河一霸石磊、百丈飞轮马封这三人年岁比笑书生金凤翔老得多,便夺命银蝉方秉也比他大,但此时人人恭容肃立,敬畏无比。
    笑书生金凤翔转目向师弟,正要说话,嘴巴刚刚张大,突然中止,竟没说出一字,连面上常年挂着的笑容,也敛了一下。
    口口口
    杨迅背后走出一人,敛枉行礼,莺声呖呖隧道:
    “侄女杨小璇,叩请大师伯福安……”
    笑书生金凤翔瞬即恢复常态,呵呵笑道:
    “原来是小璇你,一别多年,已经出落得这等漂亮,师伯竟认不出来。”
    他转面问杨迅道:
    “小璇一直随侍着你么?有了婆家没有?”
    杨迅一生之中,为了女儿而杀死不知几多人,只有这一回,被人冒犯了隐讳而无法发作。
    师兄弟两人说起子女闲事,把群豪大伙儿冷落在一边。笑书生金凤翔生似没有瞧见这一班人,简直当他们是树木石头。
    可是西塞野叟闻昌、石磊等四人却没有一丝松懈之色,肃立如故。
    人丛中的圣手老农邵康知道火山豹子姜阳快要不耐心,便悄悄以目示意。原来这次杨迅登上天下黑道牛耳宝座的历程之中,圣手老农邵康一直压住其余三人,夹杂在大伙中间,端木令郎则独自留在一座静院中。
    火山豹子姜阳简直忍耐不住,邵康打了一个眼色给他,他装作不知,用力咳一声。
    他用力充沛,咳声响亮之极。笑书生金凤翔蓦然一扭头,两道比电光还锐利的眼光,落在他身上。
    火山豹子姜阳生平不知“畏惧”为何物,可是这个清秀书生的两道眼光,迥异凡俗,除了具有武功极高之士那种湛湛眼神之外,似乎尚有点邪门,能够看透人心里想头似的。
    他满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但强自装出不在乎地笑一下。
    笑书生金凤翔笑容如故,口中却冷冷问道:
    “他是哪条线上的?”
    杨迅道:
    “这位是火山豹子姜阳老师,不是道上朋侪。”
    笑书生金凤翔连笑数声,然后道:
    “这位姜老师武功走的是坚强路子,怪不得性急一些!明凤,你在路上不是学过三招不连贯的手法么?现在可乘隙向姜老师请教一下,看他接得住接不住你那三招手法?”
    火山豹子姜阳满身疙瘩刚刚消失,满腔火气又起,发鬓猬立。水明风盈盈走开两丈,招手道:
    “姜老师过来吧”口吻中竟是赢定了他的意思。
    口口口
    近百位黑道豪雄无不失色相顾,要知这水明凤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但她有多大道行,各人也肚中雪亮。目下据金凤翔所说,她只学会三手,又不连贯,居然敢如此托大说话,岂非这没没无闻的笑书生金凤翔真有神鬼莫测之能?
    圣手老农邵康想了又想,低低道:
    “姜老二千万小心……晤,她左手有离奇……”
    话声低之又低,全场之人皆没注意。但邵康眼睛一抬,却碰上笑书生金凤翔那双有点邪门的生像能看透人心的眼光,不禁微微一凛。随即又觉察除了金凤翔以外,杨迅、闻昌、石磊、马封、方秉等五奕棋奕有光的眼睛,先后向他注视。
    圣手老农邵康心中啼声忸怩,敢情武林中果真能人甚多,正如思主端木令所言,以自己这等狡诈机智,漆黑发音警告姜阳,却也瞒不外这几小我私家的眼睛。
    火山豹子姜阳心中十二万个不平,一跃而出,落在水明凤眼前泰半文之处。
    他举目环扫麋聚在堡门前的近百群豪,正想夸个口,向各人宣布若是赢不得这个女孩子,便今退却出江湖。谁知最后和那笑书生金凤翔的眼光一触,登时毛骨微惊,把夸口之言咽回腹中。
    水明凤放心在天下黑道成名人物之前,大大露一次脸,是以全神贯注姜阳,面含诡笑。
    姜阳沉声道:
    “女人小心了……”相隔泰半丈,便自一掌劈空击去。
    这一掌功力深厚,掌风劲烈,武功再强的人,也不愿硬接。这时**十位黑道能手险些全部认为火山豹子姜阳应付得宜,已是有胜无败之局。只因水明凤功力有限,劈空掌力未曾练成,姜阳只要一味相隔半丈以上出掌,已是稳操胜券。
    水明凤神色如故,左掌护胸,右掌一招“推窗望月”向前迎击。这一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加上掌力不强,毫无威势。
    众人中单单吕雄飞那颗心一沉,漆黑叹口吻,心想这个侄女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白白出乖露丑。
    哪知水明凤右掌的招式只发了一半,蓦然已化为“倒转阴阳”,玉掌虚虚划个圆圈,然后轻轻往侧边一带。“呼”的一声,火山豹子姜阳那股沉雄无比的劈空掌力,丝毫未曾收回去,全部斜劈在她右侧数尺的地上,空自激起满天砂石。
    水明凤掌势尚未使完,一带之后,随即收回胸前,然后隔空向姜阳胸口印去。
    火山豹子姜阳但觉自家第一掌掌力发尽欲竭之际,一股余力反撞回来,大大一骇,不敢不避,身形疾如陀螺般急转两匝,方始站定。
    群豪睹状无不瞠目结舌,都不识这是什么功夫手法。连薛三娘、秦水心两人也大惑不解,骇然碰一碰邵康。邵康哑声道:
    “或许是内家无上心法‘天魔印’吧?”
    薛三娘为之一震,低低道:
    “岂非真是衷牢山银月洞的功夫?”言下不胜骇然。
    在邪教三老中,以哀牢山银月洞洞主商沤位居第一,早在四十年前,商沤便已走人火魔,半身不遂。消息传出江湖,他的对头岂论正邪两派,都纷纷赴哀牢山抨击,那商沤所居的银月洞洞内别有天地,出洞秘径甚多,但世人仅知银月洞的正门二商沤便日常盘坐在洞中竹榻之上,行动时须由门下抬榻而行。他常坐洞口的用意,即是搪塞寻仇之人。经由开始数年时光之后,所有强仇大敌,均告锻羽而归。于是越发奠基了他在武林中的职位。
    商沤仗以击败所有强仇的武功,单单用这“天魔印”手法,再厉害的内家罡力,也无法击中他。不光如此,通常对方越强,所受到出其不意的还击更为阴毒难防,是以那七八个最著名的强仇大敌败归之后,再也无人敢去相犯。
    这“天魔印”手法正式地说,应称为邪派无上心法,练时歹毒异常,必须蹂躏糟踏不少生灵,是以正派中人,纵然识得诀窍,决不愿练这等功夫。
    笑书生金凤翔朗朗长笑数声,道:
    “姜老师站稳了,可别摔个斤斗……”
    圣手老农邵康那么深沉之人,此时也忍受不住,冷冷哼了一声。笑书生金凤翔笑声陡收,冷冷注视着他。四道眼光相触,相互坚持,只隔了片晌,圣手老农邵康但觉心头一片迷惘,跌坠在通常轻易不愿撩拨起的往事中。
    口口口
    薛三娘望见邵康神色差池,大骇中一掌拍在他背后“至阳穴”上。
    邵康脑中“嗡”一声,恢复清醒,暗自打个寒噤,忖道:
    “那厮恐怕练有邪法,老朽一生阅人无数,从未见过这等邪异的眼睛。”
    他低低道:
    “三娘,把青芒针准备一下……”说时,姜阳已攻了两掌,均被水明凤用同样的一招,拆开劈空掌力,然后反印回去,弄得狼狈万状。
    观战的**十位黑道豪雄,虽则大部份认不出水明凤的功力叫什么名堂,但看这形势,已知姜阳今日碰上诡术邪道,只有落败的份儿。
    火山豹子姜阳骇怒交集,猛一跨步,迫到水明凤身前,迎面一拳击去。这一拳沉雄无比,却不带劈空真力。
    水明凤冷冷一晒,护胸左掌五指伸直,如拂琵琶般向他拳头上拂去。
    姜阳斗然记得邵康说过须防她左手,不敢吃她拂中,蓦然化为“横江截斗”之式,铁拳变掌,疾击敌腹。
    水明风纤纤五指拂出如故,底下却曲起一膝,身形微耸,升高一尺左右,膝头恰好迎上敌掌。
    近百黑道能手都为之一怔,无法测透水明凤这一招有何玄妙。第一点她左手照拂不误,但离敌人面门尚有两尺,毫无作用。第二那火山豹子姜阳掌力何等厉害,这一掌足可击碎木石,她的膝盖焉能生存?
    好个火山豹子姜阳武功湛深,眼力特殊,百忙中已望见对方五指指甲尖中射出数缕奇幻奇细的银光,直扑五官,心中一动,仗着数十年苦修之功,腰上猛一叫劲,硬生生把上半身向后仰退,但铁掌原式击去,分毫无差。
    人影墓地乱问,先是数缕极细的青光,从火山豹子姜阳面上掠过,奇准无伦地把水明凤指甲中拂出来的数缕银光—一钉上,飞坠一旁。这数缕青光正是薛三娘一生绝艺,她因苦练这等体积奇细的暗器“青芒针”,是以眼力绝强,比火山豹子姜阳更早一点瞧见对方指甲射出的银线,连忙发出青芒针,全数射落。
    圣手老农邵康的身形险些与青芒针同时飞出去,食指上的“诛心环”早已转出指尖,随时可下辣手。
    扑面的笑书生金凤翔身形一晃,长衫飘飘,疾逾闪电般到了水明风身边,虽是后发,竟比邵康先到,衣袖一扬,便把水明风卷到身后。
    这两人同时抢出之际,姜阳的一掌已击在水明凤膝盖之上,掌锋随处,但觉对方膝盖上不知垫上什么工具,奇硬惊人,而且尚有锋锐如针的极短芒尖,刺入手掌皮内。
    近百对眼睛还没看得清楚,场中四人已经站定身形,却是圣手老农邵康与笑书生金凤翔正面相对,早先对敌的两人,反而脱离在他们背后。
    笑书生金凤翔基础不瞧邵康,回眸望着水明凤,笑道:
    “你尚有一招未用,却已如此,实在难堪……”他歇一歇,又道:
    “原来姜老师练有铁砂掌力,怪不得你的衣服破了……”
    众人移目瞧着水明凤的膝部,果见露出一个破洞。可是水明凤膝盖却毫无创伤,不禁又是一阵诧骇,都在寻思她怎能禁得住铁砂掌一击而毫无损伤之故。
    圣手老农邵康沉声道:
    “姜老二,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姜阳举起右手,只见那老茧厚布的手掌,毫无异状,掌锋边缘只有数点极细的白印。
    邵康朗声道:
    “老二你幸亏练的是铁砂掌,否则银月洞金银两种毒蛊,各尽其妙,大罗神仙也无法挽救!”说到这里,转眼望着笑书生金凤翔,又道:
    “老朽等今日得睹绝世奇功,心服口服。此行本是为牛耳助威,孰料冒犯金爷,恐怕无法再留……”
    薛三娘和秦水心听了,心中好不惆怅,想不到真个踏入江湖,便连番受折,昔日雄心英气,一时消磨殆尽。
    天罡手杨迅走过来,浅笑道:
    “各人都是自己人,印证武功,本是常事,邵老何须要这等说法,大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笑书生金凤翔面上满是笑容,淡淡道:
    “不错,邵老师别认真……”说罢,便牵着水明凤向堡内走去,眼光一掠,扫过杨小璇面上,突然摔开水明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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