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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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之前，地里的活计都不是太多，无非上粪翻地一些杂事，于是，上园村又有一些人要出门打短工了。
二月初三这日，村里和封安三兄弟总搭伙儿出去的刘大刚来找封家三兄弟商量去州府打工的事情，他原本觉得即便现在封家摆着小食摊，但还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出去打工这件事十拿九稳，甚至来之前还给自家婆娘说：“谁家不去，他们家都得去。”但真的到了封家，看到那满院子白色、绿色、黄色、黑色的长面，他直接傻眼了。
地主家都没有这样晒面的。
虽然他也听说封家近来好过了，可没想到能好过到满院子的面条在那里晾着。他吞了吞口水，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打脸来的太快，他站在院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这时，封家人刚吃过晚饭，男人们坐在炕上商量盖房子的事情，女人们围着火炉拧麻绳，也畅想着自家未来的房子。
“呦，封大叔，你们这是暖炕呢？”刘大刚镇静了心思才进了屋子，一进去就看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怔了怔，缩了身子，跨坐在炕沿上。
“大小子，给你大刚叔倒杯茶。”封善林示意封昊再拿点油饼子，继续对刘大刚说道：“大刚，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你可真是不经念叨。”
“去府城的事情吧，”刘大刚一开始便会错了意，就这会儿，他竟然还是觉得，封家依旧会和他一起去打短工，“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真是赶巧了。”
“嘿，大刚，今年我们家不打算出去了。”封安略带了一丝愧疚感，毕竟每年都是他们几个一起出去，今年忽然不去了，就有种违背了约定了感觉。
刘大刚闻言，愣了愣，刚刚还喜上眉梢，瞬间便一脑门问号，转而又有些失望，“唉，我就说你们家日子过好了，应该也不用去打短工了，嘿嘿。”
刘大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笑得勉强，斜眼便看到封昊端过来满满一盘子油饼子，他虽然刚吃了晚饭，但杂和面的疙瘩汤也只是吃了个半饱，家里的白面都紧着俩老人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吃了，如今看到那油滋滋的饼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这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谁都没有觉得好笑，封凝端了一碟子腌菜放在桌子上，给刘大刚递去一双筷子，又给桌前的众人也都摆了筷子，“大刚叔，您尝尝我大娘的手艺。”
“这饼子里凝丫头非让放点花椒粉，你给尝尝好不好吃。”林绣娘也趁势拱了一句。
刘大刚原本是不好意思的，但是一听这饼子还放花椒，便也起了好奇心，更是有了台阶填肚子。
“那我得尝尝。”说着拿起一个喂到嘴里，嚼了两下，连连点头，“这味道还真是不一样。”
“多吃点。”封安看着狼吞虎咽的刘大刚，便也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自己，心下感慨不已，又为了不让刘大刚觉得尴尬，又说道：“大刚，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在这山洞里住了几个月了，冬天还行，抗风，但是到了夏天潮气上来了，再住下去就不行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孩子们又都还在长身体。”
刘大刚，嘴里塞着油饼子，筷子夹着小菜，但脑子里明白的很，这封家是要盖房子了。
“所以，还需要大刚兄弟招呼几个干活麻利的瓦工木匠，来帮忙，到时候给大家付工钱，就跟在府城打工时候一样，大工一天30文，小工一天20文，管饭。”
刘大刚塞在嘴里的油饼瞬间不香了，他慌忙将嘴里的饼子赶紧吞下去，才急急问道：“真的？你们真的要盖房子了呀？”
“真的。”
“一天真给30文啊？”刘大刚问的娇羞，语气变得娇滴滴。
封安一巴掌拍在刘大刚肩膀，“你这突然怎么娘们家家的，不想干啊。”
“嘿嘿，就是高兴嘛，”刘大刚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能在家门口挣钱，当然是好事啊，哪有不愿意的。
这么多年了，能在家门口挣到钱，还是第一次。
“那就行，初五动工，找人这件事就交给大刚你了啊。”
刘大刚很高兴，觉得今天来对了，出了封家门，便一路去了可以上工的人家商量。
一路过去，大工小工的人选便都定了下来。
封善林很高兴，封家所有人都很高兴，老道士画了图纸，封凝加了自己想要的浴室和改造后的茅房，一家人又商量着建一个专门晾挂面的大院子，腌菜的大厨房，还有封昊和老道士想要的木工房……。
这一次，封家要建一个将山洞都囊括进去的大院子。
第二日，封家要盖房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上园村，所有有点手艺的人都被刘大刚打了招呼，去封家干活。
村长刘青山被封其请了过去踏地，原先在松山脚下钱中家足足十亩的荒地都被封家买下了。
那些地本来是封孝廉当村长的时候分给钱中家几个孩子的永业田，但是因为那地多是石头沙地，种了庄稼也没有多少收成，便渐渐荒了下来，就在封家石头地旁边。
如今，钱中家的两个儿子早早便离世，一个女儿远嫁他乡，守在他身边的只有两个还未成婚的孙儿，也因为家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打算跟着刘大刚去州府找活干。
钱中听说封家要在松山脚下买地盖房子，心中便动了卖地的心思，和两个孙子商量了一番，便打算让大孙子钱成去封家问问。
巧得很，钱成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到刘青山带着封其提了两包挂面上门说买地的事情，于是，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封家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那片荒地，封善林还专门让封其多给了二两银子，知道钱中家的日子过的困难，卖了荒地，就只剩下不到三亩的田产了，便也让封其招呼了钱成和钱铭来帮忙干活。
到了惊蛰这天，荒地里的石头都被拾到了一起堆在封家准备盖房的地基前面，准备用这些石块垒院墙，盖房子，抑或是敲碎了铺院子。
到了惊蛰的时候天气已经着实变得温暖，山上下来的流水明显开始增多，而地基也已经基本打好了。
老道士挑了三个木工和封昊开始准备木料做一些必须的家具摆设。
村里很多人在地里没事的时候都过来帮忙，一些个妇人也主动上门帮着做饭，每次临走的时候张桂芹都会装一点挂面或者把做好的饭食让带回去给家里的人吃。于是，封家开始热闹了起来，村里也开始传出封家自从出了族便挣了大钱的话来，封家老宅那边，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动静。
封立带着张永州赶着马车从镇上拉灶具回来的时候碰到封从云和封从阳，俩人坐着牛车正往要去镇上，看到封立赶着马车，封从阳眼里尽是狠毒，拉住原本想打招呼的封从云，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远，看的封立和张永州二人一脸的不知所以。
“老封家这边从动工开始就没人过来吧，这如今见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张永州知道封家出族后和老封家的关系不好，甚至还和亲叔叔上过公堂，但具体因为什么事，他不是很清楚。
“我们过得好了，人家不高兴罢了。”封立甩着鞭子，嘴角轻笑，有点可怜那头牛。
“咳，……”张永州是个实诚人，没听出来封立语气的嘲笑，“这还能不高兴？我要有个富裕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封立看向原来老宅的方向，黄莹莹的，门口的老柳树应该是发芽了，他想着，又转头专心赶车，不再搭话。
只是这样的安静，封善林倒是有些不适应，他总觉得老封家那边看到他们盖房子买地应该会在暗中使绊子，就算不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会将他们训斥一番，但是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封家的房子终于修好了，大大小小十五间房子，还铺了一个大院子，架起了葡萄架，院墙使用荒地里的石头砌的，又在靠近河边的一面移栽了好些杨树，村里人都说这是上园村最大的院子了。
闰二月的初十，封家办了乔迁宴，请了全村的人吃饭。
“哎呦呦，看看，看看，这凝丫头和芳丫头都出落的这么俊俏了，封大叔，以后到你们家说亲的媒人怕是要踩烂门槛了呦。”
说话的是刘大刚的媳妇儿叫黄大妮的，这个女人给刘大刚生了一儿一女，在刘家也是个干活能手，把刘家操持的井井有条，虽说贫苦，但也过得踏实。刘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未成年的小叔子，黄大妮也没有苛待，对这个公婆的老来子很是疼爱，眼看着小叔子渐渐长大，便也开始操心他的亲事。
这不，看到封家的这两个丫头，模样周正，干活又是麻麻利利，不经动了心思，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就开口询问，便拿了话来试探。
“怎么，他刘婶子是看中哪个丫头了？要给你家小叔子说亲？”刘青山的媳妇儿何春华打趣地问，转头又对封凝和封月说道：“姑娘大了，要说亲了呦。”
众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封凝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封月被说的害羞了，红着脸躲进了厨房。
张翠兰在一旁笑着安慰封凝，“你婶婶们就是开玩笑的。”
“嗯。”封凝知道，所以没有像封月一样转头就走，但是这会儿，她忽然又想起了木子修来，瞬间便被自己这种贪恋美色的念头搅得乱了心思，随即又是陈什川的模样，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木子修那种人是很明显的人渣，可是脑子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
“芳丫头怎么还害羞了，哈哈。”
“以后呀，得叫月丫头。”李桂香看着众人打趣，也知道大家伙儿只是玩笑，便拉了封月回到桌前吃东西。
“芳丫头改名了啊？”有人问了一句，有一部分人也反应了过来，都转头看向封家众人。
“嘿嘿，改了，几个孩子都改了。”封善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泛着微红，又搓了搓手，才继续说道：“老大叫封安，老二叫封立，老三叫封其，大小子叫封昊，二小子叫封奕，三小子叫封扬，大丫头叫封凝，二丫头叫封月，三丫头叫封瑶，四丫头叫封瑾。”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刘青山，他从上次封安去找他说改名的事情就知道，封家是打算彻底和那边决裂了，去了字辈，改了单名，他们这些孩子就和封家大族那边彻底无关了。
有心的人都开始猜测这改名的缘故，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传递信息了。
“这字辈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啊，更何况他们封家还有个族长在那。”
“谁说不是啊，估计是出了事了。”
“要死了都没人帮，改个名还能咋的。”
“说的也是，那家人是真狠心。”
“单单就对这家子狠心罢了。”
……
“好听，到底是读书人家，起的名字都好听。”刘大壮没有细想，只是觉得人家改名字的水平到底比他们这些没念过书的要有水平，等以后也给自家的大牛也改个好听的名字。
“这都是王道长给取的。”
封善林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已经喝得摇摇欲醉的老道士身上，而这老道士许是喝多了酒，话也多了起来。
“这……这算啥，取个名字而已，他们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开始在心里琢磨，难道封家开始赚钱了是因为老道士的指点？一开始大家都还矜持着，听着老道士在那里高谈阔论，直到林大中询问自己啥时候能找上媳妇儿，众人便一窝蜂围到了老道士的桌前，开始家长里短的大事小情一阵询问。
封凝望着将要下山的日头，眉间舒展，斜倚在葡萄架上，脸上的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想起了隔了不知多少年的在另一个时代的家人，“封一凝，我会好好生活下去，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啊。”
清明之前，地里的活计都不是太多，无非上粪翻地一些杂事，于是，上园村又有一些人要出门打短工了。
二月初三这日，村里和封安三兄弟总搭伙儿出去的刘大刚来找封家三兄弟商量去州府打工的事情，他原本觉得即便现在封家摆着小食摊，但还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出去打工这件事十拿九稳，甚至来之前还给自家婆娘说：“谁家不去，他们家都得去。”但真的到了封家，看到那满院子白色、绿色、黄色、黑色的长面，他直接傻眼了。
地主家都没有这样晒面的。
虽然他也听说封家近来好过了，可没想到能好过到满院子的面条在那里晾着。他吞了吞口水，心里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打脸来的太快，他站在院里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这时，封家人刚吃过晚饭，男人们坐在炕上商量盖房子的事情，女人们围着火炉拧麻绳，也畅想着自家未来的房子。
“呦，封大叔，你们这是暖炕呢？”刘大刚镇静了心思才进了屋子，一进去就看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怔了怔，缩了身子，跨坐在炕沿上。
“大小子，给你大刚叔倒杯茶。”封善林示意封昊再拿点油饼子，继续对刘大刚说道：“大刚，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你可真是不经念叨。”
“去府城的事情吧，”刘大刚一开始便会错了意，就这会儿，他竟然还是觉得，封家依旧会和他一起去打短工，“我就是为这事来的，真是赶巧了。”
“嘿，大刚，今年我们家不打算出去了。”封安略带了一丝愧疚感，毕竟每年都是他们几个一起出去，今年忽然不去了，就有种违背了约定了感觉。
刘大刚闻言，愣了愣，刚刚还喜上眉梢，瞬间便一脑门问号，转而又有些失望，“唉，我就说你们家日子过好了，应该也不用去打短工了，嘿嘿。”
刘大刚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笑得勉强，斜眼便看到封昊端过来满满一盘子油饼子，他虽然刚吃了晚饭，但杂和面的疙瘩汤也只是吃了个半饱，家里的白面都紧着俩老人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吃了，如今看到那油滋滋的饼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这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但谁都没有觉得好笑，封凝端了一碟子腌菜放在桌子上，给刘大刚递去一双筷子，又给桌前的众人也都摆了筷子，“大刚叔，您尝尝我大娘的手艺。”
“这饼子里凝丫头非让放点花椒粉，你给尝尝好不好吃。”林绣娘也趁势拱了一句。
刘大刚原本是不好意思的，但是一听这饼子还放花椒，便也起了好奇心，更是有了台阶填肚子。
“那我得尝尝。”说着拿起一个喂到嘴里，嚼了两下，连连点头，“这味道还真是不一样。”
“多吃点。”封安看着狼吞虎咽的刘大刚，便也想起了不久之前的自己，心下感慨不已，又为了不让刘大刚觉得尴尬，又说道：“大刚，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在这山洞里住了几个月了，冬天还行，抗风，但是到了夏天潮气上来了，再住下去就不行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孩子们又都还在长身体。”
刘大刚，嘴里塞着油饼子，筷子夹着小菜，但脑子里明白的很，这封家是要盖房子了。
“所以，还需要大刚兄弟招呼几个干活麻利的瓦工木匠，来帮忙，到时候给大家付工钱，就跟在府城打工时候一样，大工一天30文，小工一天20文，管饭。”
刘大刚塞在嘴里的油饼瞬间不香了，他慌忙将嘴里的饼子赶紧吞下去，才急急问道：“真的？你们真的要盖房子了呀？”
“真的。”
“一天真给30文啊？”刘大刚问的娇羞，语气变得娇滴滴。
封安一巴掌拍在刘大刚肩膀，“你这突然怎么娘们家家的，不想干啊。”
“嘿嘿，就是高兴嘛，”刘大刚用手背擦了擦嘴，“这能在家门口挣钱，当然是好事啊，哪有不愿意的。
这么多年了，能在家门口挣到钱，还是第一次。
“那就行，初五动工，找人这件事就交给大刚你了啊。”
刘大刚很高兴，觉得今天来对了，出了封家门，便一路去了可以上工的人家商量。
一路过去，大工小工的人选便都定了下来。
封善林很高兴，封家所有人都很高兴，老道士画了图纸，封凝加了自己想要的浴室和改造后的茅房，一家人又商量着建一个专门晾挂面的大院子，腌菜的大厨房，还有封昊和老道士想要的木工房……。
这一次，封家要建一个将山洞都囊括进去的大院子。
第二日，封家要盖房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上园村，所有有点手艺的人都被刘大刚打了招呼，去封家干活。
村长刘青山被封其请了过去踏地，原先在松山脚下钱中家足足十亩的荒地都被封家买下了。
那些地本来是封孝廉当村长的时候分给钱中家几个孩子的永业田，但是因为那地多是石头沙地，种了庄稼也没有多少收成，便渐渐荒了下来，就在封家石头地旁边。
如今，钱中家的两个儿子早早便离世，一个女儿远嫁他乡，守在他身边的只有两个还未成婚的孙儿，也因为家里的地种不出粮食，打算跟着刘大刚去州府找活干。
钱中听说封家要在松山脚下买地盖房子，心中便动了卖地的心思，和两个孙子商量了一番，便打算让大孙子钱成去封家问问。
巧得很，钱成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到刘青山带着封其提了两包挂面上门说买地的事情，于是，买卖双方你情我愿，封家以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那片荒地，封善林还专门让封其多给了二两银子，知道钱中家的日子过的困难，卖了荒地，就只剩下不到三亩的田产了，便也让封其招呼了钱成和钱铭来帮忙干活。
到了惊蛰这天，荒地里的石头都被拾到了一起堆在封家准备盖房的地基前面，准备用这些石块垒院墙，盖房子，抑或是敲碎了铺院子。
到了惊蛰的时候天气已经着实变得温暖，山上下来的流水明显开始增多，而地基也已经基本打好了。
老道士挑了三个木工和封昊开始准备木料做一些必须的家具摆设。
村里很多人在地里没事的时候都过来帮忙，一些个妇人也主动上门帮着做饭，每次临走的时候张桂芹都会装一点挂面或者把做好的饭食让带回去给家里的人吃。于是，封家开始热闹了起来，村里也开始传出封家自从出了族便挣了大钱的话来，封家老宅那边，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动静。
封立带着张永州赶着马车从镇上拉灶具回来的时候碰到封从云和封从阳，俩人坐着牛车正往要去镇上，看到封立赶着马车，封从阳眼里尽是狠毒，拉住原本想打招呼的封从云，一鞭子打在牛屁股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走远，看的封立和张永州二人一脸的不知所以。
“老封家这边从动工开始就没人过来吧，这如今见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张永州知道封家出族后和老封家的关系不好，甚至还和亲叔叔上过公堂，但具体因为什么事，他不是很清楚。
“我们过得好了，人家不高兴罢了。”封立甩着鞭子，嘴角轻笑，有点可怜那头牛。
“咳，……”张永州是个实诚人，没听出来封立语气的嘲笑，“这还能不高兴？我要有个富裕兄弟，高兴还来不及呢。”
封立看向原来老宅的方向，黄莹莹的，门口的老柳树应该是发芽了，他想着，又转头专心赶车，不再搭话。
只是这样的安静，封善林倒是有些不适应，他总觉得老封家那边看到他们盖房子买地应该会在暗中使绊子，就算不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会将他们训斥一番，但是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一个月的忙碌，封家的房子终于修好了，大大小小十五间房子，还铺了一个大院子，架起了葡萄架，院墙使用荒地里的石头砌的，又在靠近河边的一面移栽了好些杨树，村里人都说这是上园村最大的院子了。
闰二月的初十，封家办了乔迁宴，请了全村的人吃饭。
“哎呦呦，看看，看看，这凝丫头和芳丫头都出落的这么俊俏了，封大叔，以后到你们家说亲的媒人怕是要踩烂门槛了呦。”
说话的是刘大刚的媳妇儿叫黄大妮的，这个女人给刘大刚生了一儿一女，在刘家也是个干活能手，把刘家操持的井井有条，虽说贫苦，但也过得踏实。刘家里还有一个十五岁未成年的小叔子，黄大妮也没有苛待，对这个公婆的老来子很是疼爱，眼看着小叔子渐渐长大，便也开始操心他的亲事。
这不，看到封家的这两个丫头，模样周正，干活又是麻麻利利，不经动了心思，只是不好意思当面就开口询问，便拿了话来试探。
“怎么，他刘婶子是看中哪个丫头了？要给你家小叔子说亲？”刘青山的媳妇儿何春华打趣地问，转头又对封凝和封月说道：“姑娘大了，要说亲了呦。”
众人附和着哈哈大笑。
封凝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封月被说的害羞了，红着脸躲进了厨房。
张翠兰在一旁笑着安慰封凝，“你婶婶们就是开玩笑的。”
“嗯。”封凝知道，所以没有像封月一样转头就走，但是这会儿，她忽然又想起了木子修来，瞬间便被自己这种贪恋美色的念头搅得乱了心思，随即又是陈什川的模样，她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木子修那种人是很明显的人渣，可是脑子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想。
“芳丫头怎么还害羞了，哈哈。”
“以后呀，得叫月丫头。”李桂香看着众人打趣，也知道大家伙儿只是玩笑，便拉了封月回到桌前吃东西。
“芳丫头改名了啊？”有人问了一句，有一部分人也反应了过来，都转头看向封家众人。
“嘿嘿，改了，几个孩子都改了。”封善林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泛着微红，又搓了搓手，才继续说道：“老大叫封安，老二叫封立，老三叫封其，大小子叫封昊，二小子叫封奕，三小子叫封扬，大丫头叫封凝，二丫头叫封月，三丫头叫封瑶，四丫头叫封瑾。”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刘青山，他从上次封安去找他说改名的事情就知道，封家是打算彻底和那边决裂了，去了字辈，改了单名，他们这些孩子就和封家大族那边彻底无关了。
有心的人都开始猜测这改名的缘故，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传递信息了。
“这字辈可不是随便能去的啊，更何况他们封家还有个族长在那。”
“谁说不是啊，估计是出了事了。”
“要死了都没人帮，改个名还能咋的。”
“说的也是，那家人是真狠心。”
“单单就对这家子狠心罢了。”
……
“好听，到底是读书人家，起的名字都好听。”刘大壮没有细想，只是觉得人家改名字的水平到底比他们这些没念过书的要有水平，等以后也给自家的大牛也改个好听的名字。
“这都是王道长给取的。”
封善林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已经喝得摇摇欲醉的老道士身上，而这老道士许是喝多了酒，话也多了起来。
“这……这算啥，取个名字而已，他们的富贵……还在后头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开始在心里琢磨，难道封家开始赚钱了是因为老道士的指点？一开始大家都还矜持着，听着老道士在那里高谈阔论，直到林大中询问自己啥时候能找上媳妇儿，众人便一窝蜂围到了老道士的桌前，开始家长里短的大事小情一阵询问。
封凝望着将要下山的日头，眉间舒展，斜倚在葡萄架上，脸上的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想起了隔了不知多少年的在另一个时代的家人，“封一凝，我会好好生活下去，你也要好好生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