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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房间内一片寂静,些许风声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卷起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叶秋生挪动步伐,抬脚踩在了那从他脸上脱离的黑色晶块上,再旋转脚底用力碾压,使得这团晶块彻底变成了碎末,与地板上的灰尘混合在一起

    就像是生产中剔除不合格的产品那般,叶秋生面无表情地处理完黑色晶块,然后他抬眸看向坐在圆桌旁的三人,脸上带着癫狂的微笑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自己的选择吗?”叶秋生看向经理问道

    “我确定,我选择自己”经理沉声说道,话语没有丝毫的犹豫

    警察再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但这次什么都没有说

    “也许跟他们比起来,你才是最明智的那个”叶秋生讥笑道,“难怪能毫无背景坐到总经理的位置上”

    经理闻言只是沉默着,眸子藏在那金丝边框眼镜里难以看清

    “那按照顺序,下一个是你”叶秋生又转头看向警察问道,“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选择我女儿”警察也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的说道,虽然选择截然不同

    “你确定吗?”叶秋生继续问道,“把机会留给你女儿的话,说不定明天你就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然后被你那些共事的兄弟们追捕”

    “作为警察,这还真是讽刺啊”叶秋生冷笑道

    “你不用再说了”警察冷声打断道,眼眸中满是不屑,“我不会相信你的那些冷血逻辑。对我而言,家人是最重要的,我不会为了苟活而放弃我女儿,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父亲,我都不会放弃她”

    “啪啪啪”叶秋生伸手为其鼓起了掌,看向警察的目光中满是冷冽,“真是感人肺腑的发言呢,简直跟联盟那些伪善者的嘴脸一模一样,同样的让我感到恶心”

    “也罢,毕竟你才是玩家,我尊重你的选择,虽然在我眼中是那么的愚蠢”叶秋生说道

    “那你就快点放了我女儿”警察沉声说道

    “别急嘛,游戏要一步一步来,这个环节进行完,才能到下一个环节”叶秋生不缓不急地拖延着语调,像是在故意惹人生气

    “不过我得先提醒你,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星灵是移花,能做到移植记忆,在你把机会留给你女儿后,根据规则,我会移植她的记忆,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去掉,再换上一段新的,这样她就会忘记最近发生的一切,甚至是你这个父亲”

    “在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段自己的父亲因为接到任务,而莫名其妙出意外的虚假记忆,你在这里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并不会记得”

    “你的选择不过是在自我感动而已,这样做真的值得吗?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么?”

    警察楞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旁边的经理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如果你选择自己的话,我也会移植你的记忆,但我可以善良一些,给你换上一段特别的,这样你就不会因为没有保护女儿而感到自责或者愧疚了,你可以继续你的人生,无论是警察的工作,还是找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

    “你要是死在这,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叶秋生继续说道,“好不容易褪下了羊皮,掌握了通往真实之门的钥匙,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么?”

    叶秋生看向警察,缓缓蛊惑着,像是手拿契约的魔鬼,用尽一切手段逼迫对方丢掉理智,回归欲望的本性

    “我选择我女儿”警察直视着他说道,眸子中全无复杂的情绪,而是看开一切后的释然

    “我作为父亲,从小到大因为工作的关系本就没有尽到足够的责任,我欠她太多了,我女儿的人生我已经缺席了很多次,甚至还因为我的疏忽让她失去了母亲,让她感受到了一辈子都不能忘掉的痛苦,我觉得我有愧于她”

    “我一直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但可惜的是没有什么机会,自从妻子死后女儿跟我的关系就冷淡了很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向我伸手要我抱她了”

    警察说到这轻轻的笑了,似是想到了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些时光,温馨的小家里,爸爸和女儿玩着警察抓坏人的游戏,妈妈时不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一眼,嘴角带着笑容

    熟悉的欢声笑语在房间里四处飘荡,从小女孩手上的玩具枪口溢出,又落在了爸爸宽厚的肩膀上,最后没入餐桌上妈妈做好的鲜美鱼汤中,成为了家庭晚饭里最好的调料

    “我怕影响到女儿的生活,只能一直默默的守护她,她学校附近一出什么事我都会第一个赶过去,学校里举办校庆的时候我还换装守在大门口过。相比于其他孩子所得到的,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这几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我也不奢望她能够原谅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她感恩,只是想要她能安然活下去,即使她不记得我做的这些,也无所谓”

    “我还记得,我女儿作为学生代表在新生典礼上发言的那天,我就站在她的身后,结束的时候她对我说了一句气话,我记忆犹新”

    “你是一个好警察,但不是一个好丈夫”

    警察的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她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警察,这些我都当的很失败,所以我只能选择当个好父亲了,就算不够好,也得是个父亲”

    “所以你说的那些我根本理解不了”警察看向叶秋生说道,“什么灵异者,什么普通人,在我眼里都不重要,我只是一个父亲,优先考虑女儿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复杂的”

    “你说完了吗?”叶秋生冷声说道,眼底多了些不耐烦

    警察闻言闭上了嘴,如释重负地吐出了一口气,按照他平常的性格,一般很少说这么多话

    或许是知道自己马上要见不到女儿了,或许是把那些深埋于心中的苦痛全部托出,他现在感觉轻松了许多,好像解开了一直缠绕在他心底的枷锁

    “终究还是不完整的劣质品”叶秋生恶狠狠地说道,“哪怕侥幸获得了星灵的力量,仍然自愿活在凡俗的束缚中,真是不可理喻的庸人”

    警察已经不再搭理叶秋生了,他正抬头看向房间另一端的女儿,身上还穿着他买的衣服,其实他根本就不懂小女孩的梳妆打扮,也不懂得如何搭配才好看,以前都是由妻子负责的,而他只会买最新款而已

    玻璃箱内,瘦小的女孩静静的靠在其中,像是熟睡了一样。上一次这样观察着女儿的睡颜是什么时候?是她的生日,还是父亲节?警察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你呢”叶秋生转过身来,直视着洛临辰,“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选我同学”洛临辰语气平淡地说道

    “你选她?”叶秋生惊讶地喊出声来,如果说警察的行为他还可以理解,那洛临辰的行为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荒谬

    “你选她?你为什么选她?”叶秋生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她只是个普通人,因为我才卷入这件事,我得负责把她救出去”洛临辰语气依旧平淡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对灵异者了解这么多,你知晓了世界的真实。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宝贵财富和权势,而你现在要因为她选择葬送你的人生?”

    叶秋生说到这的时候紧咬着牙,像是在为洛临辰的任性感到烦闷,也是在恼怒他不珍惜这个最后的机会

    叶秋生也不说话了,他表情冷漠,半边脸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转身看向中间玻璃箱里的那个女孩,然后缓步走了过去

    他站在了玻璃箱前,静静的观察着,像是研究者在观察实验用的小白鼠

    女孩穿着略显宽大的蓝白校服,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那春天山脊般的美好曲线,柔顺的黑发束成马尾,还有几根流落出来贴在她白皙温润的脸颊上,修长的睫毛紧闭着,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不得不说这女孩长的真是漂亮,因为星灵对基因的影响,灵异者的容貌和身材都会比常人更优秀,但这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倒是漂亮的有些特别了

    “你喜欢她?所以把机会给她?”叶秋生转过头来,看向洛临辰问道

    洛临辰面无表情,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像是青春期少年藏在床底的东西被人翻出来了一样

    “你竟然因为凡俗的情感而放弃作为灵异者的权力?”叶秋生继续问道,目光冰冷,像是要把洛临辰的内心深挖殆尽

    “随便你怎么想”洛临辰神色不动的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讲灵异者的那套逻辑了,真要说起来我比你更懂,你的言论改变不了我的选择”

    叶秋生沉默着,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你明白灵异者,为什么还要选择她?”

    “她不过只是长的漂亮而已,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终归还是个普通人,灵异者里比她好看的多了去了,只要你想的话,难道不是有更好的选择吗?这些普通的女人不过是我们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她们甚至都没有作为传承星灵容器的资格”

    “强大的灵异者自然也会选择同样强大的伴侣,这样才能保证后代的优秀,这难道不是生物繁衍的基本法则吗?”叶秋生说道

    “你看过夜晚的月亮吗?”洛临辰忽地出声问道

    “夜晚的月亮?”叶秋生楞了一下

    “你看月亮是因为她足够明亮吗?足够美丽吗?”洛临辰说道,“并不是,是因为在孤独的黑夜里,只有她陪着你”

    叶秋生再次楞住了

    “被困在夏台底域那么多年,你还不明白我说的话吗?”洛临辰说道

    “每个人都有孤独和脆弱的时候,如果有人愿意把你拉出黑夜,你怎么会不愿意给她最好的光明?”

    叶秋生的眼眸开始颤动起来,他伸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起了在夏台底域中的那些痛苦回忆,过着非人般的生活,悲愤与不甘布满了他先前全部的人生

    直到那个人站了出来,扬言要带他们走出去,改变现有的一切,去创造属于他们的新生活

    洛临辰的话语像是锋刃一般切开了他的伤口,药物的副作用愈发明显,过度的星灵使用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每一次移植别人的记忆,他的大脑都要遭受苦痛的折磨,让他的精神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创伤

    潘多拉药剂的研究并没有完全成功,现在他所使用的的不过是残缺的样品,而想要得到真正的成品,必须通过主设下的考验,这就是他来参加这场游戏的目的

    “好玩吗?”洛临辰看着叶秋生难受的模样,再度问道

    “什么?”叶秋生怔住了

    “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游戏的话,那么灵异者就像开了外挂一样”洛临辰说道,“开挂确实能享受到乐趣,但最终都是要被封号的”

    “你在说什么?”叶秋生皱起眉头

    “你费尽心机设计这个二选一的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洛临辰说道,“是因为心里不平衡想要报复他人?是想要展现自己拥有星灵之后的高贵?还是单纯的想要玩弄人心来满足你那丑恶的欲望?”

    “你不过是个牵丝而动的木偶罢了,这一切都是你背后那个人想看到的局面,想要明白灵异者究竟比常人特别在哪里,缺陷又是什么,这样他才能看清灵异者的本质”

    “你在说些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叶秋生突然向前,双手拍在圆桌上撑着,瞪大眼睛看向洛临辰,眼眸中半是焦躁半是惊疑,他的脸上因为激动的情绪再度出现了黑色的晶块

    一如刚才,他仍然是厌恶的伸手拿下,而洛临辰只是淡然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虽然不清楚你们用的什么办法,但这条路是错误的,蚀化虽然能够强化灵力,但成为异格后最终的结果只有死亡,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再过不久,你就会失去理智,被杀戮的本性主导意识,最后被过量的星灵之力摧毁身体”洛临辰冷冷的说道,像是法官在宣告死亡的判决

    “灵异者因星灵而生,也将因星灵而死”

    “你在胡说!”叶秋生朝着洛临辰大声吼道,“星灵是我们优秀的证明,这些痛苦只不过是主留给我们的经验,只有承受过这段痛苦,才能进化为更伟大的存在!”

    “你太想当然了”洛临辰说道,“灵异者又不是可以破茧成蝶的毛毛虫”

    “你怎么敢用那些卑劣的存在来比喻我们?”叶秋生怒声道

    “行了,别在那抓狂了,现在冷静点你还能舒服一些”洛临辰淡淡的说道,“游戏还要继续”

    叶秋生深深的看了洛临辰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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