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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借出门办事儿的机会,葛聪拿着那袋锅巴,站在苏铮办公楼下面发呆。
    这个城市商业中心的楼群一向比着高地挤在一起。葛聪一向觉得抬头看楼顶是件极无聊的事情,上、下或者走开,何必抬头!
    仰着脖子,目光沿着玻璃幕墙一直上溯到雾蒙蒙的虚空,后脖颈子传来一声轻响,那是久坐办公室带来的颈椎病在提醒他仰头角度过大。
    苏铮的办公室,就在这座高楼的二十七层。根据他的经验,自己所站之处的垂直位置就是苏铮办公室所在的窗户。不过,对于敞开式办公区来说,窗户的位置已经不太重要,关键是通风就行。
    一袋锅巴而已,一袋锅巴而已。给小孩的,给小孩的。大家都是朋友,大家都是朋友。葛聪默念着,好像上学时,面对高高的障碍墙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般。
    嘭,背后被人捶了一拳。葛聪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瞪眼,却发现一张笑嘻嘻让人恨不起来的脸。
    “是你啊!”葛聪背起手,冲着高楼一扬头,“你怎么没上班?”
    “刚开庭回来!”孟绂的情绪很好,“你还不知道,法庭、看守所,那就是我的办公室。”
    “呵呵,那你这里的座位费可白交了。”葛聪知道孟绂他们这样的加盟律师都要交一种类似管理费的钱,名叫“座位费”,感觉就像菜市场卖菜的,一人一个摊位。不过,人家是在高档写字楼里,卖的也是脑子和专业知识。
    孟绂挥挥手,对葛聪的冷笑话没有理会,问他为什么不上楼去。葛聪张口就说自己只是路过,引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孟绂做四下查看是否有人的贼眉鼠眼状,然后爆料似的凑近葛聪说“看在哥们儿的分儿上,跟你说个事儿。那个秦斌不是住在我那里吗?最近你那个表姐,追得很凶。好几次,要不是我坚决坚定地要在家里住,秦斌的贞操可能就被你表姐破了!”
    “破”字发音太狠,葛聪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我跟她也不是特熟,人家在国外待过的,又没结婚又没男朋友,倒追怎么啦!再说了,这事儿我妈都知道,家里也挺支持的。”
    孟绂啧啧有声地咂巴着嘴,“想不到郎大代表的外围工作做得不错,后院无忧啊!”
    “她家里也挺着急的,好不容易有个能看上眼的,能不答应吗!”
    “哼哼!”孟绂突然又不合时宜地笑了,嘴巴一斜,看着大楼,眼角都掉到地上了。
    葛聪被他笑得浑身发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孟绂回头看葛聪,一脸同情,“我就觉得吧,这事儿不是这么来的。”
    “怎么讲?”
    “秦斌啥意思?”
    孟绂话一出口,葛聪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不想提这个人,并非有个人恩怨,但就是单纯地不想提。甚至在家里,如果葛妈妈提起来,葛聪都不想说自己认识。到目前为止,在他的家族里,除了郎曼,没人知道葛聪认识秦斌,或者他的前妻。
    孟绂根本不答理他,继续说“我看秦斌的意思,好像对苏铮还有点儿舍不得。”
    “那苏铮呢?”葛聪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什么。
    孟绂好像没察觉他的失态,顺着说下去“苏铮当然不乐意了。她说秦斌是别人玩过不要的,她又不是垃圾回收站。唉!女人啊,心要硬起来也挺狠的。”孟绂表情很戚戚,好像被拒绝回收的那个人是他,“不过,她也挺不顺的,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照顾老人,听说秦斌他妈好像还不同意他们离婚,借他爸爸得病的事儿,让他们两个在老人面前装没离婚,每周都过去表演一下。传说,你有绯闻?”
    “啊?”葛聪有点儿跟不上孟绂的思路。
    “我听说一你对我们所里的某女……”
    “没有!没有!”
    葛聪突然有种置身沙漠,被阳光暴晒的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往外呼着热气,四周一片大光明,连犄角旮旯都塞得明光光,无处藏身!
    “哦,那你上去坐坐?”孟绂细细的眼睛里藏了无数的坏心眼,堆在眼角眉梢  都变成让人汗流浃背的笑意。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葛聪抬脚要走,孟绂还不放弃地来了一句,“你那手里的,是给我的吗?”
    “给你,给你!”
    葛聪夺路而逃,时候才后悔不迭这锅巴是要自己吃或者给同事的,干吗递给孟绂啊!分明是要给孟绂楼上的人的,不好意思给,给不出去了,才塞给他!以那小子的贼精,肯定是一开始就看到了。
    秦斌看着手里的锅巴,一时还不能消化孟绂的话,葛聪给苏铮的?
    “男人追女人就送这个?他以为是高中生啊!”秦斌酸溜溜地说,“怎么说也得玫瑰红酒香奈儿吧!”
    孟绂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口齿不清地说“这小子还不到那份儿上!再说了,现在的女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像这种返璞归真的最受待见。”孟绂呼噜了两口水,蹭干净牙齿,蹦出来继续说“你没见那个《媳妇的美好时代》里那个老公凭啥追上女主角的?会擦抽油烟机!红酒能洗干净抽油烟机吗?玫瑰能当饭吃吗?切!我说,你吃不吃?不吃我吃,晚饭还没着落呢!”
    孟绂嘀喃咕咕地抱怨秦斌不给自己做饭,一边抱着锅巴嘎巴嘎巴地嚼着吃,顺便表扬自己数落秦斌,“你说你啊!神经病似的跑过去跟老婆过夜,我还以为你小子苦日子熬到头了,想不到一点儿进展都没有!我跟你说,这葛聪估计是来真的了。平时挺冷静的小子,今儿真是毛愣。估计我踩到他猫尾巴上了,不然不能给我吃这个。”
    秦斌想起前两天那个有点儿传奇诡异的夜晚,心烦地耙了耙头发,“别说这个行不行!”顿了顿又不甘心地说,“苏铮就差给我夜渡资了!”
    “噗!”孟绂不厚道不珍惜地把锅巴吐了一半,秦斌恼火地拍拍身上的垃圾,离他远点儿。
    “唉!”孟绂道歉似的叹口气,随后便施恩一般说,“我可没少为你出力。净说苏铮坏话了,估计葛聪那小小子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
    秦斌皱眉,“你说苏铮坏话?”
    “啊?”孟绂眼珠一转,看秦斌的表情不对,立刻为自己开脱,“啊,也算不上坏话,就是说你们夫妻还有点儿余情未了,属于那种过于迅猛地被砍断,现在还有点儿精神关联的死亡状态。”
    秦斌没理孟绂的冷笑话,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才颓然说“算了,以后你也别这么说了。”他长叹一口气,“葛聪还不错,要是真能娶了苏铮,肯定比我负责。”最后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孟绂拍拍他的肩膀,“老兄,我不知道啥事让你这么心灰意冷,不像你的性子!不过呢,我也明白.你肯跑过来被我宰不是脑子进水。苏铮的事儿,你自己定。郎曼那边,我以旁观者的角度劝你,这丫头可比苏铮还强势,保不齐是苏二代升级版,你掂量掂量。 ”
    说完,他一摇三晃地回了自己的卧室。秦斌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笑。不管心里乱到什么程度,有孟绂这个朋友在,总让人感觉没有那么彷徨。
    至少,他不寂寞。
    苏铮呢?
    秦斌出神地想秦朝……会好好滴陪着她 吧?
    眼眶突然酸酸的,他却懒得抬手去擦。
    苏铮哄秦朝睡觉,拢好身上的开衫,想了想又拿出睡衣襄在身上。
    镜子里的女人经过一天的冲锋陷阵钩心斗角有些疲惫不堪,脸上的粉底早就没影了,露出干瘪褶皱的皮肤,眼里的光华熄灭了,黑洞洞的眼窝好像骷髅的微笑。苏铮下意识地裹紧身体,露出凹凸的曲线,想起自己很久很久没用的健身卡。踏上体重秤,竟然减了十斤!
    以前花钱减不下去的肉,如今留都留不住。苏铮凑近镜子严格地数着自己脸上细细的干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激|情过后,秦斌的一句喟叹,“老婆,你瘦了。”
    是瘦了,还是干了?
    时辰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苏铮的心房似乎也柔软起来,那个突兀激|情之夜悄然潜入,便再也挥不走。
    苏铮悄悄地把手放在嘴边,脑子里不期然地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那天晚上回头撞见的是方博岑呢?
    人生没有如果,但是苏铮毫不否认一点,每次这个念头升起来就会伴着一丝小小的庆幸一一幸亏是秦斌。
    为什么?说不清。
    她确信自己对秦斌的厌恶是彻底而决绝的,甚至不愿意为了儿子勉强维持这个婚姻。但是,当他的气味撞进自己的鼻子,身体里的反应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也许,就像孟绂挂在嘴边的他们是突然死亡,死得太快了,以至于精神和其他方面还藕断丝连,懵懂不清。
    苏铮咬紧下嘴唇,既然她没打算守一辈子,自己就没必要对别的男人那么排斥。不然,秦斌这里似断非断,对谁都是祸害!
    苏铮想定了主意,松了口气。习惯性地打开电脑,她盯着散着幽蓝微光的屏幕,突然打了个冷战——再结婚,就没有背叛吗?
    part  14 一步之遥,往往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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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式“损则有孚。”损卦,损就是不利的方面,和益卦相反。辞曰“损,有孚。”孚就是信用,辞曰“自上至下谓之损。”本句是说虽然守了信用但却没办成好事。此招出招和飞龙在天相似,自上而下,然损却接益,辞曰“自下至上谓之益。”变招犹如异军突起,让人防不胜防。
    周末,苏铮带着秦朝去看秦爸爸。按照和秦妈妈的约定,他们应该和秦斌一起进入秦家,因为“一家人”都是这样的。
    这些解释不必和小孩讲,秦朝只是很欢喜地站在路边张望着秦斌可能来的方向。苏铮看着表,他迟到了?
    为什么?和郎曼太欢愉了还是又碰见赵丹了?
    苏铮垂下眼帘,作为唯一曾经可以合法地与秦斌繁衍后代的女人,也“已经”沦落到郎曼、赵丹的地位了,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还不如郎曼。那个“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不缺女人,而自己这个优秀的女人身边男人却与时间成反比,呈几何级数递减。
    不公平啊,不公平!
    远处扬起一阵风,一辆金黄|色灰头土脸的沃尔沃猛地从快车道连并两条线插进路边,激动的秦朝使劲地拍起巴掌,“哇!爸爸好棒!”
    棒什么,不带好头!多危险!苏铮心里碎碎念着,嘴巴却没张开。
    秦斌钻出车子,顺手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呼啦了把脸,青胡子渣还没有剃去,抬手的瞬间,风吹动夹克衫,猎猎作响,果然有颓废的成熟魅力。
    苏铮心里暗恨昨夜销魂,可惜你今早没被撞死!
    “哈哈!”秦斌先夸张地对秦朝张开手臂,一把抱起来,大声问着想不想爸爸之类的废话。秦朝则真心夸赞他老爸开车的技术实在是酷得完美无缺。父子俩互相吹捧了一阵,秦斌才放下秦朝,走到苏铮面前,紧张地摸了模脸,不好意思地解释,“昨晚喝多了——”
    “走吧。”苏铮没让他多说,便先一步打开车门,让秦朝坐在副驾的位置,帮他扣好安全带。秦斌过来帮忙,原本足够宽敞的车门突然变得拥挤逼仄,苏铮向旁边撤步,变成了旁观的姿势。秦斌顿了顿,帮儿子扣好安全带。苏铮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纰漏,才不抬头地拉开身旁的车门,上去了。
    秦斌悻悻地关上门,绕回自己那一侧,推挡松手刹,车内的空间立刻充满了熟悉的沉默和尴尬。他轻轻调了调后视镜,苏铮向外看的侧脸映在镜子里,依然轮廓分明,清减犹胜往昔。
    秦爸爸看到小两口联袂而来,笑得满脸开花,秦斌把手搭在苏铮的腰上,苏铮动了动却对上秦妈妈探询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任由“猪蹄”污染自己的衣服。
    秦妈妈去张罗吃的,秦朝跑过去和爷爷亲热,小大人儿似的问爷爷身体好些没有?两句没过,便露出原形,自己要当医生,去玩儿听诊器。
    秦斌说“幸亏没玩输液瓶,不然真成医生了。哎?你说咱儿子将来是不是要做医生?”
    苏铮刚想反驳“咱儿子”这个不适当的称谓,就听秦爸爸接口说“那当然!我们朝朝将来不仅当医生,还要当神医,哈哈,爷爷等着朝朝妙手回春呢!”
    三个男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有苏铮插嘴的余地。苏铮正想放弃,腰上一紧,秦斌突然低头附在她耳边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
    下意识地抬眼去看,她正对上亮灿灿黑黝黝的眸子,熟悉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已是遥远的记忆。苏铮眼睛酸,牙根一紧,分不清是要哭还是要恨,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说什么。秦斌随即反应过来,悄然松开手,沉默地拉开了距离。耳边有阵风刮过,苏铮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说“对不起。”但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让时光倒流?就可以勾销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
    苏铮心底一阵凄凉,反倒有了话说“呵呵,减肥,正好减肥。还要——嫁人呢!”
    最后一句本不该说,从舌尖推出去的一瞬,苏铮差点儿咬到自己。
    看秦斌倏然变色的脸,一阵快意涌上心头,为什么不说呢?很正常的!
    演戏是很累的事情,尤其是同床异梦的两个人,偏偏秦妈妈总是有意无意地让二人一起做些事情,秦斌又好像很粗心地“总是不小心”提起以前如何如何,扰得苏铮心烦意乱,连续打碎了两个碟子之后,终于刷干净所有的碗筷。
    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苏铮接过秦斌递来的毛巾,没话找话地瞎扯,“对了,你和郎曼怎么样了?听说.还可以?”
    “啊?郎曼?听谁说的!孟绂吧?甭理他,他那嘴跑不出象牙来!上回我出去吃饭忘了给他带蛋炒饭,回去就告诉郎曼我晚上有空。害得我被堵在办公室里上了半夜的网,证明自己确实加班才躲过去。这男人长着一颗女人心,惹不起,惹不起。”秦斌一肚子怨气。
    苏铮听到秦斌躲郎曼的“事迹”,心口突然松了松,随即暗暗警告自己,此事与己无关。但无关你又何必挑起话题?苏铮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自我反思和批判,她只想把这尴尬的一天赶紧消磨过去,而刺激秦斌目前看来是个不错的游戏。
    秦斌又开口,“嗯,我昨晚被孟绂拉出去喝酒,就我俩。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喝得那叫一个没品,折腾我半宿,不过啥也没说!害得我早上差点儿耽误接你……”
    苏铮没理他暗示解释,只顺着话题说“可能是案子吧,他又败诉了。合伙人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名声都毁了。不过,你也知道,对他那样的刑诉律师而言,与其胜诉得罪检察机关,还不如败诉得罪客户。毕竟前者是姓名,后者只是身家。”
    “那他还做?”
    “所以这人很值得钦佩。”苏铮斟酌着,“别看他玩世不恭没个正形,其实是个很有理想的人。如果我像他那样天天被打击,早就丢盔弃甲地跑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下来的——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他一个。”
    苏铮有些感慨。实现法律的正义是多么美好的理想,他们又是那样幸福地可以通过自己的职业无限接近这个理想。似乎只要每个案子尽心去做,顶住压力就可以实现!然而现实却是压力巨大,几乎没有人可以顶住,顶住之后,也不可能实现那个理想。一步之遥,往往是天涯海角的距离。
    “哦,那他还挺可爱的。”秦斌跟着附和,“听说你一直跟他合作?”
    “是。我不太擅长寻找案源,他不喜欢在这种非诉讼业务上浪费时间。所以,他代理案子之后客户的后续发展都由我来做。其实大家都知道在中国打官司是怎么回事,大多数客户只要看到你尽心了,并不会苛求。如果关系处得好,发展成长期合作伙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只针对企业客户,对于自然人是不太适用的。所以,即使有这样的分工,我们的业务好像也不是太顺利。”
    苏铮无奈地耸耸肩  当她意识到自己对着秦斌说了不该说的话时,立刻纠正,“不过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尤其是只有我和朝朝两张嘴吃饭,富富有余!”她甚至还哥俩好似的拍了拍秦斌的肩膀,证明自己自信满满,然后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溜出了卫生间。
    秦斌站在卫生间愣了一会儿,才叹口气往外走。苏铮不仅躲他,更要命的是根本不相信他。那些近似诉苦的话本来是他们夫妻在一起时常常唠叨的,如今却被苏铮加了一道藩篱,客气而疏离地将他挡在了外面。
    “儿子!”秦妈妈一把拽过秦斌,“怎么样?有进展吗?”
    秦斌苦笑着冲老娘摇头,“妈,要不算了。我看她也挺不容易的,您就别为难她了。该怎么跟爸说就怎么说吧!”
    “我为难她?”秦妈妈狠狠地一戳秦斌的额头,秦斌本能地不敢躲,生生地受了这一下,继续被念叨,“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低三下四地求人?苏家那里根本就不待见你,要不是我去求了人家,现在你还想进门?!苏妈妈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我就纳闷了,你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让人家一家子说话都这么难听!好歹咱们两家也是多少年的邻居了,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回来又不能跟你爸说,就盼着你给我争点儿气把苏铮哄好了。这都快一个月了,你看看你那熊样!再说了,你看你爸那身体,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吗!实话实说?说得容易,让你爸还活不活了?你让我这么大岁数,跟着你那个狐狸精过日子啊——”
    “妈——”
    “少来!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折腾,媳妇我也不要,但是孙子我谁也不给。你这个没心眼的,提笔就签字,你当结婚就是你自己的事儿啊!连问都不问我一句,朝朝说什么也是秦家的骨肉,没道理给了苏家!我告诉你,你跟苏铮怎么折腾是你们的事儿,秦朝你给我要回来,要是弄丢了,小心我扒你的皮!”
    通常“扒皮”两个字是秦爸爸年轻时威胁少年秦斌用的,耳濡目染这么多年,秦妈妈撕下伪装的淑女面孔突然换上这恶狠狠的“扒皮”两字,着实让秦斌实实在在地打了两个寒战。
    以前自己的老娘暗中和苏妈妈较劲,说话办事都端着拿着,明明没有几两学问,天天压着劲儿地轻声细语.只有在家面对他们父子俩时.才阴谋阳谋轮番使着折腾人,现在看老娘连谋略都放弃了,直接上来扒皮,肯定是气得不轻,原形毕露了。
    秦斌不想刺激老娘,但是他实在撑不住了,顶着秦妈妈的怒火,低声说“妈,算了,有人追苏铮了,而且条件不错。”
    “嗯?谁?”
    “一个小片儿警,挺年轻的,跟朝朝关系也好,人我见过,是个有担当的。”秦斌颓然介绍,人家是泰山松,他是松下的肥,差别就是差别。
    秦妈妈突然沉默,秦斌慢慢打量自己老娘,片刻之后狐疑地问“妈,您……没事吧?我只是听说他在追苏铮,好像苏铮还没反应。”
    秦妈妈推了一下秦斌,“去管好你老婆,我只要我孙子!”
    秦斌见说什么都没用,耸耸肩离开。
    秦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嘴里低声念叨“没用的臭小子,别人追你就不能追吗!”
    郎曼虽然是苏铮的邻居,但是很显然,她对长期住在这里也不大感兴趣。隔壁经常沉默,显示出主人很少回家的事实。
    郎曼住在哪里?
    如果秦斌和孟绂合住,没有郎曼的机会,那郎曼会住到葛聪家里吗?
    苏铮坐在自己的阳台上,吹着渐渐发凉的晚风,静静地昕着隔壁的声音。孟绂说,郎曼已经扫清后院,现在从秦斌身上没有找到突破口,那会从哪里下手?
    秦妈妈?
    想起秦妈妈,苏铮忍不住叹气,和老人相处并不是忍一忍就能愉快的。从秦斌那里知道秦妈妈暂时不同意结束表演之后,苏铮忍不住要发飙,可秦斌接下来的一句又让她哑口无言,“我把你和葛聪的事情跟她说了,她应该有个心理准备。”
    自己和葛聪?秦斌不介意?
    苏铮翻了个白眼,难道要他介意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俗!
    心底终究不好受,苏铮一口喝干了杯中茶,吐出茶叶末子,准备洗干净杯子下次用。再喝晚上就要失眠了,良好的睡眠是女人最实用的朋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了看表,晚上十点,秦朝都睡了,会是谁?秦斌?
    拿起来一看,是葛聪?
    他来干吗?
    带着一分负气,苏铮接起电话——
    “苏铮?”
    “是我,葛聪吗?什么事?”
    “嗯,我妈做了点儿锅巴,让我给秦朝带来。看你屋里亮着灯,就给你打个电话,没打扰吧?”
    “没有,没有。你在哪里?”
    “楼下,你家楼下,出单元门就可以看见。”
    葛聪的声音里有一份颤抖,一点儿异样,苏铮合上手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件外套披上,拉开门走出去。
    葛聪说不清楚自己在楼下待了多久。
    他捏着的那袋锅巴从热变凉到冰凉需要多久是个不太确切的数字,反正他看着秦斌送苏铮母子到楼下,看着苏铮远远地躲开父子的热闹,看着秦斌在苏铮走后怅然若失地张望,看着楼上的灯开了,灯灭了,最后一盏昏昏灯火定格在窗户上——良久。
    金属的手机机身都是冰凉的。燥热退去后,随之而来的是初冬的寒意。
    葛聪摸着通话后有些热的机身,脑子一片空白。他已经退缩了很多很多次,这次——
    “苏铮!”眼看着苏铮客气地接过锅巴转身要走,葛聪突然伸手拦住她.在碰到她身体的刹那,又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如果苏铮这时候抬头看他一眼,葛聪发誓自己辈子都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交集。但是苏铮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露出皎白如月的半截脖子和一绺绺纷乱的头发给他看。葛聪完全沉浸在自我抽风的境界,开口道“你……你……我……”
    他咽了口吐沫,脑子里交叠着两个词“喜欢你”和“做朋友”,但是张口只能讲一个,说哪个?
    “我想……照顾你!”
    完了!葛聪心里哀号,苏铮岂是需要人照顾的!恐怕他比苏铮还需要照顾!好像架上的鸭子,反正进了炉子,是烤是炸随便吧!
    苏铮没有立刻回应,那段洁白的脖子好像天鹅弯曲的颈项,葛聪甚至有种错觉这女人根本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她只是在欣赏自己的倒影或者地上的土。
    就在葛聪等得腿肚子转筋的时候,苏铮抬起头,扑哧笑了,“你知道我什么情况吧?”
    呼,这话太冷静了。
    冷静得葛聪头脑瞬间清醒,立刻明白自己越过了一个什么样的坎儿。上来就是关键点,一点儿不拖泥带水,究竟是好还是坏,难讲。但是,至少尴尬总可以少一些。葛聪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像个高中生,轻咳两声,克制着情绪点了点头,“知道,想过了。我很喜欢秦朝,他也讨人喜欢。呵呵,连我妈都特喜欢他!不过,孩子的请需要照顾,我不急。”
    苏铮心里暖暖的,她以为葛聪会提秦斌,但是没想到他一上来就是孩子的问题。苏铮一向觉得,如果开始段新的关系,秦斌意味着过去,秦朝意味着将来,对象提谁就预示着他最在乎谁!可是,苏铮从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太过在乎了,可能就永远不“想”提了……
    “明天下午五点,开庭结束以后我就没事了。”苏铮低着头,轻轻地说出自己的时间安排。
    葛聪挠了挠后脑勺,“啊呀,我得六点才下班呢!”
    扑哧!苏铮又乐了。抬起头看着葛聪,她笑得那么了然,又那么无奈,“我还要送朝朝回姥姥家,你说个地万,我去找你。”
    葛聪嘿嘿一笑,傻得不能再傻,“呃,随便,我听你的。”
    苏铮向天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要求男人清醒点儿难道不现实吗?
    苏铮和葛聪交往的事情以闷雷的方式在律所炸开了。并非是两人谁高调,而是人性太八卦。先是从葛聪工作单位派出所向分局、市局纵向蔓延,同时横向向检察院、法院蔓延,稍晚之后,就好像大水漫金山在整个北京的律师界浸润开了。葛聪突然发现,认识苏铮的人还真不少,貌似苏铮在业内也小有名气?
    “苏铮,就是那个做xxx公司法律顾问,一年搞了几百万的那个?”
    “葛聪,你小子有福了,傍了个款姐。”
    “能挣那么多?听说是一个团队在做,她只是中间的负责人之一吧?”
    “葛聪,她离过婚你不知道?我靠!你小子挺大方的,既往不咎啊!”
    “苏铮她老公出轨以后,她就有点儿受刺激了,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去了一个小律所,给人做助理。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葛聪,你这是钻计划生育空子啊!再要一个就是俩孩子的爹了。”
    “苏铮比葛聪大吧?”
    “葛聪!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葛妈妈一巴掌拍在沙发上,闷雷似的响了一下,嗓门尖尖的,“那个苏铮到底是谁?”
    葛聪坐在饭桌旁边数着碗里的米粒,有种想逃的冲动,无奈脚底下粘得死死的,动都动不得,“就是……就是那个秦朝的妈妈。”
    “她不是你的同事?”
    “算……算半个吧。我们有工作往来。”
    “那……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没几天。”
    “她离婚了?”
    “嗯。”
    “秦朝是她亲儿子?”
    “嗯。”
    “她前夫呢?”
    “跟别人跑了。”
    “为什么跑了?”
    “我怎么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葛聪已经把碗里的迷离规规矩矩地分成两等份,一粒不差。
    “小聪,你爸走得早。你一向都是品学兼优的孩子,连眼睛都保护得好好的不用戴眼镜,这找老婆可是人生大事,你得戴着眼镜看人啊!”
    “……”
    “就算妈给你介绍的你觉得不满意,你也可以慢慢找啊!你还年轻,多少年轻漂亮聪明善良的未婚待嫁女青年排着队等着咱挑,你怎么就偏偏从……从垃圾筐里捡个烂桃啊!”
    “妈!”葛聪抬起头,“你别这么说人家!苏铮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子,无非就是离婚而已。离婚又不是她的错!”
    “你没过过日子不知道!夫妻之间,过不到一起绝对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事儿。就算她老公出轨找小三,还不定苏铮在家里怎么折腾,让男人往外发展呢!”
    “妈!”
    “你少来!你现在是狗屎胡了眼,看不清真相。你看看咱们邻居,那两口子不是刚离婚吗?也是男的有外遇,可那老婆你是亲眼看见的半夜两点在楼里又吵又闹,当着众人的面,让她男人下不来台,自己一不高兴甩手走人了,放着孩子饿得嗷嗷叫没人管,别说男的要出去打野食,就是养条狗也得溜出去吃饭啊!”
    “妈!苏铮和他们不一样!”
    “一样不一样也不是你说的!”葛妈妈来气了,“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着苏铮老公没啦离婚啦孩子没爹啦可怜啦,你动动脑筋,这至少说明她不是会过日子的人!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咱可是一大好青年,不缺胳膊不缺腿,又有这么好的工作,你找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不行啊!非得重复一遍那前夫的遭遇,再折腾一回?!”
    “妈,您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对,就算苏铮以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逼着她前夫不得不出轨,那人家现在改,给个机会不成嘛!”
    “不成!要给机会让别人给,你掺和着做小白鼠啊!”
    葛聪哭笑不得,在老妈眼里,苏铮就是祸害自己的狐狸精,吃进肚子里就能拉稀的烂柿子,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一推碗筷站起来,葛妈妈一瞪眼,“你敢!你要是敢踏出这家门一步,就别再进来!”
    葛聪看了老妈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撞上门,窝着不出来了。
    葛妈妈翻了个白眼,继续碎碎念,“我是为你好……全天下的女人恐怕就你老妈我是掏心掏肺地对你了。别的哪个不是贪你点儿东西的,哼!我还能不知道!”
    昆仑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可以俯瞰整个cbd,而且,比较安静。
    苏铮看着眼前的饭菜,有点儿食不下咽,对面的方博岑倒是斯斯文文吃得干净利落。
    “怎么,不合口味?”方博岑探询地问。
    苏铮摇摇头,“没有,减肥。”
    “呵呵,为了葛聪?”八卦无处不在,连公司法务们都知道了,“对了,上次你放我鸽子,让我的自信心——”他做了一个陡然下降的手势,呵呵笑了。
    苏铮有些尴尬。在大觉寺好像身在另一个世界,似乎做什么都不会错,也不用去管。回到家看到儿子,看到父母,看到工作,整个人就扑通一声跌落尘埃了。扫扫身上的灰尘,脑袋也跟着现实起来,她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冒失的。虽然方博岑是个知道进退的人,但是她却有自己的处事标准,这种一夜情会让她觉得对不起儿子对不起父母,时刻担心被人知道。她是苏铮,不能做出这么没理智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苏铮在父母家里住了一夜,颇有借助亲情抵御内心邪念的味道。而方博岑则在几个电话打不通以后,苦笑着放弃了。
    “那天……临时有事,出去了。”苏铮含糊地讲着,如果再问,就说出差在外,不方便开手机。反正他也不会跑到所里去查。
    “真不凑巧。本来想另外约你时间呢,不过第二天香港那边临时有事,我也没来得及和你讲。后来美国欧洲转了一大圈,唉,公司就是这样,尤其是外企,开个会都满世界地乱跑。刚回来!幸好这次你给我面子了!”方博岑不着痕迹地夸耀着自己的工作,同时淡淡地恭维了一下苏铮。但是这恭维听起来不那么入耳,苏铮觉得脸上热辣辣的。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请的。”
    “没关系,再给我一次机会就好。”方博岑暖昧地放下酒杯,眼睛微斜,眯成了一条缝。
    大火在苏铮的脸上烧成一片,轻轻咳嗽一声,端起水晶杯,苏铮扭头去看落地玻璃窗外的三千繁华。
    方博岑也不说话,耐心地等着。
    苏铮默默地想着是把话扭成体面的意思装糊涂好,还是装没听见更好?
    良久,方博岑突然笑了,伸手在苏铮面前一晃,“嘿,回魂了。外面有什么好的,这么出神?”
    “哦,没什么,突然发现我的办公室还挺高的。”苏铮说了句废话,终于决定装没看见。
    方博岑也很体面地就坡下驴,“下周例会需要你们来人讨论一下进度,公司打算上一套系统,但是这是国外研发的风险控制系统,需要国内的法律专家配合,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再签一份合作协议。”
    “呵呵,直接请我们所做法律顾问不是更好?省得一份份地单签了。”苏铮倒也不含糊,准备发展长期客户。
    方博岑笑而不语,苏铮立刻转圜,“你们是甲方,悉听尊便。合同还用你们的吗?”
    “用我们的吧,不然没法跟jonat an交代。”
    jonat an是方博岑公司里的副总裁,法律总顾问。方博岑作为亚洲区的法律总顾问已经很了不起,但依然受制于人。据说,那些来自欧洲美洲的顾问们,对他也并不待见。
    这都是苏铮了解的八卦,知道他的难处,有些要求就不提了。
    临走,方博岑问苏铮周末有什么计划,苏铮叹了口气,要去见葛聪的妈妈。借着握手的机会,方博岑罕见地使了使劲儿算是鼓励,脸上也带着非常真诚的笑意祝福,“加油!”
    苏铮心里一宽,含笑回礼。
    和其他人比起来,方博岑此时的克制和祝福,格外令人舒服和宽心。苏铮心里把方博岑略提一格,好感也增加了一些,至少以后再见面吃饭不会拒绝了。
    苏铮看看表,离下班还有点儿时间,今天秦妈妈要接秦朝回去吃饭,孩子那里始终认为父母没有离婚,苏铮也不忍心说破。借口时机不到,拖着没有解释。明天去见葛聪的妈妈,然后就是向自己家里挑明,估计秦家的戏也不用演了。
    葛聪是个实诚的孩子,长得也不错,苏铮又过了你依我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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