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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过好多次了,他现在也想开了。家里就那个情况,他可能也是想找个寄托。”

    “这些人也让你费心了。那石珂莲的情况是不是更复杂?一个女孩子有机会回家却不回,心中肯定藏着一肚子苦水。”

    “她从不向人透露家里的情况,来了4年了,从没给家里写过信,家里也从没来过信。不过听别的大队知青说,她母亲早逝,现在的母亲是继母。”

    “我待会找她聊聊吧!”方明唉叹了一声。

    吃过晚饭,石珂莲便钻进房间,脱掉外衣,躺在炕上,望着高高的顶棚出神。

    要过年了,姐妹们都回去了,只有她,孤零零地坚守在知青点。

    想起自己的家,石珂莲鼻子一酸,眼泪竟“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石珂莲的母亲早逝,父亲再婚。继母带过来一个男孩,小她 5 岁。

    在这个新组建的家庭,她从未感受过温暖和关爱。

    小的时候,受尽了继母的辱骂甚至挨了不少打。长大了,继母虽然不打了,但总是白眼也让她难以忍受。这种没有父爱母爱的生活,迫使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插队。

    在向阳寨插队的四年里,她从未回过家。刚到这里也曾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但四年了,没等来家里只言片语。继母不来信也就算了,连她的亲生父亲也没写过一个字。

    她记得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家里虽然贫困,但总是充满了温馨和快乐。母亲会给她做最好吃的饭菜,会给她织最漂亮的毛衣,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彻夜照顾她。可是,这一切都随着母亲的去世而消失了。

    继母来了之后,她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继母总是对她横竖挑鼻子竖挑眼,觉得她是家里的累赘,经常打骂,还常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父亲本来就性格懦弱,对继母的话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反抗。他也知道继母对石珂莲不好,但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石珂莲曾经无数次地向父亲求助,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但是父亲总是沉默不语,或者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来敷衍她。

    记得有一次,继母因为一件小事打了她一巴掌,她哭着跑了出去,父亲却没有追出来。那一刻,她的心算是彻底凉透了。

    石珂莲感到非常无助和孤独,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所以决定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去寻找自己的一片天地。

    刚来到向阳寨,石珂莲的生活并没有变得多好。这里的条件非常艰苦,要自己做饭、洗衣服,还要跟社员们一起劳动,每天都累得腰酸背痛。

    但是,她并没有怨言,因为她觉得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和家里比起来,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和快乐。因为她结识了一帮知青朋友,与他们一起分享着彼此的故事和梦想,也与他们一起参加了很多有趣的活动。一起唱歌,扭秧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友情的温暖和力量。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总是会想起那个曾经让她伤心欲绝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回去,是否还能再见到自己的父亲。

    有时候,她也想给他们写信,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害怕他们会回信骂她,或者根本就不回信。

    今年,方明给大家办了个好事。从公社拿回不少准假条。

    说实话,石珂莲也非常渴望回家看看,但是又没有勇气。她觉得自己已经跟他们格格不入,已经成为了一个陌路人。

    石珂莲叹了口气,从炕上坐起来,披上外衣。她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田野,看看星星月亮,感受一下大自然的美好和宁静,也许能忘掉许多烦恼。

    “笃!笃!笃!”

    正想出门的石珂莲听到敲门声,忙说了声“请进!”

    方明推开门,看见石珂莲正在披衣。“怎么,准备出去?”

    “不用了,方副大,请坐。”

    “那就一块出去走走吧,屋里煤油灯也呛得慌。”

    两人出了知青大门,边说边往村口方向走。

    “女知青都回去了,你怎么不回去?”方明关切地问道。

    四年了,好不容易有了回家的机会,谁不愿意回去看看父母,看看兄弟姐妹。可自己的情况,自己的伤痛又有谁能明白。

    见石珂莲久没做声,方明也没法再问。“不回去也罢,在这里也挺好。这几天我让付小济把大家的生活安排好,过了初一,带大家到县城转一转。现在就你一个女同志,如果想聊天,我让我老婆陪陪你,她在这干了一个月的活,你们也都熟悉。”

    “过年这么忙,千万别麻烦嫂子,我一个人也挺好。”

    说着“挺好”,石珂莲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想想方明自负责知青点工作以来,给大家办的桩桩件件好事,石珂莲也是心存感激。

    这个老大哥是可以信任的。刚才问到为什么不回家,她只所以没有回答,是不想让人知道继母的无情和父亲的无能,不想让家丑外扬。四年了,她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家里的一丝情况。

    可憋在心里的痛,总是伤的那么厉害。春节能回家而不回,谁也能猜到家里一定有点什么事情。

    干脆,就把心里的苦倒一倒吧。方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人,但是自己的领导,也是光明磊落,正直善良的大哥。比起父亲和继母都要让人感到亲切。

    于是,石珂莲便把自己的家庭,自己从小的遭遇,以及负气离开家,插队来到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明。

    听着石珂莲含着泪的倾诉,方明的心也在呜咽。

    多么可怜的童年,多么悲惨的遭遇。难怪不愿回去,回去只能徒添烦恼。他的父亲也是,四年了也不给女儿来封信。那怕信里就一句话也行,起码女儿捧着信心里是温暖的。

    “珂莲,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没有始终过不去的坎,只有暂时过不去的心情。你父亲不来信也许有许多原因,以后有机会回去便会清楚。”

    稍顿,方明又道:“没有不疼爱儿女的父母。就是继母,随着年纪变大,心态也会改变的。凡事要多往好处着想,心情就会越来越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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