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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缘正巧用完了吹风机，见他走过来，就递给了他。
穆缘进了洗手间，拿起一旁的护肤品，分门别类地开始往脸上抹，面前的镜子上面铺满的几乎全是水雾，根本看不清。她手上按摸着脖子，随意地朝着前方望过去，动作顷刻间一停。
隔着水池，慢慢探过身子，她细致的看着面前的镜面上被雾气烘托出的印记，平平升起的水汽还在让雾面加重，在她视线斜上方的位置，有明显淡于周围边界的痕迹，那里有字。
字印得很清晰，字迹漂亮。
字体的每一笔连贯得都很顺畅，她顺着每一个笔画看过去，专注地盯住，像是能看出当时他平稳的手指在镜面上转滑移动时贴合的弧度。
是她的名字，穆缘。
她对着两个字看了很久，想伸手去触碰，却又缩了回来。穆缘能想象出，南劭站在镜前时，也在微笑。
穆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南劭已经吹完了头发，她手里拿着自己的面霜，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点了一点，按在他的脸上。
南劭不动，由她的手指将面霜涂抹开，然后又沾了一些点在了他的鼻尖上。
穆缘脑袋向后看着他的样子乐。
“好看吗？”南劭也乐着逗她。
穆缘点点头，咧着嘴笑。“超级可爱。”
两人都是刚吹完头发，靠得近的发丝蓬松之间都藏着洗发水的味道，一动就全跑出来了，还是热热的那种。
南劭拿起一旁的镜子，冲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看清自己的样子后，他朝着旁边的穆缘无奈地撇撇嘴。
穆缘还在乐着，眼睛一瞟，从镜子中也看见了自己的脸。
“哎呀。”穆缘赶紧将镜子抢了过去，顺便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里面露出眼睛来看人。
“我看起来好丑呀。”她默默感叹。
停在原地的南劭不知为何，怔住了须臾。
穆缘的手还放在脸上，瞧着他眼睛眨巴着。南劭抬起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被遮挡住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然后，他贴了过去。
他鼻子上的面霜沾了一点在她的刘海上，因为他在吻她的额头。
再接着向下，是眼睛，鼻尖，脸颊，下巴，总之就是她脸上的每一处，他都在亲吻。亲的很轻，却也很认真。
他从她下巴的地方抬起头，穆缘睁开眼睛，南劭就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每一处我都看过了，哪里丑？”
本就被他亲得脸红心跳的穆缘再听到这么一句，哪里还招架得住，心中荡起的涟漪渐盛，像是要将她人吞没在里面。
她二话不说就往他敞开的怀抱里钻。
“……那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变得和现在不一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她搂着他的腰，脑子中胡思乱想着，嘴里像是没话找话地问到。
头顶被亲了一下，然后从那里传来一句话。“会。”
南劭感觉到自己的腰上软软的，靠得一点都不近。她扣在他腰间的手不用力，他就只能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攥得紧。
穆缘，我爱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南劭搂着穆缘，他们靠在沙发上面聊天。
“女人嘛，就是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答案呢，都是差不多的，但这样就能哄女孩子开心了，很容易的。”
“谁说的？”南劭笑着问。
“我弟弟。”
……
“你和你弟弟关系很好吧？”
“嗯。”穆缘小声地回答，她被他握住的两只手稍微动了下。“他小我两岁，叫穆木，他对我特别好，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爸不给我生活费，他就和我一起打工，打工出来的钱，都会留着给我。”
“你爸爸希望你当警察。”南劭接了一句，他曾经听她说过。
“是，他从小就想让我当一个警察，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我喜欢美术，所以我背着他去考美院，去上大学。”穆缘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同时也在慢慢地回忆。“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在最开始就去当警察。”
说着，她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天花板。“其实我在穆木出事之后，找到过他的日记，他也曾经真的和我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警察。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他的牺牲，我无法接受我父亲在知道他牺牲之后的平静，也许在你们这些长时间当警察的人眼里，牺牲是常事，因为他的死是光荣的，所以我们就要为牺牲的人感到自豪，可是我太自私，我只想要我弟弟，我只想要我弟弟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她哭了，因为有南劭在，因为南劭抱着她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她才放心地哭了，放心地倾诉出这些年从未说出口的话。
南劭的手一直在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哽咽好了些，抬起脸来看他，他才低下头去蹭她脸上的泪。
时间过了很久，穆缘不再哭了，她把头埋在他肩颈的位置，耍赖似的蹭蹭。
“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你也和我说说呗。”她的嗓子还有些哑，不过已经好多了。“你和你姐姐，关系也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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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
这里不错的意思，指的是，她天天追着他打。
“那你和你爸爸……”
南劭沉思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我已经太久没有提起过他了，关于他，我不提，也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
“……我也不行吗？”穆缘问。
他轻揉她的头。“可以。”
对于他的事情，其实南劭说的与穆缘之前从楚无争那里听到的描述相差并不太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没有出入，只不过更加详细，说到最后，他几次停留，看着他眼神中的低沉，穆缘都想开口拦住他，可是而后的他，都会离开对她笑笑，接着叙述。
“那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无助？”穆缘问他。
“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在人面前承认他的脆弱。“那时候就觉得全世界都应该是我的仇人，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却越陷越深，我只能通过责怪别人，才能得到短暂的救赎。我自私地认为，是这个世界对我不公，是我爸的狠心才让我们如此痛苦，不得不承认，那时候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很多人跟我说过，我不该恨他，也许我更该恨我自己，只是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
听完了，穆缘低着头，眼中的情绪看上去比南劭还要破碎，他一直拉着她的手，那她就用更大的力气握着他。
南劭低头看着沉默着的她。“你是不是也要劝我？觉得我太极端了，有错？”
“不！”穆缘几乎是立刻就抬起脸来，冲着他摇头。“你没有错。”
下一秒，南劭回身就抱住了她，明明怀抱里都是和平常一样的紧实，她却能从这次的拥抱中感受到沉重。
也许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去提及他有过错，想到这里，穆缘的眼睛湿了，她真心疼。
两人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后，穆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从卧室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床被子拿了出来，铺在了沙发上。
一只手从胯骨的位置缓缓地攀附了上来，穆缘的手一松，被子角垂放在了地面上方。南劭的目光从后面注视过来，到了她的脸上，兴许他还觉得不够，就把唇贴了上去。
轻轻地一亲，离开时唇间有小小的一声。
穆缘正巧用完了吹风机，见他走过来，就递给了他。
穆缘进了洗手间，拿起一旁的护肤品，分门别类地开始往脸上抹，面前的镜子上面铺满的几乎全是水雾，根本看不清。她手上按摸着脖子，随意地朝着前方望过去，动作顷刻间一停。
隔着水池，慢慢探过身子，她细致的看着面前的镜面上被雾气烘托出的印记，平平升起的水汽还在让雾面加重，在她视线斜上方的位置，有明显淡于周围边界的痕迹，那里有字。
字印得很清晰，字迹漂亮。
字体的每一笔连贯得都很顺畅，她顺着每一个笔画看过去，专注地盯住，像是能看出当时他平稳的手指在镜面上转滑移动时贴合的弧度。
是她的名字，穆缘。
她对着两个字看了很久，想伸手去触碰，却又缩了回来。穆缘能想象出，南劭站在镜前时，也在微笑。
穆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南劭已经吹完了头发，她手里拿着自己的面霜，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点了一点，按在他的脸上。
南劭不动，由她的手指将面霜涂抹开，然后又沾了一些点在了他的鼻尖上。
穆缘脑袋向后看着他的样子乐。
“好看吗？”南劭也乐着逗她。
穆缘点点头，咧着嘴笑。“超级可爱。”
两人都是刚吹完头发，靠得近的发丝蓬松之间都藏着洗发水的味道，一动就全跑出来了，还是热热的那种。
南劭拿起一旁的镜子，冲着自己的脸照了照，看清自己的样子后，他朝着旁边的穆缘无奈地撇撇嘴。
穆缘还在乐着，眼睛一瞟，从镜子中也看见了自己的脸。
“哎呀。”穆缘赶紧将镜子抢了过去，顺便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从指缝里面露出眼睛来看人。
“我看起来好丑呀。”她默默感叹。
停在原地的南劭不知为何，怔住了须臾。
穆缘的手还放在脸上，瞧着他眼睛眨巴着。南劭抬起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被遮挡住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然后，他贴了过去。
他鼻子上的面霜沾了一点在她的刘海上，因为他在吻她的额头。
再接着向下，是眼睛，鼻尖，脸颊，下巴，总之就是她脸上的每一处，他都在亲吻。亲的很轻，却也很认真。
他从她下巴的地方抬起头，穆缘睁开眼睛，南劭就在她面前，捧着她的脸。“每一处我都看过了，哪里丑？”
本就被他亲得脸红心跳的穆缘再听到这么一句，哪里还招架得住，心中荡起的涟漪渐盛，像是要将她人吞没在里面。
她二话不说就往他敞开的怀抱里钻。
“……那如果有一天我老了，变得和现在不一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她搂着他的腰，脑子中胡思乱想着，嘴里像是没话找话地问到。
头顶被亲了一下，然后从那里传来一句话。“会。”
南劭感觉到自己的腰上软软的，靠得一点都不近。她扣在他腰间的手不用力，他就只能捉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攥得紧。
穆缘，我爱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南劭搂着穆缘，他们靠在沙发上面聊天。
“女人嘛，就是喜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答案呢，都是差不多的，但这样就能哄女孩子开心了，很容易的。”
“谁说的？”南劭笑着问。
“我弟弟。”
……
“你和你弟弟关系很好吧？”
“嗯。”穆缘小声地回答，她被他握住的两只手稍微动了下。“他小我两岁，叫穆木，他对我特别好，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爸爸不给我生活费，他就和我一起打工，打工出来的钱，都会留着给我。”
“你爸爸希望你当警察。”南劭接了一句，他曾经听她说过。
“是，他从小就想让我当一个警察，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我喜欢美术，所以我背着他去考美院，去上大学。”穆缘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同时也在慢慢地回忆。“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肯定会选择在最开始就去当警察。”
说着，她长出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天花板。“其实我在穆木出事之后，找到过他的日记，他也曾经真的和我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警察。可是我真的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他的牺牲，我无法接受我父亲在知道他牺牲之后的平静，也许在你们这些长时间当警察的人眼里，牺牲是常事，因为他的死是光荣的，所以我们就要为牺牲的人感到自豪，可是我太自私，我只想要我弟弟，我只想要我弟弟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她哭了，因为有南劭在，因为南劭抱着她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她才放心地哭了，放心地倾诉出这些年从未说出口的话。
南劭的手一直在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的哽咽好了些，抬起脸来看他，他才低下头去蹭她脸上的泪。
时间过了很久，穆缘不再哭了，她把头埋在他肩颈的位置，耍赖似的蹭蹭。
“我都跟你说这么多了，你也和我说说呗。”她的嗓子还有些哑，不过已经好多了。“你和你姐姐，关系也挺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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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
这里不错的意思，指的是，她天天追着他打。
“那你和你爸爸……”
南劭沉思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我已经太久没有提起过他了，关于他，我不提，也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
“……我也不行吗？”穆缘问。
他轻揉她的头。“可以。”
对于他的事情，其实南劭说的与穆缘之前从楚无争那里听到的描述相差并不太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没有出入，只不过更加详细，说到最后，他几次停留，看着他眼神中的低沉，穆缘都想开口拦住他，可是而后的他，都会离开对她笑笑，接着叙述。
“那时候你是不是特别无助？”穆缘问他。
“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坦然地在人面前承认他的脆弱。“那时候就觉得全世界都应该是我的仇人，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却越陷越深，我只能通过责怪别人，才能得到短暂的救赎。我自私地认为，是这个世界对我不公，是我爸的狠心才让我们如此痛苦，不得不承认，那时候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很多人跟我说过，我不该恨他，也许我更该恨我自己，只是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
听完了，穆缘低着头，眼中的情绪看上去比南劭还要破碎，他一直拉着她的手，那她就用更大的力气握着他。
南劭低头看着沉默着的她。“你是不是也要劝我？觉得我太极端了，有错？”
“不！”穆缘几乎是立刻就抬起脸来，冲着他摇头。“你没有错。”
下一秒，南劭回身就抱住了她，明明怀抱里都是和平常一样的紧实，她却能从这次的拥抱中感受到沉重。
也许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去提及他有过错，想到这里，穆缘的眼睛湿了，她真心疼。
两人一起呆了很长时间后，穆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从卧室的柜子里找出了一床被子拿了出来，铺在了沙发上。
一只手从胯骨的位置缓缓地攀附了上来，穆缘的手一松，被子角垂放在了地面上方。南劭的目光从后面注视过来，到了她的脸上，兴许他还觉得不够，就把唇贴了上去。
轻轻地一亲，离开时唇间有小小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