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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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应该是被喂了几种毒药，还没有清完，所以暂时出不了声，小事，养养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修补她的金丹，破裂的程度有点大………
好吵！
林汐从混乱的意识里脱离，眼睫缓缓掀开，鼻间是檀木幽香，很安神，她木然的眨了眨眼，喉咙干涩又沙哑。
她大体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很清新雅静，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踉跄着起身，才刚爬起还没有坐直，一个青色的身影忽的闯进她的视野，“小徒儿，你可终于醒了，可担心死为师了，还好你没事，为师的养老金有保障”。
林汐：“……”。养老金…形容她？
她试着张了张嘴，几声音调嘲哳艰难的出口，适应了一下，才完整出声。
“师…尊，你能先松开我吗？你抱得我呼不了气”。而且，师徒的这个距离…会不会过于逾矩了。
听到她艰涩带哑的声线，顾白一眸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松开她，装作不经意的瞟了她两眼，疲惫的摇摇头，老者似的感慨道：“小徒儿变了，以前最是亲近为师的，现在都嫌弃为师了，唉，怪为师，当初没有听信柳樱的话，好好保养一番，不然也不会遭自家人嫌弃，唉”。
林汐：“……”。
“怎么会嫌弃呢”。她笑嘻嘻的扑过去哄道，“师尊本就是最好看的，你一走出去，旁人都会说你是我的弟弟”。
“嗯～，就喜欢小徒儿这么实诚的样子”。
林汐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的移开视线，咂咂嘴。
“行了，小师侄，说说你消失这段日子的遭遇吧”。
是一道醇厚低沉的声线，林汐抬眸，一个紫蓝色衣装的男人高高在上的睥睨她，他的头发散开，其中扎着几根小辫，额间环着一根像是发带的头饰，眸光幽深，像是一只潜伏期的虎，长相偏异域。
他是宗门三长老。
她收起思绪，极力的根据记忆拼凑……
“…我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知能力不低，而且可能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安静的连外面池水里鱼儿游的水波都听得见。
“师弟，你觉不觉得有点凑巧”？顾白一神色凝重的说出心中疑问。
叶赦抬起沉思的头，“最近几年，风系修行者无缘无故的消失，查到几个也是被抛了丹，成了废人、疯傻之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师侄也是修行风系的吧”。
顾白一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转过头对林汐提醒道：“最近都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宗门”。
“好”。正有此意，她本就不想在外闯荡，只想在宗门躺平养老。
顾白一见她答应得这么干脆，神情有一刹那的愣神，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竟闪过一丝窃喜、雀跃。
“我离开宗门去调查一下，说不定还有受害者”。叶赦说着转身就去找掌门。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来，小徒儿，为师喂你吃药，吃了药才能好身体”。顾白一从床铺的桌上拿起煎好的药，像哄小孩一样。
“不用了，师尊”。林汐躲避他的动作，干笑了两声，从他手里接过碗，“我自己来”。
顾白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好似要把人看穿，撇了撇嘴，妥协、不甘的松开手，“行吧”。
吃过药以后，顾白一坐在不远处的案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她看不懂的书，丝毫没有要走的趋势。
他没有动，她也不敢动，就这么靠着床头看他，越看越像小白，可他给她的眼神、互动又明确表示他不是。
夜晚将至，她看见一只极小的萤火虫停在窗台，顺着看向窗外，入眼的是满天的“繁星”，如此平静的场景，也算是可遇不可求，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不知为何，开始黯然神伤，手指无意识的掐进掌心，渐渐使力，掐进肉中，而她无知无觉。
“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把她拉回现实，顾白一不知何时从案塌来到她的床边，温热的大手掰开她的手，她顺着往下看，这才注意到掌心的几道掐痕和隐隐血丝。
“嘶……
冰凉的药膏擦拭在掌心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很疼吗？我轻点”。
说着，他就弯下腰，小心的涂抹，轻轻的吹气，烛台照耀在他的眉眼，映衬的更加温柔。
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复杂的让她轻轻蹙起细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宋琼宇，怕是只有小白会这么对她好了。
“小白”。她不自觉的喃喃出口，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和依赖，明知不可以，还是想极力的抓住这个貌似是家人的人，可能除了宋琼宇，也就小白参与了她狼狈不堪的人生，哪怕只是半生。
眼前的人手稍顿，随即扬起头，笑得放浪不羁，好似不管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小徒儿就是仗着为师宠着你，才每次都以下犯上，今天叫为师小名，下次做什么，欺负为师吗”？
欺负二字咬的极重，好似怕她听不出。
边说还压低身子，一双永远有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气氛瞬间升温，空气弥漫着能把人烤熟的暧昧。
林汐不露声色的往后仰了仰，无意识的咽了咽嗓子，脸一下子爬上羞涩的绯红，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弟子糊涂，出言不逊，失礼了，师尊，望师尊见谅”。
“我若是不见谅呢”。他说着又压了压身子，声音像是在她耳畔环绕，她不自觉的红了耳朵，宛如两滴血玉，“为师允许你出言不逊，也允许你冒犯，做更过分的事，小汐”。
最后一句小汐仿佛道尽温柔眷恋，像是最美的情话。
林汐慌了神，眼神闪躲，不平稳的呼吸彰示着她现在心里的不安和迷茫：“……”。
顾白一观察着她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收起调笑的眼神，见好就收的坐直身子，还是不能逼太狠，万一吓跑了怎么办，“为师开玩笑的，小徒儿怎么一点儿也不经吓，这点还得跟你师兄好好学学，不要这么古板啊”。
林汐：“……”。开玩笑？古…古板？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感觉自己神经有点不正常，无措迷糊的样子让顾白一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出奇的软，出奇的暖。
“师尊，我要休息了”。她顶着压力，小声的提醒道。
奈何顾白一丝毫没有领悟，扬了扬下巴，“那休息吧”。
林汐沉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么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干嘛。
“师尊，天气不晚了，你…不累吗？老人家还是要早的睡觉才对身体好，你说呢”。
顾白一：“……”。明晃晃的暗示我老。
“徒儿好好休息”。他终于清楚林汐的意思，站起身，“有事喊我一声，别吝啬你的嘴”。
林汐：“……”。呵……
林汐如愿以偿的躺下，也不知道宋琼宇在做什么，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有……
桌上的香安神的环绕整个屋内，她在冥想中缓缓的闭上眼睛……
“师尊，你怎么在这”。
林汐惊讶的看着他，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渺茫，脑子转不过弯，有点晕眩。
她一大早一开门，一个人影顺势倒在她的脚上，顾白一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对上她询问的目光，笑嘻嘻的说道：“为师这不是怕你出事吗”？
“那你也不至于睡在门口，而且我真的没事了”。
林汐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霜寒，一看就知道昨晚压根没有离开，而是就这么冷了一晚上，就算灵力再高，也是会生病难受的。
她不满的皱起眉头，可能是因为他的这张脸，下意识的把他当做小白。
“这不男女授受不亲吗”？见她面色渐渐不善，本能的解释，带着的讨好意味的低声说道。
林汐瞳孔放大，惊的张了张嘴：“……”。
“你…你和掌门住在一起”？
顾白一无语：“……”。
“我们宗门的经费已经差成这样了”？
顾白一成功哑住：“……”。
“我的房间你在住”。
“哦，这样啊…什么……
林汐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不知是羞的，还是躁的，亦或是尴尬。
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无可恋的控诉道：“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会和原主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是设计不出来了吗！
“我以为你知道”。顾白一憋了憋笑意，淡定的说道。
无话可说的林汐“……”。以后请不要你以为……
“抱歉，师尊，脑子丢在山下了”。林汐欲哭无泪的行李道歉。
“没事”。顾白一压了压嘴角，可眉眼依旧弯了弯，“看出来了，下次帮你捡回来”。
林汐嘴角抽搐了一下：“……”。呵…那真是谢谢了……
转眼一月已过，夏日依旧明媚，房间内的林汐不知第几次吐出一口黑血，然后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屋外的顾白一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准时进门，抱起她，稳定在床上，开始输送灵力，习惯的好似做了无数遍，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她回来开始修行以后，经常发生这样的意外，甚至有一次差点走火入魔，没有一丝进展。
叶赦说，这是心魔所致，如果自己不能突破，她的修为也将永久停在这。
她的金丹开始修补，但还是有隐隐的漏缝，很脆弱，好似下一秒就要破碎，而她也会消失。
还是同往常一样，林汐眼前是无边的昏暗，像是有预感一般，她警惕的探寻四周，等待着她的噩梦出现，而她唯一害怕的，就是他。
她知道，这是她的心魔，可她逃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被凌迟，这是她该得的。
这回出现的他不是车祸现场的一团烂肉，不是被刀砍得鲜血淋淋，不是沉睡后尸体分解的尸块……
这是一个完整的他，完整到他看见她的眼神，都是深藏许久的爱意，他缓缓的走向她，这是第一次美梦，不会对她争锋相对。
突然，她瞪大双眼，充满爱意和雀跃的眼神还没有完全褪去，她低头望了望胸腔处的空洞，很凉，很疼，他的手不知何时变得恐怖修长，像是一只怪物，一个温柔的怪物，她没有防备，也甘心如此。
心脏在他手上跳动着，他的手缓缓收紧，一滴滴血坠落，最终成渣，这么温和的笑容，是她记忆里永远珍藏所不会忘的，就这么忘了疼痛。
他不甘于此，像是暗夜里独行的魔鬼，那么的危险又动人心魄，他舔了舔手上的血渍，满足的眯了眯眼，眼底压制不住的喜悦与癫狂，她极其喜欢的那双凤眼深情的看向她，手继续伸向她的身体，这次似乎是肺，引诱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不知道你的器官味道怎么样”。
她笑了，伸手抱住他，以便他更好的索取她身上的器官，纵容的凑在他耳边说道：“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她听到咀嚼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渐渐被掏空，骨架透着风，凉的脆弱，好似下一秒骨架也要散了，很疼，也很享受，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赎清一点罪，会少恨我一点。
她收紧了环抱他的手，舔了舔失色的唇瓣，像是邀请的引诱他，“吃了我”。
顾白一：“……”。
顾白一：“？”。
“吃什…什么”？
她叫他干什么！
他垂下头，怀中的女子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这一次与往常些许不同，她…似乎很是轻松，眉眼都温柔了不少。
顾白一咽了咽嗓子，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他往下看了看微张的红唇，又一次吞了吞嗓子，眸光稍暗，不受控的低下头颅……
“啪……
顾白一偏了偏头，鬓旁的发屑遮挡了他的神情，看不清是何情绪：“……”。
林汐喘着气，爬着脱离他的怀抱，眼尾稍红，神色复杂又警戒的看着他：“……”。
“没良心的，就这么对待为师，对吧，懂不懂尊师重道”。顾白一半嗔半怪的斜睨了她一眼。
她极力的压制情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师…师尊在做什么”。
“这不明显吗”？顾白一摊了摊手，有点委屈的诉控，“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
林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突然回想起刚刚陷入心魔的画面，或许是自己不小心出了声，有了误会：“……”。
唇上还有温热和他的气息，她憋屈，可又没有办法，眼睛红红的抿着嘴抱着双膝坐在那，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失足的良家妇女，让人心生怜悯。
顾白一想了一下，出声给出解决方案，“要不为师让你还回来”。
林汐偏过头，无声的拒绝他，全身写满了抗拒，心绪不稳：“……”。
“小白知道错了”。他忽的蹲下，然后双膝落地，整个呈现卑微的姿态，“小汐，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汐看向他，这张委屈巴巴的脸利用的恰到好处，以往小白向她认错，也是像顾白一这样，而她很快的就心一软。
一刹那的恍惚，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如果是小白，他不会这样对她，如果不是小白……
“你的师尊，顾白一”。他又凑近了几分，神情悲悯，桃花眼无辜的眨了眨，“小汐，为师真的知道错了，你知道的，为师拒绝不了你的请求，你当时那么痛苦，为师以为你是想要靠这样获取灵力，失了礼节，为师知错了，原谅为师好不好”。
气的无法反驳的林汐只能怒斥的瞪着他：“……”。当我傻吗？还获取…灵力……
可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可为什么这么憋屈，这么不爽呢！
“若没有其他事，师尊就出去吧，弟子还要修行”。她顿了顿，“以后也不要随意来了，传出去，对师尊名声不好”。
“是这样吗？为我着想啊，小徒儿这么狠心的下逐客令，可真的让为师伤心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偏头不再看他，眼里没有了敬意，甚至有点不耐烦。
顾白一没有再给她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她现在对他戒备得厉害，主动退了一步，“你修行不稳，我在旁边随时可注意到你的情况帮你，师尊帮自己的弟子，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师兄会帮我”。林汐回头直视，眼神淡漠，“总有几个人在暗处说闲话”。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林汐狠绝的封了他所有来路，“我毕竟还要嫁人，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我也不想被世人唾骂”。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嗓子里的苦涩似是要蹦出，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哪里是在意这些的人，只是他不是她的选择，不是让她违背原则的人。
“我明白了”。他站起身，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有事找我，我可是你的师尊”。
他特意加重了师尊二字，意图用长辈身份降低她的戒备，虽然微乎及乎。
在那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口或是树杈，一坐就是一天。
“师妹，师尊找我们过去”。
“他找我做什么”？
黎平安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宗门要新收弟子，我们去欢迎”。
“欢…欢迎”？
“对呀”。黎平安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就走个过场，反正也没有人来”。
林汐：“……”。
“师兄，我其实有个问题憋了好久，我们宗门人也挺多的呀，不像是不受欢迎的样子”。
黎平安睨了她一眼，“捡来的”。
林汐：“……”。
“哦，还有挖墙脚”。
林汐：“……”。
“我们宗门的大多数弟子都是捡来的，包括我们俩，本来我们宗门人比现在还要多的，但有的待不了几天后就走了，加入了那些名牌前面的大宗门，不过还好，有些还有良心的，偶尔会带点钱给宗门当经费”。
林汐：“……”。经费原来是这样来的。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宗门老是一荤两素了，还只是一顿，因为已经是极限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持续会有弟子离开，为什么有弟子拼命的修行，原来是辟谷期感觉不到饿啊。
宗门的武场上，可谓是人烟寥寥，当真同黎平安所说，只是走个过场，压根没有人来，她扫了一眼四周，弟子还好，有的聊天，有的依旧站的笔直，有的甚至原地打坐，丝毫不耽误修行，极其有上进心，还愿意留在这个小宗门，不容易啊。
就是长老们那叫一个疲倦，昏昏欲睡的打了几个哈欠，有的甚至已经睡着了。
林汐：“……”。
挺好的，全靠自觉啊，啧………
等到最后一刻，掌门已经睡好了回笼觉，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依旧没有人来，她大手一挥，“散了吧”。
众人轰然散开。
“慢着”。
一道气喘吁吁的嗓音传进众人耳朵，众人驻足，林汐也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石阶。
先闻其声，缓缓的人影才从石阶走上来，进入人们的视野，众人默契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好奇，有佩服，有疑惑。
连掌门都有点不确定，“这位小公子来到本宗门是……”？
“你们不是在招弟子吗”？宋琼宇喘了几口气，无语的反问道。
“是，所以小公子是……”。掌门木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我来当弟子”。
“我们这是无宗”？
“我知道”。
柳樱不死心，“是倒数第一，没有最差的无宗”。
“我知道，你不必这么自嘲”。
柳樱：“……”。
弟子中传来几声低笑。
“你来到这的目的”。
问题是身旁的人问的，林汐偏头斜视了一眼，顾白一神色收起了往日的嬉笑，神情很是严肃，像是一个严苛的长辈。
宋琼宇咂咂嘴，想了一下，忽的看向她，弯唇也笑，林汐不自觉的心跳加速，目光怎么也移不开，“我来这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我相信，就算是倒数第一的宗门，但排上号，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也有让人学习、追逐的地方……
“最主要的……”。他的目光直勾勾的锁定她，好像从他出现，就是带有目的性的，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从未离开，“我是因为一个人来的……
林汐无意识的屏住呼吸，手不知何时握拳，紧张又控制不住的隐隐期待。
“我来追寻我未来的妻子，我此生的挚爱，我唯一的信仰………
“她应该是被喂了几种毒药，还没有清完，所以暂时出不了声，小事，养养就好了，现在最主要的是修补她的金丹，破裂的程度有点大………
好吵！
林汐从混乱的意识里脱离，眼睫缓缓掀开，鼻间是檀木幽香，很安神，她木然的眨了眨眼，喉咙干涩又沙哑。
她大体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很清新雅静，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踉跄着起身，才刚爬起还没有坐直，一个青色的身影忽的闯进她的视野，“小徒儿，你可终于醒了，可担心死为师了，还好你没事，为师的养老金有保障”。
林汐：“……”。养老金…形容她？
她试着张了张嘴，几声音调嘲哳艰难的出口，适应了一下，才完整出声。
“师…尊，你能先松开我吗？你抱得我呼不了气”。而且，师徒的这个距离…会不会过于逾矩了。
听到她艰涩带哑的声线，顾白一眸光一闪而过的失落，他松开她，装作不经意的瞟了她两眼，疲惫的摇摇头，老者似的感慨道：“小徒儿变了，以前最是亲近为师的，现在都嫌弃为师了，唉，怪为师，当初没有听信柳樱的话，好好保养一番，不然也不会遭自家人嫌弃，唉”。
林汐：“……”。
“怎么会嫌弃呢”。她笑嘻嘻的扑过去哄道，“师尊本就是最好看的，你一走出去，旁人都会说你是我的弟弟”。
“嗯～，就喜欢小徒儿这么实诚的样子”。
林汐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的移开视线，咂咂嘴。
“行了，小师侄，说说你消失这段日子的遭遇吧”。
是一道醇厚低沉的声线，林汐抬眸，一个紫蓝色衣装的男人高高在上的睥睨她，他的头发散开，其中扎着几根小辫，额间环着一根像是发带的头饰，眸光幽深，像是一只潜伏期的虎，长相偏异域。
他是宗门三长老。
她收起思绪，极力的根据记忆拼凑……
“…我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知能力不低，而且可能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默，安静的连外面池水里鱼儿游的水波都听得见。
“师弟，你觉不觉得有点凑巧”？顾白一神色凝重的说出心中疑问。
叶赦抬起沉思的头，“最近几年，风系修行者无缘无故的消失，查到几个也是被抛了丹，成了废人、疯傻之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师侄也是修行风系的吧”。
顾白一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转过头对林汐提醒道：“最近都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宗门”。
“好”。正有此意，她本就不想在外闯荡，只想在宗门躺平养老。
顾白一见她答应得这么干脆，神情有一刹那的愣神，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竟闪过一丝窃喜、雀跃。
“我离开宗门去调查一下，说不定还有受害者”。叶赦说着转身就去找掌门。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来，小徒儿，为师喂你吃药，吃了药才能好身体”。顾白一从床铺的桌上拿起煎好的药，像哄小孩一样。
“不用了，师尊”。林汐躲避他的动作，干笑了两声，从他手里接过碗，“我自己来”。
顾白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目光好似要把人看穿，撇了撇嘴，妥协、不甘的松开手，“行吧”。
吃过药以后，顾白一坐在不远处的案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她看不懂的书，丝毫没有要走的趋势。
他没有动，她也不敢动，就这么靠着床头看他，越看越像小白，可他给她的眼神、互动又明确表示他不是。
夜晚将至，她看见一只极小的萤火虫停在窗台，顺着看向窗外，入眼的是满天的“繁星”，如此平静的场景，也算是可遇不可求，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了。
不知为何，开始黯然神伤，手指无意识的掐进掌心，渐渐使力，掐进肉中，而她无知无觉。
“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把她拉回现实，顾白一不知何时从案塌来到她的床边，温热的大手掰开她的手，她顺着往下看，这才注意到掌心的几道掐痕和隐隐血丝。
“嘶……
冰凉的药膏擦拭在掌心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很疼吗？我轻点”。
说着，他就弯下腰，小心的涂抹，轻轻的吹气，烛台照耀在他的眉眼，映衬的更加温柔。
心里一股莫名的情绪翻涌，复杂的让她轻轻蹙起细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宋琼宇，怕是只有小白会这么对她好了。
“小白”。她不自觉的喃喃出口，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和依赖，明知不可以，还是想极力的抓住这个貌似是家人的人，可能除了宋琼宇，也就小白参与了她狼狈不堪的人生，哪怕只是半生。
眼前的人手稍顿，随即扬起头，笑得放浪不羁，好似不管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小徒儿就是仗着为师宠着你，才每次都以下犯上，今天叫为师小名，下次做什么，欺负为师吗”？
欺负二字咬的极重，好似怕她听不出。
边说还压低身子，一双永远有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气氛瞬间升温，空气弥漫着能把人烤熟的暧昧。
林汐不露声色的往后仰了仰，无意识的咽了咽嗓子，脸一下子爬上羞涩的绯红，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弟子糊涂，出言不逊，失礼了，师尊，望师尊见谅”。
“我若是不见谅呢”。他说着又压了压身子，声音像是在她耳畔环绕，她不自觉的红了耳朵，宛如两滴血玉，“为师允许你出言不逊，也允许你冒犯，做更过分的事，小汐”。
最后一句小汐仿佛道尽温柔眷恋，像是最美的情话。
林汐慌了神，眼神闪躲，不平稳的呼吸彰示着她现在心里的不安和迷茫：“……”。
顾白一观察着她的神情，无奈的叹了口气，收起调笑的眼神，见好就收的坐直身子，还是不能逼太狠，万一吓跑了怎么办，“为师开玩笑的，小徒儿怎么一点儿也不经吓，这点还得跟你师兄好好学学，不要这么古板啊”。
林汐：“……”。开玩笑？古…古板？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感觉自己神经有点不正常，无措迷糊的样子让顾白一心里有一块地方塌陷，出奇的软，出奇的暖。
“师尊，我要休息了”。她顶着压力，小声的提醒道。
奈何顾白一丝毫没有领悟，扬了扬下巴，“那休息吧”。
林汐沉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么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干嘛。
“师尊，天气不晚了，你…不累吗？老人家还是要早的睡觉才对身体好，你说呢”。
顾白一：“……”。明晃晃的暗示我老。
“徒儿好好休息”。他终于清楚林汐的意思，站起身，“有事喊我一声，别吝啬你的嘴”。
林汐：“……”。呵……
林汐如愿以偿的躺下，也不知道宋琼宇在做什么，可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有……
桌上的香安神的环绕整个屋内，她在冥想中缓缓的闭上眼睛……
“师尊，你怎么在这”。
林汐惊讶的看着他，瞪大的双眼写满了渺茫，脑子转不过弯，有点晕眩。
她一大早一开门，一个人影顺势倒在她的脚上，顾白一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对上她询问的目光，笑嘻嘻的说道：“为师这不是怕你出事吗”？
“那你也不至于睡在门口，而且我真的没事了”。
林汐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霜寒，一看就知道昨晚压根没有离开，而是就这么冷了一晚上，就算灵力再高，也是会生病难受的。
她不满的皱起眉头，可能是因为他的这张脸，下意识的把他当做小白。
“这不男女授受不亲吗”？见她面色渐渐不善，本能的解释，带着的讨好意味的低声说道。
林汐瞳孔放大，惊的张了张嘴：“……”。
“你…你和掌门住在一起”？
顾白一无语：“……”。
“我们宗门的经费已经差成这样了”？
顾白一成功哑住：“……”。
“我的房间你在住”。
“哦，这样啊…什么……
林汐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不知是羞的，还是躁的，亦或是尴尬。
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生无可恋的控诉道：“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会和原主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是设计不出来了吗！
“我以为你知道”。顾白一憋了憋笑意，淡定的说道。
无话可说的林汐“……”。以后请不要你以为……
“抱歉，师尊，脑子丢在山下了”。林汐欲哭无泪的行李道歉。
“没事”。顾白一压了压嘴角，可眉眼依旧弯了弯，“看出来了，下次帮你捡回来”。
林汐嘴角抽搐了一下：“……”。呵…那真是谢谢了……
转眼一月已过，夏日依旧明媚，房间内的林汐不知第几次吐出一口黑血，然后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
屋外的顾白一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准时进门，抱起她，稳定在床上，开始输送灵力，习惯的好似做了无数遍，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她回来开始修行以后，经常发生这样的意外，甚至有一次差点走火入魔，没有一丝进展。
叶赦说，这是心魔所致，如果自己不能突破，她的修为也将永久停在这。
她的金丹开始修补，但还是有隐隐的漏缝，很脆弱，好似下一秒就要破碎，而她也会消失。
还是同往常一样，林汐眼前是无边的昏暗，像是有预感一般，她警惕的探寻四周，等待着她的噩梦出现，而她唯一害怕的，就是他。
她知道，这是她的心魔，可她逃不了，只能一遍一遍的被凌迟，这是她该得的。
这回出现的他不是车祸现场的一团烂肉，不是被刀砍得鲜血淋淋，不是沉睡后尸体分解的尸块……
这是一个完整的他，完整到他看见她的眼神，都是深藏许久的爱意，他缓缓的走向她，这是第一次美梦，不会对她争锋相对。
突然，她瞪大双眼，充满爱意和雀跃的眼神还没有完全褪去，她低头望了望胸腔处的空洞，很凉，很疼，他的手不知何时变得恐怖修长，像是一只怪物，一个温柔的怪物，她没有防备，也甘心如此。
心脏在他手上跳动着，他的手缓缓收紧，一滴滴血坠落，最终成渣，这么温和的笑容，是她记忆里永远珍藏所不会忘的，就这么忘了疼痛。
他不甘于此，像是暗夜里独行的魔鬼，那么的危险又动人心魄，他舔了舔手上的血渍，满足的眯了眯眼，眼底压制不住的喜悦与癫狂，她极其喜欢的那双凤眼深情的看向她，手继续伸向她的身体，这次似乎是肺，引诱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不知道你的器官味道怎么样”。
她笑了，伸手抱住他，以便他更好的索取她身上的器官，纵容的凑在他耳边说道：“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她听到咀嚼的声音，感觉到身体渐渐被掏空，骨架透着风，凉的脆弱，好似下一秒骨架也要散了，很疼，也很享受，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赎清一点罪，会少恨我一点。
她收紧了环抱他的手，舔了舔失色的唇瓣，像是邀请的引诱他，“吃了我”。
顾白一：“……”。
顾白一：“？”。
“吃什…什么”？
她叫他干什么！
他垂下头，怀中的女子还是紧闭着双眼，只是这一次与往常些许不同，她…似乎很是轻松，眉眼都温柔了不少。
顾白一咽了咽嗓子，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柔软的一面。
他往下看了看微张的红唇，又一次吞了吞嗓子，眸光稍暗，不受控的低下头颅……
“啪……
顾白一偏了偏头，鬓旁的发屑遮挡了他的神情，看不清是何情绪：“……”。
林汐喘着气，爬着脱离他的怀抱，眼尾稍红，神色复杂又警戒的看着他：“……”。
“没良心的，就这么对待为师，对吧，懂不懂尊师重道”。顾白一半嗔半怪的斜睨了她一眼。
她极力的压制情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语无伦次的说道：“师…师尊在做什么”。
“这不明显吗”？顾白一摊了摊手，有点委屈的诉控，“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咯”。
林汐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突然回想起刚刚陷入心魔的画面，或许是自己不小心出了声，有了误会：“……”。
唇上还有温热和他的气息，她憋屈，可又没有办法，眼睛红红的抿着嘴抱着双膝坐在那，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失足的良家妇女，让人心生怜悯。
顾白一想了一下，出声给出解决方案，“要不为师让你还回来”。
林汐偏过头，无声的拒绝他，全身写满了抗拒，心绪不稳：“……”。
“小白知道错了”。他忽的蹲下，然后双膝落地，整个呈现卑微的姿态，“小汐，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汐看向他，这张委屈巴巴的脸利用的恰到好处，以往小白向她认错，也是像顾白一这样，而她很快的就心一软。
一刹那的恍惚，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喃喃道：“你到底是谁”？
如果是小白，他不会这样对她，如果不是小白……
“你的师尊，顾白一”。他又凑近了几分，神情悲悯，桃花眼无辜的眨了眨，“小汐，为师真的知道错了，你知道的，为师拒绝不了你的请求，你当时那么痛苦，为师以为你是想要靠这样获取灵力，失了礼节，为师知错了，原谅为师好不好”。
气的无法反驳的林汐只能怒斥的瞪着他：“……”。当我傻吗？还获取…灵力……
可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可为什么这么憋屈，这么不爽呢！
“若没有其他事，师尊就出去吧，弟子还要修行”。她顿了顿，“以后也不要随意来了，传出去，对师尊名声不好”。
“是这样吗？为我着想啊，小徒儿这么狠心的下逐客令，可真的让为师伤心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偏头不再看他，眼里没有了敬意，甚至有点不耐烦。
顾白一没有再给她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她现在对他戒备得厉害，主动退了一步，“你修行不稳，我在旁边随时可注意到你的情况帮你，师尊帮自己的弟子，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师兄会帮我”。林汐回头直视，眼神淡漠，“总有几个人在暗处说闲话”。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林汐狠绝的封了他所有来路，“我毕竟还要嫁人，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好，我也不想被世人唾骂”。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嗓子里的苦涩似是要蹦出，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哪里是在意这些的人，只是他不是她的选择，不是让她违背原则的人。
“我明白了”。他站起身，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有事找我，我可是你的师尊”。
他特意加重了师尊二字，意图用长辈身份降低她的戒备，虽然微乎及乎。
在那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口或是树杈，一坐就是一天。
“师妹，师尊找我们过去”。
“他找我做什么”？
黎平安思索了一下，“好像是宗门要新收弟子，我们去欢迎”。
“欢…欢迎”？
“对呀”。黎平安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就走个过场，反正也没有人来”。
林汐：“……”。
“师兄，我其实有个问题憋了好久，我们宗门人也挺多的呀，不像是不受欢迎的样子”。
黎平安睨了她一眼，“捡来的”。
林汐：“……”。
“哦，还有挖墙脚”。
林汐：“……”。
“我们宗门的大多数弟子都是捡来的，包括我们俩，本来我们宗门人比现在还要多的，但有的待不了几天后就走了，加入了那些名牌前面的大宗门，不过还好，有些还有良心的，偶尔会带点钱给宗门当经费”。
林汐：“……”。经费原来是这样来的。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宗门老是一荤两素了，还只是一顿，因为已经是极限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持续会有弟子离开，为什么有弟子拼命的修行，原来是辟谷期感觉不到饿啊。
宗门的武场上，可谓是人烟寥寥，当真同黎平安所说，只是走个过场，压根没有人来，她扫了一眼四周，弟子还好，有的聊天，有的依旧站的笔直，有的甚至原地打坐，丝毫不耽误修行，极其有上进心，还愿意留在这个小宗门，不容易啊。
就是长老们那叫一个疲倦，昏昏欲睡的打了几个哈欠，有的甚至已经睡着了。
林汐：“……”。
挺好的，全靠自觉啊，啧………
等到最后一刻，掌门已经睡好了回笼觉，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依旧没有人来，她大手一挥，“散了吧”。
众人轰然散开。
“慢着”。
一道气喘吁吁的嗓音传进众人耳朵，众人驻足，林汐也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石阶。
先闻其声，缓缓的人影才从石阶走上来，进入人们的视野，众人默契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好奇，有佩服，有疑惑。
连掌门都有点不确定，“这位小公子来到本宗门是……”？
“你们不是在招弟子吗”？宋琼宇喘了几口气，无语的反问道。
“是，所以小公子是……”。掌门木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我来当弟子”。
“我们这是无宗”？
“我知道”。
柳樱不死心，“是倒数第一，没有最差的无宗”。
“我知道，你不必这么自嘲”。
柳樱：“……”。
弟子中传来几声低笑。
“你来到这的目的”。
问题是身旁的人问的，林汐偏头斜视了一眼，顾白一神色收起了往日的嬉笑，神情很是严肃，像是一个严苛的长辈。
宋琼宇咂咂嘴，想了一下，忽的看向她，弯唇也笑，林汐不自觉的心跳加速，目光怎么也移不开，“我来这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我相信，就算是倒数第一的宗门，但排上号，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长，也有让人学习、追逐的地方……
“最主要的……”。他的目光直勾勾的锁定她，好像从他出现，就是带有目的性的，他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从未离开，“我是因为一个人来的……
林汐无意识的屏住呼吸，手不知何时握拳，紧张又控制不住的隐隐期待。
“我来追寻我未来的妻子，我此生的挚爱，我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