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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晓阳就在大厅外头卖烤地瓜和烤玉米,干这行干了有一年多了,每天定时定点地占摊位,摆摊。

    那会儿乔思源起的也挺早,排号的时候,也抢到了比较好的摊位,就在杨晓阳旁边。

    两个半大小伙子,趁着没人的时候,就会唠一会儿。

    乔思源觉得杨晓阳这人能处,在杨晓阳那买了一根玉米一个地瓜,杨晓阳说什么都不肯要钱,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建交了。

    后来,杨晓阳和乔思源两人谁先来,都给对方站队,一起有了个伴,卖起货来,也更有奔头了。

    杨晓阳之前见到乔如意和贺成的时候都很热情地打招呼,起初他不知道贺成和乔如意的身份,以为是乔思源的姐姐姐夫。

    对乔思源有人帮忙,说实话,杨晓阳是打心眼里羡慕的,就觉得乔思源姐姐姐夫的人好。

    乔思源后来跟杨晓阳熟了,称兄道弟,才把乔如意在土产公司的商店当售货员,贺成在向阳商场当经理的事儿告诉给他。

    杨晓阳这才恍然,合着乔思源的后台这么硬,难怪,他能弄到食品厂的货源呢!

    杨晓阳这人,头脑十分灵活,也很善于去发现新的财路,敢干。

    这么一来二去的,杨晓阳就想着拜托乔思源,让他帮忙问问乔如意,他想从乔如意手里拿点货,成为乔如意的下家,就看看乔如意乐不乐意跟他合作了。

    乔思源答应替他问问来着,结果今儿乔如意去大厅告诉他,要去贺成家吃饭,乔思源也就顺嘴说了那么一句,但是具体也没时间细聊,乔如意说了,得等她晚上回家再说。

    今儿晚上乔思源不想开火,就问了乔如意的意思,想要约杨晓阳来家吃顿饭,乔如意点头了,还给了乔思源二十块钱。

    乔思源和杨晓阳俩人一起早早收摊,约了饭,杨晓阳兴致勃勃地割了猪头肉,乔思源买了花生米,又买了烧鸡和凉拌菜,杨晓阳买了些酒,一起拎到了贺家老宅子。

    小哥俩在家一边吃一边聊,畅想着未来的发展和规划,越说越起劲。

    两人感觉还没聊透,乔如意就进屋了。

    “姐,回来了!”乔思源抬头,对乔如意道,又抻着脖子往后看了看,“成哥呢?没送你回来啊?”

    提到贺成,乔如意勉强扯了扯嘴角,“太晚了,我让他回去了。”

    乔思源没那么细腻的心思,没看出乔如意的情绪异样,又咧着嘴乐的开心,夹了一颗花生米吃的嘎嘣脆。

    反倒是杨晓阳,看出了乔如意似乎心情不大好。

    “如意姐,上来啊,再吃点儿啊!”杨晓阳往后让了一点。看书喇

    看着自己还算听话的弟弟,乔如意不禁想到了贺琳那个刺球,她就还稍微松了一口气,自己运气还不错,穿书摊上这个亲弟弟还算上进。

    “你俩吃挺好呀”,乔如意拖鞋上炕,给自己开了一厅啤酒,喝了一口,吃了一口猪头肉,点头赞叹道,“真香啊!”。看书溂

    “这是在贺家没吃饱啊!回来还能吃得下!”乔思源对乔如意玩笑道。

    乔如意白了乔思源一眼,“这你们两不是气氛好吗?我当然得再来几口。应个景啊!”

    杨晓阳颇为感慨地喝了一口酒,“如意姐,别怪我说话直,这饭菜再好吃,还得在得劲儿的地方,跟得劲的人在一块,能吃得香,不然是真没有胃口。”

    乔如意看了眼杨晓阳,点点头,这倒是实话。

    “晓阳,我一直想问你,为啥出来摆摊?”乔如意问道。

    杨晓阳早先就说过自己是这儿土生土长的城里人,一般城里的坐地户,这个岁数的男孩子家里都能给安排个活儿干,就算不是个正式工,那也能捞着个临时的。

    乔家这种已经算是奇葩了,杨晓阳估计家世也不太好,既然要合作,乔如意必须得摸摸他的底儿。

    以防万一。

    “既然如意姐问到了,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杨晓阳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劲儿继续往下说。

    杨晓阳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爸妈各自成家,虽然他是个儿子,但是没有人要他,互相推搡,把他当垃圾一样。

    他妈送他去过孤儿院,他爸把他寄养过乡下亲戚家,但是他就是不甘心,每次都偷跑回来了。

    “孤儿院那次,我从二楼跳下来,摔骨折了一条胳膊。”

    “我到乡下那会,我自己一个人走了三天三夜,我才回了城。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回忆起来过往,杨晓阳苦笑了一声,“可能是老天都可怜我。”

    后来还是杨晓阳他亲奶奶看不下去了,顶着其他几个儿子、闺女的压力,把杨晓阳养在了自己的身边。

    结果杨奶奶连带杨晓阳一起被从家里赶出来,分了家。

    杨奶奶和杨晓阳两人一起住在一间半的小泥土房里,捡破烂,卖烤地瓜和烤玉米勉强维持生计,又过了个四五年,杨奶奶就因病去世。

    家里又只剩下杨晓阳一个人了。

    杨晓阳提起奶奶,声音里有些哽咽,“我奶临终前,就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让我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就对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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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杨晓阳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小子,他无依无靠,连顿饭都不会做,连十几块钱的书本费都凑不出来,后来还是他厚着脸皮,找的街坊邻居,挨家挨户几毛钱、几分钱的凑,给人家鞠躬,好话说尽,才勉强着小学毕业。

    初中,杨晓阳实在是没钱去念,也没心思再继续念了。

    他想打工挣钱,去过许多地方,但那时候卡的严,他又不够年纪,当年还是国营单位占社会主导,他这种就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要。

    杨晓阳就靠着自己捡瓶子、卖破烂、给人家倒干水,掏厕所,干最脏最累的活,当黑工,能勉强维持生计。

    又这么混到了十六周岁之后,杨晓阳找了些渠道打工,被骗过,挨过打,被罚过款。

    乔如意和乔思源听杨晓阳说这些的时候,都没有插话,各自陷入了沉思,内心皆是不断起伏的。

    同样的年纪,虽然他们也很不幸,但起码还有彼此依靠支撑。

    但杨晓阳身后没人,他孤注一掷,所以一直就是全力以赴的拼。

    当初乔思源刚到市场摆摊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扭捏,也是在认识了杨晓阳之后,乔思源也被他的那股子热情感染了。

    乔思源就觉得杨晓阳这人每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原来,这就是他唯一的生计,是他的活路。

    杨晓阳见两人表情凝重,乐道,“我运气算好了,可能是我奶在天上看护着我,我这几年没白干,靠着卖地瓜和苞米攒下了一百来块钱了,赶上好时候了,不被叫做投机倒把,也不会再有人没收我摊子,现在还有扶持,以后这日子一天会比一天好。”

    乔如意举杯,“说得好,晓阳,我们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

    “干了!”乔思源喊了一嗓子。

    当真正看到有比自己还艰难,却还努力活着的人,总是能给自己上最生动的那么一课。

    此时的乔如意,又经历了一次洗涤。

    一杯下肚之后,杨晓阳又继续道,“但是姐,说实话,我是真穷怕了,我也不想再过那种向人乞讨的日子,现在这形式这么好,但凡说上点心就能挣钱,我也不能这么呆着,那个叫啥来着,安于……”

    “安于现状?”乔如意问道。

    “对!我不能安于现状,我想翻身,我本身就比别人起点低,那我就得更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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