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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王女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九,当日十里红妆,木非林进宫迎娶,接到四王女后,前往前殿拜别国王及众位王族后,接受神官的祝福,才会返回自己的家中。

    六王女比四王女小,不能接受自己姐夫的拜礼,便被安排站在了左侧。岳国的婚礼没有盖头这一说,新娘化上最好的妆容,穿上最美的嫁衣,戴上最好的首饰,等待着丈夫将她接回家。她看到的,便是这样美的四王女。

    其实妆容、首饰什么的,都是外在的东西。当她看到四王女满脸的娇羞和幸福,就觉得此时的四王女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好看。

    “殿下,怎么了?”青音看她脸上带笑,笑嘻嘻地说,“难道是因为新娘子太美了,所以自己也想当了?”

    她是没办法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她们的婚礼。六王女想着,如今已经十月份了,时间一点一点地减少,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很多事情似乎都安排得好好的。

    为四王女和木非林祝福的神官是母神殿的高级神官,六王女不认识。

    看他将圣水点在新人的额头上,六王女却在异想天开地想,这圣水不知是不是神殿里的饮用水,对外就说是圣水。

    行完宫内的仪式后,木非林便要带着四王女离开王宫了。

    国王参加婚礼已经是百忙中抽出时间了,等他们一离开,国王便回去处理公务。一个庶出的王女能得到国王亲自送嫁,已经是十分难得。本来只有王后在场,没想到国王也来了。

    国王走后,剩下的人不动声色地觑着王后和六王女,这两位前几日可是闹得不可开交,如今正面接触,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惜六王女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看好戏的机会,国王一走,她也走了。她今日为了婚礼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两条腿早就受不了了,赶紧回去才是正道。

    “你总暗地里偏袒你王姐,难道现在还说是她有道理吗?”

    王后的寝殿内,王后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没有了平时的厉色,像是一般的女子向家人诉说着委屈,奈何对面的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地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

    不得不说,王后虽然已经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了,那姣好的容颜也没有半点损耗。或嗔或喜,都有别样的风情。此时她半倚在躺椅上,手里端着金子打造的酒杯,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意味。

    他有些无奈地帮着六王女辩驳:“要不是母后您先打了人家的女官,她怎么会下令对品女官如此?”善恶因果终有报,六王女又是个不肯吃亏的,你既然出手了,就应该想到对方会报复回来。

    听到他还在帮六王女说话,她一股气上来,直接拍了桌子,怒声道:“我这样做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我已经是王后了,这样费尽心力,还不是为了你!现在你是觉得我是个毒妇了?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父王会想到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吗?”

    唉,他早就说过了,他对那个位置没有任何的想法。三王兄才德兼备,又是嫡长子,他从小便敬佩,时时以三王兄为目标,努力提升自己。可是,母后偏偏说什么“他是嫡子,你也是嫡子,为何他能坐那位子,你就不能?”这能一样吗?三王兄,不仅深受大臣们的拥护,手握重兵,在民间也享有极高的声誉,怎会是一个是不是嫡子就能相比的。

    然而,即便他拒绝,即便他不参与任何这些纷争,他也没法阻止王后在后头运作。

    王后骂完后,又见他没有什么反省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说你,若是你能拉拢你王姐,你怎么帮她说话我都不会说什么。可是你王姐摆明了就是支持你三王兄的,在宫里还处处和我作对,真是气死我了。”

    他也是支持三王兄继承王位的。七王子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你的王妃呢?”王后喝了口果酒,终于有闲心问一些琐事了。

    七王子回答:“我议事后自己过来的,她应该还在殿里处理事情,待会儿会过来。”

    “你这王妃和六王女有什么交集?我怎么听说,她收了几次六王女的礼了?”谁不知道,六王女从不轻易地送东西,但凡是她贴身女官亲自送出的,都是她亲手挑的,后头的意涵不言自明。旁人都以拥有她的礼物或是将礼物送到她手上为荣,可身为王后的儿媳妇,不需要。

    七王子在王后的面前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六王女与王妃投缘,才送了礼物,要是说了,王后待会儿又要找七王妃的麻烦了,他只能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可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除了三王兄,在其他的王子中,她向来是比较关照我的。”

    王后冷哼了一声,这事算是过了。因为她自己也清楚,六王女对七王子确实不差,可能是为了表明中立的立场,也可能只是对这个弟弟有点恻隐之心吧。

    每日固定会来王后这请安的七王妃在女官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见到自己的丈夫,她的笑容真心了些,不过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先向王后行了礼,得到她的应声后,才走到丈夫的身边坐下。

    王后对这个儿媳妇大致还是满意的,毕竟身份和处事在那儿,有个强的娘家,好的身体,能支持七王子,比什么都强。

    七王子对她笑了笑,转头对王后说:“母后,您既然不想去六王女殿,不如让王妃过去吧。”

    这个才是他今天为何来的原因。王后和六王女的事情宫里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对王后,还是对六王女都不是什么好事。王后这次气得连假意道歉都不想做了,那就只能他来做这个中间人,缓解一下她们的矛盾。

    “不许去!”王后呵斥,“凭什么是我们这边道歉,她六王女应该给我道歉。”做王后有做成她这样的吗,竟然要向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王女道歉了?

    “没说道歉,只是去看看而已。王姐身体刚好,王妃去看看,也算是我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七王子接着说,“况且这次王姐生病,父王本就着急,如果展示了对手足的关心,想必他也会看在眼里的。”

    嗯,也有道理,听说三王子到现在都没去看过六王女呢……王后明知道七王子其实只是想去看望她而已,听到这样的理由,忽然觉得七王妃去了也无所谓。

    她沉吟了会儿,松口道:“那就让你的王妃去一趟。”

    从王后宫殿里出来,七王子和七王妃并肩走着。

    七王妃笑着说:“我本就想今日去六王姐那儿看看,可是偷偷去,去了之后被母后知道了,大不了就是责罚一番而已。没想到王子您亲自让母后松了口,真是太好了。”

    “以后要是有为难的事情,要和我说。”七王子柔声道。

    七王妃羞涩地点了点头,虽然七王子早早就有了妾侍,可是自她嫁给他之后,就没见他去过那些妾侍的房间。七王子又是个温柔多情的性子,两人经过上次的事情说开后,竟有些琴瑟和鸣的情谊来。

    “殿下一起去吗?”七王妃壮着胆子问,“如果你去的话,六王姐应该会很开心的。”

    “要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就会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六王姐了。”六王女喜好清净,最不喜欢有人到她那儿打扰她,别说是他这个不冷不热的王弟,即便是关系好的三王兄,能去她宫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能常常去的,只有父王。

    他收回思绪,说:“你去就好,别打扰太久,她病刚好,见客可能也会累着。”

    “嗯,我知道了。”七王妃明白这个道理。

    昨日参加了四王女婚礼的六王女由着青音和女官们用滚烫的药包为自己疏通血脉。真是自作孽啊,爱凑热闹的下场就是这样。

    她咧着嘴,口中喊着:“疼!疼!青音,你轻点,不知道你的力气有多大吗?”

    青音无奈地停下,说:“殿下,医者说了,要大力点你这腿才能更快恢复,您现在还让不让我动手了?”

    “让让让。”六王女叹口气,再次感叹自己作孽。

    一旁端着茶水的张幕掩嘴笑了笑,殿下昨天回来,还没到六王女殿便受不住了,两脚直接瘫软下来。幸好六王女殿伺候的医者还没撤下,紧急治疗后,才稍微好了一些。可是这接下来的恢复治疗,对六王女来说就有些难熬了。

    青音又按摩了半个时辰,擦擦汗站起身,叫人将药包拿下去。

    六王女低头看着自己红肿不堪的双腿,小声抱怨了一句:“本来就不好看了,现在更像是猪蹄子。”

    青音噗嗤笑出声:“等您好了,我就去要几个方子,保管把您的双腿保养得美美的。”

    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到时候真的要这样保养,她又会嫌麻烦。

    女官替她放下裤腿,又帮她擦干净脚,将热水盆等东西都端了下去。

    此时的六王女是真的无法行动了,她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发尾,嗯,长了许多,已经到背了。她对青音说:“青音,帮我把头发剪短吧。”

    能使长刀能捶石头的青音听到这剪头发的事情,立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干,上次您骗我帮您剪头发,陛下来了训斥了我一顿,三王子来了又训斥我一顿,连七王子来都话里话外说我不该纵着您做这事。”她招谁惹谁了,明明是殿下自己的意思,怎么责任全怪她了呢?

    岳国倒是没有女子不准剪短发的惯例,只是贵族们平日里不用劳作,又有空保养自己,所以女子大多以长发为主。而人们的审美又以贵族马首是瞻,以长发为美,所以能留一头长发的就是一头长发。

    六王女纯粹是觉得长头发麻烦而已,要不是她自己剪不方便,她早就自己动手了。见青音不想做,她将目标转向了一旁笑得很开怀的张幕:“青音不愿意,那就张幕你来吧,随便剪一剪就好了,不用什么技术的。”

    瞧,她多贴心,连手生的理由都给她提前反驳回去了。

    张幕笑容迅速变成了苦笑:“殿下,你可饶了我吧,我可从没帮人剪过头发。你敢试,我都不敢下手。”天知道,她是六王女殿中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

    六王女正想办法说服她呢,躲到外头的青音进来说七王妃来了。六王女有些惊奇,虽然七王妃对她没有什么恶意,可是毕竟身份尴尬,所以从不见七王妃找上门来。

    她问:“她说了有什么事吗?”

    “说是知道您病了,特地来看望您。我觉得,应该是为王后来的。之前的事情王后拉不下脸,就让她的儿媳妇来,王后这算盘打得倒是挺好。”青音语带讽刺地说。

    六王女倒是不这么觉得,别说王后对她这个七王妃有诸多不满,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事情交给她,就算是交代了,也不会选这个时间来,如果自己真的甩脸子,丢脸的可是七王妃。况且,七王子和七王妃是什么性子的人,六王女是最清楚的。

    她说:“让她进来吧,屏风挡着就好了。”

    “是,殿下。”青音叫人设好了屏风,才出去请人了。

    七王妃一进内殿,便闻到了淡淡的药香。说是说药香、药香,其实闻起来并不是什么香味,更多是一种苦涩。她来之前听说这次六王女的病情十分紧急,几个医者加上国师才让她缓过来,这才让她鼓起勇气,想来走一遭。

    她正想着,六王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今日怎么来了?”

    “听说王姐病了,七王子与我都十分担心,想来看一看。”七王妃说着,“也不知道准备什么好,我出嫁的时候,家里给了一些药材,我也用不上,便想来送给你,希望能帮上点忙。”

    她说完,里头走出一个貌美的女官,替她斟了茶。

    其实岳国人好酒,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手中拿着都是美酒,来了这六王女殿,倒是少见地回回都是上茶。

    “我知道了,谢谢你和七王子。”

    七王妃又说:“前几日的事情,七殿下知道后很自责,幸好你的女官没事,品女官的事情也已过去,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既然我打回去了,自然不会再记着什么。”

    七王妃心里还想着七王子的吩咐,说了几句自己想说,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欲多留,便起身告辞了。

    全程听着这些对话的张幕突然说:“没想到,七王子和七王妃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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