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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曹操、田氏以及吕布均已就位到各自所属的位置。对陈宫来说布下濮阳之局最困难的地方,不在于骗取曹操上钩,也不在于如何扑杀曹操,而在于如何让田氏铤而走险前去与曹操勾结。没,濮阳田氏乃是真心诚意地想要为曹操做内应。就算曹操为人再多疑都不会看出濮阳田氏有任何的不妥。只不过田氏的一举一动在照着陈宫的预想进行而已。正如他手中的棋子,无论白子还是黑子,都逃不开这棋局。
    眼瞅着棋局已入收官,明知曹操已成瓮中之鳖,明年的今日定是其忌日,陈宫的心情却并不似 他的表情那般心如止水。要曹操是他所见过的最富魅力,最具才华之人。曾几何时陈宫真的坚信那个叫曹操的男人能结束这乱世,并诚心诚意辅佐于他。然而随着的推移,特别是曹操屠徐州、杀边让的一系列举动,让陈宫渐渐看出曹操想要对付的不光是割据各地的诸侯,还有盘踞大汉数百年的世家。
    人敢公然与世家作对。陈宫能想到的只有曾经篡汉的王莽而已。然而王莽托古改制,最终导致天下大乱,大汉国祚也差点毁于一旦。因此在陈宫看来世家与大汉同生共存。没有了世家这王朝也将不复存在。而曹操既然选择挑战世家,那他的才华与魅力,在陈宫眼中就都变成了为祸天下的凶器。正因为如此陈宫才会毅然离开曹操,并痛下定决心要将其杀之而后快。但是杀了曹操之后,又有谁能结束这乱世?对于这个问题陈宫却找不到答案,也看不到未来。
    如此矛盾的心情令陈宫无心赶赴前线观战。因为他生怕真要见到曹操本人,会心软放对方一马。所以陈宫只得枯坐于楼阁之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样的棋局。正如这天下间周而复始从未改变过的王朝体制。
    且就在陈宫端坐高楼运筹帷幄之时,曹操亦带着夏侯渊等一干曹将进入了濮阳城。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故曹军在田氏门人的指引下一溜小跑着就直奔濮阳郡府。然正当曹操踌躇满志地打算下令冲击郡府之时,忽听四周金鼓齐鸣,四方火气,喊杀声如番江倒海。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头巷尾,顷刻间就如潮水一般冒出了大批吕布军。见此情形,曹操不禁暗中叫苦,坏了,这次真抽到了支下下签!
    不过还未等曹操下令众人后撤突围。却听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洪亮的大笑声。曹操下意识地一回头,只见火光映衬下鲜衣怒马的吕布拨马出阵,挥戟直指他面门得意道,“曹孟德,世人都说汝j诈。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曹操一瞅吕布亲自出马不由在心中暗呼,有门。于是他也跟着拍马上前大笑道哈哈,彼此彼此。世人都道温侯乃天下第一猛将,却不想也是个打输了就耍诈之辈。”
    “曹贼!休得狂言!本侯何曾输给过汝!”吕布挥戟怒道。
    “温侯真是贵人多忘事。”曹操哈哈一笑,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典韦挥手道典都尉,汝来说说那日在濮阳城西发生了何事。”
    典韦听罢当即心领神会地拔出双戟,跨步上前冲着吕布挑衅道那日吾与壮士百人于濮阳城西直击吕阵,杀得这贼子落荒而逃!”
    吕布被典韦如此一说,不禁当场语塞。不可否认,那天在城西确实是他下令全军撤退。虽说这是应军师定下的计谋而行事。可撤退就是撤退,以吕布的脾气,他是不会像个娘们似地同人多做解释。因此这会儿的他立马翻身下马,挥戟大喝道,“好!本侯今日就在此当着众弟兄的面,同汝好好战一场。看看究竟谁是天下第一!”
    曹操见吕布为了公平起见连马都不骑就要与典韦单挑,连忙又向夏侯渊、乐进、李典等 人打下眼色,示意他三人随时准备上前与典韦一起围战吕布,好给大部队突围提供可乘之机。
    于是乎,不多时吕布带人同曹军混战的消息便传到陈宫的耳边。眼瞅着一场原本精心策划的伏击战,转瞬间就被自家主公闹成了一场街头混战,陈宫那双一向沉稳的手止不住抖了一下。白色的棋子就此落在棋盘上弹到了一边,仿佛昭示着这世上不仅有环环相扣的布局,同时还有一种被称为天意的。
    正文 第五十七节 蝶翅飞扬
    人肉背景已完,切入正题g~~~顺便吐槽三国第一外挂人气曹~~~打滚撒泼求粉票、推荐、收藏~(≧▽≦)/~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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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陈宫率亲兵风风火火地赶到郡府时,曹军与吕布军早已在濮阳城内混战做了一团。莫说是曹操了,就连吕布的身影都没瞧见。无奈之下,陈宫只得命人严守四门将曹军堵死在城中,以期仰仗人数优势逐步将其消灭。然而就算是如此,到了天明时分仍有一拨曹军强行自烈焰滚滚的东门突围了出去。而濮阳城内的混战则直至翌日清晨才渐渐平息下来。
    “昨夜主公先是与曹军典姓都尉单挑。哪知正当主公激战正酣之时,曹军厚颜无耻,派出三员大将偷袭主公。小的等为护主公周全未敢放箭射杀。曹军则成乱突围,与我军肉搏于街头巷尾。”
    东门下,陈宫边踩着残砖断瓦,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下属的汇报。对于吕布再一次因恃勇而搅乱战局,陈宫已无话好说。反正吕布那傲视天下的武功在陈宫眼里已经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代名词。此刻的他只关心曹操是否真的逃了。话说,昨晚曹军正是自东门入的城,最后亦是从此地逃出升天。眼瞅着四周仍燃着火星的残垣断壁,陈宫不禁揣测曹操所谓的为表不退之心烧东门,其实一早就是在为撤退留后路。须知,正于当时东门火势太大,才致使吕布军未能及时赶往东门封门。以至于让一拨曹军逃出了城去。陈宫不曹操是否也在那群漏网之鱼中间。但至少就目前城内各处上报的军情来看,还尚发觉曹军大将的尸首。
    可正当陈宫心怀忐忑地四下巡视之时,却见一小卒飞奔来报道,“禀军师,前方发觉曹操坐骑。”
    “曹操坐骑?快快带路!”陈宫一听有了曹操的消息,立马精神一振,带着一干人等随那小卒赶去了事发地点。不多时便见一群卒岁围着一匹被长矛射成刺猬的马匹指指点点。
    陈宫见状赶紧上前,剥开人群绕着马尸转了一圈后,捻须颔首道,“此马确是曹操坐骑绝影。汝等可见曹操尸首?”
    “尸首?有,有。军师,请随小的来。”小卒连忙起身将陈宫领到了离绝影不远的一具尸首前。
    乍一看这尸首的身形同曹操差不离,但由于其呈匍匐姿势看不清面部。陈宫深吸了一口气,下令道翻。”
    小卒听罢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尸体翻了个身。而陈宫身后的部将更是好奇地探头问道军师,此人可是曹操?”
    陈宫盯着尸首端详了半晌,最终还是怅然地摇头道,“此人并非曹操。而是曹操身旁的司马楼异。”
    “难道让曹操逃了?”部将们难掩失望地问道。
    陈宫虽知事到如今扑杀曹操的希望已十分渺茫,但还是不放弃地回头吩咐道汝等派人再找找。许是死到别处去了。”
    且说陈宫在濮阳城内为失杀曹良机而扼腕痛惜之时,曹操同样也在城外的曹营大帐中懊恼一时侥幸所酿成的大祸。须知此番夜袭濮阳,曹军不仅付出了伤亡数千精兵的惨痛代价,就连曹操本人也在东门突围时被烈焰灼伤了左臂,正可谓是乘兴而去,狼狈而归。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番夏侯渊、乐进、李典以及典韦等曹军骨干皆全身而退,总算是没让曹操伤及筋骨。
    然而无论如何,此番夜袭濮阳的失利已不可避免会给曹军士气造成沉重打击。这一点从在场众曹将脸上那难以掩饰的消沉便可看出一二。身为主帅的曹操十分清楚低迷的士气远比损失数千人马更为致命。须知,曹军大部分兵卒乃黄巾贼改编的青州兵。青州兵士气高昂时自然是越战越勇,可一旦士气低迷却极易阵前溃散甚至倒戈。
    而就在曹操一边任由军医处理伤口,一边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走之时,却见吕虔自缚双手入帐跪伏道,“主公,此番皆因末将听信谗言。还请主公斩了末将以振军威。”
    “子恪,汝这是做!”曹操见吕虔跑来请罪,当即顾不得尚未包扎完毕的伤口,快步上前扶起吕虔道汝那日只是将田氏带进大帐而已。听信谗言的是孟德,下令夜袭的也是孟德。子恪何罪之有?”
    “可是,主公……”
    满心愧疚的吕虔还想争辩,却被曹操抬手阻止了下来。而跟着曹操又环视了一番在场的部将,大声宣布道,“濮阳大败乃是孟德一人之责。怪不得诸君。”
    曹操的一席话直说得在场的众将羞愧难当。须知当初众曹将可没少鼓动主公夜袭濮阳,可眼下主公却将战败之责一肩但下。如此胸襟令众曹将无不感激莫名。可曹操却在此时一扫先前悲凉,冲着众人哈哈大笑道诸君不必沮丧!昨日吾曹孟德确实差点栽在那陈宫手中。然孟德与诸君最终还是逃出升天站在这里。这就说道站在吾曹孟德这一边!想那陈宫与吕布,除了耍些小手段之外,已黔驴技穷。吕布号称天下第一猛将又怎样,还不是被妙才、文谦、曼成耍得团团转。特别是典韦,汝真乃古之恶来,吾军第一猛士!”
    曹操将失败责任归咎于吕布军耍诈,并大力赞扬诸将表现的做法,可谓正中曹军此刻悲愤不甘的心境。正所谓哀兵必胜,一瞬间营帐内的气氛就由先前的颓废沮丧骤变为了昂扬斗志。只见夏侯渊跨步上前,一个抱拳单膝跪地请战道,“主公!妙才这就点兵攻城!”
    “妙才莫急。濮阳城高墙厚,须赶制云梯、冲车方可攻城。汝等随吾先去巡营。”说罢曹操便带伤穿上了战甲,带着一干将领挨个儿巡查起了兵营。
    虽说曹操通过亲自蔚问军士,多少扳回点了士气。但濮阳夜袭曹军败得实在太惨。以至于在许多人眼中曹军已成强弩之末,曹操更是丧失了翻盘机会,成了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而在诸多不看好曹操的势力之中,自然也包括了曹操的老相识——袁绍。
    这不,濮阳夜袭的战果刚一传到邺城,袁绍就忙不迭地将一干谋士幕僚招入府中商讨对策。只见此时的袁绍端坐高堂,手持书有战况的锦缎,在环视了一眼在座的幕僚之后,仰天长叹道诸君想必已听说孟德惨败濮阳之事。咳,孟德与吾乃是总角之交。其落到今日这番田地,真是令人扼腕痛惜。”
    众幕僚见袁绍一上来就大谈曹操的惨败,以及其与曹操之间的深刻友情,不禁有些摸不清自家主公的想法。须知袁绍虽与曹操少时交好,但也没好到袁绍自个儿说得那般深情。至少当初曹操在收拢百万青州黄巾之时,袁绍可没少在幕僚面前责难过曹操吃独食。而之后眼瞅着曹操横扫徐青二 州,袁绍还故意放了吕布前去搅局。可以说眼下曹操的惨况有一半是袁绍的杰作。
    既然闹不清主公的想法,自然就得有人上前试探。于是乎,一直以来都深受袁绍信任的沮授,便头一个上前进言道,“主公莫忧。吾观曹操此番虽损兵不少,却并未折将。故吾以为曹操现下仍可一战,兖州胜负还难定论。”
    “公与莫要安抚吾。世人皆知吕布已占兖州全境,而孟德仅剩三城。如今孟德又惨败于濮阳城下,其军心必然不稳。如此一来孟德与吕布之战,无疑就是在以卵击石,其身败灭门恐不远矣。”袁绍说罢抹了抹眼睛,又扫了众人一眼,特意放缓了语调探问道,“故吾打算修书一封,请孟德率部来冀州 。不知诸君意下如何?”
    众人一听自家主公绕了半天竟然是想招纳曹操,当即就炸开了锅。却见田丰二话不说便向袁绍进言道,“主公三思!那曹操非易予之辈,招其来冀州恐生祸端!”
    “元皓此言差矣。孟德有大志不假,然其亦为重情之人。吾在危难之际向其施以援手,孟德又怎会辜负吾。”袁绍撸着长须摇头道。
    哪知田丰却依旧固执地反驳道,“曹操野心甚大,非池中之物。还请主公莫要公私混淆。”
    田丰所言虽正是众幕僚心中所想,但除了他却并没几人敢当着袁绍的面说出来。因为众人皆知自家主公与曹操是发小,且自家主公又向来自视甚高。而田丰这话分明是在说袁绍不及曹操,无法驾驭像曹操那样的人杰。这样的话说出口,不得罪主公才怪呢。
    这不,田丰的话音刚落,袁绍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好在还未等袁绍爆发,一旁的沮授赶紧进言道,“主公忧虑友人之心吾等理解。然眼下曹操毕竟尚可一战,其未必肯接受主公的好意。不若主公先修书一封,让曹操把家眷送到邺城避难如何?”
    “送家眷到邺城?曹操会答应此事?”田丰皱眉反问道。对于沮授的提议田丰并不反对。毕竟将曹操家眷掌握在手中,有利于主公日后牵制曹操。只是在田丰看来像曹操那样的枭雄,不像是肯将家眷送交他人保护的人。
    可袁绍却哈哈一笑摆手道,“元皓多虑了。汝不知孟德脾性。其可是个颇为顾家的男子啊。公与此计甚妙,吾回头就修书孟德。”
    袁绍本就对招纳曹操一事自信满满,更勿论现下只是让曹操送家眷来邺城而已。因为在他看来曹操根本没有本钱拒绝的邀请。故在商讨完对曹操的策略之后,心情大好的袁绍当下便将话题一转,扭头向辛评问道,“仲治,东莱车现下造得怎样了?”
    辛评见袁绍点了的名,赶紧拱手作答道回主公,工匠已照管统所献之图造东来车百部。眼下这百部东莱车正日夜提水灌溉沟渠,照此情势不出半年冀州便能开出万亩良田。”
    袁绍与辛评口中的东莱车,正是蔡吉所提供的水车。话说那日管统在重金够下蔡吉所画样图之后,当即便将其封存于匣中命心腹连夜送往邺城。而袁绍在收到这样图后同样也是看得啧啧称奇。加之其早年也在洛阳见过毕岚发明的翻车。于是袁绍当即便命辛评招募工匠打造水车,用以协助袁军屯田。由于冀州水资源相对丰富,故水车在此地的效率远大于东莱。辛评所言的万亩良田虽有夸张之嫌,但在水车的帮助下要在半年内完成这一任务倒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因此这会儿耳听冀州将在半年左右多出万亩良田,袁绍当下高兴得咧嘴大笑道如此说来,吾军从此不必再仰食桑椹了啊!”
    袁绍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众幕僚会心一笑。原来袁绍初到冀州起兵之时,由于粮食匮乏,全军上下只得靠采食桑椹来熬过饥荒。如今眼看着袁绍将一支靠食桑椹的军队一步步打造成河北第一雄师,且在短短数月间便能开垦出万亩良田。在场的每一个袁绍的幕僚都深深地为自家主公感到自豪。当然有时这位主公也会闹点小脾气,有时也会提出像招纳曹操做部下之类不靠谱的想法。但没有人会怀疑袁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在这种热烈气氛的感染下,袁绍不由地又想起了管统最近给他写的另一封信。话说信中所提之事袁绍至今还有些犹豫。或许眼下可以拿出来同众人商讨一下。想到这里袁绍便轻咳一声示意众人安静道诸君,东莱管统自上次献上水车样图之后,前日又送来一封书信给吾。”
    “哦?东莱那边又有新物件了?”沮授好奇地问道。说起来东莱这个原本毫不起眼的临海边郡,这半年来可是奇事不断。先是冒出个女童太守,后又出现了能将水提上数丈之高的东莱车。说实话,不仅是沮授,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一次东莱又会给众人带来样的惊喜。
    “非也。此番管统在信中坦言,东莱已建起商队跨海与三韩通商。但生怕因此触怒公孙度,故东莱那个女童府君打算献上粮草,以求吾对东莱施以庇护。”袁绍说着从案牍上取出了一张薄纸递给众人道这是管统的原信。不知诸君对此有何看法?”
    正文 第五十八节 小时了了
    随着管统的书信在袁绍幕僚间传阅,现场再次迸发出了一片哗然。这倒并不是说东莱郡跨海通商有惊 世骇俗。事实上,早在汉武帝时起,西汉王 朝就已经开辟出了一条成熟的海上丝绸之路,并由黄门直接负责官船出海贸易。至于民间的海外贸易,大约在武帝之前便早已进行,之后又伴随官方交往继续得到发展。而到了东汉前期,由于通往西域的陆上丝绸之路一度受到阻塞,南方的海上丝绸之路便显得尤为重要起来。
    按照《汉书·地理志》的记载,汉时从岭南日南、徐闻、合浦等地乘船,沿着海岸线航行五个月,可到马来半岛;继续航行四个月,即抵达后世泰国的西海岸;在泰国西岸和缅甸东南岸航行二十多天后登陆,再步行十多天日,便可到达后世缅甸的西南部;再从那里坐船航行约两个多月,就能抵达黄支国。
    黄支国即后世印度南部海岸康契普腊姆,在公元前1世纪后半叶至公元2世纪末,这里是印度与罗马海上贸易的中心。汉朝的商队在黄支国卸下黄金、杂缯,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交易明珠、璧、琉璃、奇石和其他珍异物品。例如西汉未年,王莽就曾请黄支王送来犀牛当贡品。
    所以倘若东莱郡真有心一来一回花上两年跑去天竺通商的话,袁绍的幕僚们至多笑话笑话那东莱的女童府君有劲没处使。但眼下东莱郡既然是要同毗邻辽东的三韩通商,那这事就不能一笑了之了。正如管统在信中所言此事关系到公孙度的态度。以东莱郡的势力根本不可能与自封辽东侯的公孙度相抗衡。故东莱郡献粮求保之举虽有些唐突,却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究竟要不要答应下东莱的请求,便成了摆在众人面前的一道难题。
    这不,在一番低头私语之后,治中审配头一个就站在军事的角度上予以否定道,“主公,恕配直言,我军现下正与公孙瓒对峙于幽州。难得公孙度两不相帮。主公切不可为蝇头小利而触怒公孙度。”
    “正南所言正是吾之所虑。只是吾既然有心拉拢东莱,倘若此时对东莱袖手旁观,恐就此寒了东莱的民心啊。”袁绍颇感为难地说道。
    然而一旁的田丰却态度强硬的说道,“主公不必如此多虑。依丰看来,主公现下因修书一封,命管统阻止东莱与三韩通商。既然东莱有心奉主公为主,自当听从主公号令,莫要在此关键时刻为主公添乱。”
    “田别驾,此言差矣。东莱地贫人稀,想靠泛海通商来收购粮草,也是不得已之举。倘若主公硬要阻止此事,恐会逼东莱转投公孙度。故依图看来,主公可暗中示意管统接受东莱进贡。”许攸捻着山羊须摇头晃脑道。
    “暗中示意?”袁绍听罢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而许攸则笑意盎然地解释道,“善。如此一来,东莱以为主公答应了通商一事,然主公却并未对外宣布此事。一旦东莱真因通商一事惹恼公孙度,主公帮,可出面调和;不帮,可将罪过都推在那女童太守的身上。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袁绍听许攸这么一说,当下茅塞顿开,心想,对啊,还有这么一招呢。须知,袁绍虽不想将公孙度扯进幽州之战,但对于东莱所许诺的粮草还是颇为上心的。毕竟袁绍要与公孙瓒争夺幽州军粮自然是多多益善。故现下袁绍实际的心境是既不想惹公孙度,又想要免费的军粮供应。而许攸的这番建议可谓是正中袁绍的下怀。
    然而还未等袁绍点头答应,一旁的田丰却冲着许攸大声斥责道此乃诓骗!主公切不可听信此人谗言!倘若主公如此行事,天下人将如何看待主公!”
    “诓骗?何为诓骗?与三韩通商一事本就是东莱那女童府君想出来的主意,出了事自当她一力承担。”许攸掏了掏耳朵不以为然道更何况当初之所以举荐一女童做太守,不就是这种时候推出去替罪的嘛。”
    田丰的话虽难听,可许攸的那番直白坦言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众人当初真怀着许攸所说的想法默认东莱奉一女童做太守,但这种话又怎能当众挑明。大家终究都是要面子的人。总之经过两人一番争论之后,这会儿的袁绍反倒是不好意思再表态了。不过不好意思表态,不代表袁绍就接受了田丰的进言。其实在经过许攸的提点之后,袁绍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那就是干脆不回复,任由东莱那边自行行事。当然为防止田丰继续无休止地直言进谏,袁绍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而是摆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一挥手道,“此事再议。”
    然而袁绍的这点小伎俩又怎能骗得过田丰的眼睛。深知袁绍脾性的他一听其说“再议”二字,便知自家主公是打算采纳许攸之计诓骗东莱了。虽说田丰一直不赞成袁绍举荐蔡吉为东莱太守一事。但一码归一码,就算蔡吉没资格做太守,也不代表众人就可以此诓骗于她。更何况一旦主公诓骗女童的做法被张扬出去,那岂不是要败坏袁氏一门的名声。想到这里,田丰当即就打算戳穿袁绍的谎言。只是还未等田丰张口进言,端坐对面的沮授却已然向他使了个眼色。
    田丰虽性子刚烈,但他对身为袁氏智囊之首的沮授还是颇为服气的。因此眼见沮授向使了眼色,田丰便将刚到嘴边的谏言又吞了。于是乎,这场临时召开的会议就在便在不了了之的氛围中结束了。
    不过一出袁府大门,田丰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解,一把就抓住正打算上车的沮授问道公与,刚才为何阻止丰向主公进言。”
    沮授看了看田丰,平静地抬手邀请道元皓,上车再说。”
    面对沮授的邀请,田丰自然是没有推辞。却见他一上车刚一坐定就忙不迭地继续追问道,“公与,汝也知主公这是意图诓骗东莱。为何先前要阻止丰?”
    沮授见田丰问得急切,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元皓,汝既知主公心中所想。又怎看不出主公心中其实早有定断。招纳曹操是如此,支持东莱与三韩通商亦是如此。主公是个有主见的人,其向吾等幕僚询问有时只是为了佐证其主见而已。故一旦主公心意已决,就算吾等再苦劝,恐怕都难改主公心意。”
    田丰跟随袁绍多年又会不知自家主公刚愎自用的脾气。此刻听沮授这么一说,田丰心里更是郁闷之极。却听他赌气地说道,“如此说来,吾等幕僚谋士岂不是成了袁府的泥塑木胎?那主公还不如买几只鹦鹉摆在府中学舌的好!”
    “元皓,汝对主公的忠心可昭日月。但刚而犯上,只会适得其反。”沮授语重心长地向面前的同僚提醒道。
    田丰也意识到刚才那番话有犯上的嫌疑,但他也知沮授是为人坦荡的君子。因此这会儿的田丰在一声叹息之后,只得将话锋一转道公与,汝看今日之事该如何收场?”
    沮授见田丰不再抱怨,便也跟着低头思虑道主公招纳曹操一事,依吾所见,此事只是主公一厢情愿。哪怕曹操肯屈居于主公麾下,其部将家臣亦不会答应此事。须知,人一旦走上诸侯之道,便再无回头之路。”
    “公与言之有理。此事确实不足为虑。”田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毕竟历史已经不止一次地证明,凡是做过一方诸侯的人一旦投靠其他势力,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新主上的重用与信任,甚至还会不得善终。想到这一点,田丰便也不再为曹操会投靠袁绍而担忧了。因此他跟着又问道,“那东莱与三韩通商一事又该如何解决?”
    “顺其自然。”沮授不假思索地说道。
    “顺其自然?”没想到沮授会如此作答的田丰皱眉道公与,汝是在说笑吧。万一东莱真因与三韩通商一事惹出祸端牵连主公那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像许攸那厮所言到时候假装不知?”
    “元皓,汝多虑了。虽说三韩给予公孙度的贡品颇为丰硕,但终究是些土产而已,怎及得上辽西的大片沃土?”沮授微笑着反问道。
    “是了!正所谓远交近攻,公孙度窥视公孙瓒的辽西,故不会为东莱的冒犯而与主公交恶。”田丰一拍大腿,“吾刚才没想到。”
    “元皓,汝就是对东莱的小蔡府君心存偏见。今日才会一叶障目。”深知田丰脾性的沮授点穿道。
    田丰被沮授点中心事,不由轻咳一声故意掩饰道,“公与似乎颇为看重东莱郡的那个女童太守。”
    “蔡伯起之女确乃奇才。”沮授捻须赞道。
    “不过是个聪慧胆大的女童而已,怎担得‘奇才’二字。就算其是奇才,然牝鸡司晨终非吉兆。”田丰固执地说道。
    “元皓此言差异。蔡吉出身书香,忠孝贤淑,且勤于政事。汝怎可将其与妲己、吕雉之流相提并论。”沮授摆手摇头道。
    “这蔡氏虽无狐媚之举,但也谈不上勤于政事。毕竟其任太守不过数月而已。”田丰反驳道。
    “元皓,汝可别小看那小蔡府君,其数月来在东莱的施政,可比天下间诸多尸位素餐之辈高明得多。就以此次蝗灾来说青、兖、徐、豫、扬五州,唯有东莱一郡调民夫、军士扑杀飞蝗。蔡氏小小年纪面对惊天大灾,能如此沉着应对,实属不易。”沮授颇为感慨地说道。
    “此事吾也有所耳闻。流民盛传那蔡氏能点蝗成虾。如此神怪之言也就愚夫愚妇才会。”田丰不屑道。
    “神怪之言虽不足为信。然蔡氏率部驰援灾县灭蝗一事乃是事实。不仅如此,依管统信中所言,蔡氏还提出以工代赈之法来安置饥民,令东莱自蝗灾之后非但未显易子相食之惨象,还收纳了数万流民屯田。此番主公着人所造的东莱车,便出自东莱流民中一马姓工匠之手。”沮授说到这里,见对面的田丰露出了惊讶之色,便又向他进一步问道,“元皓,汝可知毗邻东莱的北海郡太守孔融,蝗灾时又在做?”
    “孔文举,家学渊源,为人刚正,面对蝗灾当有应对之策。”田丰想了想后答道。
    “孔文举那时正尊奉大儒郑玄,以子孙之礼对待郑玄,把郑玄所居之乡改名为郑公乡。”沮授用揶揄的口吻冷笑道。
    “没想到一向刚直不阿的孔融竟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举。”田丰听罢沮授所言在扬声长叹之余,不禁抚须苦笑道,“公与,汝别说。如此一比,孔文举还真不如一女童。难道正应了当初中大夫陈韪的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田丰说的是孔融十岁时发生的一个小故事。话说,孔融随父亲来到首都洛阳,当时河南尹李膺名声极大,“士有被其容接者,名为登龙门”。但他“不妄接宾客”,不是当世名人和通家都不获接见。而孔融还是个孩子,却偏要见见李膺,他对李府守门者说我是李君通家子弟,请通报。”李膺请他进来后问他道高明祖、父与仆有恩旧乎?”孔融答道然。先君孔子与君先人李老君同德比义而相师友,则融与君累世通家。”在座的人听了无不惊叹,他小小年纪竟如此聪慧,是个“异童”。李膺也称赞他将来“必为伟器。”后来中大夫陈韪来到李膺府第,宾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他却不以为然地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孔融立即反驳道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驳得陈韪无话可说。
    不过此刻田丰引用这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多少带上了几分讥讽的意味。因此沮授也跟着半开玩笑地说道,“若真是如此,吾可得期盼那小蔡府君莫要长大。时值乱世,得一能吏不容易,哪怕对方只是一介女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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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九节 前世今生
    “你的学术论文《论后汉之重建社会秩序》一文的基本结构、论证、分析及结论全盘抄袭我校历史系博士导师汪海波教授于一个月前发表的《论三国鼎立之先秦思想》。如果你能承认的误。校方将给予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蔡子梅独自一人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前排。窗外秋蝉的呱噪声不绝于耳,正如面前讲台上那一排用官腔质问着她的评审们。二十四岁的她平生遇到过许多责难,但抄袭还是第一次。难道仅凭论文发表的差就能判定孰是孰非。蔡子梅在心中不禁暗自冷笑,并用坚定的口吻自辩道,“我蔡子梅没有抄袭任何人。”
    这样的回答显然激怒了台上的评审,更为严厉的警告接踵而来,“像你这样不端正的态度,校方很为难。要,教育部已出台《教育部关于树立社会主义荣辱观进一步加强学术道德建设的意见》,明确规定各高等院校‘要把学术道德建设作为事关全局的大事来抓’,‘要认真受理对学术不端行为的举报,一起,调查一起,处理一起,曝光一起’。像你这样的典型校方可以公开通报批评。你还很年轻要为的前途着想。”
    面对来自体制内的威逼利诱,蔡子梅默然地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虽然明知这一走,将意味着将与学习了六年的历史专业告别,但在那一刻她还是无视评审的厉声疾呼,转身推开了木门。刹那间一道刺眼的光芒扑面而来,蔡子梅下意识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然后……
    依旧是鼓噪的蝉鸣……
    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用竹竿撑起的纱帐。
    蔡子梅突然意识到已不再是蔡子梅,而是东汉末年一个名叫蔡吉的十四岁少女。前世今生间的快速转换,令躺在榻上的蔡吉不禁怅然自语道,“做了个无聊的梦啊……”
    刚巧打水进门的铃兰,乍一听蔡吉的呢喃,俩忙提议道,“主公做梦了?可须请巫师前来占卜?”
    汉朝人笃信占卜,认为任何梦境都是会有预示。然而此时的蔡吉却将手搁在脑后,吐了口气道,“无妨。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
    虽说对于会骤然梦见前一世大学时的年少轻狂,蔡吉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意外。但不可否认那里终究是她理想最初萌发的地方。兴许在逃出象牙塔,进入银行打拼的那几年里,身为业务骨干的蔡子梅曾一度忘却的理想。但眼下蔡吉既然已成了东汉末年的一方太守,那就不可避免地会去回想曾经做过的研究。
    “主公,可有不适?”铃兰眼见蔡吉躺在榻上直愣愣地盯着纱帐一动不动,不由担忧地想上前摸摸蔡吉的额头。
    却不想蔡吉突然一个鲤鱼翻身而起道今日约了马伯等人商讨改船之事,去晚了可不成。”
    眼瞅着蔡吉一个转眼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铃兰不由舒了口气,关切地道,“主公不再多躺一回儿?”
    “吾现下是闻鸡起舞正当时,怎能贪睡空耗年华。”蔡吉说着翻身下榻,穿上了布鞋。
    而铃兰则适时地递上承有青盐与清水的托盘问道主公,啥是闻鸡起舞?”
    蔡吉一想闻鸡起舞的东晋名将祖逖还未出生,便稍稍改了一下典故向铃兰解释说,“闻鸡起舞就是像李达和讲武堂的那般,为了报效国家,每日一听到鸡鸣,就披衣起床,拔剑练武。”
    听罢蔡吉的解释铃兰若有似地侧头想了想后,又问道,“主公闻鸡起舞,可是想随李大哥他们练武?”
    “那倒不是。闻鸡起舞讲究的是发奋图强、自强不息的精神。并非一定要练武才是闻鸡起舞。”蔡吉漱完口道。
    “奴婢受教了。”铃兰听罢蔡吉一番解释心悦臣服地点了点头,跟便专心服侍起蔡吉洗脸更衣起来。
    倒是蔡吉一边擦着脸一边还不忘询问铃兰,这段日子里讲武堂孩童们的情况来,“铃兰,这几日吾忙于政事,为给孩童们讲课,不知汝教他们多少字了?”
    “回主公,孩童们习完姓名篇。”铃兰说罢,又跟着补充道那几个工匠子弟底子不,连言物篇都学了小半。”
    “是这样啊。”蔡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话说她当初之所以会让赛鲁班将工匠子弟送进府来念书,一来是为了笼络工匠,二来则是在为了培养技术人才。不过照铃兰的说法,以及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许是所处环境的原因,工匠子弟确实比那些孤儿学得更快一些。
    而铃兰见自家主公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是不满孤儿们学得慢,于是赶紧补充道,“不过若论武艺那还是咱府里的童子们厉害。不说别的,就连阿九都能将比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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