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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第一次抽烟是楚无争影响的,在警校时,二人每次训练完空闲下来,楚无争总会找个背静的地方点一支,而后也不会忘记分享似的抽出一根给南劭。

    一次两次,也就有了瘾。

    有一阵子,他抽得倒是比楚无争还勤。

    楚无争算是个老烟民,从高中毕业就开始了,不过好就好在,他有节制,每月抽的数量从来都是固定的,到了那个总数,就再也不动烟盒了。

    南劭看着手中的烟,上次这个场景一定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不然他不会有一瞬的恍惚。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戒了呢?

    好像自从警校毕业就抽的少了,毕竟空闲的时间都留给了工作。

    其实对于警察来说,当有时件件桩桩让人费解难以攻破的案件摆在眼前时,点燃一根,注意力的分散和心灵的满足会使血液流动速度减缓,便能让你在吞云吐雾中得以冷静。

    可他是谁?

    南劭办案从来都一马平川,这种方法与他而言,从来不配被需要。

    但真正的远离香烟,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

    人在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候,会迫使自己改变一些行为轨迹,在心理上营造出自身已然抽离的感觉,从而得到救赎。

    那时他便就是如此,虽然这个办法极其愚蠢,可也算得上是管用。

    又一次走出街巷的穆缘,直直为自己的脚叫痛,她蹲在一家烤冷面摊位的旁边,就和着不断飘来的醋香味道揉揉脚踝,将长发下隐藏的耳机拨弄牢固。“你说那凶手他是不是今天不营业啊……”

    车上,楚无争对着无线设备听见她还能开得起玩笑来,说明心态还不算太糟糕。

    休息得差不多了,穆缘直起身子,尽量端庄起来,摸摸头发确定放到前面的头发已经遮盖住了耳朵,她行着歪七扭八的路线再次冲着尽头的漆黑走过去。

    南劭撕开香烟外包装的塑料,扔进一边的垃圾桶,试了试打火机。

    原来不管放下多久,也还是能做到如此熟练。

    其实他也只是烦闷,烦闷到想要再看她一眼……看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看这些贴合在她面目上的样子,因为对于南劭来说,那些所展现的是那样的适合,适合穆缘,也适合他。

    可那张他神往的面庞,现在寻不到,因为她应该正于狭隘的空间中惊慌失色!

    一次平常的任务,在南劭从未停歇的想法中看来,成功演变成了是让她徘徊于万丈深渊边缘的程度——就算众人严阵以待得再紧,她也会有一刻偏差的危险。

    那么胆小的一个人,为什么不反悔呢?逞什么强?

    一想到这里,他便又开始急切地烦躁起来。

    他在迷茫,也在探寻,可无根无据,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拧巴成了一股绳……那一道绑在她身上的绳,栓住她,严丝合缝地系住在悬崖边游走的她。

    南劭迫急地用手指捻上裸露在外面的烟身,想要拿出一根烟,终于在第三次,成功捏出了上半部分。

    他夹着打火机的手,此时感觉到了侧边口袋里的振动声响。

    还没有得到平息的情绪被他压制下来,烟身只好先行回位,烟盒揣进兜里的同时,拿出来的是手机。

    接起电话,那面先是吵杂的指令和应答的交流……

    然后便是楚无争几乎少有的惊慌语气……

    出事了!

    那根绳子……断了!

    南劭的动作一滞,手机根本没来得及放回兜里,他按压在手中后,便回身对着小吃摊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另一只手中的上衣口袋里的烟盒被他如此大幅度的运动带起,来回摇摆打在他身上。

    他这辈子,应该是与烟草没有缘分了……

    以南劭现在的速度,要穿梭于吵嚷的闹市,再躲避开分散的人群,难度不亚于蹿房越脊,但他做到了。

    悬崖,深渊,穆缘坠落下去时那一刻的绝望无助,她会不会哭?

    快些……再快些!

    耳边生风,借着夜市中愉悦的畅谈和交杯换盏,被南劭竭尽全力吞咽下去的是从心底里冒出的痛楚。

    他痛了……他心痛了……

    没用了南劭!你已经赶不及去救她了!就算你奔跑到现场,唯一能捕捉到的,只是她陷入泥沼之前留下的余温……你只能后悔,只能怨恨!

    你也确实该悔恨……对于任务,她不轻言放弃,但你可以阻止!

    你没有……你一直没有缘由地沉浸在自己理不清的头绪中,只你是因为南劭,你不允许自己有想不通的谜题。

    但这一切,真的有那么难想通吗?

    你应该承认,穆缘给南劭的安心,从来都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的。

    南劭于穆缘是澎湃的洪水,穆缘于南劭就是涓涓的细流。

    她不言不语,不争不抢,正是这样,才会一点一滴地淌进他密不透风的心里,让他从不曾察觉。

    直到他感觉出自己的心中已然生出异样,而这种异样已经逐渐的在占据他,他想要逃离,想跳出来以旁观者的姿态来对待已经发生的状况,可他把自己想的太过理智了,这份情感所带来的力量,根本不在他的能力之下。

    以强制强的方法,不管用了……

    接近了……他已经抵达了巷尾的入口。

    南劭向着前方聚集的警员奔了过去,他感受到此时脚下飞快经过的路,也是那时,二人模拟演示的地点。

    那黑夜中混乱的贴近,还有那扰人的松懈。

    那一刻,便是将他困顿在未知里面的开始,但当你想到你手下绑禁住的人是她,是穆缘,这就是原因。

    她隔着衣服所让他感受到的的温度,她的微弱叫喊和猛烈挣扎所展现出来的惧怕,还有他在她头顶呼吸到的那一抹味道,都是打乱他心绪的源头。

    不可置否的是,他不能自已放开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向外蔓延着一种感觉,连带着指尖都发出了活跃的弹跳。

    他为这种感觉慌乱,迷茫,急躁……但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所有情绪化为了那两句平淡的关心。

    原来将那根结在一起的思绪绳分崩离析的最好方法,就是扯断。

    那一瞬间的松懈,那一股无名的怒火,那一刻的豁然开朗,原来全部都只有一个答案。

    他已经明白了!

    这道谜题,最终还是让南劭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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