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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车钥匙有点像。”
    刘彦回闻声转头,近在咫尺的距离,两人四目对视。
    他的吻很轻,和于梓枭的霸道完全不一样。落下来的时候欢喜都还没回过神,直到感觉有温热的东西探进口里,才下意识的推开。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温度,欢喜用的力道有些过猛。推的刘彦回一个踉跄,欢喜自己更是大步退后踩空了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吓的刘彦回立刻脸色煞白,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去扶起欢喜,“欢喜!欢喜你怎么样啊?”
    “好疼……啊……”欢喜真的是亲身体会了眼冒金星。
    刘彦回赶紧把欢喜抱进屋里,放在沙发上仔细的检查。嘴里不停的道歉。还好只是头上撞了一个老大的包,手臂和膝盖摔破了皮。刘彦回拿冰块给她敷着,慌慌张张了半天理智全无,想起来开始找药箱。
    欢喜捂着头倒在沙发里看着为自己受伤自责的刘彦回,想想自己刚才过激的反应肠子都要悔青了。交往这么久,除了牵手,自己竟然连一个吻都吝啬于给他,而他更是有惊人的忍耐力忍耐着自己的自私无情冷漠。
    “刘彦回,我不疼了。”她咧着嘴编瞎话想让自己的心里好过点。
    “怎么会不疼,都怪我不好,明早我再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啊。”他蹲在电视柜边认真细心的翻着抽屉,发现似乎不是在这个位子,因为自己平时也不怎么用药箱,想了一下起身去了厨房。
    “不用了,真的没事。”欢喜越发自责,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我就睡这里吧,你家的沙发这么奢侈,我就喜欢睡沙发。好困啊。”
    等刘彦回找到药箱她已经睡着了。他只好抱来被子给她盖好,怕吵醒她于是跪在沙发边一点一点的给她上药。
    微微的刺痛让梦里的欢喜蜷缩了一下,她咕哝了句什么,又朦胧睡去。
    刘彦回跪在那里好半天累得腿都要麻痹了终于上好了药。起身想抱她去客房睡,她挣脱着翻身将脸背到了沙发里面。他无奈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欢喜听见有小鸟在叫,梦里面似乎没有小鸟,梦见什么了?她想不起来。
    睁开眼还是黑呼呼的一片,欢喜摸索着坐起来。天还没亮吗?她睡眼朦胧,又摸索了一阵,双脚落在微凉的地板上,向前迈出一步,“嘭”磕到了什么东西跪倒在地上。
    刚巧出来的刘彦回赶忙跑过来扶她,“欢喜你干什么?怎么摔倒了?”
    欢喜发现怎么会黑的连他都看不见?颤抖着问“刘彦回,现在几点?”
    “8点多啊。”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刘彦回,我看不见了……”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大大小小做了无数次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原因,后天失明的例子大都是有根源性的,欢喜想可能是车祸引起的,那时候视力就开始不行了,所以失明也许是早晚的事不能怪任何人。但是刘彦回却自责的不能自己说要带欢喜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前前后后又跑遍了很多大医院还是没结果。家里人发愁的不行。欢喜反倒是更加乐观起来,就算是瞎了也还要活着啊。和那些缺胳膊断腿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相比自己算是很幸运了吧。
    她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励志的电影里面的主角没有双腿还学会了骑自行车,还有一个新闻里的叔叔用双脚修表修的远近驰名比健全的人还好。这样的例子还有好多好多,自强不息就是要等到亲身体会了才能理解的更深刻,才能逼着自己去做到哪些正常人认为很伟大的事情。
    欢喜辞掉了原本的工作,然后去残疾人学校学了几个月的盲文,毛崔自荐的在那里当了老师。校长听说她失明前本来就是高中老师自然是乐意的不得了,这样的学校师资力量本来就缺乏,能有人自愿来教书校方倒是巴不得呢。
    家人见欢喜一点都没有悲观厌世反而积极的面对都很欣慰,刘彦回说什么都不放弃一个劲儿的给她联系各大医院的医生。欢喜却厌倦了一次次的充满希望又失望而归。失明的日子她都慢慢习惯起来。一片黑暗对她来说也许更安全。这样的世界,看不见反而很好。
    欢喜是给二年级授课,因为班级很少她的课便也不多,常常都是在学校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心里一片纯洁静好。
    又是雪白的冬天,欢喜虽然看不见了,却也想用心去体会。她蹲在学校的小院子里,抓起一把雪放在手里搓成小球。
    听见有脚步声踩着雪地“吱呀吱呀”的响,她狡黠一笑,失明了以后她的听觉可是绝对的敏锐,立刻回头大叫“不要想吓唬老师啊!我知道是谁!叮叮是不是你啊?”
    刘彦回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毫无焦距的眼睛落在自己身后的某处又移开却始终找不到目标,心里隐隐的抽痛,“欢喜,是我。”
    “刘彦回?你怎么来这么早啊?我还没下班呢。”欢喜起身拍拍巴掌里的雪水。
    他上前将欢喜冰凉的小手包住,“哦,我又联系到一个医生,放假带你去啊。”
    “不要啊,我不想去,你还不如给我买个导盲犬呢。我要像电影里的‘小q’那样俊俏的大黄狗,好有安全感啊。”
    “欢喜……”她越是无所谓他越是难受。
    “哎呀,不要去不想去啊。”她时常有点蛮不讲理。
    “好好好,不去不去。”他就一味的纵容。
    最终,欢喜再执拗还是拗不过外婆和舅妈跟着刘彦回去了上海。听说是最近回国探亲的他爸爸的一个老朋友。欢喜其实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坚守阵地打死不要做手术,老是感觉像要被挖眼睛似的她害怕。
    医生给她详细的检查了以后应她的强烈要求只能配了一些药,然后和刘彦回在门外窃窃私语。欢喜知道希望又是很渺茫了只想快点回家,小朋友们一定都想她了。
    寒假前校长把欢喜叫到办公室说有一个去外地学习的机会让她去,她听了以后深深吸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回绝了,校长不知为什么执意要她考虑考虑年后再答复他。欢喜回到家沮丧了一整天。
    又是一年要过去了,欢喜发现,小时候总是盼着长大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好慢,长大了以后才知道其实时间过的飞快,转瞬即逝似的,大学毕业,工作,眨眼功夫自己就奔三的感觉了。
    假期欢喜都是窝在家里,失明了看不了电视就听听广播,和外公一起听单田芳的评书节目。偶尔外公讲故事欢喜都会听的很入神。外婆说,外公文革的时候就因为爱说书还被抓去批斗过,说他散播牛鬼蛇神封建迷信。欢喜搂着外公说,一点都不牛鬼蛇神!外公比单田芳说的都好呢。虽然看不见可是欢喜知道外公外婆都笑的很开心。
    也搞不清楚是年前的哪一天,欢喜接到刘妈妈的电话约她到就近的一家茶楼见面。自从那次见了刘彦回的爷爷欢喜和刘妈妈也没怎么见过面了。
    “欢喜,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彦回也是真心喜欢你,可是……”刘妈妈一开口就是一脸的难言之隐。
    “阿姨,您要说什么就说吧。”欢喜看着桌上的茶杯心里坦然。
    刘妈妈不安的把弄着杯耳,“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是彦回的亲生母亲,可是我始终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眼瞅着他都三十了还不结婚我比谁都着急。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相中了你,说实话我也很满意。但是他爷爷说什么都不同意,家里的关系一直很僵,我都还是支持彦回的。可是现在你……看不见了,他爷爷听说你们还没断把我训的不行,我毕竟不是他亲妈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当阿姨求你,你和彦回散了吧。”
    欢喜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刘妈妈不是他的亲妈妈,心里还是有不小的吃惊。她只是想不到刘妈妈是来说这番话的,“我……”
    “阿姨知道你是好女孩,可是,你都看不见了……彦回他现在也才是事业的起步阶段,他爸爸一心想让他子承父业呢。他要是和你……他肯定是要受影响的,他爷爷那边也……”
    说的再委婉欢喜的心里都清楚人家的意思。她虽然瞎了可还不是聋子,“行了阿姨……我明白,我不会拖累刘彦回的。您放心吧。”
    回到家欢喜抱膝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是啊,自己都瞎了干嘛还要拖累刘彦回那么好的人。他应该找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而不是自己这样又冷血又麻烦的拖油瓶。自己再不济也不能拖着别人当救命草。
    欢喜爬起来翻出包里的手机,“校长,我答应了。我过完年就去。”
    刘彦回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那么那么的努力还是换不来欢喜的心。
    她说“刘彦回,我们这次真的分手吧,我要去香港。”
    他停了一停,语音凄凉“是去找他吗?”
    “是。”欢喜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决定要撒这个谎,没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能让他轻易放手了。
    又静默了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知道你始终都不爱我,但是我希望你幸福,你的选择我都接受。”
    刘彦回的心此刻比谁都清晰,那天给她上药,她迷糊中说了一句“小鱼你不要弄我。”他就知道自己一直在输,输的连“我爱你”这样的筹码都没权利说,因为他口中的“我爱你”不是她心里想要的。他总是觉得她不属于自己,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对不起。”欢喜背着手死死的掐自己手背上的肉,这句话她一直都在说。肆意的挥霍着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可她还是毫不留情的伤害他。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只要你好好的。”说完他不敢有任何留恋的走了。
    欢喜的心猛然一沉,连最后他想的都还是希望自己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负了一个这么好的人。可是不爱,不爱是唯一的理由,有些东西真的是努力不来的。不能再勉强自己不想接受命运的安排,只想离开。
    飞机上欢喜一直头痛,闭上眼就是家人的脸耳边还伴着哭声。校长保证说下了飞机会有学校委派的人接机。一再的叫欢喜和她的家人放心。欢喜倒是不害怕,在哪里对她来说都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香港,为什么是香港呢?欢喜头疼的较紧了牙唤空姐“请问有头疼的药吗?”空姐的服务态度毋庸置疑,立刻拿来药和水,欢喜吃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飞机降落的时候身边的人提醒了她一下,她没有带什么行李,因为听说香港并不冷。
    可是一下飞机还是被嗖嗖的冷风吹的瑟瑟发抖。
    接机的是个比欢喜还小的小姑娘,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欢喜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躺在校方安排给她的房间里,她才后怕起来,自己是什么都看不见了瞎子,哪里来的这一份孤勇?独自一个人来到这个完全不熟悉的城市,相信一些完全不认识的人。
    欢喜吸了一大口氧气,无畏无惧,是因为这里有他吗?如果,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死掉了呢?他也不会知道啊。她笑自己愚蠢。只要,只要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就好。
    她却不能知道,那样的意外永远不会发生,永远都不会。
    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说是来学习交流,欢喜发现她的工作比在原来的学校要轻松许多。而且似乎并不是什么残疾人学校,是间孤儿院,残疾的孩子总共还不到十个吧。她倒是乐得清闲了,本来心思单纯的她也不想去想太多。
    外婆常常打电话来询问她的近况,一再的嘱咐她千万不要使用煤气那类东西做饭,她看不见不方便又很危险。
    欢喜笑说她们都是在公共食堂吃工作餐不用自己做饭。说来奇怪她觉得香港真的很奢侈,连员工餐都丰盛的吓人,她本来就吃得不多每次都剩饭剩的替食堂心疼。
    来了一个多月,欢喜还是听不大懂粤语。以前看香港电影她都喜欢看粤语原版的,觉得粤语挺有趣的尤其是吴彦祖的真实声音磁性迷人。真正接触了欢喜才觉得吃力,语速实在太快,就好像到了外星球听一些外星人说话,完全不懂只能翻白眼。
    之前接机的小姑娘乐乐偶尔会教她一两句。欢喜学得倒是很像,乐乐夸她有语言天赋。除了和乐乐偶尔聊聊天以外欢喜很少与其他人交流,语言不通让她懒得开口,鸡同鸭讲的感觉很不好。于是有些义工会误会她不仅看不见还是个哑巴。
    每周都会有义工来帮忙,欢喜就更清闲了,常常和孩子们一起疯闹玩耍。孤儿院的孩子大都有些敏感易怒,时常会有纠纷打架,院长罚他们不许吃饭,欢喜就悄悄的给他们送吃的。所以小朋友们都喜欢她,每个人都会用普通话很甜腻的叫她“苏老师”。欢喜于是自己给自己加了新课就是教他们说普通话。
    又有小朋友被人领养,按照院里不成文的规矩大家要为被领走的小朋友开小型的party。每送走一个小朋友欢喜就悲喜交加好久,好像是自己的亲人被送走一样。
    小朋友抱着欢喜的脖子说“苏老师,我长大了要当医生把你的眼睛治好,带你去迪斯尼玩好不好?”
    欢喜含着泪花说“好啊,苏老师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院长说欢喜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欢喜笑,笑院长蹩脚的普通话发出来的音好像是“天喜”。
    party结束后,欢喜到卫生间洗了洗脸。这一年再过去她就二十六了呢,还老是向小孩子一样说哭鼻子就哭,多愁善感亦如年少时。
    拿起洗手台上的收缩盲杖拉长触到地面,欢喜一点一点的向里面移动,触到门走进去关好。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欢喜每次有什么情绪都会这样安静的坐在某个封闭的空间里一个人疏导自己。
    成年以后她就很清楚的明白,人和人还是关系简单点好,太复杂了让人受不了。除了明月和阿井她几乎是没什么朋友了,也不想刻意去结交什么朋友。一般与别人相处都是保持着刚刚好的距离,礼貌不过于亲密也不刻意疏远。今日又是一次分离,欢喜突然有点想家了,想亲人想明月和阿井。一个人生活在别处,总会有些莫名的孤寂。
    “嘭”卫生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又进来几个人。听声音好像是其他的老师,都是些妇人,叽叽喳喳用粤语闲聊。听语气似乎是在议论某人。那样年纪的人都有些长舌吧,且喜欢在卫生间里嚼舌根。欢喜警惕的坐着不敢发出声音,怕别人误会她在偷听。
    门又再次被撞开,来人生气的吼了一嗓子,是乐乐没什么威严的声音此刻却格外有力量,欢喜听懂了,“你们在这瞎说什么!都不想干了吧!”
    几个人唧唧歪歪的散了。安静片刻,乐乐挨个的敲门,“欢喜?欢喜你在里面吗?”
    欢喜默了默,抓着盲杖推开门,硬着头皮答应“恩,我在这里。”好像是窥听别人说话被抓到了一样尴尬的理了理额头前的碎发。
    “吓死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呢,进去那么久都不出来。”乐乐引着欢喜往外走,终于松了口气一样拍了拍胸脯。
    欢喜奇怪,“你……一直跟着我吗?”
    乐乐赶忙解释,“啊,我不放心嘛,你又看不见。”
    “谢谢你啊。”欢喜有点感动她的热心。
    “不用。嘿嘿”乐乐干笑着掩饰什么。
    欢喜也八卦起来,反正都被抓到了不妨问问“她们刚才在说谁啊?”
    “没说谁,真的。那些死八婆早晚要被开除!”乐乐愤愤不平的走在前面,欢喜也不想再问了,反正自己谁也没得罪过一直扮演烂好人,肯定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欢喜还是改不了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坏毛病,又不知道把盲杖放到哪里去了。在包里翻了半天都没有,她蹲在教室门口把包倒过来拼命的抖,里面的东西一倾而下,噼里啪啦撒了一地。她在一堆小山里奋力的摸索。从前明月总是说她的包和机器猫肚子上那个有的一拼就差没有竹蜻蜓了,要是有插在头上立马能飞走。她笑得肚子痛说她连挖苦人都这么有水平。现在连个挖苦她的人都没有了,什么都要靠自己。
    翻了半天欢喜突然想起来了,跑进教室在她个人的小柜子里找到了盲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欢喜一股脑把地上的东西收进包里去吃饭。一路上边走边检查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看不见偶尔会让她小烦恼一下。
    “啊!”欢喜惊呼,定了一下赶紧磕磕绊绊的往回走,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
    返回到刚才的地方蹲下地毯式搜寻。怎么会没有?欢喜跪在地上发愣,顿时心凉了半截。
    很突然的有人从背面将她扶了起来,强劲有力,耳边的气息有些压迫感,似乎是个男人。他把什么东西塞进她手里,欢喜用力捏了捏拍拍灰,是她的海面宝宝还有一支果冻唇膏!
    忽尔脸上绽开了笑容,失而复得的欣喜,“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啊!”传家宝似的放回到包里,拉好拉链,放心的拍了两下,“这个对我很重要的,太谢谢你了!”
    对方没有动静,但是欢喜直觉他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呼吸均匀平稳。
    “你……不会说话吗?”转了一下眼珠,欢喜没有焦距的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里,侧着耳朵想抓住些什么小细节,还是没有回应。
    “那……你是新来的老师吗?真的不会说话啊?”欢喜猜测着互相宽慰,“其实也没什么,正好,我看不见,你不能说,大家都一样。要不我请你去食堂吃饭吧?就当是答谢你啊。”可能是觉得对方是和自己一样有残缺的人,欢喜反而不设防的话多起来。
    “走吧,食堂的伙食可好了呢,哎呀!要是去晚了可能就没有了,快点吧。”欢喜拄着盲杖走在前面,那人静静的跟在后面。
    之后欢喜也没有问他是谁,他又不会说话怎么告诉自己?问乐乐,乐乐说是义工,偶尔会来。欢喜想起了加油好男儿里的宋晓波。是不是和小波一样温暖的男子呢?艳遇!?欢喜傻傻的发笑,都老太婆了还这么花痴。
    “安静,你是香港人吗?我呢是一个小城市的人。我们那里虽然小可是我很喜欢。”
    “安静,我想我妈妈了。她早就不在了,可是我常常会梦见她呢,她说‘欢喜啊你要好好的妈妈就放心了’,还能在梦里相遇我觉得很幸福了。”
    “安静,我外公又住院了。可是我回不去。怎么办好想家。”
    “安静,我和他,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好奇怪,我觉得空气里有淡淡的烟味,就是他喜欢的那种……你说,他知不知道我也在这里呢?呵呵,他也许连孩子都有了吧……哎,以前以为孩子的妈妈只会是我,好傻……”
    “安静啊……安静……”
    他不能说话,也许连声音都听不见是个又哑又聋的人,欢喜固执的这样认为。他安静的存在,欢喜就叫他“安静”。他来的时候,欢喜就对着他把所有的心里的话全部掏出来,他不会说话欢喜便很安心。一个人能倾听你说话又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多好。
    日子循序渐进,平淡如水。最近的天气很温和。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吗?欢喜一直很向往能亲眼见一见浪漫的樱花。偶像剧里男女主角都会在樱花树下接吻呢。那样的吻一定像在云端飞翔一般美好。
    欢喜说,电视里樱花飘落的时候好像下雪。乐乐却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雪,香港是没有雪的。欢喜想,这样喧闹繁华不安分的城市也不适合飘起寂静的雪。
    欢喜本来就对季节迷糊的很,看不见以后就更糊涂了。翻日历是乐乐的一个爱好,她告诉欢喜阳春三月就快过去了。那么,又是一年春逝了。
    下午欢喜没课的时候就喜欢在院子里荡秋千,小朋友们都很自觉谁也不会和欢喜抢,一个个的挤着小脑袋要帮欢喜荡。一群孩子把她推得好高,她在秋千上飞起来落下去,耳边的风温暖轻柔,拂过脸颊,丝滑如绸缎,她像鸟儿一样自由的尽情飞翔。
    一个好稚嫩的声音着急的叫唤“你们不要推那么高!院长爷爷说苏老师是天使!她会飞走的。”
    欢喜高兴的在半空“咯咯”笑个不停,“苏老师没有翅膀,飞不走的。”
    “不要推了!天使的翅膀都是藏在里面的,苏老师真的会飞走的!”
    “真的吗?那不要推了吧。”
    “你们是傻子啊!那些都是骗人的。苏老师才不会飞走!”
    “不要退!”
    “我偏要推!”
    “你走开!”
    下面乱作一团,持两种不同意见的孩子互相推搡起来,手里还夺着秋千的绳子。欢喜慌乱中抓了一把空气“啊”的一声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屁股上的疼直钻心。
    两只手按在地上似是划破了皮,伤脑筋的张开双臂摸索着四周打成一团的孩子,“我真的飞不走,你们别打架。”
    孩子的尖叫声弄的欢喜很不安,她想站起来制止,两条腿却不听使唤根本用不上劲儿,奄奄一息似的还假装呵斥“不要打架,院长爷爷会罚你们的!听见没有!”
    没人理睬她,有孩子哑着嗓子哭起来。欢喜恼悔自己看不见就不该荡秋千,又闯祸了吧。看不见已经是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还老惹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
    “都滚开!”寒冷震怒的声音震的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结成了冰然后断裂开散落一地。
    孩子们都没了声音,看着那人凶神恶煞的脸吓得四处逃窜,刹那间半个孩子的小身影都没有了。
    他没有半点迟疑弯腰将地上的欢喜打横抱起来,欢喜吃痛的呻吟,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棉质的衣服摩擦着她的耳朵。她看不见,但是耳朵练就的异常敏锐,何况是那个日思夜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三个字已经足够让她知道。
    她目光涣散的仰头寻找,一片黑暗里她努力嗅着他的气息,淡雅的清香,却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味道。心惊的喘不上气,手紧揪着心口处的衣服,脑袋里像放烟花。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完全不敢相信的问“于梓枭?是你吗?”
    他压抑着怒火深呼吸,手臂收紧,冷冷地说“不要说话。”
    第二十七章
    尾椎骨断裂。白话文,就是屁股骨折了。欢喜趴在他的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的味道,感觉它被吸进了身体里,真好。然后哀嚎着用枕头捂住脑袋,心里泪奔我的神哪,这回丢脸丢凄凉了。
    她没有想过他们会真的再次见面。偶尔一个人会幻想在几十年以后,两人头发花白的时候偶遇。成熟的演练,然后道别,对自己说,我还是爱他,再然后孤独的死去也并不遗憾,至少不是永远不见。
    可是似乎上帝总是在破灭了她所有的希望以后又给她一线生机。那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浪漫的重逢,每次都是小丑一样的自己?每次都出丑成这个样子?
    “拿下来,趴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送走了医生,站在床边。伸手把她头上的枕头拿起来托住她的脖子垫在脸颊下面。
    “先睡一下,等会儿吃过饭再吃药,床头上有电话,按一号键我就会来。”于梓枭盯着欢喜含羞低敛的眉目始终无法移开视线。
    欢喜闷了半天,伸手摸索,硬硬的说“在哪边呐?我瞎了,看不见。”
    他忽的面色沉郁,弯腰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却并不吃惊,转身说“先睡觉,等会儿我就来。”
    门轻轻的带上,欢喜怎么都睡不着,趴着呼吸好困难。心里像揣着块大石头,闷得有点想吐。爬到左边摸摸,什么都没有。再爬到右边,确实有一个电话,仔细的摸,似乎很高级。
    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有司机,有管家,有私人医生,还有佣人。难道变成tvb里演的那种有钱人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回家呢?不怕杨芬芬吗?还是这是他的另一个房子?心里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欢喜都没有答案,算了,先把屁股养好再说吧。能再见面她有些不一样的情绪。这样的缘分算不算是机会?
    于梓枭坐在书房里,文件一份也看不进去。只要是面对她自己就沉不住气。
    知道她妈妈去世了,知道她身边有一个男人,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再也无法平静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安排她来香港,却不想扰乱她的清净。只要看着她,每天去看看她就可以了。看着她手里拿着盲杖脸上依旧灿烂如初,和孩子玩耍,吃力的适应这里的生活。派人每天照看着她,又怕她察觉。不知道能这样看着她多久,也不敢去想。
    他会在心里盘算,又马上推翻,不能相认,不能让她卷进自己的生活。这样看着近在咫尺自己心里唯一的人儿,却不能去碰触,痛苦难耐。矛盾的心里折磨着他时常无法安睡,半夜惊醒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有了这些沾染上的恶习他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每次来他都要抽掉好几包香烟,站在她不远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只有那一刻他才会庆幸好在她看不见,不然连看看她的愿望都会破灭。
    看到她蹲在地上翻包,还是那么的没大脑。他竟然扯起了嘴角,只有她始终能让他的情绪有所波动。
    她丢了东西却没看见,他见她走远才过去捡起来。一下子血液如泉涌,滚烫的仿佛能炽伤他的皮肤。她的心,依然属于他。他却不能要,不敢要。
    她跑回来找,失落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真的不忍心,不受控制的伸出手去扶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在这里,他连死都不怕,竟然在那一瞬间怕她知道自己是谁。
    她以为他是哑巴没有半点怀疑,什么心事都肯告诉他。他开始喷一些讨厌的香水只为了不让她察觉。每次都不敢靠的太近,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她说想妈妈,想他,说很多很多心里话。说的那么云淡风轻他却像心上被插了一万把刀绞的血肉模糊。经历了那么许多苦难的折磨他都不曾在她身边。她乐观豁达,他痛彻心扉。
    从秋千上跌落的那一瞬,他的心也跟着一沉却犹豫着不敢上前。看着她摔的站都站不起来,他再也沉不住气。下定决心就算死,他也要她在自己身边,这辈子,他要他们哪怕是死都要死在一起。
    “铃铃铃……”老式的电话铃声响起,那边有个作怪的声音“真的可以打通哦……”
    “干什么?饿了?”
    “啊?啊……对啊。”
    于梓枭早就安排佣人准备餐点,佣人一收到通知立刻到房间支起桌子一个挨一个的摆放做好的食物。
    欢喜看不见也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排场一定不小。
    于梓枭扫了一眼,怒目瞪着门口的管家“老莫,这鸡汤是怎么回事?”
    管家老莫一看就是习惯了他的脾气,好声好语的解释,普通话说的叫一个标准“于先生,这是方嫂特意加的。她说喝了她熬的汤很补的。”
    “我允许她加了吗?拿出去倒掉!”口气没之前那么硬冷,也不见得有多好。
    欢喜趴在那里也听出了一点头绪,鸡汤?貌似自己对鸡肉过敏,吃了会起红疹。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她纠结着怎么称呼他,斟酌了好半天,“于梓枭……其实……那个……”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要叫我名字!”他又怒了。
    这都谁给惯出来的毛病?这么爱生气。欢喜讪讪的问“那叫什么啊?”
    “叫以前那个!”看不见他的脸,好烦恼。
    “哦,小鱼,其实我喜欢喝鸡汤,真的真的。”为了给一片好心的那个方嫂解围她脑袋点的像捣蒜。
    “你别说话。”于梓枭黑着脸,“拿出去全部倒掉,叫她明天不用来了!”
    管家倒是聪明,很会察言观色向佣人使眼色。
    “于先生……”一个佣人口气哀怨,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
    “于梓枭你怎么这样啊!我不能喝也是人家一片心意!你们把烫端下去喝了吧,叫那个方嫂明天继续来上班!”欢喜也怒了,怎么就变得这么喜怒无常不近人情了?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她不能眼瞅着别人因为自己丢了工作。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说不定那个方嫂还指望这个工作养家糊口呢。她的烂好人病一发作胆子就比谁都大。
    “你闭嘴。”于梓枭心事被她当场揭穿,恼怒的厉害。
    “于梓枭,你要是敢开除她我就饿死,你信不信?”她噌地起身站在床上,蹙眉威胁,也不知道这样的威胁还有没有用,放手一搏吧。
    “躺下!”他踱步过来。
    “不躺,不许开除她!”看不见反而好,再吓人的表情她都无惧!
    看这样子再下去只会让他在别人面前更没面子,于梓枭不自然的说“听她的,你们端下去喝了。都出去吧。”
    等人都走光了欢喜屁股上一阵疼痛袭来,龇着牙喊疼,屁股,真的好疼。
    “趴下,我喂你吃饭。”他站在床边仰头拉着她的手。
    “趴下怎么吃饭啊?”欢喜脑子里闪出一些奇怪的姿势,“你抱我下去,我还是站着吃吧。”残疾人真恼火。
    于梓枭抱着她的腰将她带到地板上,“穿上鞋。”
    “不要啊,不想穿。”欢喜一脚把脚下的东西踢得老远。
    于梓枭单手圈住她的腰带她到桌边,“那站在我脚上。”
    “好啊。”欢喜环住他的腰小心的踩在他穿着拖鞋的脚背上,怕踩疼他收了收力。
    “吃什么?”他的手臂在她耳边晃动。
    想起鸡汤,欢喜哧地一笑,“你还记得啊?我起红疹会像猪头。”但马上又收敛了笑容,“可是,你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坏!”她用力的抓了一把他的背脊,他好像瘦了,“蝴蝶背”明显的都搁手。
    “你……”吵闹的小嘴被食物堵住,“啊!西红柿炒蛋?!”她很新奇似的,嚼着嘴里的酸甜的鸡蛋,“香港人不是整天就是鱼翅啊鲍鱼啊什么的么?也会做这么家常的菜?”一听就是电视剧看多了,真正的生活哪有那么奢华。
    “尝尝这个。”
    “土豆丝!?”欢喜舔着嘴角上的油,“哇,好厉害!”
    他鼻息轻缓,从见面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展开笑颜,“呵呵,厉害什么?香港人也是中国人。”
    “还有什么?”
    “这个看起来不错。”
    原来,一桌子都是欢喜喜欢吃的菜,她很挑嘴,可是她不喜欢的一样都没有。
    “擦擦嘴。”
    “我都没有手了啊。可不可以擦在你衣服上?”
    “恩,擦吧。”
    “还是不要了,你现在一看就是资本家,我怕赔不起。”
    欢喜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祈祷上苍就让我这样幸福死吧,我不怕当小三,我要当傻瓜,只要是幸福的傻瓜。
    不好的事情她不想知道,也不要知道,就当个傻子吧。
    陈东臣(番外篇)
    若不只如初见
    那日的太阳很大,初好站在斑马线中间有点慌,她闯红灯了。跑到一半被来来往往的车吓的她止住脚步,不敢向前更不敢退后,傻傻的站在中间等。
    他的车停下来,说“过去吧。我给你挡着,快点。”
    初好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赶紧跑到对面,惊魂未定似的,回头,他的车早已不在了。印象中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果,如果一直停留在那天以前就好了。或者,或者只如初见一般美好。但是,但是命运是谁也左右不了的,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电话里甘甜哭的淅沥哗啦。初好匆匆忙忙赶到酒店只见她双眼红肿衣衫不整的跪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
    初好环顾四周问“他人呢?”
    “不知道。”甘甜缩成一团。
    “具体怎么回事啊?”电话里就听见她一个劲儿的哭,东一句西一句的初好也没听太明白。
    “我不知道……周年庆老总请吃饭来着,后来他们都灌我酒,我喝醉了,醒了就这样了……怎么办啊初好?我妈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怎么办啊……”说完又“呜呜呜”的哭起来。
    “哎,说你什么好,傻乎乎的人家敬酒你就喝啊?”初好发愁的坐在她身边。
    “都是比我大的主子,我一个接线员我得罪的起嘛……呜呜呜……”她委屈的不行,泪珠子掉的快成河了。
    初好最见不得她这样,抱着她安慰“好了好了,不会有事的,有我呢。你有他电话吗?我和他说!”
    “我不知道是谁……醒了就我一个人。”
    初好头疼,脑子里“嗡嗡”的小蜜?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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