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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来查我。”
    “对不起,本来一切与你无关。”一片柳叶飘落下来,倒映在水溶咖啡色的瞳孔里,俊美的白衣身子一颤,将黛玉扶在自己怀中。
    黛玉的胸口微微颤了下,这个外表看起来冷硬坚强的皇子,总感觉他的内心深处有地方很柔,很容易碰伤。
    轻轻触了触水溶圈围的手臂,黛玉退了退道“大皇子有青萝,你我尊卑不同,身份不同,让宫人见了不好,你也不该让青萝伤心,让皇后为难,请大皇子自重些。”
    黛玉眼睛闪烁,遮不住内心扑扑的小鹿跳动,说话间却不知不觉眼前总是浮现唇边温湿的唇痕。
    水溶凝神地注视着黛玉可爱装大人的脸,轻柔地将黛玉放开,扬眉轻笑,却也笑得勉强,“黛儿,失礼了。明日刑部传召,你小心些。”
    所有有牵连的犯人、证人都被宣到刑部。
    “这件事情的经过首先是因一个‘宫外’女子在宫中无意发现蜘蛛的存在而殃及到当今的贤德妃娘娘,先带上这个女子来!”戴权故意把“宫外”二字扯得长长的尖锐余音,怕众人是哑巴似的,显然在故意向众人做什么特别的暗示。
    刑部衙门,正大光明的匾额下,戴权端坐着,水溶却并不出席,他一向不喜欢去审判什么。
    “两位衙差请放心,小女子自己会走。”黛玉温声细语,一股悠然淡定地对两个怕自己走掉似的紧跟在自己身边的衙役轻道。
    “给我跪下!”戴权对黛玉大喝,元妃吩咐,所有人都可以放过,唯独这个黛玉不能,落井下石,再用绳索将人救出,就听凭自己发落了,到时候还怕林家拒婚?
    眼前的戴权自恃自负,仗势欺人的横肉让黛玉看了不耻,黛玉皱了皱眉。
    “戴内相,你要本皇子给你下跪吗?”水溶从一边走出来肃色地看着戴权,奴才就是奴才,给他几分颜色他便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戴权一听水溶的声音,这话中带刺,矛头直扑自己脑门而来,不禁寒栗了一下,余光斜睨堂下黛玉,猜疑不已。这个女子不过姑苏巡盐御史之女而已,满朝的京官在这个大堂上都得给自己磕头,为何大皇子要存心护她?
    “不敢不敢!你是大皇子,我是下臣,怎么使得?”
    “那她是本皇子亲选的宫人,你让她给你磕头就等于让本皇子给你磕头,让本皇子给你磕头就等于让父皇给你磕头,让我们皇族给你磕头!”水溶一气呵成,句句进逼。
    “大皇子,你冤枉微臣了!不磕,不磕了!黛玉啊,你说说你是怎样发现义远斋的蜘蛛的,你跟这些蜘蛛有什么关系?”戴权赶紧转移话题,也不让黛玉给自己磕头,霸道的语气也软绵下来。
    黛玉人虽小,却神色话语皆不慌张,看了看一边齐刷刷贾家人盯着自己的各种模样迥异的面孔,清了清嗓音温言却底气沉稳地道“那一日我初到鳯日宫,大皇子便让我去书斋打扫,我是在清扫灰尘的时候无意在书斋靠窗的抽屉里发现的。小女就知道这些,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淡淡几语,把戴权气得瞪眼吹胡须,这个小女孩一样还没长大的娃娃,居然敢这么了了几语就打发了自己?连一字恭维奉承之语也不见。
    “你就没有可能把那些蜘蛛偷偷携带入宫,又或者你帮别人把那东西弄入书斋,又或者是你在后宫弄出的乱子?”戴权字字句句,逼人死刑。
    “戴大人,你真会编故事,黛玉不曾听得谁编过这样经典极富幻想创意的情节。”黛玉面不改色,直面戴权笑里藏刀盯着自己的眼睛。
    水溶在一边扑哧一笑,这个黛玉,自己真是小看她了,她胆子还不小嘛。
    “……”戴权给气得哑然难语,生生吞了吞恶气,只阴冷地说道“林小姐是江南诗书画乐四绝兼并著称的小才女,那还请林小姐提供你没有犯下本官所言罪名的证据出来,本官也很想为林小姐这么聪明的我朝人才洗脱嫌隙,请林小姐成全本官的护才心切之心。”
    水溶皱了皱眉,这子虚乌有的东西好强加,可子虚乌有的罪状难洗脱,叫黛玉如何去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太后娘娘驾到!”正在此时,太后身边的宫女景兰拖住太后的手,一队排列整齐的宫女姗姗跟在太后之后,地上跪着的一大攞人便纷纷向两边挪开。
    “拿什么证据呢?你们在这里胡扯些什么?后宫小事,本来因几只小小的蜘蛛而起,宫女作怪,自然把那作怪之人绑了下去。这当主子的管教下婢失职,按后宫旧例贬一等妃爵便了结。你们这群人在这里大张旗鼓,传出去岂不让百姓笑话?皇上也是,这国事大事操劳不过来,还为了这些小事费心。水溶,别再扯了啊,一个大皇子不好好帮助你父皇管理江山大事,跑来做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再扯哀家可要先罚你了!黛玉,你也别在这儿食俸禄的男儿堆里站着了,随哀家去我那宫里坐坐,听青萝那孩子说你的绣功了得,哀家倒想让你帮绣一个锦袋,走吧。”
    说罢太后挽住黛玉的手便转身而去。
    “臣等恭送太后娘娘!”后面留下一群无奈之极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算怎么回事?太后娘娘明显就是在袒护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051 试黛
    “黛儿啊,坐。”太后带着黛玉回到自己的宣德殿外边亭子里,微笑着坐了,招手让黛玉坐自己面前。
    黛玉便行了礼,方坐下来。
    一边宫女给太后、黛玉端来两杯香茗,一一退在一边。
    “黛儿,你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呢?我们宫里面没有外面自由,自有很多的规规矩矩,刚进宫来还不习惯吧?”太后轻品香茗,笑着如奶奶般亲昵地问道。
    黛玉见问,便放下手中茶杯,想了想姑苏时的日子,自己虽然女工针线被人称道,倒不是常呆在闺中刺绣、女工之类,哥哥疼爱自己,常带着姑苏城里四处游玩,写诗作画,抚琴作曲,自然潇洒,真的很快活逍遥,爹娘因黛玉有哥哥带着,也不十分地担心,自己也长了许多见识,喜爱外面的山水和无拘无束的畅游。
    黛玉不由嘴角微微抿唇轻轻笑了一下,但思及这些都不便向太后说,便盈身,温和答道“我在家中常由母亲照料父亲教诲着勤习女工刺绣,偶尔闲暇之余亦自己看些许古诗词文章,抚琴作画,或与哥哥对弈。”
    太后便点了点头慈爱笑了,“黛儿果真兰心蕙质,心思聪颖。哀家啊住贯了宫里,每天面对着后宫琐事,看着黛儿的模样,倒也想起年轻时候自己在闺中拿针捏线,扑蝶嬉戏的日子了。那些日子也真的是时时值得怀念啊。哀家当年的绣功也是了得啊,多少人家口口传诵。”太后说着仿佛神思回到少女时期,眼神有些渺远,
    接着道“黛儿,哀家这边正想缝制一个锦袋,需用绛红色的材质为底料,外面绣上凤凰图案,挑上一种特殊的波斯进贡的金雀鸟毛丝线,这种鸟毛金黄胜似黄金,是为数不多的稀世珍品,哀家异常钟爱,锦袋外面,再打一条你喜欢的络子。这一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了。”
    太后说着,一边的宫女便托着薄金碟把做锦袋的各种材料呈了上来,递到黛玉跟前。
    黛玉微微蹙了蹙眉,这样贵重东西,自己怕不能轻易承担,却才想婉言拒绝。
    太后一眼看中心思,笑道“黛儿呀,这个锦袋哀家查过了,宫里的人只有你一人能做出来,你就当仁不让,别推辞了。”
    黛玉无语,打心底却真的不想接这桩在别人看来是赏赐的事,倒不是说自己不想给太后做锦袋,若是太后真的想要自己做的锦袋,她可以回去好好地用上等的绸缎做一个来,太后给的这些材料太特殊了,于公于私这事都对自己不利。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亭子外边,一个宫女跟景兰说了几句话,景兰便走到太后身边禀道。
    “皇后来了?哀家知道了,那个元妃也应该来了吧?”太后顺便问了句,好像她早料到皇后来要做什么事似的。
    景兰便恭敬答道“元妃前来负荆请罪,但太后娘娘在和林小姐品茶,奴婢便请她在外面稍且候着。”
    太后便对景兰点了点头,“你先让人去传皇后进来。”
    “是,太后娘娘!”景兰欠身退出亭子,吩咐了一个宫女匆匆去传见皇后。
    不一会儿,皇后带着几个侍婢便进了亭子来。
    皇后给太后行过礼,太后让她一边坐了。
    “黛玉给皇后娘娘请安。”黛玉见了皇后,站起来盈身,便要回避。
    “黛儿啊,哀家和皇后说的事情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你不用回避。”太后对黛玉笑了笑道。
    黛玉见太后如此,只好坐着。
    “母后,元妃的事情怕处决得重了些,引起后宫众妃的不安,宫女作祟谜团重重,善未查核清楚,断然削掉元妃‘贤德’二字头衔事大,怕其中有误查,无以服众。这件事情,还请母后三思。”
    黛玉听着皇后所提之事,居然是为了那个自己的死对头说情,倒出乎自己意料。但凡青史记载,后宫众妃,莫不落井以下石,踏着别人的身体走向自己遥遥在上的后妃之位,这一点,皇后比史书上的女人来得强。
    太后倒是一脸沉静,顺水推舟似的,笑道“既然皇后替元妃求情,哀家就饶过她这次,皇后,你是后宫之主,这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去查清楚,看一看到底背后是什么人在后宫捣鬼。”
    “叫元妃进来见哀家吧。”太后说罢,便传元春。
    只见元春背上果真背着一扎细条的树枝,往亭子低头垂手疾步而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奴妃管教宫女不严,有失太后娘娘重望,请太后娘娘惩罚。”元春一进亭子便扑通跪地,叩头请罪。心中却寻思着皇后这个女人居然先自己一步在这里,不知要诋毁自己多少事来,更可憎可忧的是,好像太后对黛玉很好。
    太后正色看了一眼元春,让一边宫女去搀起来,方道“算了,哀家也并非要削掉你的头衔,哀家只是想让你知道,身为后宫众妃典范,该有一个典范应有的作风,那些个钩心斗角、争风吃醋的事情,变着歪法子走旁门左道在后宫里搬弄是非制造纷乱的事情,千万不能去学、不能去做,更不能带头去做。这一次哀家不跟你计较,但这个教训你该记住。”
    “谢太后娘娘再生之恩!奴妃时时不敢忘太后娘娘教诲!”元春跪地再叩,长长吁了口气,放下了搁在胸口上的一块大石头。
    “你们都下去吧!”太后对皇后、元春摇了摇手,眼光却投射在黛玉身上,却见黛玉一脸悠然平静,看来这个小丫头在元妃事情的处置上与自己也是心意相通。
    看着皇后和元春走远,太后扶着景兰的手起身,走到一边一手扶了黛玉,慈眉笑道“黛儿,待会儿你随景兰去哀家丝针房里选些自己喜欢的料子,只管随便些不要拘谨。哀家交给你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要专心,好好帮哀家绣出那个锦袋,不要辜负哀家的一片心意。”
    黛玉不能辞,只好应了。
    052 烦恼
    黛玉随景兰在太后的丝针房选了些做锦袋的绸料、丝线和几种玉,回到鳯日宫,只觉得淡淡的,看着那堆丝线发愁,也不说话,在宁歇房的屏风里间和衣睡着了。
    青萝把一根青葱食指往唇边一搁,示意王嬷嬷不要做声,便在宁歇房白荷屏风前坐下,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绸料等几样做锦袋的东西,拿了在手里把玩。
    外边的门响起,王嬷嬷便让雪雁去开。
    “原来顾小姐也在这里,探春给顾小姐见礼了!”这来人居然是探春。
    “原来是贾家三小姐,你怎么有空来?你的姊妹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吗?”青萝淡笑着看探春,目光在探春无关明艳深刻的脸颊上打量了一圈。
    “我和我的姊妹现在也不是住在一处,我们各自管各自的事情,她们现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探春便看了王嬷嬷一眼,又一边慢慢地回青萝的话。
    探春似乎让王嬷嬷请自己坐的意思,而王嬷嬷的表情赫然是不欢迎这个前来包房的主儿。
    虽然黛玉如今是在鳯日宫做侍婢的身份,住着的地方别人来得随便,但有些人就是一辈子不要来才好,王嬷嬷也是作揖,偏生又来了,偏生还想耐着不走。
    王嬷嬷便请探春屏风青萝旁边前面坐了,又让雪雁给青萝探春各自倒上一杯茶来。
    “哟,这可是些稀珍的东西,不知在哪儿要得?是顾小姐带来之物吗?丞相府果然奇珍异宝无所不有啊,我们贾府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样东西的,可借我一看?”探春看着青萝手中拿着的绸料、丝线,盛这些东西的小碟子里边还有几块极品的美玉和一小摞光泽鲜丽的金线,不觉眼前一亮。
    青萝便慢条斯理地优雅地把手中东西悉数放回碟子里面,淡淡一笑,道“三小姐不知,这些东西家父为官清廉,不像有些人家有显赫的人,我们顾家怎么有得这些宝贝?这只不过是给太后娘娘绣锦袋的材料,三小姐不知,自然说出来的话也很有趣。”
    探春只觉脸上发烫,眼前这个女子说出来的话有些受不住,她顾家是皇后那边的人,跟自己大姐姐固然合不来,不过这个青萝刀子嘴也是太明显了吧?还是她只对自己贾家的人这样?
    王嬷嬷见屋里两个不好惹的主拿着太后给黛玉做锦袋的东西放来放去,那会儿黛玉看了只放在桌上,自己没来得及收拾,青萝便悄悄进了屋,一时又忙着招呼青萝,忘了将东西收起来。如今这两个人倒好,拿着太后的东西玩起来,王嬷嬷便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前去道“顾小姐、三小姐,只怕我们家小姐今儿歇着了一时也未必能醒,还请两位先回,等我们小姐醒了自去回访。这些东西是太后娘娘托付之物,我们家小姐要我收起来的,不敢放在外面怕小丫头玩耍一时有个大意,看我这老糊涂一时大意了。”
    “王嬷嬷,太后娘娘托管的东西自然名贵,快拿去好好收起来吧。黛儿今日歇着了,我来的不巧,那便先行告退了,明儿再来造访。”青萝便起身,带着丫头梅香出去。
    探春见王嬷嬷要收东西,青萝走人,黛玉没醒,自己也不好耐着不走,便也起身告辞。
    黛玉却在床上并未睡得大稳,先是青萝进来,后边探春突然来访,如今蜘蛛事件之后皇后让大皇子跟元春保持相距相敬,元春那边的人便有着机会进来鳯日宫的大门,却说造访自己这个表妹缘故。
    看来往后耳根便不得清净了。
    待两个女人出了门,黛玉便在床上翻了翻身子,王嬷嬷听到声音,便径自进去瞧瞧,“黛儿,你原来没睡着呀?”
    黛玉微微应了声。
    “来了这么聒噪的两个主,也叫你怎么睡得着?”王嬷嬷叹了一声,一下记起收好锦袋材料的事,便出了屏风。
    “黛儿,黛儿你快起来,东西不见了!”王嬷嬷一脸惊恐无状,急急跑到屏风后面就是大叫。
    黛玉歪在床上只觉不好,“奶娘,可什么东西不见了?”
    “太后……太后娘娘……”王嬷嬷吞吞吐吐,说了半天,却一字再说不出。
    黛玉心头一惊,从床上坐起来,“太后娘娘给我让做锦袋的材料不见了?”
    黛玉只觉得心口一揪,有些喘不上气来。
    “黛儿,都是奶娘不好,奶娘应该把它们先收起来的!”
    “奶娘,不怪你,是黛儿太大意了,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黛玉好好拍了拍王嬷嬷颤动着的身子,慢慢儿一字一句的说。
    当务之急是要把东西找回来,可这叫她上哪里找?
    或是才来的人复又折回拿了去,或有鳯日宫外边的宫人手杂的进来拿了。
    “雪雁呢?”黛玉不见雪雁,四处看了看脱口而出。
    “雪雁丫头我打发她送才来的那两个出去了。”王嬷嬷口中含泪,“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样都不要紧,要是害了黛儿,我就罪该万死了!黛儿,我这就去向太后娘娘领罪,这是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不能连累了你!”
    “奶娘,黛儿可是这样的人?”黛玉定一定神,扶了王嬷嬷桌前坐了,“你别哭,让黛儿想想法子,黛儿是奶娘打小那么一丁点奶大的,奶娘出了事,黛儿脸上往后都不会再有笑了,都不会快乐!”
    王嬷嬷便点头,强压下哭啼的声音,上天一定要保佑她的黛儿啊!
    “小姐,奶娘,你们怎么了?”雪雁从外边进来,见着王嬷嬷眼睛上的泪痕,惊讶地问。
    黛玉便把刚才发生的事给雪雁说了。
    “难道是那两个才来我们这里的人拿走的?”雪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可休得往外面胡说,奶娘让你送她们出门,可送到什么地方?”黛玉素知雪雁不说胡话,便很在意雪雁无意的话。
    “我送她们出了宁歇房外边的门,她们便不让我送了。我一时记起小姐给少爷的香囊做好了,想着今儿闲着没事,便跑了一趟秋曦斋,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少爷,少爷说只等小姐拿去,这几日他在宫里闷得慌,要和小姐好好聚聚。”
    黛玉便微微的,心思淡淡的,自己一个人出了屋,在外边院子里漫无目的地踱步。
    却没抬头看人,也没留意脚步,一头迎面撞上一个软软的高大的东西。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兀然抬头,迎着一张俊美的面孔,清澈忧深的眼睛,里面有打碎了的蓝色玻璃珠子斑斓光泽的炫目美感,又是那么安静,丝毫没有玻璃乍碎的激烈浮躁。
    “你是……”黛玉小口讶然,这个人是水溶,还是水沐?
    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举止,竟然连眼神和语气,都如出一辙,自己不觉有些恍惚了,分不清谁是谁。
    可是似乎印象里,有一个皇子,总是对自己微笑,尽管他笑起来的时候,与另一个皇子没有任何分别。
    尽管黛玉现在无法区分,而眼前的男子就是水沐,如假包换的水沐。
    “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这个皇宫里每个人每天都会遇到自己想遇到、不想遇到的事情,你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水沐清淡地在黛玉跟前笑,笑容就像阳光里可以触手可及的希望。
    晶莹的眼泪在水沐面前决堤,“我弄丢了太后娘娘给我的东西。”
    迎面,一串一串泪花哭成水沐眼睛里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又像孩子唇边吹出的七彩泡泡,唯美,梦幻,奇妙。
    水沐情不自禁,像某个熟悉的人,张开宽大的怀抱把黛玉拥个满怀,清澈的眼睛笑得如蜻蜓点开的涟漪,“别哭,我会帮你!”
    053 心思
    “梅香,快关好门!”
    “小姐,你拿林小姐屋里东西干嘛?”梅香赶紧把门吱呀一声关好,惊讶地看着自家不可思议的小姐,顾青萝,丞相女儿,家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怎么会做这种顺手牵羊的事情,多手多脚起来拿林家小姐屋里东西?
    “梅香,你过来!”顾青萝用嘴角抽着笑了一下,“你难道不想小姐我如父亲所愿的稳稳当当坐上大皇子妃的位置?”
    小梅香愣愣地点了点头,“可是你为什么要拿林小姐家里的东西呢?这事要是传出去给人知道了,你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小丫头真不懂事,我看林家带来宫里的那个雪雁年纪和你差不多,心眼可比你强多了,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教了你多少道理,你倒缺心眼了!”顾青萝说着捏了捏梅香的小鼻子,好生笑了,“亏得你办事倒是周到,父亲带你回丞相府的时候看中了你的易容术,你又极乖巧,办事不漏一滴水的,父亲和我才留得你。如今我让你办事,你可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梅香不知。”梅香愣愣地摇摇头,在黛玉屋里,梅香想自然是黛玉的东西。
    梅香是戏班出身,一手易容术,是戏班的杂耍师傅教她的混饭吃的本是,那次随戏班来京城表演,有幸被丞相大人一眼看中,从此便成了丞相女儿顾青萝的随身丫鬟。
    “这些正是太后娘娘给黛玉做锦袋的金线绸缎玉石翡翠,样样都是太后娘娘的珍藏之物,外边是绝无仅有的。前儿我知道太后娘娘想做锦袋,才特意向太后娘娘提起黛玉绣功名冠江南,为的就是从这锦袋上找黛玉的茬。”
    “可是小姐为什么要找林小姐的茬呢,你跟她看起来相处得蛮好的呀?”梅香讶然,自己可是亲耳听顾青萝说过“自己做大,黛玉做小”的话,这可不是顾青萝想和黛玉共侍一君的意思?更何况顾青萝曾口口声声说喜欢黛玉。
    “偌大的皇宫里大皇子容不下三春,容不下奴婢,单单容下了一个宫外来的毛丫头,你能猜不出是什么心思?不说我与大皇子默许的婚事是遵照皇后和父亲的意思,自那年三岁,大皇子随我父亲去丞相府,我便芳心自许了。水溶还是那个倔傲英俊冷漠的小皇子的时候,我便许愿将来长大了要嫁给她,将来做他的皇后,如今只要谁跟我抢水溶,就是我的仇人,黛玉是,三春是,任何打水溶主意的女子都是,你说我怎么可能容得下水溶身边别的女子?”顾青萝说着思绪缥缈,十年前娃娃之时的一幕,又出现眼前那个跟在父亲身后,英俊却缄口不语的帅气皇子,那股傲气让自己一见倾心。
    “可是梅香觉得大皇子除了地位高,未来要做皇上,也没什么对小姐们好,一副冷冰冰。”
    “梅香,你自然不懂。小丫头,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把这些金线啊什么的帮我亲自放到一个地方去,要赶快,而且手脚要麻利,不要让人家看到。知道吗?”
    “为什么要把得到的东西弄走?”梅香睁大眼睛问道。
    顾青萝把那些金线翡翠的一边取一个袋子装了,一边递到梅香手里“这些东西是赃物,赃物自然不能收在自己屋子里,弄脏了自己的屋子。我顾青萝要治人,何必亲自出手?只要我把这些件事情嫁祸给别人,到时候黛玉不能把锦袋交给太后,
    势必东西丢失这件事情暴露,搜屋子抓小贼的游戏就好看了!那时黛玉要受罪,假妃那边有了这个袋子势必也免不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便可一边收拾了黛玉,一边收拾三春,一边替大皇子一点点收拾了这个假妃。梅香,你把这个袋子拿到刚才和我们一块儿在黛玉屋里遇见的那个贾三小姐屋里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你自己记着藏在哪里了,但不要让人看到。”
    “小姐,你好聪明哦!”梅香不觉对顾青萝心悦诚服,自家这个小姐真能拿主意,这样的法子,真的是扫除了眼前的情敌又把凤藻宫弄个鸡犬不宁又开大皇子的心。
    “快去吧,记得小心些,别暴露了身份。”顾青萝便捏了捏梅香小脸蛋,笑着吩咐道。
    梅香手里拽着袋子,回自己屋里换了一张面孔,一股脑儿向秋爽斋走去。
    秋爽斋,探春正在书房靠窗的蕉叶下临绘窗外青翠修秀的蕉叶,待书在一边研磨,几个丫头和宫女则在后院给一大片芭蕉松土和培肥。大门没有上锁,虚掩着,因白天秋爽斋也没什么人来的缘故前院便没有人,只留一个小宫女守着。
    “请问三小姐在吗?”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子小巧的小宫女,正是易容后的梅香,她手里托着一碟时令的鲜黄牛||乳|枇杷,翘首看着院门,见门没锁,等了一等又没有人来应,便伸手推开门一角往里面探了探。
    才见一个留着守门的小宫女在暖洋洋的日头底下睡着了,只睡的不熟,估计没胆子玩忽职守,这会儿听到门响声,惊了一下醒过来。
    那小宫女见了梅香,忙起身问何事。
    梅香露出一张娃娃脸的笑,滴溜溜着眼睛问道“三小姐呢?我是凤藻宫的宫女,娘娘让我给三小姐送枇杷来。”
    小宫女见是凤藻宫来的人,便分外恭敬起来,忙道“三小姐正在书房里画画呢,不敢劳烦姐姐,我替姐姐拿进去吧!”
    梅香嫣然地笑,“这是娘娘特意送给三小姐的,书房在哪边?你指给我,我亲自送去方可。”
    小宫女便不强求,食指指着书房的位置,道“就在那儿,你走好!”
    梅香也不多言,端着枇杷就往秋爽斋主建筑里走。
    屋子里的人都出去干活去了,空荡荡的大是大,里面的陈设却较起鳯日宫的不及万分之一。
    按照熟悉的皇家格局,梅香找到书房靠左第三排东南中央的一间,便是探春的卧室,轻轻地推开门,快速闪身进去,把顾青萝交给自己的袋子放在探春衣柜的底层,神不知鬼不觉地关好门。
    梅香一路埋头走出主建筑,顺手把手中的一碟枇杷丢在一边整出来未来得及丢的杂物堆里,用杂物遮盖了,不惊不慌地走到大门口,给出守门小宫女一个淡然的笑,走了人。
    好一会儿之后,却见探春带着待书要出门,守门的小宫女便走上来随口问道“方才贤德妃娘娘派了人送了枇杷来给三小姐,三小姐可是去凤藻宫特意酬谢娘娘的?”
    探春一听大惊,拧紧了眉头,忙问“娘娘何时派人送的枇杷过来?”
    小宫女疑惑,刚才好一会儿分明不是一个小宫女进来把枇杷亲自端进去的吗?“两刻钟前,我亲眼见那小宫女把枇杷端进屋子里去,后边又出来了,我说了我来替她端给三小姐,可她执意自己端进去,我见是娘娘的人,也就允了。”
    “她可长的什么样子?”探春惊疑四起。
    “也没长的怎么特殊,就像宫里一般的小宫女一样,我倒从来没见过的。”
    难道自己没有去找事情,有什么事情找上了自己?探春敏锐地感觉到屋子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转身便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给我搜!”探春指着自己的卧室,凌厉地吩咐自己的丫鬟搜屋。
    “小姐,可是好端端搜自己屋子?”待书大惊,不过一个不认识的小宫女,探春如此情绪激烈,搜起自己的屋子来,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今儿不自己关起门来搜自己的屋子,明儿别人就来搜好看的了!”
    探春狠下一句话看着屋里东西狠狠地道。
    七手八脚,一阵翻箱倒柜,最后在最不起眼的衣柜底层,搜出了一个墨绿色杭锦制作的袋子。
    屏退身边的下人。
    探春亟不可待地扯下扎口软绸黑绳,一骨碌倒在桌子上——
    顿时探春和待书都傻了眼!
    这可不就是才在黛玉屋里瞧见的那些独一无二给太后做锦袋的宝贝?
    “这可怎么办?搜出来可是要杀头的!”待书吓得一脸绛红,谁这么大胆子偷了太后的东西嫁祸给自己家小姐?
    “小姐,这偷太后东西的罪名,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是谁在背后陷害你?”
    探春抹了抹装宝贝的墨绿色袋子,上等的杭州锦缎,扎袋子的黑色绸绳也是触感丝滑,应该却是上等进贡的宫缎,这个搭配太不协调了,探春绞尽脑汁,弄不明白,为何送东西来的这个人有心用了杭锦,又顺手用了宫缎,难道是她蓄意用这锦缎让自己猜忌什么,又一时大意,顺手拿错了用来扎袋子的绳子?
    不管怎样,探春思定,这个人把这些东西能偷出来,一定是黛玉身边极亲近或是靠近的人,前者不太可能,黛玉不可能冒着交不出锦袋杀头的罪名来加害自己,那只有后者,而后者便是可怕的对手。这些东西不能留在自己这里,更不能完璧归赵打草惊蛇。
    探春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凝重,看来这次除了自己,黛玉那里没法交代,这人是既想谋害自己也想谋害黛玉,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干净脱身,以图自保?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姊妹里你一向最聪明了,你快拿个主意,要不外面事情一揭露,你就要倒大霉了!”待书焦急,这样大的事情,元春都保不住自己主子,更怕那时候元春弃卒保車,把探春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交出去任人宰割。
    “把这袋子里的东西连同这袋子卖出去,卖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在京城出现。宫中有一个赖嬷嬷,我知道她专门帮人偷带些东西出宫卖银子收回扣,神通大得很,我们得找她老人家好好商量一下,只要不让她知道这袋子里装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东西一经了她的手,卖到东洋去神仙也找不回。”
    探春沉着脸,阴森恐怖。这些人也够狠心,这东西一送出去,分明是要让黛玉一人把整个黑锅背下来啊。
    054 真相
    “黛儿,哭的时候把头微微地抬起来,合上眼睛,感受呼吸的味道,眼泪就不会掉出来了。”水沐牵过黛玉的手,冲黛玉轻轻地笑着,把头扬起到到一个可以让鼻子呼吸迎面吹来的风的高度,慢慢地合上眼睛,俊美的脸庞恬静而安详。
    微微地仰起头,手被一股暖和的力量牵着,两排如扇子般的轻盈睫毛在纯净的脸颊上投下漂亮清晰的影子,清风从鼻尖徐徐进入鼻子,一种从没有过的舒适和清新贯穿全身。
    “有没有感觉好些?”两个人就那样原地站着好一会儿,水沐睁开眼睛,微笑着问道。
    黛玉用力嗅了嗅空气,忽然找到了力量似的睁开眼睛,给了水沐一个纯净的笑,“谢谢你,我现在我去找我哥哥了,以后再见。”
    水沐放开黛玉的手,对黛玉点点头,“我陪你去。”
    “这……”黛玉疑迟。
    水沐却没给黛玉反应的机会,自己便往秋曦斋的方向走去。
    黛玉只得默许,两人往秋曦斋而去。
    林璟天这些日子就一直担心着黛玉那边受了委屈,水溶玩什么不好,偏要自己妹妹过去鳯日宫,真是让黛玉陪着他这个当大皇子的受罪!
    一见到黛玉,璟天忙赶上去把黛玉拉在身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探,看是不是瘦了点,一个人流了眼泪,这个妹妹,可是自有跟着自己身边不离一步的,如今把她送鳯日宫去,不在自己身边怎么行!
    “黛儿,你怎么哭了?”璟天分外疼惜地盯着黛玉还有些泪痕的眼睛,这个皇宫,真是不好玩。
    “哥哥,快请二皇子屋里坐了再说吧!”黛玉回头看了看水沐,凝眉沉重地跟璟天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二皇子而不是大皇子?”璟天诧异,伏到黛玉耳边悄悄问道,自己刚才还在为不知道面前站着的人是哪一个而发愁,也不敢随便叫,怕叫错了。
    “哥哥,大皇子和二皇子那里都相同,就是有一点不同。”黛玉轻声答道。
    “什么地方?”璟天揉了揉耳朵,惊疑不已,黛玉怎么看出来的,以自己看人的眼力,如果黛玉看得出,自己也看得出的呀!
    “大皇子的发冠上镶嵌的是一块皇家正黄|色的莹润美玉,二皇子的是一块白色的。”黛玉悄语。
    璟天回望眼前的男子,金黄|色的发冠上果然是一块白色通透的玉,便恭敬行礼,请水沐屋里去坐。
    “或许这不是一件坏事。”水沐喝了一口茶,黛玉璟天都没开口,黛玉是不知如何向自己哥哥开口,璟天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几人闷坐了一会儿,水沐淡淡地道,“宫中敢偷皇祖母东西的人,掰着手指一一数下来没有几个。要知道是不是她们,也不是没有办法。”
    偷太后的东西?璟天一头雾水。谁这么大胆偷了太后的东西?
    “黛儿,这是怎么回事?”璟天觉察到事情的非同小可,憋不住问道。
    “哥哥,前一日太后娘娘给了些料子让我帮她绣一个锦袋,现在那些料子在我屋里的桌上,一样也找不到了。这些料子都是天下绝无仅有的,找不回替代品。”黛玉说着不觉有些惊慌,东西丢了,再过阵子自己做不出锦袋,没法给太后交代,事情自然就会闹大,却不知这背后的人是谁,处心积虑如此之重。
    璟天脸色大改,这个皇宫里自己根本摸不透,连皇宫的宅子哪儿是哪儿都不是很清楚,要在这里面凭自己兄妹的本是找到凶手,只怕先被那凶手给利用了。
    “二皇子好像把这件事情看得很淡然,难道二皇子心里已经知道是谁干的?”璟天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水沐在这件事情之上能帮上忙,并帮自己兄妹脱险。
    “我现在也还不清楚到底是谁把那些东西拿走,很多人出于各种目的都有可能,而这个人不管怎样,背后的阴谋如何,他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目的,就是对黛儿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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