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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国师说了明日就走,这事青虽还是等六王女点头后,才开始安排。

    半夜,雨又下起来了,青音替六王女关好窗户,感受秋天的寒意,她抖了抖身子,担忧地说:“殿下,要不先别急着回去?这雨看着是不会停了,冒雨赶路,对您的身体也不好吧。”

    六王女拢了拢衣服,咳嗽了几声,说:“我没事的,到底还是坐在马车里。还是看你们,这雨下来,骑马的人会不会受不住?”

    “这点小雨不算什么。”别说是下雨,下雪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六王女现在身体差成这样,匆忙的赶路更多影响的是她。

    青音不明白六王女为何如此着急回都城,私下里接触过国王,且细心许多的越落却多少明白一些,这事不是六王女愿不愿意,而是国王的要求是什么。

    第二日早上,岩苏城的大门终于正常打开,客栈里担惊受怕了几日的客人们纷纷收拾了行囊,准备离开这里。

    国师先下了楼,站在客栈门口和随从说着什么。青音半扶着六王女慢慢走了出来,门口见识过她厉害的客人不由地退后一步,生怕她一个生气就抽出长刀来。

    越落走在她们后头,留心着六王女有什么落下。

    刚到门口,六王女吹到一阵冷风,她难忍喉间的瘙痒咳嗽起来。

    侍卫赶紧拉过马车,青音接过雨伞,护着六王女上了马车,越落也快速走了上去。

    国师从青虽的手中接过马,飞身上了马,走到了队伍的前头,青虽也上了马,一行人往城外飞奔而去。

    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雨中,客栈里的人才细细碎碎地说着这群人。

    “我们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群人绝对是哪里的大贵族。如果能打好关系,可能以后还能帮忙呢。”

    “就算看出来又如何,你要是靠近一步,人家的长刀就到你脖子上了。”

    “可惜啊。昨天杨城主还去拜见了呢。”

    “话说这杨城主是都城八贵族之一的杨家人,能让他这么恭敬的,难道也是八贵族之一的?”

    “这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和王族扯上关系的。”

    “我的乖乖,你们越说越离奇了。王族来这要啥没啥的岩苏城做什么?”

    “路过也说不定。”

    从岩苏城到都城路途劳累,一路上又暴雨不断,青虽等人一直担心六王女的身体撑不住,即便有国师在一旁护着,他们还是时不时会看看六王女现在的情况如何。所幸,六王女虽然时常因为寒风入体咳嗽几声,脸色也十分苍白,可是没有生什么大病。

    裹着毯子躺在马车里的六王女闻着茶香,望着紧闭的窗户,问越落:“现在是到哪儿了?”

    “回殿下,已经到房城了。”

    房城距离都城仅仅有三天的路程,在经历了多日的赶路后,青虽终于下了进城休息一阵的指令。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进了城门,躺在马车里的六王女听到了久违的热闹声音,有些忍不住地坐起身,叫越落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偷偷地窥探着外头的世界。

    毕竟离都城越来越近了,房城的风土人情受都城影响很大。不管是吃食还是穿着,虽然没有都城华丽,风格大致还是相同。

    六王女接过越落递过来的手炉,这几日来难得带着笑意说:“看着那煎饼还不错。”

    越落应了声,没有顺着她的话问,国师已经说过了,她的身体不好,吃食要十分注意,可是她难的想要吃点什么……

    穿过了大街,他们到了今日落脚到客栈。

    青虽赶紧进去安排了,侍卫则拉着马车到了后头,待青虽全部安排后,才禀报了六王女,青音小心地扶着六王女下了马车。一路舟车劳顿,六王女要赶紧梳洗休息了。

    越落见青音将事情安排妥当,环顾四周,望见国师正在和青虽说着六王女需要的药材,她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国师正和青虽说着,便见到那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冲他行礼,似乎是有事要问。

    果不其然,她小声地问道:“大人,主子能吃烧饼之类的东西吗?”

    应该是六王女在路上看见,嘴馋了吧。国师没想到来问他的,居然是这个比其他侍卫都更加冷漠的越落。他回答道:“可以,她想吃什么就尽量给她吃,让她保持愉快的心情便是最好的药方了。”

    “多谢大人。”

    听到这话的越落声音仍旧沉稳,丝毫没有波动,好像刚才问的只是一个十分无聊的问题,她随口问出口的罢了。

    越落和青虽说了一声,走出了客栈,往刚才经过的煎饼摊走去。

    “老板,给我三个饼,要不同口味。”越落说完,习惯性地扫了一遍周围,看见一老一小的乞丐正坐在煎饼摊对面的角落里,小的那个还眼巴巴地看着煎饼摊,看到她望着自己,小乞丐腼腆地笑了笑,转过头。

    小乞丐窝在老乞丐的怀里,口中还安慰因饥饿而为自己和家人抹眼泪的爷爷:“会有好心人的,爷爷,前几天不就有个大娘送我们包子了吗?”虽然是掉在地上的,可是也是他们难得的一顿饱餐了。这几日天气好些,有更多人出门,总会有好心人的。

    “给你。”

    几块煎饼递到他的面前。

    小乞丐仰头看着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她不是将饼随便丢在破碗里,而是亲手送到他的面前,似乎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肮脏。

    老乞丐将饼接过来,不断地磕头:“多谢您,多谢您。”

    越落扶起老人,又蹲下身,对小孩说:“想要让你爷爷过上吃饱饭的机会,你要自己找到机会变强,总有一天你会实现愿望的。”

    他当然想,可是每次想完,面对同样的现实,瞬间的无力感将他打趴在地,吃饱饭都是难题,怎么变得强呢?

    越落看到他暗淡的表情,说:“我小时候也乞讨过。”

    她看着就像是贵人的样子,怎么会和他一样乞讨过呢?

    “因为吃不饱饭,又没有你幸运,还有爷爷在身边,就自己上山摘野菜,抓些小动物过活。时间久了,自然能找到诀窍。”

    技术越来越高,她甚至时不时能有多余的东西拿到城里卖。当然,被人欺负的次数也很多,东西被人抢,一分钱没赚到,还受伤是常事。可是她还是活过来了。

    她在一边捡过烧了木枝,画了简单的陷阱,“你用山上的藤编成这样,放在野兔常出现的地方,到第二天来看看就可以了。别往深山里去,你的命不保了,你爷爷也活不了。”

    小孩愣愣地点头。

    越落丢开树枝,没再废话,回了客栈。

    一眼便看到还热乎乎的煎饼,六王女兴喜地望向正在收拾的越落,说:“什么时候去买的?我刚才就想吃了。”

    越落还是冷冷的模样,边帮她整理衣物边说:“刚才出去的时候恰好买了。国师说,您在吃食上没什么禁忌,便想着给您带回来尝尝鲜。”

    或许是临近都城,六王女一直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了,在离都城还有半天车程的时候,她突然发起烧来。

    首先发现的是越落,她正想给六王女盖好毯子,却发现六王女的脸红得过份。向来淡定的她也慌了神,喊了声青音:“青音,殿下病了。”

    青音闻言赶紧挪了过来,探了探六王女的额头,果然是烧得厉害,事不宜迟,她走到马车前头,叫住国师:“大人,您快来看看,殿下烧得厉害。”

    同时听到声响的青虽立即扬手停下了队伍,国师下了马,立即进马车替她诊断。

    六王女闻到了她生死存亡时闻到的味道,一直没有哼声的她也忍不住呻吟出声:“头疼……”

    国师凑近她的嘴边,听到了她的话,说:“没事,有我在,待会儿就不会疼了。”

    “头疼……难受……”她闭眼转向他那个方向,揪着他的衣服就不撒手。

    国师无法,吩咐越落和青音:“你们赶紧拧冷毛巾过来,告诉青虽,我们要马上回都城,这一路上药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是。”

    意识不清醒的六王女还在喊着头疼,身体颤抖着,她蜷缩在一起,似乎是冷了。国师叹了口气,坐到她的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又拉好她的毯子,将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六王女埋在他的怀里,头疼的症状仍没有缓解。

    好一会儿头还疼着,她又推着他,满是烦躁:“疼!”

    国师好脾气地将她的手抓住,帮她塞在毯子里:“好好好,我帮你揉揉。”说着,他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太阳穴,仔细地按摩着。

    越落和青音端着水进入马车,看见便是这样的场景。两人对视一眼,如今情况紧急,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先吞进肚子里。

    越落将盆放在茶几上,浸湿了手帕,拧干后递给国师。

    国师将手帕放在她的额头上,看到她稍微舒服了些,嘴角也有些了笑意,手还不忘替她揉着。

    外头青虽得到国师的命令后,快马加鞭,希望保证马车平稳的同时,快点回到都城。

    当日夜晚,国王正在想着到哪个宫的夫人那里过夜呢,善雾打断了他的思绪。

    “陛下,六殿下回宫了。”善雾上前禀报到。

    国王笑意加深:“哦?不是说明天才能到?怎么今晚就回来了?”

    “殿下身边的青虽来报,说是六殿下突发高烧,路途中的药材也不够,只能是快马加鞭回来了。现在殿下都还没醒呢。”

    国王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原本在西北回来就说身体大为损伤,现在居然还到高烧不退?他站起身就想往六王女殿赶去。

    “医者过去了吗?”他边走边问。

    “已经过去了,另外,国师大人与殿下一同回来的,正在帮她诊脉。”

    他不知意涵地“嗯”了声,脚步没有停下,一路往所要去的宫殿走去。

    因为六王女突然回归,六王女殿里忙成一团,几个医者站在六王女的窗边,商讨着对策。从脉象上来看,她是因感染风寒才发热,可是她的身体异常虚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般的药方她可能承受不住,降低分量,又可能效果不佳。

    国师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医者的身边,说了一个药方。几个医者惊喜万分,连连称是,自动自发地去抓药煎药了。国师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好,这个药方要赶紧记下来,还能传宗接代呢。

    这个纷乱的时候,国王踏进了六王女殿,众人纷纷停下来行礼,即便是国师,也躬身行了礼,表示尊重。

    国王点了点头,让他不必多礼,问青音:“你们殿下现在怎么样?”

    “刚才医者和国师大人都看过了,是寻常的发热,已经抓药了。”青音恭敬地回答。

    国王坐在她的床边,抚了抚她因汗水弄湿的头发,端详着她的脸色,终于回来了,宿淋。

    见国王和国师有话说的模样,青音示意所有女官退出了内殿,自己也跟着走了出去,替他们关上了门。

    “禹恭这次出去,这么巧就碰见她了?”国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头都没有回地问着国师。

    国师低垂着眼睑,不想再看他的手,回答:“她从西北回来时,正巧我去庆城,青虽便来求我救她。身为医者,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她如今的身体怎么样?”之前说是死了,后来说是活了,现在人又躺在这儿,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已经大好。只是身子虚弱,需要疗养许久。此外,她的腿不能支持她久站,慢慢恢复,不知要多久才能好全。”

    国王将目光移到她被被子遮盖的腿上,这腿竟是无法正常行走了吗?

    “你改变心意了吗?”

    国师装作不知:“陛下问的是什么?”

    国王回过头,脸上仍是一贯的笑容:“如果你想娶六殿下,现在还有机会。我问你,你现在改变心意了吗?想娶我的六殿下了吗?”

    外头明明是人头攒动,此时的内殿却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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