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一步江湖 永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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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的赛车历程，终于有个了却后，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最终点，慈航静殿本院的大门。
做好准备了吗？我们一踏进去，就不能转头啰。
进门之前，我这么对身边的羽虹说话，她颇受惊地瞪了我一眼，似是认为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想要退缩，这种事情怎么样都说不外去。
你要想清楚啊，就算我们能乐成指证心禅贼秃，他会老实俯首认罪吗？最后肯定是一场恶斗，我看心剑贼尼姑态度暧昧，前天还营私舞弊打我一掌，多数已经被心禅收买已往，靠拢在他那里了，心禅与心剑双方联手，我们恐怕九死一生啊。
不管支付多大的价钱，我都无悔！
揪着我的衣领，羽虹的心情无比认真，我今生最大的志愿，就是铲除邪恶，扬立正气，无论有多危险，我都绝不退缩，现在邪恶的源头就在眼前，你怎么能要我视而不见，在这种时候退缩回去？
少女碧绿的眼眸闪闪发光，似乎燃起了两道绿色的火焰，充满生气勃勃的美感，瞬间震慑人心，让我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只要我闭上眼睛，羽虹这一刻的执着心情，就像深深烧烙在我视网膜一样，清晰可见，永世不忘。
知道了，我不阻拦你，你自己小心吧。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说，月樱已经替我作了清静保险，有自信全身而退，若非如此，我就效法谁人临阵脱逃的茅延安，一大清早咳嗽装病，死也不身赴险地，自找贫困。
实在我不明确茅延安如此胆怯的理由，因为他提供的情报，顶多只有雪上加霜的作用，起不了决议性影响，如果我们没有取得狼烟乾坤圈内的证据，说出来只会引人讪笑，究竟他说的那桩恋爱故事，听起来很像是小说题材，却难以论属罪状。
举目望去，在我的身边，是这次与我同闯心禅老巢的同伴。
羽霓神采奕奕，说着与妹妹异口同声的正气话语，如果是从前，那确实是两名具有殉道者精神的少女齐声而呼，但现在我却知道，在那漂亮的少女**之下，基础没有所谓的灵魂，之所以赞同妹妹，摆出正气凛然的姿态，那不外是反射行动而已。
心灯居士手摸髯毛，大袖飘飘，看来似乎图画中人，难怪虽届中年，却有那么多女人为他倾倒，不外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的寺门，似乎很担忧等一下翻脸之后的激斗。
阿雪站在我身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是情深款款地注视着我，手里拿着造型奇异的裸女魔杖，换上一身神秘而性感的邪术师袍，说明晰她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平时摇来摇去的狐狸尾巴，这时也平顺地垂在臀后，满心紧张不言而喻。
紫罗兰看来照旧一副很派不上用场的样子，不外这头豹子绕着我晃过来又晃已往，比寻常亲昵得多，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预感应浩劫将至，靠在我这边生存机率高一点。
五人一豹，扣除谁人临阵脱逃的茅延安不谈，这就是我们小队的所有实力，而在我们身后，追随着数十名空门高僧、江湖名宿，再往下的蹊径上，尚有一大堆我看不清面目，却鼓噪不休的吵杂人们，通称为江湖正义人士，最大特征是聒噪、没本事，爱主持江湖正义与没事起哄，每次江湖上有魔头出世，都市屠杀他们以显示本事高强，而这批江湖正义人士虽然总是死伤惨重，却都拥有蟑螂一般的生命力，每当以为他们已被杀尽，他们又从江湖各角落一窝蜂地冒出来，最后总能踩在大魔头的尸体上高歌庆祝。
这种见高拜，见低就踩，生命力异常顽强的蟑螂生物，我平时敬而远之，但今天要讨伐大魔头，却得要借助他们的气力。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只要心禅还戴着伪君子的假面具，这些蟑螂生物的指责就对他有压力，另外，心禅翻脸杀人的时候，最少……这些家伙可以当肉盾，让我们有时机跑吧。
自从我们把心禅的邪恶奸谋告诸天下，金雀花联邦之内的质疑、阻挡声浪就越来越大，到了我们取得狼烟乾坤圈，宣示要当众开启乾坤圈内的秘密，揭穿心禅的真面目，这个声浪就有如海啸掀波，怒涌直比天高，不光大批之前张望的墙头草份子倒到我们这边，就连那些无聊透顶的江湖正义人士都加入声讨队伍，要求主持正义，声势赫赫的一大批，不下数千人的盛大人龙，在通往慈航静殿本院的山道蹊径上排开。
臭贼秃冒充好人！
心禅老贼下台！下台！
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盛情思继续当方丈吗？无耻！
心禅贼秃吃人够够！
这么大的局势、这么多人声势鼎沸地上山讨伐，该说是慈航静殿数百年内绝无仅有的重大危机，如果真的因此搞到方丈倒台，那更是千年来首见的大丑闻，所以寺门口一众僧侣，心情严肃地排成两列，看着我们这一大票人直闯进来。
铛……铛……铛……
响亮的钟声，清澈激越，声闻千里，远远地传了出去，将数千人的鼓噪之声全压下去，大钟声里所蕴含的深厚内力，更让人们耳中嗡嗡作响，相顾色变，意识到慈航静殿始终是当世第一大派，寺中能手如云，这一趟可不是远足远足，一个不小心，随时会连命也赔上。
阿弥陀佛！诸位，人的一生，有孽缘也有善缘啊。
悠扬钟声中，心禅在正殿现身，两道长眉低低垂下，瞧来是一脸愁苦之色，但声音里头却听不出什么极重感，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一双眼光先是瞄向我，再来是阿雪，最后则是注视着他的师弟心灯居士。
我注意四周，发现最能够影响全场势力消长的要害人物，心剑神尼，并没有泛起在场，看来暂时照旧维持着中立的态度，让人可以稍稍放心。
相较于我们这边的声势浩荡，心禅贼秃则是摆出了一副哀兵的姿态，寺里的长老香宿为了体现公正，站在我们双方的中央，心禅独自坐在蒲团上，堂堂的一派掌门，身前却只有他的几名亲传门生，以方青书为首，守护着他们的师父。
我记得心禅收的徒弟不少，纵使没有百人，几十个总是跑不掉，但现在守在他身前的只有五人，其余的不是为了体现公正，就是直接批注不愿同流合污，全都闪得远远的。
抬头仰望，心禅的脸色苍白，似乎身染重病，而方青书虽然经由回复咒文治疗，但身上仍缠着绷带，连拔剑都改为左手，师徒两人竟是一副穷途末路的凄切样子。
德高望重的慈航静殿方丈，居然落得这等容貌，我们身后的群众不禁为之哗然，又嚷了起来，我暗叫不妙，连忙挺身而出，展开骂阵，斥责心禅老贼秃面黑心黑，貌丑如猪，鄙俚如狗之类的漫骂一通，而方青书也出来守护恩师，体现无论怎样都相信恩师的清白，请各路英雄不要被奸人挑拨。
奸人？谁是奸人？方仔你是在说我吗？
岂非你能否认吗？
哼！我虽然……虽然不能。
已往干的坏事太多，劣迹斑斑，要辩说我不是奸人，或许也没人肯相信，更别说连串宿帐抖起来，后头的江湖正义人士恐怕都要翻脸，追究我这个传说中的黑龙会特工。
不能在这种话题上多扯，铺张时间，我坚决地把话题引入重心，体现方青书口口声声说心禅无辜，口说无凭，但我们指责心禅为了掩饰身世，辣手弑师在先，蹂躏糟踏同门在后，却是有真凭实据，现在请天下英雄作个公证，看看我们所展露的证据。
阿雪！
我举起狼烟乾坤圈，古朴的蟠龙外型，由奇异的金属铸造而成，发着暗青、赤红两色交杂的豪光，从我灌入邪术力的那一刻起，豪光大盛，全场群众所佩带的武器嗡嗡作响，似乎在向这件创世圣器致敬。
当年慈航静殿的先人，是如何开启狼烟乾坤圈，把秘密封藏于内，这点我并不相识，不外以现在的技术来说，七大创世圣器险些是不行能损毁，等同永恒的存在，想开启狼烟乾坤圈，只有使用七圣器相互之间的共识呼应。
狼烟乾坤圈、贤者手环、斩龙之刃、大日天镜，尚有已失落的圣者之杖，七大创世圣器我已经知道其五，入手其三。贤者手环自从被白起施加封印后，至今我解不下来，如果我有谁人气力，是可以凭贤者手环的共识，开启狼烟乾坤圈，不外我小我私家气力未足，开启狼烟乾坤圈的任务，只好交给阿雪。
南蛮一役，在没法解释的奇迹中，阿雪把大日天镜同化于体内，更在之后借助大日天镜吸纳成千上万的阴魂入体，成为当世一等一的死灵大师。成千上万的死灵虽是厉害，但启动大日天镜，直接把敌人吞噬吸灭的技巧，那才是真正的灭绝性杀着，在已往一年里，我经常训练阿雪试着运用这一招，虽然还不能操控，但却已经略有小成。
当阿雪平举双掌，凝聚起魔力，整小我私家蓦然笼罩在一片血光当中，身上邪术师袍的特殊材质，开始对周身魔力辅佐增幅，让阿雪易于凝思聚力，把自己的魔力一再推上颠峰。
怎、怎么回事？
天怎么一下子黑了？
好浓的血腥味啊！
强大的魔力运行，形成力场，阵阵强风狂扫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气息不顺，呼吸维艰，修为弱一些的甚至站立不稳，被强风扫得跌倒在地，而当魔力推升到颠峰，血光凝聚成柱，以阿雪为中心直射天上。
数十道隐隐约约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围泛起，绕成了一圈，一群背后生着鲜红羽翼的女童，**着幼小的躯体，笼罩在浓浓的血光当中。四十九名羽族女童，拍振血翼，以血柱为中心，围绕成三个同心圆，合声唱起了歌谣，召唤出被三个圆形法阵围在当中的大日天镜。
久违的大日天镜，散发着森森鬼气，金属外貌泛着污血似的狰狞赤芒，无数阴魂飞旋在镜台上，发着尖锐的悲鸣，同一时间，全场所有的金属铸物，包罗狼烟乾坤圈在内，开始猛烈震动，像是会碎铁裂钢般鸣叫起来。
种种天愁地惨的恐怖情形，并没有能够维持太久，因为阿雪的魔力并不足以真正驱动大日天镜，能够把这些前奏效应运使到此，已是极限，在大日天镜开始吸噬周遭物体前，她已经支撑不住，双臂一下剧震，汇聚的魔力溃散，满空血光骤然消散，邪异影像不再，就连天上盘旋的乌云都随之散去。
阿雪，没事吧？
我把阿雪接在怀里，轻声体贴她的身体状况，同时也视察扑面敌人的动向，只见心禅原本苍白的脸色更为难看，方青书也被这震天动地的一幕惊至身躯微颤，或许是正在庆幸，如果这一招不是中途中止，而是直接击向他们，效果肯定严重之至。
（空话，如果打得出去，我会不打吗？要是阿雪真能使用大日天镜，我早就把你们收拾光了。）
幸好，收拾敌人的要领不只一条，当阿雪笑着向我摇摇头，动动狐狸耳朵，体现没事后，握在她手中的狼烟乾坤圈，铛的一声；自动打开，弹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蜡丸。
蜡丸很快就原封不动交到评判人手上。三位慈航静殿的长老、三位在金雀花联邦享有高名誉的香宿，尚有金雀花联邦的现任大总统，七小我私家所组成的公证团体，认真打开这个蜡丸，而且朗声宣读其中内容。
字谕慈航静殿阖寺僧众：苦海无边，转头是岸，我辈僧人终日修行，所求无非渡人、渡己而已，渡一人出苦海，其好事大矣……
由大总统口中朗诵出的字句，正是上任慈航静殿掌门的亲笔密函，听着那一字一句，我有着无穷感伤。支付了那么大的辛苦、死了那么多人，心禅朝思暮想希望毁掉的密函，最终照旧在天下人眼前果真宣读了，只要最后的谁人名字宣布出来，心禅就彻底败亡，再没有翻身时机。
（这臭贼秃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不行能没有预防，晤，他很可能不等信朗诵完就提前动手，但这里这么多能手，他想开战，一定要有辅佐……黑龙会的人该不会已经潜入这里了吧？那黑龙王……）
念及黑泽一夫，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举目望向四周，并没有望见疑似黑龙会中人，虽然更没看到那独眼白牙的黑龙王，心中正自惊疑不定，耳边却听见读信声平顺地念了下去。
信的内容，就与至善老僧在封灵岛上吐露的秘密一样，上代掌门收了来自伊斯塔的门徒，既欣喜于他知过能改，弃暗投明，复又惊喜于他惊才绝艳犹胜于己，能传慈航静殿多项绝学，发扬光大，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且严守这项秘密，但多年之后，上代掌门预备选衣钵传人，却又担忧这名高徒心中邪念难驯，若自己圆寂之后，他魔性大发作起恶来，无人能制，所以特别留下狼烟乾坤圈与密函，说明往事，在须要时候阖寺僧侣得以联手共诛之。
这段内容，我们早就知道，听在耳里丝绝不奇，但全场九成的人都是初闻此事，听说慈航静殿内有高僧身世伊斯塔，而且还学得慈航静殿的上乘武技，马上群起哗然，大惊失色之余，几千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心禅，虽然评判人还没有念出谁人伊斯塔叛徒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兹将此人法名纪录于下，唯愿永生永世，此密函无须见于天日之下矣……
念完了最后一句，大总统预备要宣读谁人名字，但随着信纸展开，我却望见七名评判人眼中一起露堕落愕之色，马上心叫不妙，这些评判人心里都有了准备，如果谁人法名是心禅，他们绝不会讶异，现在会有这种心情，岂非信上写着别人的名字？
上任掌门最后遗下的男门生只有两名，如果不是心禅，岂非是……心灯？
刹那之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就听见大总统在短暂停顿后，高声念出了谁人法名。
心剑！
全场群众鼓噪如雷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再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荒唐了，就算评判人读出的名字是心灯，我都不会如此震惊，但……心剑？
心剑神尼？这怎么有可能了？
坦白说，心剑神尼妖里妖气，没事看胸部来认人，说她是来自伊斯塔的妖人，还真有几分像，可是，现在这密函关她什么事了？当初至善显着说过，从伊斯塔逃来的叛徒是个男子，密函中也说那是个男门生，既然是男门生，自然就是僧人和居士，和尼姑有什么关系了？
我脑里一片杂乱，转头望去，发现阿雪、霓虹都是相顾骇然，被这出乎意料的攻击给弄乱了阵脚。迅速让自己岑寂下来，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而在失去这一张王牌后，我更发现自己思维里的一个大问题。
不错，谁人伊斯塔的叛徒，有足够念头弑师掩藏身分，但说到底，我们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杀害前任掌门的凶手，一定就是谁人伊斯塔的叛徒啊！就算狼烟乾坤圈内的秘密揭晓，谁人伊斯塔叛徒的身分曝光，这也不外证明晰他的身世，并无法证明他为此弑师啊。
如果被念出来的名字是心禅，一切由于太过顺理成章，没有人会提出怀疑，可是当念出来的名字换成心剑，我们之前太过一厢情愿的想法，就从最基本的底部开始瓦解。
（没可能的，为什么不是心禅呢？一定是他的，那么多的证据，每一个都指向他，一定是他！岂非……评判人偷偷换了密函？或是心禅之前已经更换了狼烟乾坤圈内的……〕
无数念头在脑内络绎不绝，但我的理性却迅速将之一一否认。各项倒霉因子，我事先早已防范妥当，绝无可能发生舞弊情形，评判人如果念出的名字是心剑，字条上写的字就一定是心剑。
如果伊斯塔的叛徒真是心剑神尼……
我心头蓦然泛起一丝寒意，转头把整件事想过一次，从南蛮蛇族的窃听开始，萨拉城内莱恩遇刺身亡、封灵岛上至善遗命、大赛车期间的种种，越是深思，就以为内中越有可疑之处，许多很显着的破绽，之前我基础视而不见，从未觉察，隐隐约约之间，我们可能已经陷入了某个大圈套而不自知。
（岂非……是黑龙会……或者心禅他……）
心里的感受一片仿徨，我试图在同伴的脸上找些工具，只见阿雪满面仓皇，不知所措地朝我看来，心灯居士一脸阴沉，显是没推测信中所载的秘密会是如此。羽虹却是一副悲愤欲狂的心情，眼中的怒火，像是随时都市烧出来。
至于我们身后的那一大票杂碎，则是议论纷纷，菜市场般鼓噪，一下子说密函有问题，一下子说心剑神尼该给个交接，一下子又有人卖弄先见之明，体现早就相信心禅方丈德高望重，绝不会是阴谋颠覆慈航静殿的歹徒。
群众的情绪，是一种最难搞的工具，当这些言论生长到最后，我甚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满与敌意，正直指我们这一行人的背后而来。失去证据的指控者，职位就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后头那群杂碎大失体面之余，正急着想找台阶下，如果我不能有效转移他们的注意，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阿弥陀佛！
在这绝对不妙的逆境中，一声浑朴的佛号唱颂，压下全场的鼓噪声，解救了我的危机，而作出这义行义举的好人，赫然就是端坐蒲团上的心禅大师。
真希奇，他的慈眉善目现在看来，就真是一副大好人的容貌，再也不像伪君子了。
诸位施主远道而来，实是辛苦，如今误会已然澄清，请诸位施主往菩提水阁稍事歇息，接受敝寺款待，以慰列位远来辛苦。
心禅朗声说完，朝我们这边望来，对着心灯居士微笑道：师弟，善缘孽缘，一念之间，今日之事如此了却，不晓得你以为如何？
被这一问，心灯居士的脸色，自然是说多灾看就有多灾看，而我下巴快听得掉下来，这么天大的事，居然这么一句话就可以了却？心禅老贼秃如果不是巨猾大恶，就一定是软弱可欺到了极点，换做是在其他门派，都已经闹到这么大局势，别说善了，就算秋后算帐牺牲个几百条人命，都是极为寻常的事，而他居然笑咪咪的似乎没事人一样。
不外，现在的情形显着失控，我们手中筹码尽失，无论之后与心禅是敌是友，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整理，难堪心禅老秃烧坏脑壳，肯放我们一马，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拉拉阿雪的衣袖，就想往旁边退却下去。
住口！你以为你一小我私家可以永远只手遮天吗？你错了！
全场群众正在鼓噪着逐步脱离，突然一声怒斥压下所有杂音，只管声音不是很大，但内中所蕴含的悲痛与恼怒，却在入耳瞬间震撼了所有人的心情，让人们不约而同地愣住脚步，回过头来，望向谁人满脸清泪，悲愤不已的少女。
就算天下人被你蒙蔽一时，但天道恢恢，疏而不漏，你干下的坏事不会没人知道。心禅师伯，你为了自己的邪欲，辣手弑师，岂非真的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这个时候的羽虹，何止是一名追求正义的殉道者，简直就是伶仃在海边的石像，面临滔天浪潮如万马千军般涌来，她也无畏无惧，冷眼横看千夫指。这种大无畏的勇气，确实是很是了不起的情操，就连心禅都为之色变，用担忧的眼光望向这名师侄，但在眼下这种时候，我以为除了勇气之外，我们也同样需要看透真实的智慧。
阿虹，你岑寂下来，我们今天先……
抓着羽虹的手，我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想要先拉她脱离现场，不外羽虹却一下甩脱了我的手，指着心禅，正气凛然地斥责。
这时，全场的群众都被她撩起怒气，为了弥补先前的过错，那些态度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开始反过来痛骂羽虹，要她别再诋毁心禅大师的清誉。羽虹外和内刚的个性，一向是遇强越强，这种足以令普通人瓦解的压力，却只会更引发她的韧性，顽强地想要铲奸除恶。
我不能说羽虹有什么差池，因为再没有什么人比我清楚，羽虹为了追缉这个案子，费了几多心血、遭受多大压力，险些到了支付一切的田地。要是没措施在这里揭穿心禅的假面具，这一年多来日日夜夜被黑龙会追杀的提心吊胆，尚有对正义的坚持与理念，全都市失去意义，这对羽虹而言，是太过极重的攻击。
但纵然羽虹的指责是真，我们也没有证据支持，更别说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底哪方是对、哪方是错，正邪善恶的分际，整个模糊乱掉了，当一小我私家看不清楚自己的前路，就不应在这时候盲目奔跑。
这些话羽虹肯定听不进去，如果要制止她，最理想的要领就是使用地狱淫神，使用主奴之间的绝对驾驭力，让她痛晕已往，就不会在这里闹场。可是现在的羽虹就象溺水之人，随便一截浮木都可以看做是救命希望，就在这股动力下，她选择使用一张已经被我宣告废弃的牌，而我的阻止已晚了一步。
心禅师伯！十八年前，你密访伊斯塔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该不会说你完全不记得了吧？
就我自己的想法，茅延安昨晚说的那些事，只是他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来作证，就算说了也没有用，然而，羽虹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端坐蒲团上的心禅脸色大变，就连站在评判人队伍中的几名老僧都身躯一震，察觉到这点的我，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但我所料不到的一点是，心禅脸色大变后，一反之前的温和镇定，竟不让羽虹有再次说话的时机，遥遥一掌猛朝羽虹击来，想要杀人灭口！
冗长的赛车历程，终于有个了却后，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最终点，慈航静殿本院的大门。
做好准备了吗？我们一踏进去，就不能转头啰。
进门之前，我这么对身边的羽虹说话，她颇受惊地瞪了我一眼，似是认为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想要退缩，这种事情怎么样都说不外去。
你要想清楚啊，就算我们能乐成指证心禅贼秃，他会老实俯首认罪吗？最后肯定是一场恶斗，我看心剑贼尼姑态度暧昧，前天还营私舞弊打我一掌，多数已经被心禅收买已往，靠拢在他那里了，心禅与心剑双方联手，我们恐怕九死一生啊。
不管支付多大的价钱，我都无悔！
揪着我的衣领，羽虹的心情无比认真，我今生最大的志愿，就是铲除邪恶，扬立正气，无论有多危险，我都绝不退缩，现在邪恶的源头就在眼前，你怎么能要我视而不见，在这种时候退缩回去？
少女碧绿的眼眸闪闪发光，似乎燃起了两道绿色的火焰，充满生气勃勃的美感，瞬间震慑人心，让我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一直到许多年以后，只要我闭上眼睛，羽虹这一刻的执着心情，就像深深烧烙在我视网膜一样，清晰可见，永世不忘。
知道了，我不阻拦你，你自己小心吧。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说，月樱已经替我作了清静保险，有自信全身而退，若非如此，我就效法谁人临阵脱逃的茅延安，一大清早咳嗽装病，死也不身赴险地，自找贫困。
实在我不明确茅延安如此胆怯的理由，因为他提供的情报，顶多只有雪上加霜的作用，起不了决议性影响，如果我们没有取得狼烟乾坤圈内的证据，说出来只会引人讪笑，究竟他说的那桩恋爱故事，听起来很像是小说题材，却难以论属罪状。
举目望去，在我的身边，是这次与我同闯心禅老巢的同伴。
羽霓神采奕奕，说着与妹妹异口同声的正气话语，如果是从前，那确实是两名具有殉道者精神的少女齐声而呼，但现在我却知道，在那漂亮的少女**之下，基础没有所谓的灵魂，之所以赞同妹妹，摆出正气凛然的姿态，那不外是反射行动而已。
心灯居士手摸髯毛，大袖飘飘，看来似乎图画中人，难怪虽届中年，却有那么多女人为他倾倒，不外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凝重，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前方的寺门，似乎很担忧等一下翻脸之后的激斗。
阿雪站在我身边，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是情深款款地注视着我，手里拿着造型奇异的裸女魔杖，换上一身神秘而性感的邪术师袍，说明晰她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平时摇来摇去的狐狸尾巴，这时也平顺地垂在臀后，满心紧张不言而喻。
紫罗兰看来照旧一副很派不上用场的样子，不外这头豹子绕着我晃过来又晃已往，比寻常亲昵得多，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预感应浩劫将至，靠在我这边生存机率高一点。
五人一豹，扣除谁人临阵脱逃的茅延安不谈，这就是我们小队的所有实力，而在我们身后，追随着数十名空门高僧、江湖名宿，再往下的蹊径上，尚有一大堆我看不清面目，却鼓噪不休的吵杂人们，通称为江湖正义人士，最大特征是聒噪、没本事，爱主持江湖正义与没事起哄，每次江湖上有魔头出世，都市屠杀他们以显示本事高强，而这批江湖正义人士虽然总是死伤惨重，却都拥有蟑螂一般的生命力，每当以为他们已被杀尽，他们又从江湖各角落一窝蜂地冒出来，最后总能踩在大魔头的尸体上高歌庆祝。
这种见高拜，见低就踩，生命力异常顽强的蟑螂生物，我平时敬而远之，但今天要讨伐大魔头，却得要借助他们的气力。千夫所指，无病而死，只要心禅还戴着伪君子的假面具，这些蟑螂生物的指责就对他有压力，另外，心禅翻脸杀人的时候，最少……这些家伙可以当肉盾，让我们有时机跑吧。
自从我们把心禅的邪恶奸谋告诸天下，金雀花联邦之内的质疑、阻挡声浪就越来越大，到了我们取得狼烟乾坤圈，宣示要当众开启乾坤圈内的秘密，揭穿心禅的真面目，这个声浪就有如海啸掀波，怒涌直比天高，不光大批之前张望的墙头草份子倒到我们这边，就连那些无聊透顶的江湖正义人士都加入声讨队伍，要求主持正义，声势赫赫的一大批，不下数千人的盛大人龙，在通往慈航静殿本院的山道蹊径上排开。
臭贼秃冒充好人！
心禅老贼下台！下台！
骗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盛情思继续当方丈吗？无耻！
心禅贼秃吃人够够！
这么大的局势、这么多人声势鼎沸地上山讨伐，该说是慈航静殿数百年内绝无仅有的重大危机，如果真的因此搞到方丈倒台，那更是千年来首见的大丑闻，所以寺门口一众僧侣，心情严肃地排成两列，看着我们这一大票人直闯进来。
铛……铛……铛……
响亮的钟声，清澈激越，声闻千里，远远地传了出去，将数千人的鼓噪之声全压下去，大钟声里所蕴含的深厚内力，更让人们耳中嗡嗡作响，相顾色变，意识到慈航静殿始终是当世第一大派，寺中能手如云，这一趟可不是远足远足，一个不小心，随时会连命也赔上。
阿弥陀佛！诸位，人的一生，有孽缘也有善缘啊。
悠扬钟声中，心禅在正殿现身，两道长眉低低垂下，瞧来是一脸愁苦之色，但声音里头却听不出什么极重感，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们，一双眼光先是瞄向我，再来是阿雪，最后则是注视着他的师弟心灯居士。
我注意四周，发现最能够影响全场势力消长的要害人物，心剑神尼，并没有泛起在场，看来暂时照旧维持着中立的态度，让人可以稍稍放心。
相较于我们这边的声势浩荡，心禅贼秃则是摆出了一副哀兵的姿态，寺里的长老香宿为了体现公正，站在我们双方的中央，心禅独自坐在蒲团上，堂堂的一派掌门，身前却只有他的几名亲传门生，以方青书为首，守护着他们的师父。
我记得心禅收的徒弟不少，纵使没有百人，几十个总是跑不掉，但现在守在他身前的只有五人，其余的不是为了体现公正，就是直接批注不愿同流合污，全都闪得远远的。
抬头仰望，心禅的脸色苍白，似乎身染重病，而方青书虽然经由回复咒文治疗，但身上仍缠着绷带，连拔剑都改为左手，师徒两人竟是一副穷途末路的凄切样子。
德高望重的慈航静殿方丈，居然落得这等容貌，我们身后的群众不禁为之哗然，又嚷了起来，我暗叫不妙，连忙挺身而出，展开骂阵，斥责心禅老贼秃面黑心黑，貌丑如猪，鄙俚如狗之类的漫骂一通，而方青书也出来守护恩师，体现无论怎样都相信恩师的清白，请各路英雄不要被奸人挑拨。
奸人？谁是奸人？方仔你是在说我吗？
岂非你能否认吗？
哼！我虽然……虽然不能。
已往干的坏事太多，劣迹斑斑，要辩说我不是奸人，或许也没人肯相信，更别说连串宿帐抖起来，后头的江湖正义人士恐怕都要翻脸，追究我这个传说中的黑龙会特工。
不能在这种话题上多扯，铺张时间，我坚决地把话题引入重心，体现方青书口口声声说心禅无辜，口说无凭，但我们指责心禅为了掩饰身世，辣手弑师在先，蹂躏糟踏同门在后，却是有真凭实据，现在请天下英雄作个公证，看看我们所展露的证据。
阿雪！
我举起狼烟乾坤圈，古朴的蟠龙外型，由奇异的金属铸造而成，发着暗青、赤红两色交杂的豪光，从我灌入邪术力的那一刻起，豪光大盛，全场群众所佩带的武器嗡嗡作响，似乎在向这件创世圣器致敬。
当年慈航静殿的先人，是如何开启狼烟乾坤圈，把秘密封藏于内，这点我并不相识，不外以现在的技术来说，七大创世圣器险些是不行能损毁，等同永恒的存在，想开启狼烟乾坤圈，只有使用七圣器相互之间的共识呼应。
狼烟乾坤圈、贤者手环、斩龙之刃、大日天镜，尚有已失落的圣者之杖，七大创世圣器我已经知道其五，入手其三。贤者手环自从被白起施加封印后，至今我解不下来，如果我有谁人气力，是可以凭贤者手环的共识，开启狼烟乾坤圈，不外我小我私家气力未足，开启狼烟乾坤圈的任务，只好交给阿雪。
南蛮一役，在没法解释的奇迹中，阿雪把大日天镜同化于体内，更在之后借助大日天镜吸纳成千上万的阴魂入体，成为当世一等一的死灵大师。成千上万的死灵虽是厉害，但启动大日天镜，直接把敌人吞噬吸灭的技巧，那才是真正的灭绝性杀着，在已往一年里，我经常训练阿雪试着运用这一招，虽然还不能操控，但却已经略有小成。
当阿雪平举双掌，凝聚起魔力，整小我私家蓦然笼罩在一片血光当中，身上邪术师袍的特殊材质，开始对周身魔力辅佐增幅，让阿雪易于凝思聚力，把自己的魔力一再推上颠峰。
怎、怎么回事？
天怎么一下子黑了？
好浓的血腥味啊！
强大的魔力运行，形成力场，阵阵强风狂扫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气息不顺，呼吸维艰，修为弱一些的甚至站立不稳，被强风扫得跌倒在地，而当魔力推升到颠峰，血光凝聚成柱，以阿雪为中心直射天上。
数十道隐隐约约的淡影子，在血光柱周围泛起，绕成了一圈，一群背后生着鲜红羽翼的女童，**着幼小的躯体，笼罩在浓浓的血光当中。四十九名羽族女童，拍振血翼，以血柱为中心，围绕成三个同心圆，合声唱起了歌谣，召唤出被三个圆形法阵围在当中的大日天镜。
久违的大日天镜，散发着森森鬼气，金属外貌泛着污血似的狰狞赤芒，无数阴魂飞旋在镜台上，发着尖锐的悲鸣，同一时间，全场所有的金属铸物，包罗狼烟乾坤圈在内，开始猛烈震动，像是会碎铁裂钢般鸣叫起来。
种种天愁地惨的恐怖情形，并没有能够维持太久，因为阿雪的魔力并不足以真正驱动大日天镜，能够把这些前奏效应运使到此，已是极限，在大日天镜开始吸噬周遭物体前，她已经支撑不住，双臂一下剧震，汇聚的魔力溃散，满空血光骤然消散，邪异影像不再，就连天上盘旋的乌云都随之散去。
阿雪，没事吧？
我把阿雪接在怀里，轻声体贴她的身体状况，同时也视察扑面敌人的动向，只见心禅原本苍白的脸色更为难看，方青书也被这震天动地的一幕惊至身躯微颤，或许是正在庆幸，如果这一招不是中途中止，而是直接击向他们，效果肯定严重之至。
（空话，如果打得出去，我会不打吗？要是阿雪真能使用大日天镜，我早就把你们收拾光了。）
幸好，收拾敌人的要领不只一条，当阿雪笑着向我摇摇头，动动狐狸耳朵，体现没事后，握在她手中的狼烟乾坤圈，铛的一声；自动打开，弹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蜡丸。
蜡丸很快就原封不动交到评判人手上。三位慈航静殿的长老、三位在金雀花联邦享有高名誉的香宿，尚有金雀花联邦的现任大总统，七小我私家所组成的公证团体，认真打开这个蜡丸，而且朗声宣读其中内容。
字谕慈航静殿阖寺僧众：苦海无边，转头是岸，我辈僧人终日修行，所求无非渡人、渡己而已，渡一人出苦海，其好事大矣……
由大总统口中朗诵出的字句，正是上任慈航静殿掌门的亲笔密函，听着那一字一句，我有着无穷感伤。支付了那么大的辛苦、死了那么多人，心禅朝思暮想希望毁掉的密函，最终照旧在天下人眼前果真宣读了，只要最后的谁人名字宣布出来，心禅就彻底败亡，再没有翻身时机。
（这臭贼秃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不行能没有预防，晤，他很可能不等信朗诵完就提前动手，但这里这么多能手，他想开战，一定要有辅佐……黑龙会的人该不会已经潜入这里了吧？那黑龙王……）
念及黑泽一夫，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举目望向四周，并没有望见疑似黑龙会中人，虽然更没看到那独眼白牙的黑龙王，心中正自惊疑不定，耳边却听见读信声平顺地念了下去。
信的内容，就与至善老僧在封灵岛上吐露的秘密一样，上代掌门收了来自伊斯塔的门徒，既欣喜于他知过能改，弃暗投明，复又惊喜于他惊才绝艳犹胜于己，能传慈航静殿多项绝学，发扬光大，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且严守这项秘密，但多年之后，上代掌门预备选衣钵传人，却又担忧这名高徒心中邪念难驯，若自己圆寂之后，他魔性大发作起恶来，无人能制，所以特别留下狼烟乾坤圈与密函，说明往事，在须要时候阖寺僧侣得以联手共诛之。
这段内容，我们早就知道，听在耳里丝绝不奇，但全场九成的人都是初闻此事，听说慈航静殿内有高僧身世伊斯塔，而且还学得慈航静殿的上乘武技，马上群起哗然，大惊失色之余，几千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望向心禅，虽然评判人还没有念出谁人伊斯塔叛徒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兹将此人法名纪录于下，唯愿永生永世，此密函无须见于天日之下矣……
念完了最后一句，大总统预备要宣读谁人名字，但随着信纸展开，我却望见七名评判人眼中一起露堕落愕之色，马上心叫不妙，这些评判人心里都有了准备，如果谁人法名是心禅，他们绝不会讶异，现在会有这种心情，岂非信上写着别人的名字？
上任掌门最后遗下的男门生只有两名，如果不是心禅，岂非是……心灯？
刹那之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就听见大总统在短暂停顿后，高声念出了谁人法名。
心剑！
全场群众鼓噪如雷中，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再没有什么事会比这更荒唐了，就算评判人读出的名字是心灯，我都不会如此震惊，但……心剑？
心剑神尼？这怎么有可能了？
坦白说，心剑神尼妖里妖气，没事看胸部来认人，说她是来自伊斯塔的妖人，还真有几分像，可是，现在这密函关她什么事了？当初至善显着说过，从伊斯塔逃来的叛徒是个男子，密函中也说那是个男门生，既然是男门生，自然就是僧人和居士，和尼姑有什么关系了？
我脑里一片杂乱，转头望去，发现阿雪、霓虹都是相顾骇然，被这出乎意料的攻击给弄乱了阵脚。迅速让自己岑寂下来，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而在失去这一张王牌后，我更发现自己思维里的一个大问题。
不错，谁人伊斯塔的叛徒，有足够念头弑师掩藏身分，但说到底，我们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杀害前任掌门的凶手，一定就是谁人伊斯塔的叛徒啊！就算狼烟乾坤圈内的秘密揭晓，谁人伊斯塔叛徒的身分曝光，这也不外证明晰他的身世，并无法证明他为此弑师啊。
如果被念出来的名字是心禅，一切由于太过顺理成章，没有人会提出怀疑，可是当念出来的名字换成心剑，我们之前太过一厢情愿的想法，就从最基本的底部开始瓦解。
（没可能的，为什么不是心禅呢？一定是他的，那么多的证据，每一个都指向他，一定是他！岂非……评判人偷偷换了密函？或是心禅之前已经更换了狼烟乾坤圈内的……〕
无数念头在脑内络绎不绝，但我的理性却迅速将之一一否认。各项倒霉因子，我事先早已防范妥当，绝无可能发生舞弊情形，评判人如果念出的名字是心剑，字条上写的字就一定是心剑。
如果伊斯塔的叛徒真是心剑神尼……
我心头蓦然泛起一丝寒意，转头把整件事想过一次，从南蛮蛇族的窃听开始，萨拉城内莱恩遇刺身亡、封灵岛上至善遗命、大赛车期间的种种，越是深思，就以为内中越有可疑之处，许多很显着的破绽，之前我基础视而不见，从未觉察，隐隐约约之间，我们可能已经陷入了某个大圈套而不自知。
（岂非……是黑龙会……或者心禅他……）
心里的感受一片仿徨，我试图在同伴的脸上找些工具，只见阿雪满面仓皇，不知所措地朝我看来，心灯居士一脸阴沉，显是没推测信中所载的秘密会是如此。羽虹却是一副悲愤欲狂的心情，眼中的怒火，像是随时都市烧出来。
至于我们身后的那一大票杂碎，则是议论纷纷，菜市场般鼓噪，一下子说密函有问题，一下子说心剑神尼该给个交接，一下子又有人卖弄先见之明，体现早就相信心禅方丈德高望重，绝不会是阴谋颠覆慈航静殿的歹徒。
群众的情绪，是一种最难搞的工具，当这些言论生长到最后，我甚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满与敌意，正直指我们这一行人的背后而来。失去证据的指控者，职位就和过街老鼠没什么两样，后头那群杂碎大失体面之余，正急着想找台阶下，如果我不能有效转移他们的注意，马上就要大祸临头。
阿弥陀佛！
在这绝对不妙的逆境中，一声浑朴的佛号唱颂，压下全场的鼓噪声，解救了我的危机，而作出这义行义举的好人，赫然就是端坐蒲团上的心禅大师。
真希奇，他的慈眉善目现在看来，就真是一副大好人的容貌，再也不像伪君子了。
诸位施主远道而来，实是辛苦，如今误会已然澄清，请诸位施主往菩提水阁稍事歇息，接受敝寺款待，以慰列位远来辛苦。
心禅朗声说完，朝我们这边望来，对着心灯居士微笑道：师弟，善缘孽缘，一念之间，今日之事如此了却，不晓得你以为如何？
被这一问，心灯居士的脸色，自然是说多灾看就有多灾看，而我下巴快听得掉下来，这么天大的事，居然这么一句话就可以了却？心禅老贼秃如果不是巨猾大恶，就一定是软弱可欺到了极点，换做是在其他门派，都已经闹到这么大局势，别说善了，就算秋后算帐牺牲个几百条人命，都是极为寻常的事，而他居然笑咪咪的似乎没事人一样。
不外，现在的情形显着失控，我们手中筹码尽失，无论之后与心禅是敌是友，都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整理，难堪心禅老秃烧坏脑壳，肯放我们一马，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拉拉阿雪的衣袖，就想往旁边退却下去。
住口！你以为你一小我私家可以永远只手遮天吗？你错了！
全场群众正在鼓噪着逐步脱离，突然一声怒斥压下所有杂音，只管声音不是很大，但内中所蕴含的悲痛与恼怒，却在入耳瞬间震撼了所有人的心情，让人们不约而同地愣住脚步，回过头来，望向谁人满脸清泪，悲愤不已的少女。
就算天下人被你蒙蔽一时，但天道恢恢，疏而不漏，你干下的坏事不会没人知道。心禅师伯，你为了自己的邪欲，辣手弑师，岂非真的连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这个时候的羽虹，何止是一名追求正义的殉道者，简直就是伶仃在海边的石像，面临滔天浪潮如万马千军般涌来，她也无畏无惧，冷眼横看千夫指。这种大无畏的勇气，确实是很是了不起的情操，就连心禅都为之色变，用担忧的眼光望向这名师侄，但在眼下这种时候，我以为除了勇气之外，我们也同样需要看透真实的智慧。
阿虹，你岑寂下来，我们今天先……
抓着羽虹的手，我在她耳边低声说话，想要先拉她脱离现场，不外羽虹却一下甩脱了我的手，指着心禅，正气凛然地斥责。
这时，全场的群众都被她撩起怒气，为了弥补先前的过错，那些态度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开始反过来痛骂羽虹，要她别再诋毁心禅大师的清誉。羽虹外和内刚的个性，一向是遇强越强，这种足以令普通人瓦解的压力，却只会更引发她的韧性，顽强地想要铲奸除恶。
我不能说羽虹有什么差池，因为再没有什么人比我清楚，羽虹为了追缉这个案子，费了几多心血、遭受多大压力，险些到了支付一切的田地。要是没措施在这里揭穿心禅的假面具，这一年多来日日夜夜被黑龙会追杀的提心吊胆，尚有对正义的坚持与理念，全都市失去意义，这对羽虹而言，是太过极重的攻击。
但纵然羽虹的指责是真，我们也没有证据支持，更别说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到底哪方是对、哪方是错，正邪善恶的分际，整个模糊乱掉了，当一小我私家看不清楚自己的前路，就不应在这时候盲目奔跑。
这些话羽虹肯定听不进去，如果要制止她，最理想的要领就是使用地狱淫神，使用主奴之间的绝对驾驭力，让她痛晕已往，就不会在这里闹场。可是现在的羽虹就象溺水之人，随便一截浮木都可以看做是救命希望，就在这股动力下，她选择使用一张已经被我宣告废弃的牌，而我的阻止已晚了一步。
心禅师伯！十八年前，你密访伊斯塔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该不会说你完全不记得了吧？
就我自己的想法，茅延安昨晚说的那些事，只是他一面之词，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来作证，就算说了也没有用，然而，羽虹这句话一说出口，不仅端坐蒲团上的心禅脸色大变，就连站在评判人队伍中的几名老僧都身躯一震，察觉到这点的我，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但我所料不到的一点是，心禅脸色大变后，一反之前的温和镇定，竟不让羽虹有再次说话的时机，遥遥一掌猛朝羽虹击来，想要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