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温水煮不了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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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原吉早朝回来，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户部尚书范敏端着茶壶走进房间。
夏原吉急忙起身道：“范大人请坐。”
范敏笑呵呵道：“早朝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原吉听范敏开门见山，也不准备瞒着：“现在新政两年有余，已经成果斐然，百姓有了大量余粮，粮食价格稳定，然而一些地方分田分地仍然困难重重。
现在有些地方百姓都开始往外省迁移，去往能分到田的省份。”
范敏笑道：“是啊，这就有大臣弹劾地方不作为，私放路引，让百姓各省流窜，早晚生出乱民。”
夏原吉道：“那范大人怎么认为呢？”
范敏笑道：“我来问你，你倒是问上本官了，哈哈哈，好你个夏原吉，也不诚实了。”
夏原吉笑道：“有时候吧，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也有时候吧，好事会变成坏事，范大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
范敏喝口水，点点头道：“嗯嗯，夏大人一语中地，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看啊，那些佃户一年所得交给东家半数，然后扣除杂税，所剩二三。
分了地的百姓呢？一年劳作，只交二三，留有八成，这一对比，十条狗也觉得不平衡。
继续做牛做马当佃户，不是等死吗？
怎么办呢？
只有跑，去外省当流民。
对待流民朝廷又有规定，一旦抓到，立即分地建庄，若本省无地可分，报于朝廷，朝廷统一协调。
哈哈，大北方，沃土何止百万顷，朝廷求之不得百姓能过去开垦。
然而跑了佃户的地主，却是苦不堪言，地没人种，税还要交。
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何吧！”
范敏悠悠喝茶，夏原吉道：“范大人所分析透理，可是下官听说，那些无人耕种之地，地主改田为桑，准备养丝，不知道范大人知否？”
范敏端水的手微微一抖，夏原吉嘴角冷笑。
范敏道：“哎！地主花钱买的地，正规合法，他种什么咱也管不住不是？
只要他们按时交税，我想陛下还是乐见其成的。”
夏原吉道：“我看未必啊，范大人，桑田和稻谷收税是不一样的，这是其一。
其二，农田改桑田，土地法是有规定的，私自改变土地用途，是要服劳役，充其田的。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吃罪不起啊！”
范敏笑道：“夏大人多虑了，地主怎么改，怎么犯法那是地主家的事，我们户部只管收粮，查处他们是各地巡捕锦衣卫，都察院，大理寺的事，是地方知县的事，你就少操心吧！”
夏原吉摇摇头道：“范大人，别忘了，我们户部可是全国良田亩数的花名册，每年多少地改成桑田，多少地荒废，都是有记录的，知情不报，范大人……”
范敏皱眉道：“这些记录谁还有呢？”
夏原吉想了下：“田亩核对都是各地主薄的事，主薄归校检司亲军都尉府，归太子朱标。
就是不知，主薄给我们户部一份，给不给太子一份。”
范敏摆摆手道：“那不可能，两份报表不是净找麻烦吗？”
夏原吉声音低沉：“那里长，乡长报到军部那一份，范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到陛下手里呢？”
范敏只觉得手足冰凉，惊慌道：“夏原吉，你……”
夏原吉呵呵笑道：“范大人，我的奏疏你压的太久了，望范大人三思！”
勤政殿。
朱元璋抬手把奏书砸在地上，气冲冲道：“让范敏滚进来！”
等范敏到勤政殿，看到兵部尚书吴琳早已坐了多时。
地上一本奏疏，已经破成两截。
朱元璋道：“范敏，捡起来看看。”
范敏捡起，看完。
正是水稻改良的事。
范敏路上早想好措辞，也幸亏夏原吉提醒。
不慌不忙拿出一本奏疏道：“启禀陛下，臣这里也有一份夏原吉的奏疏，请陛下一观。”
朱元璋来回走动的身体停下，看着范敏好半天，这才看奏疏。
看完放下，看着范敏道：“呵呵，巧了，你和吴琳的奏疏前后脚，要不是咱亲眼所见，真觉得是你们商量好的。
说说吧，怎么办？”
这时朱标也走了进来，朱元璋把两份奏书递给朱标，朱标看完又拿出一份给朱元璋。
朱元璋看看方下道：“这是锦衣卫呈上来的，情况差不多，来听听，范敏先说。”
范敏道：“陛下，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应严查！”
朱元璋看向吴琳：“吴大人意见如何？”
吴琳沉思，看来最后的决战来了，这一仗关系重大，要么地主豪绅士族死，要么陛下变法胎死腹中。
吴琳道：“陛下，我和皇太孙闲谈时，朱雄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臣觉得很有意思，想讲给陛下听。”
朱元璋突然来了兴趣，笑道：“哎呦，我乖大孙还跑兵部去了？吴大人，你能和雄英聊到一起？
我真是有点小佩服，他没有惹你吴大人生气吧！”
朱元璋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过问朱雄英的学业了。
有空去文华殿看看。
吴琳连忙摆手道：“陛下说笑了，世子有大智慧，待人以诚，谦虚温润，讲话条理分明，让人信服。
有时言谈间，新词新句，让人心灵通透，对人对物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实乃大明之福啊！”
吴琳什么话不敢说？
反正都是明摆着的，陛下死了是朱标的，朱标死了是朱雄英的，你们不就这个意思吗？
夸朱雄英就是夸陛下。
果然，朱元璋哈哈大笑：“吴大人，快来说说是什么故事。”
吴琳道：“是这么一个故事，工业岛一群工匠嫌弃青蛙鸣叫，夜里难以入睡，就抓了几只煮食，水烧开时扔进去，青蛙感觉很烫，奋力越出，跑了个干净。
工匠又抓，用冷水煮之……”
朱元璋道：“这个我知道，青蛙开始感觉温度很合适，就悠然自得，变得无比惬意，实不知最后被煮熟了，哈哈，咱明白你的意思了……”
吴琳打断道：“陛下，臣当时也是这样以为的，世子笑我说有些事不是想当然，事情往往差了个天上地下。
工匠们慢慢加热，水温越来越高，青蛙开始惬意游动，直到温度六十度时，青蛙奋力挣扎，全部越出，跑个干净。”
朱元璋震惊道：“果真如此？”
吴琳点点头：“世子走后，我亲自点火，一模一样，原来是臣一叶障目了。”
朱元璋来回踱步，沉思不语。
朱标已经明白吴琳要说些什么了，地主，士绅们可以杀，可以搞，但是不能逼到六十度，不管是准备强推彻底摊牌，还是准备温水煮青蛙，都有个临界值。
夏原吉早朝回来，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公务，户部尚书范敏端着茶壶走进房间。
夏原吉急忙起身道：“范大人请坐。”
范敏笑呵呵道：“早朝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原吉听范敏开门见山，也不准备瞒着：“现在新政两年有余，已经成果斐然，百姓有了大量余粮，粮食价格稳定，然而一些地方分田分地仍然困难重重。
现在有些地方百姓都开始往外省迁移，去往能分到田的省份。”
范敏笑道：“是啊，这就有大臣弹劾地方不作为，私放路引，让百姓各省流窜，早晚生出乱民。”
夏原吉道：“那范大人怎么认为呢？”
范敏笑道：“我来问你，你倒是问上本官了，哈哈哈，好你个夏原吉，也不诚实了。”
夏原吉笑道：“有时候吧，坏事说不定会变成好事，也有时候吧，好事会变成坏事，范大人，不知道我说的对不？”
范敏喝口水，点点头道：“嗯嗯，夏大人一语中地，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看啊，那些佃户一年所得交给东家半数，然后扣除杂税，所剩二三。
分了地的百姓呢？一年劳作，只交二三，留有八成，这一对比，十条狗也觉得不平衡。
继续做牛做马当佃户，不是等死吗？
怎么办呢？
只有跑，去外省当流民。
对待流民朝廷又有规定，一旦抓到，立即分地建庄，若本省无地可分，报于朝廷，朝廷统一协调。
哈哈，大北方，沃土何止百万顷，朝廷求之不得百姓能过去开垦。
然而跑了佃户的地主，却是苦不堪言，地没人种，税还要交。
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何吧！”
范敏悠悠喝茶，夏原吉道：“范大人所分析透理，可是下官听说，那些无人耕种之地，地主改田为桑，准备养丝，不知道范大人知否？”
范敏端水的手微微一抖，夏原吉嘴角冷笑。
范敏道：“哎！地主花钱买的地，正规合法，他种什么咱也管不住不是？
只要他们按时交税，我想陛下还是乐见其成的。”
夏原吉道：“我看未必啊，范大人，桑田和稻谷收税是不一样的，这是其一。
其二，农田改桑田，土地法是有规定的，私自改变土地用途，是要服劳役，充其田的。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吃罪不起啊！”
范敏笑道：“夏大人多虑了，地主怎么改，怎么犯法那是地主家的事，我们户部只管收粮，查处他们是各地巡捕锦衣卫，都察院，大理寺的事，是地方知县的事，你就少操心吧！”
夏原吉摇摇头道：“范大人，别忘了，我们户部可是全国良田亩数的花名册，每年多少地改成桑田，多少地荒废，都是有记录的，知情不报，范大人……”
范敏皱眉道：“这些记录谁还有呢？”
夏原吉想了下：“田亩核对都是各地主薄的事，主薄归校检司亲军都尉府，归太子朱标。
就是不知，主薄给我们户部一份，给不给太子一份。”
范敏摆摆手道：“那不可能，两份报表不是净找麻烦吗？”
夏原吉声音低沉：“那里长，乡长报到军部那一份，范大人觉得有没有可能到陛下手里呢？”
范敏只觉得手足冰凉，惊慌道：“夏原吉，你……”
夏原吉呵呵笑道：“范大人，我的奏疏你压的太久了，望范大人三思！”
勤政殿。
朱元璋抬手把奏书砸在地上，气冲冲道：“让范敏滚进来！”
等范敏到勤政殿，看到兵部尚书吴琳早已坐了多时。
地上一本奏疏，已经破成两截。
朱元璋道：“范敏，捡起来看看。”
范敏捡起，看完。
正是水稻改良的事。
范敏路上早想好措辞，也幸亏夏原吉提醒。
不慌不忙拿出一本奏疏道：“启禀陛下，臣这里也有一份夏原吉的奏疏，请陛下一观。”
朱元璋来回走动的身体停下，看着范敏好半天，这才看奏疏。
看完放下，看着范敏道：“呵呵，巧了，你和吴琳的奏疏前后脚，要不是咱亲眼所见，真觉得是你们商量好的。
说说吧，怎么办？”
这时朱标也走了进来，朱元璋把两份奏书递给朱标，朱标看完又拿出一份给朱元璋。
朱元璋看看方下道：“这是锦衣卫呈上来的，情况差不多，来听听，范敏先说。”
范敏道：“陛下，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应严查！”
朱元璋看向吴琳：“吴大人意见如何？”
吴琳沉思，看来最后的决战来了，这一仗关系重大，要么地主豪绅士族死，要么陛下变法胎死腹中。
吴琳道：“陛下，我和皇太孙闲谈时，朱雄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臣觉得很有意思，想讲给陛下听。”
朱元璋突然来了兴趣，笑道：“哎呦，我乖大孙还跑兵部去了？吴大人，你能和雄英聊到一起？
我真是有点小佩服，他没有惹你吴大人生气吧！”
朱元璋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过问朱雄英的学业了。
有空去文华殿看看。
吴琳连忙摆手道：“陛下说笑了，世子有大智慧，待人以诚，谦虚温润，讲话条理分明，让人信服。
有时言谈间，新词新句，让人心灵通透，对人对物往往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实乃大明之福啊！”
吴琳什么话不敢说？
反正都是明摆着的，陛下死了是朱标的，朱标死了是朱雄英的，你们不就这个意思吗？
夸朱雄英就是夸陛下。
果然，朱元璋哈哈大笑：“吴大人，快来说说是什么故事。”
吴琳道：“是这么一个故事，工业岛一群工匠嫌弃青蛙鸣叫，夜里难以入睡，就抓了几只煮食，水烧开时扔进去，青蛙感觉很烫，奋力越出，跑了个干净。
工匠又抓，用冷水煮之……”
朱元璋道：“这个我知道，青蛙开始感觉温度很合适，就悠然自得，变得无比惬意，实不知最后被煮熟了，哈哈，咱明白你的意思了……”
吴琳打断道：“陛下，臣当时也是这样以为的，世子笑我说有些事不是想当然，事情往往差了个天上地下。
工匠们慢慢加热，水温越来越高，青蛙开始惬意游动，直到温度六十度时，青蛙奋力挣扎，全部越出，跑个干净。”
朱元璋震惊道：“果真如此？”
吴琳点点头：“世子走后，我亲自点火，一模一样，原来是臣一叶障目了。”
朱元璋来回踱步，沉思不语。
朱标已经明白吴琳要说些什么了，地主，士绅们可以杀，可以搞，但是不能逼到六十度，不管是准备强推彻底摊牌，还是准备温水煮青蛙，都有个临界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