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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郸送死。眼瞅着离曹营越来越近,早就已经对袁熙不耐烦的张南与焦触,暗自一合计,当即便一不做二不休地将袁熙连同韩珩一并斩杀,跑来向曹操投诚了。不过还未等他两向曹操做出进一步的解释,曹操已然先行一步向二者问道,“孤听闻蔡安贞围攻河间半年有余,二位将军为何不乘机将袁熙首级献给蔡安贞?”
    面对曹操话外有话的质问,张南与焦触额角不约而同地都冒出了点点汗珠。两人在偷偷互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最终还是焦触翼翼地作答道,“回禀司空。袁熙在河间城外将家眷托付给蔡安贞照顾,蔡安贞亦放袁熙离城而去。可见他二人关系匪浅。小人等又怎敢向蔡安贞投诚。”
    话说蔡吉好收留人家眷的名声也算是名满天下了,为此还博得了不少人的认同和赞赏。像是徐州的高顺就是因为蔡吉收留了吕布的家眷才转投她的麾下。而今耳听蔡吉因收留袁熙的家眷,而过招揽幽州豪强的机会,曹操原本紧绷着的脸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心情舒畅的他便也不再追究张南、焦触的弑主之举,转而大方地向二人许诺道,“二位将军弃暗投明,乃大汉之幸,孤班师回朝后定会二位请封列侯。”
    张南与焦触先前还在害怕曹操会治的弑主之罪,未曾想仅一眨眼的功夫,竟被封为了列侯。大喜过望之下,二人连忙向曹操叩首称谢道,“谢司空提拔之恩。”
    曹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张南与焦触自然是识趣地退出了帐篷。不过两人一离开大帐,坐在曹操身旁的曹昂便忍不住向其进言道,“父上为何要封此等弑主之徒为列侯?”
    曹昂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曹将都流露出了赞同的神色。毕竟在场众曹将的军功都是从沙场上真刀真枪挣来的。如今眼见有人竟靠弑主这等卑鄙之举得封列侯,也难怪会有人不服气。不过曹操似乎并没有将曹昂的质问放在心上,却听他不以为然地反问道,“那张南与焦触格杀伪陈大将军袁熙,又为何不可封侯?”
    “可他……他二人德行有亏”曹昂急道。显然父亲的做法,和他多年来所受到教育出入颇大。
    然而曹操却无视曹昂,果断地环视了一番帐内众文武,傲然宣布道,“孤早已有言,唯才是举。有功者孤就赏,有过者孤必罚。”
    曹操此话一出,先前还有些不服气的众曹将纷纷点起了头。确实,正如曹操所言,他赏一个人,罚一个人都是根据军功来衡量的,并没有参杂感情、道德的因素。而这也是众将士在乱世征战所需要的许诺。
    不过曹昂显然还是没能接受父亲的做法。且就在他紧锁着眉头低头不语之时,一旁的荀攸替曹操向其从另一个方向解释道,“主公英明,如此一来往后定会有更多的豪强向主公投诚。”
    曹昂听荀攸如此一说,终于明白原来父亲这是要千金买马首。只是燕王千金买马首是为了得千里马。父亲封张南、焦触这等小人为列侯能得有识之士投靠?满腹狐疑的曹昂刚一抬头,就正对上了父亲锐利的目光。却见他毫不畏惧地拱手进言道,“父上明鉴,孩儿以为此举难得天下有识之士认同。”
    面对同硬顶,曹操先是仔细端详了他片刻,继而霍然起身拂袖而去。唬得在场的曹营文武不敢做声。唯有荀攸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出去,向曹操劝解道,“主公息怒。大并非蓄意冒犯主公。”
    已经走出数丈远的曹操突然停下,冒出一句道,“公达,昂儿为人太过正值。”
    荀攸紧追上前,对着曹操拱手一拜道,“主公明鉴,大之所以深受将士爱戴,正是因其身怀凛然正气。”
    “可孤担心其日后难抵朝堂之争。”曹操背手说出了的忧虑。自打官渡之后,曹操的实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同时在政治上他也愈发接近周公之位。这种情况下,继承人的素质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一直以来曹操都对曹昂十分满意,那是因为曹昂年纪轻轻就已表现出为将为帅的天赋。可朝堂不是战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曹昂的性情能否适应往后暗潮汹涌的政治争斗?这是曹操自打拜相风波以来一直担忧的一件事。
    瞧出曹操心中所虑的荀攸,再一次向其表态道,“主公放心,大年纪尚轻,臣等日后定会在朝堂之上悉心辅佐大,助其早日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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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家小突发秋季病毒性腹泻,要持续一个星期左右。这段更新不稳定,还请各位书友多多见谅。
    正文 第九节 北巡幽州
    费章节(16点)
    迎着春日飘扬的柳絮,蔡吉驻马立于高岗之上。在她的脚下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兵马正穿过浩瀚无垠的河北原野,一路朝着幽州重镇涿城挺进。然而她此刻的目光却完全被锁定在了手中的一份战报之上。
    眼见蔡吉紧绷着脸沉默不语,一旁的崔林忍不住小声探问道,“主上,可是邯郸有变?”回过神来的蔡吉,一边将战报收入袖中,一边唏嘘道,“张南与焦触将袁熙的首级献给了曹操。”
    虽说一早就料到袁熙是抱着求死之心离开河间赶赴邯郸,可真当蔡吉读到袁熙的死讯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一阵怅然。甚至多少有点理解了当年曹操处死陈宫时的心情。有些人固然“迂腐愚忠”,却总让人难以释怀。而有些人纵然“识时务”,却终究让人瞧不起。果然蔡吉的话音刚落,身边的文武便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为人忠义的太史慈更是愤然冷哼道,“张南、焦触弑主求荣,必为世人所不齿。”
    太史慈大义凛然的斥责赢得了周遭同僚的一致附和。就连贾诩也跟着捻须颔首道,“子义将军言之有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有袁家门客前往张、焦两家寻仇。”
    对于太史慈的义愤填膺蔡吉并不感到意外,可贾诩的一席话语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至少在蔡吉的印象当中贾诩从来就不是一个看重忠义的人。觉得对方话里有话的蔡吉下意识地扭头望向贾诩。
    迎着蔡吉征询的目光,贾诩又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强龙难压地头蛇,是蔡吉早年同贾诩分析徐州局势时说过的一句话。此刻贾诩原封不动地将这话还给蔡吉,让先前还有些狐疑的蔡吉顿时茅塞顿开。正如贾诩提醒的那样,张南和焦触是幽州的豪强。只要张、焦两家在幽州的势力继续存在,难保曹操不会利用二人染指幽州。故而对于一心想要吞并幽州的蔡吉来说,当务之急还需快刀斩乱麻地乘乱处理掉张、焦两家。只不过碍于曹蔡联盟的关系,蔡吉眼下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派遣手下兵马前去铲除张南和焦触在幽州的势力。贾诩当然也考虑到了蔡吉为难之处,于是便提出了“寻仇”之策。至于这寻仇之人是“袁氏门客”,还是其他人,那可都由她蔡吉说了算了。
    想到这里,蔡吉旋即冲着贾诩颔首道,“确实。善恶到头终有报。”
    眼见年轻的主上明白了的意思,贾诩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而蔡吉则圈转坐骑,领着一干文武纵马下坡,与山下浩浩荡荡的大军一同赶赴涿城。
    张清率部进驻涿城已有三个月,期间他不仅肃清了涿郡以及广阳郡境内的袁氏残余势力,同时也威慑了幽州边地的乌桓、鲜卑诸部,令其不敢轻举妄动。虽然论面积蔡吉只占据了三分之一个幽州,但齐军所控制的区域却是整个幽州最为富庶的郡县。因此一经得知齐侯北巡涿郡,幽州的诸多势力便忙不迭地赶来涿城恭迎新主人驾临。这其中既有早与蔡吉合作的李敏、王烈等豪强,也有新近向齐军投诚的官吏。渔阳长史田豫便是其中一员。
    已过而立之年的田豫,字国让,渔阳郡雍奴县人。年少时曾托身于刘备,深得刘备看重,但因母亲年老多病,当时的田豫未随刘备一起南下。以至于大感遗憾的刘备抹着泪对其依依不舍道,“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
    在家乡隐居了一段后,田豫被公孙瓒任命为东州县令。公孙瓒与袁绍争霸河北之时,部将王门背叛公孙瓒,为袁绍率领一万余人围攻东州城。正当城中军民恐惧异常,准备投降之时,田豫却只身登上城墙对王门说卿为公孙所厚而去,意有所不得已也;今还作贼,乃知卿乱人耳。夫挈瓶之智,守不假器,吾既受之矣;何不急攻乎?”王门听罢惭愧地退走了。不过田豫虽替公孙瓒守住了东州,却始终不得公孙瓒重用。不久之后公孙瓒殒命易京,群龙无首之下,当时驻扎渔阳郡的鲜于辅被底下军民推举为太守。鲜于辅与田豫素来关系很好,便任命田豫为太守府长史为其出谋划策。
    眼瞅着中原群雄并起,鲜于辅一直不知依从谁才好。而田豫则认为奉有天子的曹操比华而不实的袁绍更有实力一统天下。可还未等田豫建议鲜于辅投靠曹操,张清与庞统、张辽等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拿下了涿郡、广阳两郡以及渔阳郡北部的三个县。慑于齐军的威势, 鲜于辅旋即派遣田豫作为使者赶赴涿郡,献上锦帛财货以示投诚。
    其实对于蔡吉,田豫并非一无所知。无论是早年以天崩地裂之术攻克易京,还是后来在延津以水师逼死袁绍,蔡吉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向天下人证明了她是足以制霸一方的大诸侯。然而就算是如此,田豫依旧不看好蔡吉的前景。在他看来蔡吉能以一介女子之身,成为一方诸侯着实不容易,可其成就也仅限于如此。天下间最终能一统江山的诸侯只一个,那就是“奉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其他诸侯皆不占有大义,顶多只能割据一时之地。这种情况下,蔡吉若是懂进退,借由曹蔡之间的姻亲之盟,或许还能得一善终。若其不知进退,刑政失和,那怕是连当初的袁绍都不如。
    抱着以上的观点,田豫在奉命来涿城投诚之余,亦在暗中谨慎地观察着城内文武的言行举止。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将帅僚属的品行直接关系着一个诸侯是否知人善用,甚至可以一窥诸侯本人的品质。就目前来说田豫对涿城守将张清的评价是为人敦厚,才智不足。不过鉴于张清是蔡氏家将出身,其被委以重任倒也情有可原。相较之下田豫更在意的是曾任乐浪太守的李敏。五十多岁的李敏是幽州的名流之士,其名气可比田豫要响亮得多。但田豫却觉得李敏此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心胸狭窄,怕是难当大任。只是听说李敏在数年之前就已同蔡吉暗中勾结,想来此番蔡吉进驻幽州之后多半会重用李敏。日后可得此人才是。
    站在城门口的张清并不知晓已经被人暗中观察品评一番。此时他的双眼正目不转睛地遥望前方逐渐接近的大军。在旌旗招展的队伍中有不少张清熟悉的面孔,像是美须长髯的太史慈,布衣青衫的贾诩,以及紧随其后的庞统与张辽。然而那个被群臣簇拥着走在队伍最前列的年轻女子,却让张清恍惚间瞧着有些陌生。
    在张清的记忆力里,六年前的蔡吉还只个纤弱的女孩,骤失双亲,无亲无故,却骑在马背上傲然地问他“我若出任太守,张大哥还肯追随我吗不跳字。当时的张清并不年幼的少主能成为太守,但出于对老主公的忠诚,他还是毅然发誓会“誓死追随”。如今褪去稚气的蔡吉早已不单单是一郡太守,而是成为了横跨四州之地的一方诸侯,堂堂御赐钦封的大汉齐侯。以至于张清至今想来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无论蔡吉的身份如何转换,张清当初发下的誓言都不会变,因为蔡吉是他张清的少主。
    却见一身戎装的张清快步上前,领着一干文武躬身相迎道,“见过主上。”
    此时的蔡吉已然翻身跳下战马,以略带兴奋的口吻向张清唤道,“张大哥此番辛苦汝也。”
    蔡吉的一声“张大哥”让张清的心头暖呼呼的。不过深知主仆之别的他还是谦逊地朝蔡吉拱手一拜道,“主上谬赞。此乃清份内之责。”
    言罢,张清便将身子微微一侧,开始向蔡吉介绍起身后的幽州官吏豪强来。除了李敏、王烈这两位老相识之外,绝大多数的人蔡吉都是第一次见面,仓促之间最多也就混个脸熟而已。不过当张清介绍到田豫之时,蔡吉还是下意识地多看了对方两眼。
    蔡吉之所以如此在意田豫,除了田豫是幽州实力派人物鲜于辅派来的特使之外,更因为田豫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还是曹魏在北疆的一大战将。据史书记载,田豫一生经历东州之战、代郡之战、北方大战等大小战役共9战,8胜1平,三次斩将,可谓战绩卓越。特别是对阵北方异族,田豫不仅有着经验丰富,且擅长攻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田豫并不知晓眼前的女诸侯对他有极高的评价。眼见蔡吉多瞧了两眼,田豫还以为对方是在介意鲜于辅没有亲自到场,于是连忙拱手辩解道,“鲜于将军正率部征剿鲜卑人,未能来涿郡拜见齐侯,还请齐侯见谅。”
    “无妨。渔阳乃大汉门户,自是边务要紧。”蔡吉微笑着摆了摆手,跟着又将目光移向了站在李敏身后的一个少年身上。但见这少年郎身形修长,面若银盘,年纪虽仅有十七八岁,但举手投足却张弛有道。依照蔡吉这些年的经验,在汉末能拥有这等气度的人绝不会是等闲之辈。于是她当即便向李敏问道,“这位郎君是?”
    李敏不动声色地一甩长袖,替蔡吉介绍道,“回主上,此乃已故卢尚书之子卢毓,字子家。”
    “卢毓见过齐侯。”少年一个箭步上前恭敬地朝蔡吉拱手一拜。
    “已故卢尚书?可是子干公?”蔡吉明知故问地向卢毓询问道。莫看眼前的涿城规模并不大。此地在汉末可是出了不少知名人士,其中最为后世广为传扬的莫过于蜀汉昭烈帝刘备与桓侯张飞。不过在汉末的涿城有一个人的名气比刘备、张飞还要响亮,那人就是刘备的师傅卢植。卢植,字子干,据说其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年少时他曾与郑玄一起在东汉经学大师马融门下求学,能通古今学,好研精而不守章句 。灵帝年间,卢植仕为博士,因其文武兼备,先后官拜庐江太守、议郎、侍中、尚书等职。待到黄巾之乱时,卢植出任北中郎率军一路连破张角诸贼,斩获万余人。然而因不肯贿赂随军的宦官,卢植被小黄门左丰诋毁罢官。虽然不久之后卢植又官复原职,可随着董卓当道把持朝政,卢植再次被罢官,并就此隐居乡里,直至初平三年过世。
    果然一听蔡吉尊称父亲为子干公,卢毓脸上立即扬起了一丝自豪道,“正是家父。”
    蔡吉则顺势向卢毓邀请道,“郎君出身名门,想必文武双全,不知可否愿意入孤幕府供职?”
    耳听蔡吉要招入府,卢毓却迟疑了一下,进而推辞道,“谢齐侯厚爱。吾兄早丧,遗有寡嫂孤儿,无人照料。毓现下不能离开涿城。”
    没料到卢毓会拒绝的蔡吉,不禁重新审视了一番面前的少年。其实蔡吉之所以会如此看重卢毓不仅仅出于他是卢植的,更因为卢毓本身在历史上就是跨越汉、魏、晋三朝的元老重臣。卢毓子孙同样也在两晋深受重用。站在蔡吉的立场上,拉拢像涿郡卢氏这等名气响亮却暂时没有实力的世家,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因此蔡吉旋即便大度地向卢毓宣布道,“无妨。卢郎君哪日想出仕,孤之幕府随时为郎君敞开。”
    其实年仅十八岁的卢毓一开始就没有出仕的打算。他之所以会应李敏之邀前来此地迎接蔡吉,关键还是想为卢家保个平安。毕竟卢植在卢毓十岁时就过世了,不久之后他的兄长又死于战乱。这些年偌大个卢家一直由十多岁的卢毓支撑。但此时听罢蔡吉如此表态,饶是一心为家族谋划的卢毓也不禁为之动容起来。以至于他不假思索地就朝蔡吉抱拳谢道,“多谢齐侯赏识。”
    更新感言
    偶家宝宝经过一个多星期的上吐下泻,现在终于痊愈了。在此首先感谢众位书友的关心与支持。虽然按医生的说法秋季病毒性腹泻是每个宝宝都会发作的一种病症。可是这两个星期柳丁还是十分着急。因为这病没有特效药,至多用用止泻贴,喝点益生菌的。就算上吐下泻到脱水,也只是去医院挂水而已。可以说是全凭宝宝的体质硬扛。由此想到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碰上这种事真是只听天由命了。至于符水治病神马滴,真滴是瞎猫碰死耗子啊~~~
    正文 第十节 非我族类
    费章节(16点)
    涿城虽不及邺城之类的中原重镇来得宏大,却也终究是当初袁熙在幽州的幕府所在,城内设有刺使府等诸多宅邸。因此蔡吉等人入城之后倒也不愁没地方住。当然随行而来的万把大军暂时就只能在城外安营扎寨了。
    “此处是袁熙的书寨?”望着屋内不俗的布置,以及洁白的足下席,蔡吉略带感慨地询问道。
    “是的,主上。隔壁就是卧房。”张清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主上若不喜欢,清这就下人收拾内院的闺舍。”
    想到年前在黎阳袁府闺房的种种不便,蔡吉扭头问道,“内院可有书房?”
    张清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摇头答道,“没有。”
    “那孤就住这。”蔡吉说罢,径直往案牍后头一坐,伸手爱惜地摸了摸平滑的桌面。不可否认袁家所用的器具都十分讲究。相较之下曹操在鄄城书房内的扇、笔、卧笼等物品则明显要寒酸得多。
    这也难怪,曹操施政治军素来重视节俭,厉行“务以俭率人”。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曹军的军队服制。话说汉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袁绍、刘表等诸侯哪怕是在军营之中,依旧以帛巾束首,身着华服,以示儒雅。如此一来帐下的文武自然也跟着有样学样。反观曹操,不仅身体力行地用便宜的皮弁代替昂贵的丝巾,还自行设计将校战服,力图做到“简易随时”。当然依照蔡吉后世人的眼光,曹军的简约风格可比其他诸侯花花绿绿的阵仗,要精神得多,也更有气势。此外曹操本人的生活也崇尚节俭,日常生活用品皆尚朴素,摒弃一切华丽雕饰之物。甚至颁下《内戒令》对曹氏内眷和子弟严加要求。也正因为曹操如此节俭施政,才能在艰苦的条件下建立起一支善战之师。难怪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郭嘉在比较曹操与袁绍时会说,“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
    蔡吉虽不会像曹操那样一件衣裳缝缝补补穿个十年,但她对华服、玉石之类的奢侈品并不感兴趣,同时也没有附庸风雅的癖好。所以相较这个时代的大多数诸侯来说,蔡吉的生活作风还算简朴。唯一谈得上小奢侈的也只有一日食三餐和使用熏香而已。其中一日三餐还是蔡吉从后世带来的习惯,更因为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得胃病。
    想到这里,蔡吉不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曹丕身上。据说历史上曹操之所以会有废长立幼想法,其中一条就是因为曹操觉得四子曹植“不尚华丽”和比较像。而曹丕却喜好游猎,甚至熏香熏到连胯下的马都受惊的程度。不过可能是受生活环境的影响,眼下的曹丕并没有表现出对熏香、游猎、弹棋之类贵族的嗜好有兴趣的样子。当然这一年来,蔡吉也不曾在物质上亏待过这位小未婚夫。只是将曹丕留在身边终究还是会有诸多不便。这不,此刻为了支开曹丕,蔡吉当即抬起头向其吩咐道,“子桓,孤要洗澡,传令备汤水。”
    “喏。”曹丕顺从地拱手一拜,退出了屋舍。
    眼瞅着曹丕二话不说就答应替蔡吉准备洗澡水,张清的表情多少有些古怪。一旁的蔡吉见状连忙干咳了一声,向张清解释道,“张大哥莫要误会。曹眼下只是孤的护卫。孤与其并无男女之情。”
    可谁知张清在听罢蔡吉的解释之后,他看蔡吉的眼神却变得愈发复杂起来。如此这般过了半晌,张清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道,“主上年纪不小也,难道真打算就此孤老一生?”
    其实张清之前虽没有见过曹丕,但通过与同僚之间的通信以外界的一些传言之中,他也知蔡吉与曹丕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或许在一些人的眼中蔡吉不把曹丕当未婚夫是明智之举。可身为蔡氏家臣的张清终究还是希望蔡吉能有一份合适的婚姻,并为蔡家诞下继承人。须知寻常女子十五、六岁就会出嫁,待到二十岁时孩子都会走路了。可自家主上不仅拖到十九岁才嫁人,嫁的还是一个比她小六岁的娃娃。且不论两人关系如何,若主上最终真同曹丕正式成婚并有夫妻之实,满打满算也得三年以后。三年后主上已是二十三岁的女子,半老徐娘如何生子
    张清充满焦虑的质问,让蔡吉的心不由地一沉。虽说后世讲究晚生晚育,但对于平均寿命只有三、四十岁的汉朝人来说,女子过了二十就相当于渡过了人生的一半旅途。三十多岁的人甚至都能自称“老身”、“老夫”。当然在汉末能活过六、七十岁,甚至八十岁的也大有人在。像是河内的司马懿历史上就活到了七十二岁,并且在五六十还能生。可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更何况蔡吉既然选择了争霸这条路,便不可能再奢求过寻常人的生活。所以下一刻,她微微撇头避开张清的目光,勉强笑道,“此事孤自有分寸。”
    早在东莱之时,张清便知自家小主上一经决定了要做某件事,那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因此眼见蔡吉如此表态,饶是张清再担心,这会儿也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同时屋内的气氛也随之越发压抑起来。
    见此情形,蔡吉当即打起精神,招手朝张清招呼道,“张大哥坐。孤初到幽州,有不少事要向汝问询一二呢。”
    眼瞅着蔡吉故意将话题从结婚生子转移到幽州的事务,张清也只得将心中的忧虑暂且一搁,道到蔡吉面前就坐道,“不知主上想问何事?”
    蔡吉沉吟了一下,探身问道,“孤先前在城门口听田豫说,鲜于辅忙于征剿鲜卑人无法来涿郡见孤。难道鲜卑人在幽州真猖狂如斯?”
    “不瞒主上,鲜卑在幽州边地确实势大。俨然已有取代匈奴与乌桓之势。”张清说着将案牍上的一卷地图平铺开来,就着地名向蔡吉一一讲解道,“主上请看,桓帝时,胡酋檀石槐建庭于高柳北三百里之弹汗山歠仇水畔,兵强马壮,才智过人,鲜卑部大人皆归附。期间檀石槐率鲜卑诸部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北逐丁零,南扰汉边,尽有匈奴故地,共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千余里。其还拒受朝廷封王号及和亲之议,并将所辖之地分为东、中、西三部约六十邑,各置大人为首领,归其统辖。东部,自右北平以东至辽东,与夫余、濊貊接壤,共二十余邑,其大人为弥加、阙机、素利、槐头。 中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其大人为柯最、阙居、慕容等,均为大帅。西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二十余邑,其大人有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皆为大帅。”
    经过张清一番图文并茂的比划蔡吉大致知晓了鲜卑目前的分布范围。再结合来自后世的历史知识,蔡吉不由皱起了眉头说道,“据孤所知檀石槐已过世多年,鲜卑诸部正值群龙无首之时。”
    “确实如此。”张清微微颔首道,“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立,和连既无才力,性又贪y,断法不平,人众叛者居半。灵帝末年,和连在钞略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子骞曼年小,兄子魁头代立。后蹇曼长大,与魁头争国,部众离散。魁头死,弟步度根立,是时代郡以西的鲜卑都已叛离,代郡以东的中东部鲜卑则分裂为三派,其大人一为步度根,其部众分布在并州太原、雁门等地;其二为轲比能,其部众分布在幽州代郡、上谷等地;其三为东部鲜卑素利、弥加、阙机,部众分布在幽州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此番滋扰渔阳的便是素利部。”
    对于滋扰渔阳素利部蔡吉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另一支鲜卑,“汝说统领代郡、上谷鲜卑的大人叫轲比能?”
    “是。据说此人极其年轻。”张清点头道。
    “从即日起派人留意轲比能部的动向。”蔡吉说罢,又补充道,“还有慕容部。”
    “慕容部?”张清诧异地抬起了头。显然在他看来在慕容部不值得同轲比能相提并 论。
    可蔡吉却再次强调道,“就是慕容部。”
    其实蔡吉之所以会特别留意这两支鲜卑势力,主要还是受了后世历史的影响。因为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轲比能是继檀石槐之后,第二个一统鲜卑的首领。只不过还未等他一展南下的野心,就被当时的幽州刺史王雄所派的刺客韩龙刺杀。至于慕容部则是东晋十六国之中燕国的缔造者。以至于后世一听慕容氏就会联想到鲜卑人。其实慕容也是中原的古姓氏,源自高辛氏,是帝喾的后裔,远古时,有个黄帝后代叫“封‘,他取姓慕容,是意在远离中原之地发扬光大传统文化,“慕二仪(天、地)之德,继三光(日月星) 之容”的意思。
    尽管张清并不知晓这两派人马在后世的战绩如何,但他还是郑重地朝蔡吉抱拳应答道,“主上放心,清定会加紧监视这两部。”
    蔡吉见状满意地颔首道,“此番多亏了张大哥的介绍,孤方能一窥鲜卑虚实。”
    “主公过奖也。其实不少鲜卑内幕,皆是长史田豫告知于清。”张清如实坦言道。
    蔡吉听罢食指轻叩案牍玩味地说道,“哦?还有这事?”
    张清点着头说道,“是,田豫一经入城便向清说明了鲜卑的情况。”
    蔡吉则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田豫可曾提起过乌桓?”
    “这……”张清怔了一下摇头道,“未曾提起。许是田豫以为主上已与蹋顿结盟,故无需多言。”
    真是如此?蔡吉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下。熟知历史的她十分清楚田豫、鲜于辅同阎柔关系匪浅。而阎柔则是袁绍封的乌桓司马,还将女儿嫁给了袁尚。如今袁尚正被曹操封堵于邯郸城下,阎柔的身份可谓是尴尬异常。不过从阎柔在历史上的表现来看,此人应该是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俊杰,不可能拖到现在还和袁尚纠缠不清。此外从田豫肯为阎柔打掩护这一点来看,阎柔应该还是忠于汉室的,只不过他还没想好究竟要向谁投诚。
    事实上不仅是阎柔,这同样也是摆在冀、幽两州其他豪强面前的一大难题。在另一个时空的原有历史之中,战胜袁绍代表朝廷的势力只有曹操一家。所以阎柔、田豫等人可以毫不犹豫地直接向曹操投诚,为其充当马前卒。可如今的河北却冒出了两股势力接替袁氏收编各郡县。其中曹操占有朝廷大义,蔡吉则控制实质地盘。这就让河北的豪强世家们有些难以抉择了。选择投诚曹操吧,却离曹军相隔甚远。选择投诚蔡吉吧,万一日后曹蔡翻脸岂不是要再次站队。离战场较远的阎柔暂时还能观望一段时日。被蔡吉堵在家门口的田豫和鲜于辅就只得捏着鼻子跑来献诚了。
    阎柔等人虽患得患失,蔡吉却从来不是心胸狭窄之辈。所以就算冀、幽两州的豪强不看好她蔡吉,她也有信心用行动证明值得对方效忠。所以蔡吉跟着便将话锋一转道,“蹋顿那边可有新消息?”
    蔡吉如此跳跃地转换话题让张清多少有些不适应,但他还是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作答道,“回主上,蹋顿自打代任乌桓校尉之后,便以此为据出兵讨伐右北平单于能臣。能臣南下助袁熙作乱之时折损了不少兵马如何是蹋顿的对手。据悉其已被蹋顿赶出右北平郡,远遁大漠。”
    “蹋顿那厮倒是挺会见缝插针。”蔡吉哼了一声之后,立即神色一正朝张清告诫道,“张大哥,蹋顿为人凶桀,尔等坐镇幽州不可不防。”
    一直以来都将蹋顿视为盟友的张清乍听蔡吉这么一说,不由惊愕道,“主上此话何意?”
    蔡吉却面色郑重地强调道,“鲜卑也好,乌桓也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蹋顿眼下固然与吾等相交甚欢,但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尔等面对异族,切不可掉以轻心。”
    正文 第十一节 斗争中求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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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历史证明忽视这一法则的统治者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像是五胡乱华,像是安史之乱。趋利避祸是人类的本能。一个王朝在强盛时能得万邦来朝并不稀奇,难的是在遇到艰难险阻之时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同舟共济。历来当中原出现强而有力的王朝之时,边地的异族总会在第一匍匐在地,信誓旦旦地表示会接受华夏礼仪。但当中原王朝表现出衰弱的迹象,他们又会率先叛乱,甚至乘虚而入。这并不是说历代中原王朝“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徕之”的政策是在肉包子打狗。只是文明的融合是一个非常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期间有交流,如昭君、文臣;也充斥着血腥,如冉闵、黄巢。
    眼下正值中原的衰落期,只要一想到某天早晨边地的内附胡会突然杀向其毗邻的汉人村寨,蔡吉就无法不对鲜卑、乌桓之类的异族怀有戒心。因为这些异族不仅图谋着中原的王座,还威胁着中原百姓。毕竟董卓再混世魔王也不会将百姓当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吃。
    不过张清并不知晓百年之后中原可能爆发五胡乱华之难。蔡吉对乌桓人的态度在他看来有些前后矛盾。毕竟当初派众将士远赴辽东与乌桓人接洽的也是蔡吉。于是有些摸不清底线的张清,稍显迟疑的发问道,“那清等该如何与塌顿相处。”
    面对张清的疑问蔡吉脑中显现出了“斗争中求团结”这句话。前世在和平时期很少会有人想起这句话,但如今身处乱世的蔡吉才由衷地这还真是一句金科玉律。无论是对异族,还是对宗族世家都是这么个道理。当然蔡吉不能讲这话直说出来,所以在整理了一下言语之后,她便语重心长地向张清解释道,“蹋顿若怀王化,尔等自可与其交好。其若有异心,则决不能姑息”
    张清回味了一下蔡吉的一番言语后,郑重地拱手应答道,“清知晓也。”
    在幽州的几个重臣之中,庞统才智无双,林飞左右逢源,张辽有勇有谋。相较之下,张清为人虽忠勇,却终究少了几分大局观,并且又比较讲义气。他的豪爽性格比较交受边地异族的欢迎,却同时也容易一叶障目被人蒙蔽。所以 蔡吉这会儿才会特意单独向其强调与异族相处的原则。此刻眼见张清十分重视的提醒,蔡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将话题一转道,“张大哥,除了先前在城门口迎接孤的一干人士,孤治下幽州诸郡可还有其他名人?”
    张清如实答道,“回主上,各郡俊杰皆在此。”
    “就这点人物?”蔡吉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须知之前在冀州她可是每到一处都会接见一批又一批的地方宗族推荐上来的才俊。若说幽州数郡才城门口这点人物,实在是让蔡吉有些不敢。
    张清被蔡吉如此一问,多少也有些尴尬。却见他无奈地两手一摊道,“不瞒主上,幽州地广人稀,相比中原各州缺乏才俊之士。不过听说公孙度手下倒是有邴原、管宁两位鸿儒辅佐。”
    张清的一席言语让蔡吉陷入了沉思。虽然她一早就幽州远不及徐、青、冀诸州发达,却不曾想到幽州的人才竟如此匮乏。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蔡吉可以在阻力较小的情况下,让讲武堂的学子有更多的机会在幽州各级官府之中实习。此外她还能在汉朝官学的基础上建立起一套更为系统的教学体系。
    所谓“官学”指的朝廷官府直接举办和管辖学校。主要分由朝廷管辖的最高学府“太学”和由地方官府管辖的地方官学。地方官学按级别在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乡曰“庠” ,聚曰“序”。值得一提的是在汉末还史无前例地出现了专科学校——鸿都门学。
    话说鸿都门学其实是宦官一派为了培养拥护的人才而与士族势力占据地盘的太学相抗衡的产物。所以与高高在上的太学不同,鸿都门学所招收的学生由州、郡三公择优选送,多数是士族看不起的社会地位不高的平民子弟。其科目更是公然与儒学叫板,以开设辞赋、小说、尺牍、字画等课程来打破专习儒家经典的惯例。不仅如此,宦官一派为了壮大的势力,对鸿都门学的学子都特别优待。学子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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