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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祝呀!”
    “得了吧,就是我实习的时候认识的,这缘分真要来的时候你挡都挡不住,她也是个学医的。”
    “还专业对口呢!”
    “算是吧,两根黄瓜纠缠到一根藤子上了!”
    “你们之间有没有比较刺激一点儿的罗曼蒂克什么的?”我饶有兴趣的问。
    服务员把酒菜端了上来,刘进铭先把我的酒杯斟满,自己又满了一杯。他惬意的摆弄着自己的酒杯,说“其实也没什么浪漫的,水到渠成吧!”
    “你就别废话了,快说吧!”我催促道。
    刘进铭慢条斯理的抓起一颗花生米,扬起脖子,扔进嘴里,说“我和她从相识到相知也就那几分钟的事儿,没经历什么坎坷的长途跋涉。那天,正巧我在实习医院值班。晚上九点左右,医院里来了个红头发,坦胸露背的无业小青年。这家伙显然有点儿喝醉了,他大声嚷嚷着让一个实习小hhi给他打针。小hhi战战兢兢的让他稍褪一下裤子至低腰处,殊不知这家伙索性一褪到底,来了个干净爽快。一看这架势,小hhi当即发出一声犀利的尖叫,并掩面痛哭起来。我寻声赶到现场,了解情况后,连忙从小hhi手中接过针管,对准这小子的屁股狠狠地扎了下去,紧随而来的又是一声惨叫……”我一边听刘进铭讲着这个“英雄救美”的老套故事,一边给他频频斟酒。刘进铭仿佛越喝越生猛,酒过三旬,这小子的舌头已经变软了。
    “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偏离正常轨道的事儿来?”我这一煽风点火,立刻激起了刘进铭的热情。他诡异的一笑,说“认识后第三天就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了。”
    “这么厉害?”我心头一震,面带怀疑的望着他。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与许多大学生相比,我已经是落后份子了。”他谦虚道。
    我又毫不吝惜地放了几句溢美厥词,刘进铭摆摆手说“哥们,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在医学上讲,随着荷尔蒙分泌的增多,这可是青春期的必然反应,你别告诉我,你对你女朋友一丁点儿邪恶的思想都没有?”
    我端起酒杯,尴尬地笑笑,说“也许有吧!”
    “这就对了。”刘进铭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接着说,“人这一辈子,青春还能挥霍几年呀?同居对大学生来说,是再小儿科不过的一件事儿,那也是大学文化的一种必然产物。你别把它想的太严肃,稍稍一放纵,就过来了。俗话说,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过不了的坎。在你保持矜持的同时,或许你女朋友此时已经在心里蠢蠢欲动呢?你的优柔寡断,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耽误了人家。对不?”
    我反复咀嚼着刘进铭吐出的一席废话,心里徒然漾起了一团化解不开的忧伤。于是,我接二连三地闷了几大口啤酒。在来来回回的头晕目眩中,我昏沉的大脑中蓦地闪现出一缕亮光,亮光里摇曳出一个人的轮廓。是白慧慧。我想说,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一会儿,刘进铭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讲述起发生在他学校里的趣事。
    刘进铭所在学校的面积庞大,并且还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它的周围是一堵堵的围墙,以此来隔离与外界的联系。医学院护理专业的美女不少,春色满园关不住,形形色色的各类分子经常从围墙上跳上跳下,在女生宿舍楼下猎艳,这严重扰乱了学校正常的生活状况。广大男生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态度,对此也极为愤慨。鉴于这一点,学校最后制定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就是将学校实验室的一些干尸标本放在一些容易攀行的墙头。这个另类的方法施行以后,学校的秩序终于得到了行之有效的改善。
    此外,刘进铭还向我表露出他毕业后的伟大理想。他说,毕业后准备立志做一名优秀的妇产科大夫。我听后颇感吃惊,忙询问缘由,他向我继续解释说,现在妇产科已经开始引进了不少男性大夫,因为男性比女性更有胆识面对那些血淋淋的场面。如今,未婚先孕的比例不断增加,特别是一些大学生,生下孩子后就不负责任的把孩子扔在了医院,企图抛给社会。部分医院,一方面出于人道的考虑,另一方面出于经济效益的原因,往往将这些孩子私下高价卖给社会上一些需要孩子但又无法开花结果的年轻夫妇。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妇产科的经济效益在同行类中已远远高过其他科室,当然,这也是局限于部分医院。
    刘进铭的梦想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令我对他嗤之以鼻。我说“这些女大学生不想要孩子,为什么偏要把他生下来呢?”
    刘进铭沉思了片刻,说“现在大学生的生活是变化莫彻的,许多人的心态也是无法琢磨。这世界唯一不变的,也许只有永远的改变。譬如,某个女生生孩子,她当时或者是心血来潮,想生个孩子玩玩;或者是想真实的体验一下做为母性的感觉,从而探寻人性的光辉;还或者是失恋后,出于对男友的报复,准备把仇恨传播到下一代;再或者就是太寂寞了,想生个孩子做个伴儿了,等等。直到后来,由于种种家庭和社会舆论的压力,她生下孩子后, 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也许这就是那时快乐的代价。”“唉,现在的这些学生也真是够能折腾的。”我感慨道,与此同时,脑海中又忽然冒出一句广告词来玩儿的就是心跳!
    两个月的悠长假期终于在吃饭、睡觉、上网的反复运作中被浪费殆尽,喜怒哀乐,冷暖自知。开学的前一天,我买了两套换季打折的新衣裳,准备以崭新的虚假姿态,重新投身到新学期的“新气象”之中。
    张志超,梁一和尹明明相继回到宿舍,初来乍到,我们四个拉了一晚上的家常,大家各自汇报了暑假的工作,洋洋洒洒,信口开河。这次,他们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抒发漫无边际的豪情壮志。相反,开学不到三天,他们早已是牢马蚤满腹,愁眉不展。某天,尹明明对着门后的镜子,不断的用小镊子拔掉日渐增多的白头发,他悲哀的说“妈的,我美好的青春岁月都在这里被榨干了!”梁一“嘿嘿”一笑,捡起话茬子说“与其说我们来上大学,不如说是我们被大学给上了!”
    一个星期之后,大一的新生也陆续开始到校报到,算是为校园的枯燥生活注入了一剂新鲜的血液。
    辅导员郝美丽吩咐我们,严阵以待。她让我们在校园里摆起了几张长桌子,树起了“计算机科学系”的破旗杆,然后轮流值班,守侯在炎炎烈日下,随便准备接待新入学的新生。对待这份苦差事,广大同学较为配合,特别是以梁一和张志超为首的单身汉们,他们表面上打着迎接新生的幌子,背地里却个个暗怀鬼胎,或许这些家伙早就将爱情赌注压在了新来的学妹身上,并在心里期许了一段迟来的爱。
    新生报到的第一天,校园里的气氛空前热烈,到处飘扬的旗帜将学校装扮的婀娜多姿,美仑美奂。穿着花花绿绿的新生们,拎着大袋小包,满面春风的在各类荣誉栏面前驻足停留,他们被学校描绘的辉煌前景吸引着,陶醉着,感召着。我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仿佛他们就是当年的自己的影子,初来的时候,怀着美好的憧憬,旁若无人的笑着走着,脸上跳动着幸福的色彩。
    这时,有一男一女已经站在了我和梁一的面前。我仔细的打量了他们,发现这个女生发育的还不错,面容娇好,肤如凝脂,姿色尚佳。而这个男生,举止生硬,书生奶气,他穿着崭新的白色衬衣,扣子从上到下,排列的整整齐齐,就连最顶上的扣子也密不透风地扣上了,这与我和梁一几欲坦胸露||乳|的装扮相比,显得有点儿太不协调了。梁一面带惊诧望了一眼这小子的白衬衣,然后极不自在的扣上自己胸前的两个扣子。郝美丽老师一再强调,要在新生面前做个良好的表率,毕竟我们现在已经荣升为别人的老大哥,地位提升了。
    那个男生用兰花指骄傲的弹去衬衣袖口上的几片尘土,用家乡的普通话问“大哥,你们在这儿生活了多久了?”
    “一年吧!”梁一说。
    “看来你们是我们的前辈了。”男生不忘讨好说。
    “唉,前辈算不上,老油条还差不多!”我接上话茬,发出一声长吁短叹。
    那个女生掩着小嘴轻声的笑了,然后她一本正经的说“我感觉这个学校还不错呢!我刚才看了那边荣誉栏里的东西,那记载了它曾经多少数不清的光辉岁月,我此时此刻感觉挺自豪的,所以,我下定决心,以后努力学习,早日锻炼成材,报效祖国,报效社会……。”听了这姑娘的一番慷慨陈词,那个男生也备受鼓舞,眼神里燃烧着兴奋的希望之光,我和梁一面面相觑,半响儿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们感觉这个学校怎么样?”那个男生又满怀期盼的问。
    不等我开口发出某些正义的呼声,梁一就推开我,抢着来了句“挺好的,欢迎你来到我们学校来深造,保管你一辈子都不会后悔,这里有最好的教育体系,有最优秀的实验室,还有最权威的骨干教授……”此话一出,那个男生满意的点点头,和那个女生相视一笑。
    “由此看来,我的决定还是正确的。当初,我妈对这个学校的知名度有所怀疑,她让我再复读一年,明年准备报考北大清华,可我坚持先来这个学校看看,从沿途的所见所闻所感,我由衷的感觉这个学校还是比较优秀的,因此,我也决定在这里完成自己人生的一大转折点……”那个男生一激动,又口若悬河的畅谈起似锦前程来,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尊容。
    梁一眉头一皱,摇摇头,不耐烦的说“那好,同学,请你尽快先填表报名吧,再去财务处交钱,然后你就可以把身家性命压在这儿,大展拳脚,一鸣惊人了!”我连忙拿出报名表,引导着他们,完成了填表事项。紧接着,我俩将带领这两个新兵蛋子去完成交钱,体检,领生活用品,进宿舍等等一系列程序。
    我主动请缨,要求带领这个漂亮女生,理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梁一瞪了我一眼,连忙把我扯到一边,说“你咋这么没出息呢?遇见个女的,你就找不到北了,我建议你还是到一边凉快去吧!”
    不容我反应过来,这小子已经带领着那个女孩,风一般昂首踏步向前了。
    我只好极不乐意的领着这个白衬衣,绕道向另一个方向前行。途中,我以老生的姿态,边走边向他灌输一些老经验。比如,对待上一届学长要谦逊礼貌,对待老师要奉承拍马,对待女生要连蒙带骗。那男生心领神会的频频点头,嘴里不时发出“噢”的一声,像长了莫大的见识一般。
    看着他忘乎所以,乐不思蜀的小样,我心平气和的对他说“你别把这个学校想的太好,其实都是拘泥于表面,一个不择不扣的垃圾制造站而已!”“哦,是吗?”那男生没料到我会把自己的母校形容的如此龌龊,他有点儿不爽的瞟了我一眼,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快甚至反感,但转眼间被隐藏的悄无声息。
    我没有将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再继续深挖下去,毕竟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我怕打消这小子入学的积极性,让学校又损失一名宝贵的生源。继而,我开始盲目的对这所学校进行大肆吹嘘,歌功颂德。这种本事大多数人都比较容易掌握,而且倾听者大多会随波逐流,偏偏愿意一错再错。
    一会儿,我带着这个男生到了财务处,他顺利的将大把大把的钞票交到收款人的手中。我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胖女人沾着唾沫点子数钞票的样子,胃里一阵难受,我发觉自己的行为有种助纣为虐的味道。
    交过钱,我们又去领生活用品。在那条熙熙攘攘的鹅卵石小路上,我意外遇见了柳亚男和高阳。高阳正提着一个硕大的食品袋子,累的浑身汗滋滋的,颇像个辛勤而热心的搬运工。而柳亚男紧挨着高阳的肩膀,眼神里忽闪着掩饰不住的幸福,她看见我后,很优雅的颔首,微微一笑。
    “你好吗?”
    “我很好!”
    两声简短的问候之后,柳亚男低着头,用牙齿咬着嘴唇,跌跌撞撞地从我的眼前晃过。高阳紧随其后,他稍微停顿一下,把嘴巴贴在我耳边说“我们准备去很远的野外,野炊。你去吗?”
    “算了,这不太方便吧!”我厌恶的表情是十分明确的。
    高阳嬉笑着做了个遗憾状,他眼角的一条皱纹就凹陷出来,仿佛是阴沟里忽然流动的一潭黑水。
    “野外的风景真迷人呀!”高阳意味深长的抒发了一句,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我听着听着,在脑海中就逐渐拼凑出一副激|情四溢的画面。在画面里,一男一女禁止的交织在绿油油的庄稼地里,伴随着周围的蚱蜢、蝈蝈、青蛙的欢快鸣叫,一阵又一阵的麦浪翻滚而来……
    “大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那个男生突然好奇的问我。
    “不喜欢!”我用了三个字,一口否认。刚才那副画面的阴影在我的脑海中还未退去,这令我不禁由爱生恨。
    “是吗?男人总喜欢在陌生人面前遮掩自己的爱意,尤其在失去之后。”那个男生又老气横秋的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的?”
    “凭借我以往的经验吧!这些事情经历多了,自然就有了一定的感悟。有时候你虽然嘴上不肯承认某些东西,但你脸上的表情却往往出卖了自己的内心,不是吗?”
    那个男生的一番话让我感到瞠目结舌。我思疑自己当时是不是笑了,傻傻的笑。
    “真没发现,我今天遇见情场老鸟了!”我对这个一身白衬衣,脸上稚气未脱的男生说。
    “大哥,别挖苦小弟了,你在这些方面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要多。以后有许多事情,我还得多向你请教呢!”那男生眨眼间又变的谦逊而彬彬有礼起来。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期间我们去领了生活用品,又找到了事先分配好的宿舍。一系列事项完成以后,我对他说了几句关照的话,然后告辞说“拜拜”。那个男生恋恋不舍的和我握手,真诚的说“大哥,让你忙活了这么长时间,真是过意不去。我请你吃饭吧!”我连忙婉言谢绝了。我想我和这下一届的学生之间,已经或多或少的存在了一些无法消解的隔阂,换句不恰当的话来说,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兴许在某个方面,我们因稍稍年长而显得经验丰富;但在另一方面,尤其是对新事物的接受问题上,我们或许已经成为了可怜的落伍者,早晚被淘汰出局。相差一年的距离,仿佛是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这个九月的正午,我拖着沉重烦闷的脚步游荡在校园碧空万里的天空下。周围的人影来回晃动,高高低低的声音扰乱了节拍。就在那时,我的耳边突然产生一阵巨大的嗡鸣,依稀中,我仿佛听见了远方的一声召唤“你好吗?”
    “我很好!”
    几天过后,我又重新回到了墨守成规的课堂之中。
    和所有逝去的日子一样,大一的时光背离我们而去,早已成了一段三百六十五天的历史。而现在,我却依然呆坐在这个烦闷的狭小空间里,回溯着往日肆意的,斑斓的,无奈的,带的微笑的忧伤。
    其实,忧伤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多少有点儿无病呻吟的辛酸味道,在常人的眼里,我们的大学生活永远是无忧无虑的。我还清楚的记得,也就是在去年的某个时候,张志超的老父亲在我们宿舍住了一宿。那天夜晚,他忍不住大发感慨道,你们大学生的日子真是舒服呀,成天吃吃喝喝睡睡,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财米油盐!当时,我把头摇的“嗡嗡”作响。我说,张叔,你不知道吧,其实这所学校就跟个鸟笼子差不多,而我们就是这装在笼子里的小鸟儿,想飞又飞不出去!张志超的老父亲对这个抽象比喻,表露出一头雾水的憨相,他说,唉,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学生娃,吃饱了喝足了,还胡思乱想些什么?学什么不好,专学那些小鸟儿!我本想继续结合“精神追求”再和这老人家探讨下去,但经他这么一说,我浑身一软,就像个被捅破了的橡皮球,泄气了。
    此时此刻,我混沌的大脑里塞满了鸟儿的影子,白的,黑的,黄的,火红的,褐色的,翘尾巴的,色彩绚丽的,断了翅膀的……,它们铺天盖地,“扑哒扑哒”的盘旋在我的周围,将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淹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唧唧喳喳的鸟鸣又从远处传来。烦躁的情绪像一群马蜂在我的心里涌来涌去。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死气沉沉的课堂场景。我睡眼惺忪的目光渐渐发现了前方最右侧的柳亚男,接着又看见了高阳的一只手,当时,这只手正紧贴着柳亚男的后背,顺着她内衣凸起的痕迹,在缓慢的游动着……
    我顿时感觉心里如同被捅进了一把锋利的刀子,那把刀子还来回旋转了几圈。
    在课堂上,趁着老师扭脸的间隙,我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这里。
    出了教室,我发疯似的奔跑起来,后来我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就跌撞在墙上,我的头也被墙上的一个棱角给磕破了。那些涔涔而出的鲜血,在雪白的墙壁上如花般四溅开来,肆无忌惮的纵横流淌,遮蔽了苍白的地板。
    我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扶着墙壁,勉强的站了起身来。
    在卫生间里,我立在一个镜子前。我看到自己的血已经流在了额头,丝丝缕缕的,一直蔓延到鼻尖上,然后又缓缓地滴落在盆池里。现在,我竟然惊喜的发现自己有点儿像一只鸟了,头上戴着一顶红冠的鸟,那是传说中的人人崇拜的图腾吗?我打开水龙头,把头埋在冰凉的水里。再次抬头的时候,镜子上已经弥漫了一层朦胧的水气,我用手一擦,里面的影子变成了一个面容憔悴,毫无光泽的脸孔,而那只鸟却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个湿漉漉的鸟人。
    我僵在那儿,用手卡着太阳|岤,我的头开始隐隐生痛了。一些人和事儿纷纷挤进我的脑袋瓜子里,我好像又看见了刚才那龌龊的一幕,看见了柳亚男丰腴而光滑的后背,当然,还少不了高阳那只肮脏不堪的手。
    我又想到了我和柳亚男的从前,想到了她那因羞涩而愈发纯真动人的脸,想到了在那场眩目烟花下的拥吻,我甚至还坚定的认为,我一定比高阳更爱柳亚男。想到这时,我又思念起了白慧慧,她应该摆在什么位置呢?我在心里感到一阵愧疚,于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下课的铃声徒然敲响,瞬间汇集而来的失落、沮丧、烦乱的情绪催促我迅速的离开,我像个过街老鼠似的顺着墙角,溜出了教学楼。此时,我很想找个无人的避静处,缝补自己(禁止)和心灵的伤口。
    突然,一只手在后面抓了一下我的后背,我惊恐的回眸,然后就看见了满脸嬉笑的嘉乐。
    “你小子怎么也在这儿,没上课吗?”我问。
    “没有,逃了!”
    “你高中还是学校标榜的三好学生,咋现在沦陷到这种地步?”我掏出一根烟,递给他。
    嘉乐接过烟,叹了口气说“我妈病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我这才发现这小子今天确实有些面容憔悴,神情萎靡。充满血丝的双眼,闪着黯淡的光芒。
    “什么时候的事儿?严重吗?”我急切的问。
    “前天在工作岗位上突然晕倒的,今天才醒过来。医生正在检查,暂时还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嘉乐抽了一口烟,露出满脸的愁容。
    我的心蓦地疼了几下,竟然一下子就联想到范坚强老师去世的那件事情,当时他好象也是晕倒在工作岗位的,虽然两件事情雷同,但我不敢再过多的预测下去。
    “阿姨现在住在哪所医院,有时间我想去探望她一下,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复!”
    “人民医院三号楼131室!”嘉乐说。
    “别担心,她老人家福星高照,老天保佑一定能熬过去的。”我拍着嘉乐的肩头安慰他,继而又问,“你和胡蕊的纯真爱情发展的怎么样了,还是固步自封吗?”
    “还好,她现在还在医院里陪着我妈呢!”嘉乐一听胡蕊这两个字,脸蛋上渐渐有了一点儿浅红的血色。
    “你小子算是找到个贤妻良母了!”我不无羡慕的说。
    嘉乐歪着嘴一笑,又问“那你呢?你的那两个妻妾什么的,都还在稳固发展,平稳过渡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脑子里还不忘把柳亚男和白慧慧的轮廓呈现出来。同时,内心涌出了一股悲凉的感觉。
    “唉,已经丢失了一个,并让一个窥视已久的家伙给捡跑了。”我自嘲道。
    “芝麻丢了,或许还有西瓜呢!曾经喜欢或者爱过的一个人,去爱她喜欢她就行了,不必太在乎是否得到她。有许多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还是收收心吧,别再马失前蹄了。”嘉乐平静淡漠的吐了一口烟,像是早已料到这个悲惨的结局。
    “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就是缘分!”嘉乐用一个很讲究的词汇,补充道。
    我无力诉说,佯装点头同意。
    嘉乐又抽了我的几根烟,他从西藏开了个头,又到山西的小煤窑,和我漫无目的地胡扯了半个小时。那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渐渐阴沉下来,说翻脸就翻脸,就像柳亚男对我的态度一样。
    嘉乐抬腕看了一下表,说了句告辞的话,就匆忙向医院的方向跑去。
    瞬间,天空中骤然下了一阵急雨,我裹了裹身子,飞快地跑到旁边的一个废弃了的报刊亭子下。
    在朦朦胧胧的雨中,一对甜蜜的小情人牵着小手向这边跑来,当他们看见我的存在后,又失落的跑开了。
    与此同时,后面紧跟着一个女孩,她用书本遮挡着头顶,弯腰低着头,一深一浅的踩着水花,跳了过来。
    这个女孩姿态很优美的扬起头,左右甩了甩一头飘逸顺爽的头发,她的脸蛋很清秀。我承认,我总是对一些漂亮而陌生的女孩充满敬意,那是一种真挚而纯洁的欲望。
    我对她报以花朵般的微笑。这个女孩怔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一会儿,我居然听见她对我说“师兄,怎么是你啊?”
    我愣了愣,与她对视了几秒钟,这才发现,这丫头竟然是我前几天才接待过的那个新生。
    “这么巧?”我有点儿激动的搓着手。
    “啊!师兄,你的脸怎么了?”那个女孩子突然指着我的脸庞,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我连忙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再定睛一看,那些血正闪着华丽的光芒。我想一定是雨水把头上的血迹给冲了下来。
    我冲她一笑,说“没事儿,小意思!”
    “你都受伤流血了,还说没事儿,咋这么不小心呢?”这个女孩面带关切的凝视着我,她的目光给我带来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只是蹭破一点儿小皮而已,真的没什么!”我很轻松的答道,其实相比于我内心所受的创伤来说,这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那……那快擦擦头上的血迹吧。”女孩掏出手帕,递给我。
    我接过那块散发着水果香味的白色手帕,象征性地在脸上抹了抹,然后还给她。
    “还没擦干净呢!我来吧!”女孩子主动说。
    我没有拒绝,直接把头移到她的面前。她拿着手帕,开始轻柔地在我头上擦拭起来。偶尔还对着伤口吹吹风,问我,疼吗?
    此刻,这个女孩的面孔离我是那样的近,她鼻孔里呼出的温暖气息打我的脖子里,我感到许多小虫子在我身上不停的蠕动着。
    我的手紧张的有些发抖,我想伸出手去揽过她的肩头,然后去抚摩一下她的头发,我甚至还可以感触到她嘴唇边发咸的味道。但当那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的时候,我就听那个女孩说“师兄,已经搞定了!”
    “谢谢!”
    “你太见外了吧,你可是我师兄呢?”女孩很自然大方的说。
    “你怎么总是叫我师兄呢?你是不是经常看香港的古装片或者警匪片?”我问。
    “也不是,那只是表示对你尊敬嘛!”她笑着对我说。
    “那我为什么感觉这样别扭呢?似乎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年龄方面的障碍。”
    “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她问道。
    “我叫马可,你可以直接呼我的名字。如果你想和我更近一步,加深感情的话,你可以叫我老马、小马、可怜的马可、亲爱的马可、寂寞难耐的马可……但绝对不可以叫我河马或者马大哈。”“你很寂寞吗?”女孩盯着我,好奇的问。
    “算是吧!”我心不在焉的说。
    “你有女朋友吗?”女孩又问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有吧!”
    “那你还感觉寂寞?”女孩反问道。
    “可她现在不要我了,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她漂亮吗?”
    “漂亮!”
    “和我比呢?”女孩子总喜欢向美女的权威挑战,尤其是新手。这就像一些练功夫的人,开始的时候总热衷和高手们比划比划,一旦练成真本事以后,往往就不喜欢炫耀了。
    “不好说,反正你们都很漂亮!”我随口搪塞了一句。
    “哦,那爱情是寂寞时寻找的一个缺口吗?”
    “或许是吧!许多寂寞的恋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无论当年他们有多少的山盟海誓,沧海桑田,到最后的结果还是无异于顽童时代过家家的无知戏言!”我戏虐道。说完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能在一个学妹面前灌输这些消极的论调呢?我怎么能在一个刚认识的一个女孩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呢?难道我的脑袋瓜子被撞坏了不成?我的头真的又开始疼痛了。
    “外面的雨点渐渐小了,我们该离开这里了!”我看着零星的小雨,对这个女孩说。
    “嗯,那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你吗?”女孩问。
    “随时欢迎,我有求必应!”
    “那我先走了,再见!”女孩卷起裤管,裸露着雪白的脚趾,走出旧报亭。
    “再见!”我看着她,在一片波光粼粼中,渐行渐远。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我在她的背后大声叫喊“喂!你叫什么名字?”
    “下次再告诉你吧!”女孩放慢了脚步。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又喊了一句。女孩转身,旋即回应了一声“你记住了,我叫刘思哲!”
    “思哲,思哲!”我默念了两遍,心里总想把他和那个姓范的服装设计师联系起来。
    我摸了摸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也迈进了零落的小雨中,在我拔腿的刹那,伴随着夺目耀眼的闪电,一声声闷雷又在高空中由远及近,缓缓滚来。
    我加速了奔跑的脚步。这会儿,我宁愿将我顽固不化的心理防线彻底的摧毁,任凭风吹雨打……
    刚踏进宿舍一会儿,外面的暴风雨就又开始席卷而来,窗外的水滴汇成了一大串密集的雨帘子。
    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白慧慧的电话,她在光缆那头,急促的对我说“快来吧,我被困在系里的画室里了。”“就你一个人吗?”我问。
    “废话,你以为我能跟谁在一起呢?”电话那端传来了白慧慧严厉的责怪声,还有“啪嗒啪嗒”的落雨声。
    “问问而已嘛,少安毋躁,你乖乖的呆在那儿,我立马去救你!”我连忙挂断电话,在宿舍里找了两把伞,硬撑着走下楼去。
    雨,愈来愈大了。
    我踩着积水找到了白慧慧的落脚处。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房子,也就是她所说的艺术系画室。从周围一片狼藉的垃圾来看,我推测这里或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如果不是我从窗户外看见里面的白慧慧,我还真想神秘的喊一声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家呀?
    “进来呀!”白慧慧在屋里向我招手。
    我向前了跨一步,就一不小心迈进了艺术的殿堂。在这里,我看见了墙上的达芬奇、毕加索、凡高、达利、莫奈和列宾。他们深遂而睿智的目光。让我感到了自身的渺小和卑微。
    白慧慧坐在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上,她的手里正摆弄着红红绿绿的彩色颜料,而坐落在她身边的是那是叫“思考者”的oti(被禁止)雕塑。
    “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吗?”我一开口就给白慧慧来了个下马威。
    “是呀,不就是我一个吗?”白慧慧环顾一下左右,迷惘的望着我。
    “那它呢?”我指着这个“思考者”的oti(被禁止)雕塑说。
    白慧慧向雕塑瞥了一眼,“扑哧”一声,乐了。她说“没想到,你还跟这玩意儿较起劲来了!”
    “这就证明我是一个认真严谨的男人,尤其是对爱情的问题上。”我坐在白慧慧的旁边,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你去糊弄糊弄小女生吧,最好是幼儿园的。”白慧慧立刻将了我一军。
    “啊!幼儿园的,你太残忍的吧,真是暴殄天物!”
    “你都瞎想什么呢,思想太不纯洁了吧。我的意思是说,你骗骗小孩子而已,别什么东西都要和情爱牵扯到一起,真滥俗!”白慧慧一急,和我较起真来。
    “那我现在没有小孩子去骗,怎么办?不如……”
    “什么呀?”
    “不如你帮我弄出一个吧,到时候咱们就有得玩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身子哆嗦一下。我有点儿恐惧自己骇人的想象力了。
    “找死,你说什么呢?大姑娘养孩子——羞煞人也!”白慧慧的脸上泛起一朵红晕,随后她握紧拳头狠狠的朝我脑袋上砸了下来。
    “哎呀!”我忍不住尖叫一声,连忙触电似的推开她已经砸下的拳头。尽管她拳头使出的力道不大,但我的伤口却俨如一个腐烂了的西红柿,脆弱的不堪一击。
    顷刻间,白慧慧脸上的颜色变的苍白无色,她惊恐的看着自己染红了的拳头,茫然而无助。我发现,那个拳头上渲染而来的痕迹颇像个美丽的蝴蝶,这小家伙或许也想在这艺术的境界里展翅飞翔了。
    白慧慧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哭了。几颗晶莹的泪珠儿,顺着她的脸庞缓缓的滑落到桌子上,再漾起一块不大不小的湿迹。
    “不关你的事儿,是刚才不小心就磕破了的。”我怜惜的把白慧慧搂在怀里,并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现在发觉自己特别畏惧女孩的哭泣,她们的眼泪在我心底仿佛汇成了一条流淌的河流,而我是里面的一条溺水的鱼,被漫无边际的淹没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受伤了!”白慧慧把头扎在我怀里,我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心里乱的如一片荒芜。
    “好了,别哭了,我都说过了没事儿了,你快帮我擦拭一下伤口的血迹吧!”我给了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此话一出,白慧慧逐渐减小了痛苦的声势,她肩头一颤一颤地拿出餐巾纸,开始给我止血。我端坐在椅子上,白慧慧坐在桌子上。她低着头,耐心的在我头上摆弄着,敢情这丫头把我残破的头颅当成了一件有点儿缺陷美的艺术品。我下意识地望了不远处断了臂的维纳斯,全身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紧接着,我又无意识的瞥见了白慧慧修长而雪白的大腿。那的确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就像光滑的绸缎一样,处处闪耀着美妙绝伦的光彩。我感到浑身的热血如同火焰般在胸腔里燃烧起来,我不是艺术家,所以我只有最本能的冲动。
    我闭上眼睛,咽下随之分泌而来的口水。我想,我必须尽量遏制住自己体内膨胀的邪恶念头,毕竟在柳亚男的问题上,我亏欠白慧慧的太多太多,我对白慧慧的愧疚是无法语言来形容的。而且,她或许是我未来的精神支柱,是抚慰的心灵的一面圣洁的魔镜,我不愿将这面镜子轻易的打碎。
    “马可!”白慧慧突然轻声叫了我一声,她的目光里洋溢着浓的也化不开的情愫。
    “怎么了?”我慌乱的逃避开她那猜不透的眼神。
    “你不是想要我吗?来吧,我给你!”白慧慧一字一句的对我说,然后她掀起了裙子,将大片大片的花朵抛向半空,让鲜活的色彩暴露在了风中……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的打了一个寒颤,脑袋里空荡荡的,仿佛有风吹过,并激起空洞了的回音。强作镇定之后,我笑了,无可奈何的笑了。当一直期待的局面突然幸运降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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