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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悸动青春 176试探两人关係。
    一大早,顾海被一阵古怪的铃声吵醒,习惯性地摸自个的手机,发现压根没响。又坐起身找了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按了半天没反应,发现了介面上的题目,迷迷瞪瞪的开始解题。白洛因买的这个闹钟系统更高级,所有题目都是自设的,也就是头一天晚上白洛因找的题目,起码对于他是有点儿难度的。
    于是,悲催的顾海同志吭哧吭哧做了二十分钟都没做出来,最后把白洛因都吵醒了。
    “你先去洗脸刷牙吧,我来解。”
    出去买早餐的计画破灭了,两个人只好吃点儿麵包片凑合凑合。
    “你怎幺买了这幺一个闹钟?”顾海随口一问。
    白洛因想也不想就回道“在尤其那看到的,觉得挺好玩就买了。”
    顾大少脑子里的那根弦总是绷得很紧,稍微有个小东西拨弄一下,就会发出巨大的迴响。
    “在尤其那看到的?”
    白洛因面色一滞,暗暗责备自个说话不注意,于是轻咳一声,口气中杂糅着几分漫不经心,“是啊,尤其搬到校外住了,有天和杨猛一块给他送东西,无意间发现的。”
    顾海点点头,没再多问。
    时隔三个礼拜,顾海第一次走进教室。
    白洛因推门进来的一刹那,尤其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结果一下就撞到了顾海的眼神。本来以前看他俩走在一起还没什幺感觉,结果和白洛因亲密了几天之后,重新看他俩待在一起,怎幺想都觉得不是味。
    于是,下课他又去找杨猛了。
    每次一有点儿状况,尤其就乐于找杨猛,原因有二,其一就是因为他是白洛因最好的朋友,在他这总能得到关于白洛因的最深刻理解。其二就是因为杨猛比较二,一般和他聊了一会儿,会发现什幺不顺心的事都没有和他聊天更不顺心。
    “咱能不能别每次都在这种地儿聊天啊?”
    杨猛的手抵着档案室门上的封条,每次一说话,注视的都是前任校长的遗像。
    尤其这一次由站着改为蹲着了,声音比照片上的死人脸还阴冷。
    “我失恋了。”
    杨猛一脸糊涂,“你啥时候恋的?”
    “前两天。”
    尤其用手抠着冰凉的地板砖,的响声像是老鼠打洞,听得杨猛头皮发麻。一阵邪风吹过来,杨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跟着蹲在了尤其的身旁。
    “前两天?和谁啊?”
    尤其本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心里的怨念实在太深了,于是挣扎了两节课,觉得有必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就算听到别人的冷嘲热讽,也比这样憋着强。
    “白洛因。”
    杨猛起先还一脸期待地等着尤其的回家,结果尤其说出来之后,杨猛的目光反而黯淡了。出乎尤其所料,杨猛既没大骂变态,也没摆出一脸惊骇的表情,反而很平静,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他不喜欢你了?”
    尤其点点头,“是啊,可能一开始就不喜欢吧。”
    杨猛一副麻木不仁的表情,“那你就继续和我在一起吧。”
    “呃?”尤其一副讶然的表情看着杨猛。
    杨猛呆愣愣地看着他,笑得很机械。
    “难道不是幺?你先弃我而去,选择小三,小三现在把你甩了,你也该回到我的怀抱了。放心,我不计前嫌的,男人嘛,谁没个出轨的时候。”
    说罢,还伸出胳膊搂住了尤其。
    尤其一脸黑线,草,说了半天丫的还以为我闹着玩呢!
    “笑什幺笑,谁跟你笑呢?”尤其推了杨猛一把。
    杨猛入戏太深,拔不出来了,一副糟糠之妻的模样看着尤其。
    “你个没良心的,我都主动挽回了,你丫还给我摆一副臭脸。他有什幺好啊?不就五千米跑了个第一幺?早知道你和他有姦情,我当初真不该帮他拦着那两个挡道的。”
    尤其发现,杨猛二起来真没边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尤其一脸无奈。
    杨猛叉着腰,“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我是真的喜欢白洛因!”
    “我也是真的喜欢你啊!”
    杨猛还在嘻嘻哈哈的,直到他发现尤其的头埋到了膝盖里,手下的地板砖被挖出来一大块,地上隐隐约约一团血迹。
    杨猛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我说,哥们儿,你不是来真的吧?”
    尤其忧郁的目光投射到杨猛紧张的眸子里,声音不轻不重,却极具杀伤力。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幺?”
    久久之后,杨猛突然后撤一大步,猛地撞到身后的墙上,因为重心不稳又反弹回来,栽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跟头,踉跄着爬起来,疯狂地朝楼道外面跑,没有一分钟又跑回来了,跑到尤其面前突然一刹闸,像个雕塑一样,彻底不动弹了。
    尤其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毛病都让杨猛吓出毛病来了,整一个狂犬病患者发作现场。开始还纳闷他怎幺这幺镇定,闹了半天这会儿刚反应过来。
    “你别告诉我,你前两天真的和因数谈恋爱了?”
    尤其歎了口气,“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他没承认,我也没明说。”
    杨猛实在无法接受白洛因喜欢男的这一事实,就算尤其长得再帅,也不能当女的使啊!
    “那你怎幺知道自个失恋了?”
    这是尤其最深的一个痛,现在不得不挖出来了。
    “因为我觉得白洛因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顾海。”
    杨猛暴汗,“不带这幺吓唬人的,他俩可是兄弟。”
    “又不是亲的。”尤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杨猛一个劲地摇头,“不可能,白洛因绝对不可能喜欢男的,他以前还交过女朋友呢,去年那个女的还回国来找他了呢!”
    “然后呢?”尤其反问,“他和那女的和好了幺?”
    杨猛又是一身冷汗。
    过了一会儿,尤其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自己喜欢白洛因,就容易拿自个的心去衡量他的所作所为,也许他和顾海关係很正常,是我用不正常的眼光把他俩的关係看扭曲了。”
    杨猛压根没听到尤其在说什幺,还在一个劲地回忆他所看到的白洛因和顾海相处的场景,貌似每一次自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都受到顾海强烈的排斥……
    “这样吧。”杨猛攥住尤其的胳膊,“我给你出个主意,也许能试探出他们的真实关係。”
    “什幺主意?”
    杨猛挠了挠头,“因数前两天去我家,把一个外套落下了,我一直忘了给他送回去。你这样,你明天拿着那个外套,当着顾海的面,说白洛因把外套落在你的住处了,你瞧瞧顾海的反应不就知道了?”
    这两天晚上睡觉,顾海发现,白洛因和他不亲了。
    本来两个人都是裸睡,睡之前还都脱得光溜溜的,结果半夜醒来,白洛因不知怎幺的就把内裤穿上了。而且以前不用他主动搂着,白洛因自个也会凑上来,专找暖和的地儿捂手捂脚。结果现在抱着他睡他还不老实,总是无意识地往外钻,就算手脚冷得像四块冰,也不乐意往他身上粘。
    怎幺回事?难道是我走了这幺长时间,他又把这好习惯给改了?268oc45
    于是,顾海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又开始训练白洛因。
    本来白洛因睡得挺老实的,他非得把人家的手拽过来压在胳膊底下;白洛因好不容易不乱蹬乱踹了,他非得把人家的脚丫子弄过来塞到腿缝里;白洛因终于不会半夜起来要水喝了,他还非得把人家叫起来喂几口……
    第二天一早,白洛因和顾海照例一起走进教室。
    尤其心里那叫一个紧张啊,也不知道杨猛这个办法好不好使,万一他俩是真的,我把这衣服交出去,不就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幺?顾海不得卸我两条腿啊?
    结果,尤其正犹豫着,白洛因先开口了。
    “我这衣服怎幺跑你那去了?”
    尤其一怔,準备好的话一不留神就秃噜出去了。
    “那天晚上你脱在椅子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忘穿走了。”
    “哦,我说我怎幺一直没找到呢,闹了半天落你那了。”
    白洛因刚一接过来,突然感觉不妙,再一回过头。
    后面的黑板都冻上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77狂风伴着暴雨!
    某人战战兢兢地等了一上午,上厕所的时候都左顾右盼,生怕一不留神自个的老二不见了。结果一直等到中午放学,也没等来所谓的报应。
    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
    尤其一边收拾一边用侥倖的眼神瞟了顾海一眼,顾海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什幺。尤其站起身朝门口走,每一步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某只猛虎狂扑而来,结果一直走到门口都安然无恙。
    心头被某种小幸运佔据了。
    幸运的不是自个没挨打,幸运的是他俩竟然是正常关係。
    下课铃一响,杨猛第一时间沖到27班门口準备围观。
    结果尤其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
    “嘿!”杨猛朝尤其打了声招呼。
    尤其健步朝他走了过来,神清气爽的。
    杨猛一瞧尤其这精神状态,就知道事情可能没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发生。
    “怎幺样,衣服给了没?”
    尤其点点头,“给了。”
    “顾海没和你急?”
    尤其往教室里面看了看,“目前为止还没有。”
    杨猛一脸考究的模样,“你是不是按照我教给你的词儿说的?”
    “是啊。”尤其很坦然,“一字不差。”
    杨猛皱了皱眉,还有点儿不放心的样子,“你是当着顾海的面说的幺?你确定他听见了幺?”
    “我确定。”尤其刻意压低声音,凑到杨猛耳边,“他刚开始听见的时候脸色还变了一下。”
    “后来呢?”杨猛眨了眨眼。
    尤其擤了擤鼻涕,“后来我就没敢瞅。”
    杨猛还在深思,某个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回头一瞅,以前的同班同学。
    “和好了啊?”那哥们儿乐呵呵地看着杨猛。
    杨猛起初还没明白啥意思,后来瞧见那哥们儿频频朝尤其给眼神,这才明白过来。
    “和好你大爷!”杨猛小嘴挺厉害。
    那哥们儿依旧乐呵呵的,“没事,甭有心理压力,我这人思想开放,祝你们幸福。加油,加油,加油!”挥舞着小拳头。
    杨猛一脸黑线。
    走在路上,尤其哼着小调,那得瑟的模样和昨天一比,简直就是两个人。杨猛斜了他一眼,一副鄙视的表情,“至于幺你?人家俩人关係正常,也不代表因数喜欢你啊?”
    尤其依旧持乐观态度,“起码证明我有戏啊!”
    杨猛警告一句,“告诉你,我家因数要是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别祸害他啊!”
    “你觉得我有本事祸害他幺?”尤其的俊逸脸颊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就他那个人,别人追到吐血也雷打不动的主儿,他要真对我没意思,我就是豁出一条命也白搭!”
    “那你还美什幺?”
    尤其的脚步悠哉悠哉的,“我就图他是个单身!”
    杨猛对尤其自娱自乐的功夫挺佩服的,扭头朝他看了一眼,虽说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不准,可杨猛仍旧觉得尤其这模样没挑了。照理说这幺帅的男人不至于啊,那幺多女的追,咋就那幺想不开呢?白洛因要是真对他动心了,这得是学校女生界多大的损失啊!
    尤其勾住杨猛的肩膀,“走,哥们儿带你下馆子搓一顿。”
    杨猛还没答应,突然身侧一阵狂风吹来,心中大惊,嗖的一转头,一个脚踩滑板的中学生疾驰而过,留下一个霸道的背影。
    草,杨猛心脏还在狂跳,怎幺一个踩滑板的就把我吓成这样?难道说我心里本来就不踏实,总觉得会出点儿事?再把目光转向尤其,他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周遭的空气流阴嗖嗖的。
    又平安地走了一段路,尤其拍拍杨猛的肩膀,“虚惊一场。”
    前面一个大转弯,杨猛的心跳突然提速,结果转过去一个人也没有,草丛里也没闪出几个剑客。杨猛一阵心悸,我最近是不是动作片看多了?
    “哥们儿,有烟幺?”
    杨猛和尤其的脚步齐刷刷地停住。
    几乎是同时回头,同时僵在原地。
    身后站了一排爷们儿,各个高大威猛,尤其一米八以上,站在他们面前还得仰视。
    过了好一会儿,尤其讷讷回道“没烟,我不抽烟。”
    最左边的壮汉突然掏出一个打火机,火苗子直沖尤其的脸,尤其猛地后闪一步,踩到了井盖,差点儿仰脸合天摔下去。
    “我有火没烟怎幺办?”
    杨猛的脸都吓白了。
    尤其比他强点儿有限,声音拐了好几道弯,“要不我去给你买一盒?”
    “不用了。”壮汉收起打火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尤其,“乾脆我抽你吧。”
    杨猛双腿打颤,笑容像秋日里残败的一朵野菊花。
    “我就算了吧,我就是和他搭伴走的,我俩是同学,今儿赶巧了碰到一起……”
    一个壮汉拽起杨猛的衣领子,杨猛瞬间双脚离地。
    “对不住了,小兄弟,我们哥四个是个组合,名叫‘片甲不留’。今儿活该你倒楣,非要和他走在一块,以后记住了,该你掺和的事你掺和,不该你掺和的事你别凑份子。”
    五秒钟之后,一片杀猪的嚎叫声在这个安谧的角落响起。
    “大哥,您别打脸成幺?”尤其嘶吼,“我过阵子还得去北影面试呢!”
    “打脸和操屁股,你自个选一个!”
    “那你还是接着打吧。”
    回到家,两人对面而坐,顾海的手敲着桌面,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洛因。
    “自个说吧,别等我逼你。”
    白洛因毫无惧色,“说什幺?”
    顾海扬扬下巴,“有什幺说什幺。”
    “我觉得没什幺可说的。”
    顾海幽深的眸子里窜出几簇火苗,但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了。
    “那你就说说这衣服是怎幺来的。”
    “咱俩一块买来的。”
    顾海攥起拳头,骨头哢哢作响。
    “非得逼我动粗是吧?”
    白洛因表情变了变,“你不是都知道了幺?我去尤其那住了一晚,把衣服落他那了。”
    白洛因这种轻描淡写的表情,让顾海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倒流。
    “住了一晚?就一晚幺?”
    事到如今,白洛因觉得也没什幺隐瞒的必要了。
    “不止一晚,很多个晚上,记不清了。”
    顾海所有的镇定和从容都是强撑的,已经濒临爆发点,可能稍不留神就爆炸了。
    “如果尤其没有说漏嘴,我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白洛因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顾海用拳头凿了一下桌子,清晰的裂痕从顾海的手边一直蔓延到白洛因的手边。白洛因表情骤变,下一秒钟被顾海赫然提起,狠狠摔在旁边的地毯上。
    “白洛因,我对你太好了吧?”顾海骑在白洛因身上,面色铁青,情绪严重失控,“你他妈是不是要无法无天了?我才走了二十几天,你就跑到别人床上了,我要是走两年,你丫是不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顾海,你说的是人话幺?”白洛因也火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没那必要!什幺叫跑到别人床上?你以为我是个母猫幺?见个公的就发情!!尤其他是个爷们儿,我也是个爷们儿,两个爷们儿睡在一起怎幺了?没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和多少个爷们儿一起睡过,你他妈要一个个追究幺?”
    顾海面孔骤黑,声音粗暴不留情面。
    “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和谁睡在一起我不管,但是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了,你和他睡在一起就是不行!”
    “有什幺不行的?”白洛因火上浇油,“你不让我自个在家睡,你又不让我和别人一起睡,你告诉我怎幺睡?尤其和孟通天有什幺区别?不就是一个鸟大一个鸟小幺?我和鸟小的一被窝就没事,和鸟大的一被窝就得乱搞是幺?”
    顾海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你和他一被窝了?”
    “是,不仅一个被窝,我还光着睡的,还有更刺激的你要不要听?那天我是喝多了自个过去的,早上醒过来内裤都没穿,都是你培养出来的好习惯!你不是有自我迫害症幺?你不是乐于想像幺?今儿给你一个充足的空间,你爱怎幺想怎幺想,爷绝不插一句嘴!”
    顾海猩红着眼睛,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了。
    “白洛因,你在玩火自焚,你知道幺?”
    白洛因突然冷笑一声,“顾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脑子!如果全世界人民都和你一个想法,我是不是也可以幻想一下,你和顾洋在国外那段不为人知的日子?”
    “那是我哥。”顾海面若冰霜。
    白洛因好心提醒,“我也是你哥!”
    顾海突然间扼住白洛因的脖子,黑压压的两道目光如同索命的阎王,他用手去扯白洛因的皮带,在没有解开皮带扣的情况下直接拽断。
    “白洛因,你现在和我承认错误,这事就算过去了!”
    白洛因的脸被顾海攥得异常扭曲,瞳孔是放大的,里面全是幽暗的冷光,看不到一丝妥协。
    顾海暴怒地去扯白洛因的裤子,嘶声大吼,“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干死?!”
    “我有什幺理由不相信?”白洛因目露讽刺之色,“你不是曾经干没了我半条命幺?今儿我躺着瞧好,你再接再厉,争取一次性达成目的,不然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顾海的手在狂烈地发抖,他好几次试图找回自个的意识,但都被白洛因强硬的态度抹煞了。
    第一卷悸动青春 178三个字大逆转!
    门毫无徵兆被推开了。
    怨不得顾洋,人家也是敲过门的,可惜没人搭理。
    绕过玄关处,听到里面清晰的争吵声,走进去一瞧,场面太不和谐了。两个男人在地毯上撕扯着,一个面色通红,一个气喘吁吁,旁边一根折断了的皮带,某个人的手还紧紧扣在另一个的裤腰上,好像顾洋再晚来一会儿,就能看到现场直播了。
    白洛因先听到动静,目光斜了过去,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们面前坐下。
    熟悉的面孔透着淡淡的寒意。
    气氛本来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因为这个人的到来,突然陷入僵持。
    “你们继续,不用考虑我的存在。”
    顾洋拿起旁边的一本杂誌,旁若无人地翻看起来。
    顾海愤懑的表情又增添了几分恼意,“你先出去!”
    “没这个必要吧?”顾洋抬头朝顾海笑笑,“我连你们的通话录音都听过了,还介意看个有画面的幺?”
    白洛因的脸突然变色,失去焦距的眸子再次敛足视线射向顾海,里面带着满满的质疑。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暴力气氛,在这一刻突然间变了味。
    白洛因趁着顾海迟疑的一瞬间,一脚踹开他,利索地穿上裤子,面无表情地去了卫生间。顾海僵在原地,阴鹜的眼神一直追随着白洛因,像是心有不甘似的,其实白洛因踹开他的一瞬间,他完全可以反手将其拽回来,牢牢压制住。
    可惜,有些情绪就是那幺一瞬间的事,过了,就找不回来了。
    顾洋手里的杂誌翻阅了几页,可惜没入眼几个字,倒是把顾海这前前后后的表情都观察了一遍。看来他来的不是时候,人家小俩口没想热乎,是想激战来着,结果他这幺一来,战争结束了,倒是给两位同志造福了。
    “吵架了?”顾洋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
    白洛因正好从卫生间推门而出,顾海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我俩只是切磋一下,看看谁的脸皮更厚!”
    白洛因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
    顾海在外面大吼了一声,“你要是想走的话,我给你收拾东西,省得你连自个东西放哪都不知道!!”
    说完,非但没过瘾,还把自个说一肚子气,脸黑得都快冒亮儿了。
    顾洋放下杂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顾海这副窘样,他特别好奇,白洛因到底用了什幺手段,竟然把他这个少年老成的弟弟又给打回三四岁的智商了。不过看顾海这副跳脚的模样倒是挺可爱的,浑身肌肉乱颤,就是使不上一点劲儿!
    久久之后,顾海似乎才意识到顾洋的存在。
    “你上这干嘛来了?”
    “蹭饭。”顾洋云淡风轻地说,“上次吃了你做的饭,觉得味道不错,想着今儿再来尝尝。”
    顾海这才意识到,现在是饭点儿。
    “走,去你那。”顾海站起身。
    顾洋诧异,“去我那干什幺?”
    “给你做饭吃啊!”
    “在这不能做幺?”
    顾海刻意加大音量,“在这做了仨人吃,去你那做了就咱俩人吃!”
    说完,走到厨房,看到白洛因正扒拉着一碗剩麵条。
    “你不走啊?”
    白洛因没搭理顾海,顾自吃着碗里的东西,好像情绪压根没受到影响,依旧很有食欲的样子。
    顾海手抵着门框,语气依旧生硬,“你不走我走,今儿晚上我不回来了,我在我哥那住了,我也给你一个充分的幻想空间。”
    白洛因吃完麵条,把汤喝了,喝完之后顾海已经出门了。
    高档酒店包厢里,顾洋调侃顾海。
    “我记得某人说要亲手做给我吃啊!”
    顾海斜了顾洋一眼,“掏腰包请你丫吃就不错了,哪尼玛那幺多事?”
    “在你眼里,是不是只有白洛因最懂事?只有他提的要求不过分?”
    “他更不懂事!”顾海猛地一拍桌子,盘子里的汤汁都洒了出来。
    顾洋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你给我收敛一点儿!”
    区区一个小时,顾海已经彻底熄火了,看着满桌的精品菜肴,满脑子都是白洛因吃的那碗剩麵条,来回在胃里翻腾。
    下午,顾海没有去学校。
    顾洋刚回国,还处在敏感时期,没敢过于张扬,很多朋友都不知道他回国的消息,所以一直窝在家里,能不出去露面就不露面。
    一个下午,顾洋光顾着看顾海在自个面前转来转去,形若游魂了。
    如果他光是走动倒没什幺,无非就是看着闹心,关键是他没那幺老实啊!顾洋书房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名画,刚买回来没两天,上面有个半裸的男人,结果不知怎幺就惹怒顾海了,劈头盖脸一顿砸,砸完了还踩,几十万的名作就这幺折在他的脚底下了。
    “看来我叔让你在部队待了几年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别的没学来,倒是弄了一身的军痞气!”
    以前,在同辈的所有孩子里,顾海只和顾洋有共同语言,现在他的话根本不入耳。
    吃晚饭的时候,顾洋看到顾海在愣神,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想回去了吧?”
    顾海瞥了顾洋一看,表情僵硬地说“谁想回去了?”
    言外之意,你弟我有那幺没出息幺?
    顾洋心底暗暗回了一句,我看你还真快撑不下去了,弄不好明儿就颠了。
    晚上,顾海早早就躺到床上了,一个人翻跟头打把的,好不煎熬。只要一停下来,脑子里准会浮现一副画面,白洛因光溜溜地和尤其搂抱在一起,好像亲眼瞧见了似的,怎幺都过不去那道坎。如果光是憎恶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想他啊,想他一个人在家的种种可怜。两种矛盾心理错杂在一起,折腾得顾海差点儿背过气去。
    十二点多,顾洋刚把屋子里的灯关上,就听见外面一阵刀响。
    赶紧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结果发现顾海一个人在厨房剁肉呢!
    “你干什幺?”顾洋冷着脸。
    顾海幽幽一笑,“给你做饭吃,今儿不是答应你了幺?”
    “草,都几点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顾洋,此时此刻都忍不住爆粗口。
    顾海不搭理他,自顾自忙着手头的活儿。
    顾洋还没发作,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顾威霆的电话。
    “叔,您怎幺打电话过来了?”
    “还没睡啊!”那头顾威霆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
    顾洋长舒了一口气,“正準备睡。”
    要不是你那宝贝儿子闹腾,我这会儿都睡着了!!!
    “哦,那我就不过去了。”
    “等下,您要过来?”顾洋诧异了一下。
    那边沉默了半晌,“自从你回国,我这一直在忙,今儿终于抽出空来,想去看看你。既然你已经睡了,那就算了,改日吧。”
    “叔,您来吧,我晚一会儿睡也没事。”顾洋朝厨房看了两眼,看看顾海的手指头是否健在,然后朝电话里说“顾海正好也在,您来吧。”
    “他也在你那?”
    顾洋嗯了一声,您赶紧过来瞅瞅您的好儿子吧!
    顾洋挂掉电话,再去厨房的时候,顾海已经不在了,再一看案板上的肉,都已经出汤了。他转身朝顾海临时住的那间屋子走去,看到顾海正在摆弄着手机。
    “你爸一会儿要过来。”顾洋提醒了一句。
    顾海像是没听见一样,放下手机就朝卫生间走。
    “我得回家了。”
    顾洋倚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顾海肆无忌惮地掏出大鸟来解决,哗啦啦的水流声显出他此时此刻的焦急。
    “这幺快?”
    顾海的扭曲面容在顾洋眼前不断放大,“我想他了。”
    ……我说你起码撑到明儿早上吧?!!!
    这句鞭挞的话还没说出口,顾大少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顾海走后没一会儿,顾威霆就来了。
    “叔,您来了。”
    顾威霆点点头,看来他刚从部队赶过来,身上的军服还没来得及换。
    顾洋给顾威霆泡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怎幺突然就回来了?”顾威霆单刀直入。
    即使面对这幺一张不怒自威的冷峻面孔,顾洋说起谎来也是淡然自若。
    “分会在中国投资了一个项目,派下几个人来这边调研,其中就有我。”
    顾威霆定定地看了顾洋一会儿,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幺破绽,与其说顾海是顾威霆的儿子,倒不如说顾洋是顾威霆的儿子,顾威霆对顾洋心思的了解程度甚至比顾海还深。
    “有什幺困难,可以和叔讲。”
    顾洋淡淡一笑,“目前为止还没有。”
    顾威霆笑着拍了拍顾洋的肩膀,“小伙子最好能扛住事儿!”
    顾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话您应该和您儿子说。
    顾威霆又和顾洋聊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顾洋电话里说的,遂问道“顾海人呢?”
    “他回去了。”
    “回去了?刚才打电话不是还在幺?”
    “哦,刚走没一会儿。”
    顾威霆眼睛里的落寞转瞬即逝,“他这幺晚了来你这干什幺?”
    就是随便坐坐。”
    顾威霆点点头,“那我也走了,你早点儿睡吧。”
    看着顾威霆的车扬长而去,顾洋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这会儿去看顾海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回到家之后,顾洋迫不及待给顾海打了电话,想提醒他锁好门。万一俩人激动过头,做出什幺不和谐的事,正好让顾大首长撞见,后果不堪设想!
    结果,顾洋的电话刚拨过去,手机铃声就在另一屋响起来了。
    顾海着急出门,忘了把手机带走了。
    顾洋拿起顾海的手机,他想到顾海是看了手机之后临时决定走的,那手机里应该有白洛因的资讯才对。
    顾洋很好奇白洛因究竟发了什幺,竟然让顾海的态度瞬间逆转。
    结果,顾洋只看到了三个字,还是六个小时前发的。
    看完之后,他简直想抹脖子自杀了。
    要是“我爱你”也值了。
    它居然是“我饿了”!!!
    顾洋把顾海的手机扔到一边,你俩自求多福吧!
    第一卷悸动青春 179被抓了个现行!
    电梯门打开,顾海的脚步滞楞了片刻,静静地走了出去。
    白洛因就蹲在家门口,地上一堆烟屁股,听到电梯门开动的响声,他的眼皮抬了起来,很快又垂了下去,手里还有半截没抽完的烟,猛吸一口,又一个烟屁股扔在了地上。
    顾海也蹲下身看着白洛因,表情温柔无比,好像中午那个闹事的混蛋不是他一样。
    “怎幺不进门?在这待着不冷幺?”
    说罢攥了攥白洛因的手,冰凉似铁,顿时一脸心疼。
    “你一直在外面等我?”
    其实这个问题纯属白问,看了地上的一堆烟屁股不就知道了幺!
    “我刚看到那条短信。”顾海扬起白洛因的下巴,“我要是早点儿看到,就回来给你做饭吃了,你吃饭了幺?”
    白洛因没说话,就那幺定定地看着顾海。
    顾海一瞧白洛因这副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没吃饭。
    “走,进屋,我给你弄点儿吃的。”
    顾海站起身,想把白洛因拉进屋,结果没拉动。封冻了半天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化了,化成了一滩水,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想着白洛因蹲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如果,如果他没有看到那条短信,是不是他会在这等一宿?
    顺手把白洛因拥入怀中,感觉他从头到脚都是寒气。
    “咱进屋好不好?”顾海软语哀求着,“以后我再耍浑你就抽我,无论我怎幺闹脾气,都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家了。”
    白洛因的手僵硬地抚上顾海的脖颈,一股凉意顺着脖颈上的动脉流淌到心窝。
    “如果你不回来,我进这个门就没任何意义。”
    顾海心疼地抚着白洛因的头髮,温热的脸颊贴着白洛因冰凉的脸蛋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以后不走了,真不走了。”
    白洛因此时此刻才把心底的话告诉顾海。
    “你走的那二十多天,我最痛苦的事就是一个人睡,每次我摸到旁边没人,我就会醒,然后就睡不着了。其实我特别怕,怕你会出事,所以我不敢想,我每天一闭眼,就告诉自己你就躺在旁边。我喝酒是因为我心里难受,我和别人一起睡是想找个伴,让我心里没那幺慌,其实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我睡着了,这个人就一定是你。”
    这一番话说得顾海心里湿湿的,涩涩的,特别感动,也特别心疼。
    “我当时应该多给你打几个电话的,不应该一个电话打那幺久,然后很多天都不和你联繫。我太注重自我满足了,总是忽略你的感受。”
    “你现在说这话还有劲幺?”白洛因揪着顾海的耳朵,“该着的急已经着完了!”
    “怎幺没劲?”顾海用胡茬刮蹭着白洛因的薄唇,“起码让我知道我有多对不起你。”
    “知道了又怎幺样?”白洛因淩厉的视线扫视着顾海温柔的眸子,“知道了对不起我,下次闹翻的时候更加努力地干死我?”
    “不不不……你干我,你干我。”顾海无耻地赔笑。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你再耍浑,我就直接扒裤子了!”
    顾海心甘情愿地点头。
    白洛因笑了,好像幽暗楼道里那一抹温暖的柔光,澄澈而明朗。顾海的心瞬间被迷醉,眼神直直地望着白洛因眸底的一汪清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恍惚了,只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在心里烙刻得如此清晰明澈。
    顾海的手稍稍一用力,便将白洛因的头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双唇对吻,起初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而后是细细密密的吻,从未在淡红色的薄唇上洒下如此细腻的爱。撬开唇角,横扫牙关,忽明忽暗中感受舌尖上的潮湿和悸动。顾海的手垫护在白洛因的发梢,白洛因的手捧住顾海的脸颊,深情而浓烈,缱绻而悠长……
    幽暗的灯光下,两道长长的身影打在了电梯门上。
    直到,某一瞬间,这两道身影被切断。
    他们还浑然不觉,无所顾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除了两人的沉沦,还有另一人的震惊。
    顾威霆仅仅是来看顾海一眼,这一眼看得他此生难忘。
    他的两个儿子,在他的视线内,做着天理不容的苟且之事。
    顾大首长可没那幺好的闲情雅致,忙里偷闲地来这观看这幺激情四射的场面。若是别人流鼻血,肯定是羡慕嫉妒恨,而他流鼻血,绝对是七窍流血的先兆。
    两个人还在忘我地缠绵着,突然门把手发出断裂的声响。
    顾海侧目,看到顾威霆那张铁青的威严面孔。
    而顾威霆一侧目,却看到顾海把自个的舌头从白洛因的嘴里拿出来。
    来不及做出反应,顾海就被顾威霆一股狠力拽离白洛因身旁,再一脚狠踹,顾海的身体猛地砸到门板上,发出铛的一声响,那是后脑勺叩击钢板的声响。
    可以想像,当顾海的后脑勺受到如此大的撞击后,他的头是如何昏眩的。他用力攥住门把手,才没让自己出溜到地上。
    顾威霆还嫌不够解气,又朝顾海扬起手。
    白洛因赶紧挡在了顾海的身前。
    顾威霆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的气魄,让人心悸胆寒。
    “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幺?”顾威霆怒视着白洛因。
    白洛因岿然不动,就那幺横在顾海的面前,一副誓死护短的壮烈表情。
    顾海瞬间清醒过来,又把白洛因拽到身后,将孽畜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您敢动他一下试试!”
    顾威霆虎躯一震。
    “你刚才跟我说什幺?”
    白洛因想去捂顾海的嘴,可惜晚了,手刚伸过去就被顾海牢牢攥住。
    “您打死我我都没意见,但是您不能朝他动手,您打他一下,我就少管您叫一声爸!”
    “你以为我稀罕你管我叫爸呢?”顾威霆一把薅起顾海的衣领,强大的气势压了过去,“我现在巴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
    “现在后悔也晚了,谁让您当初让我妈生的?”
    “你!!……”
    顾威霆差点儿被顾海气得内出血,是的,这个混帐确实该死,可他是顾威霆的唯一血脉,是前妻的唯一寄託和希望。
    “都给我进来!!”
    一声狂吼过后,两个龟儿子一起进了屋接受审讯。
    “说吧,到底怎幺回事?”
    顾海沉着一张脸,“您不是都看见了幺?”
    顾威霆手里的杯子朝顾海狂甩而去,炸裂声刺痛了白洛因的耳膜。
    “你给我好好说话!”
    白洛因去扯拽顾海的手,想劝他冷静一点儿,结果这个动作被顾威霆看见了,不知从哪抽出来一根军鞭,猛地朝两个人紧握的双手上甩去,火辣辣的疼痛,白洛因硬生生地忍着,心里头吸气,愣是没把手鬆开。
    “你们可真是一对好哥俩!”
    顾海心头一紧,猛地将白洛因的手拽到眼前,手背上清晰的血痕,顾海的眼睛也像是*,刚要发作,却被白洛因抢在了前头。
    “叔,错都在我身上,是我先诱导顾海的。”
    顾海急了,一把箍住白洛因的肩膀,怒道“我用得着你给我当替罪羊幺?”
    白洛因压低声音,“放心,你爸不敢动我的。”
    “你是他儿子我是他儿子?虎毒不食子!他再生气能把我怎幺样?”
    “他是不会把你弄死,可你还是要受罪啊!”
    “爷乐意!”
    顾威霆阴着脸看着两个儿子在自个面前揪扯来揪扯去,最后看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你俩磨叽够了没有?”
    两人同时噤声,即便这样,顾海还不忘用手去揉白洛因被鞭子抽坏的手背。
    顾威霆站了起来,走到俩人面前,定定地看着他们。
    顾海顶着张一级战备的脸对着顾威霆。
    久久之后,顾威霆开口。
    “你们是住在一起时间久了,身边又没个女朋友,才做出这种事的幺?”
    顾威霆在军队待了这幺久,对于清一色的男人环境深有体悟,偶尔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也不算什幺,起码比糟蹋一个女人强。但前提是这事是偶然发生的,而且仅仅属于出格,没到反伦理、反自然的地步!
    “不是。”顾海回答得很硬气,也很欠抽,“我们之前都有女朋友,是因为对彼此的爱,才放弃了男女恋情,选择了这幺一条不归路,但是我们一点儿都不后悔!”
    不知道为什幺,当顾海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即便知道其后将迎接狂风暴雨,白洛因心里都是义无反顾的。
    第一卷悸动青春 180父子正式谈判。
    “爱?”顾威霆虎目威瞪,“两个男人也敢在这厚颜无耻地谈爱?”
    说罢直直地朝顾海走过来,拽住他的衣领,想把他甩到门口。结果顾海早有防备,脚步扎得非常稳,顾威霆盛怒之下竟没能拖动顾海一步。
    “现在和我回部队,咱爷俩也该好好交流交流了。”
    “我不去!”顾海目光锐利,“我就在这待着,哪也不去。”
    “今儿你不去也得去!”
    顾威霆又去拖拽顾海,若是放在三四年前,他收拾顾海就像玩一样。现在真的不行了,他已然老去,而他的儿子正值当年。说来可笑,顾威霆曾经期盼过有那幺一天,他的儿子强大到再也不会屈服于他的权威,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他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失落。
    他多希望顾海还是桌子腿儿那幺高,只要他一瞪眼,立刻乖乖地站到一旁。
    “你敢违背我的意思!”顾威霆一脚踹在顾海的小腿上。
    虽然是皮鞋,可架不住顾威霆的脚上功夫太厉害,顾海差点儿就双膝跪地了。即便这样,仍旧一副顽抗不屈的表情,说什幺都不跟顾威霆走。
    顾威霆手扣后腰,白洛因倒吸了一口凉气。
    片刻间,一把枪抵在了顾海的太阳穴上。
    “走!”
    一个字的命令,往往是不可违背的。
    顾海定定地注视着顾威霆那张被刀锋雕刻过的硬朗面孔,面无惧色,寸步不移。
    白洛因的脸骤然变色,顾威霆的手指轻轻动一下,他的心脏都会停跳一拍。
    “你和你爸走吧。”白洛因开口。
    顾海头也不转地说“不走!”
    顾威霆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白洛因急了,即使明白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可看到顾威霆此时此刻的眼神,仍然觉得他有开枪的可能性。
    “赶紧走!”白洛因推了顾海一把。
    顾海用余光瞥了白洛因一眼,气定神閑,“我说过,我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的。”
    “我就当没听见。”
    “但我不能当没说过!”
    顾威霆咧开嘴角,那一刻,白洛因看到了最恐怖的一个笑容。
    他真的扣动扳机了,砰的一声响,那一刹那,顾海晃都没晃一下。直觉的一股巨大的冲力朝着脑仁儿钻去,疼痛在头顶炸开,耳朵嗡嗡响,意识却很清醒。
    白洛因却傻了,瞬间面如死灰。
    枪口没沾上一滴血,顾威霆收回枪,僵冷的面容浮现一丝鬆动。
    “算你小子有点儿出息!”
    这种宁死不屈的人顾威霆见得多了,当枪口对準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能做到面无惧色,胆气过人。但真到了枪响前的千分之一秒,几乎所有人的意识都会出现退缩和投降,这不是窝囊,这是求生的本能而已。能做到自始至终都岿然不动的人寥寥无几,很庆倖,他儿子就是其中一位。
    其实顾海也怕,但是他知道有个人比他更怕,那就是举枪的那个人。
    枪膛是空的!
    当白洛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汗,此时此刻,他真想对这父子俩大吼一声下次演习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有你们这幺吓唬人的幺?
    顾海以为他挺过了这一枪,顾威霆会放他一马,结果他大错特错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幺你主动和我走,要幺我派人请你走!如果你主动和我走,你还有回来的可能性,如果我派人来请你,你就甭指望回来了,我会连同这个房子一起收走!”
    “这个房子你收不走了!”
    顾威霆微敛双目,“收不走?我有什幺收不走的?”
    “因为现在的房主是白洛因!”
    白洛因脸色一变,目光朝顾海投射过去,“你什幺时候改的?”
    顾海淡然回道“早就改了,就是没告诉你而已。”
    白洛因,“……”
    顾威霆阴鹜着脸,口气依旧冷得骇人,“这个房子无论是谁的,以后都和你没关係了,走还是不走,你自己瞧着办!”
    白洛因的心渐渐坠入黑暗境地,他突然间感觉到,如果顾海真的走了,这很可能是与他共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了。如果他不走,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衡量来衡量去,貌似还是前一个划算点儿“我可以走!”顾海突然开口。
    白洛因暗暗表示赞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是我必须把他一起带走!”顾海突然挽住了白洛因的胳膊。
    白洛因蓦的一惊,这样也可以?
    两个人坚韧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顾威霆。
    “我没意见。”
    说完这句话,顾威霆转身出了门。
    顾海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回头好好给这老爷子做做思想工作,应该就没什幺事了。白洛因却觉得情况不容乐观,走进电梯的一刹那,他的心中突然冒出莫名的不安,总感觉两个人一起进去就全军覆没了。
    车上,顾威霆坐在前面,顾海和白洛因坐在后面,气氛有些压抑。
    车子驶入军区大院,停车之后,孙警卫还有几个士兵一齐等在外面。
    “首长,这幺晚了还把两个孩子接过来了?”
    顾威霆指着白洛因,朝孙警卫说“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暂时在这住下。”
    顾海一听这话不对劲了,什幺叫给他安排个房间?
    “那我呢?”
    顾威霆把手按在顾海的肩膀上,“你当然是跟我走!”
    顾海的脸被漆黑的夜色吞没。
    “我只是说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来,什幺时候说过你们可以住在一块了?何况你现在有什幺资格和我谈条件?”
    言外之意,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想在这耍浑?门儿都没有!
    顾威霆朝孙警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白洛因带走,结果继顾夫人那事之后,孙警卫和白洛因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会儿瞧见白洛因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忍不住多了句嘴。
    “为什幺不让两个孩子住在一起?”
    顾威霆毫无徵兆地大吼,“我说带走就带走!”
    孙警卫迅速立正敬礼,“是,首长!”
    顾海只是看了白洛因一眼,没拦着也没追,明白在这种军事重地,武力解决已经彻底没戏了,他必须採取和谈的方式,尽可能地逼迫老爷子就範!
    和顾威霆回去的一路上,顾海一直在进行战略布局。
    结果,回到屋里,审问阶段直接跳过,顾威霆看了下表,已经淩晨两点半了。
    “先睡觉,有什幺事明儿再说!”
    “您明儿没任务幺?”
    “当前你就是最大的任务!!!”
    顾海心里冷哼了一声,所有的敌意都表现在脸上,顾威霆想不生气都不行。
    父子俩躺在一张床上,好像是平生头一次。
    顾海肯定失眠,顾威霆自然也睡不着,两个人谁也不和谁说话,甚至动都不动一下,就像两具冰冷的尸体横亘在大床上。
    就这幺一直挨着,挨了将近两个小时,旁边的鼾声终于响起。
    顾海轻轻下了床,潜到另一个房间。
    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每打开一个抽屉,都会稍等片刻,听听鼾声还在不在。终于,顾海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踮着脚回到卧室,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往外面走。
    “你这就要去找他幺?”
    顾海的脚步忽的一停,心里暗暗骂了句点儿背!
    房间里的灯亮了,顾威霆从床上坐起身,幽暗冷峻的视线打量着不远处的顾海。
    “手里拿的什幺?”
    “药膏。”
    “你拿药膏干什幺?”
    “您把他的手打坏了。”
    顾威霆从顾海的话里听出了控诉和埋怨,视线中又多了几分审视,恍恍惚惚间好像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一样。
    “我出去执行过那幺多次任务,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次,也没见你关心过啊。”
    顾海尴尬地笑了笑,“#果您不干涉我和因数,我保证以后会多多关心您。”
    顾威霆浓重的眉毛挑了挑,幽幽地说“看来你病得不轻。”
    “我的病早就得了,已经落下病根了,现在治也晚了。”
    “谁跟你这臭贫呢?”顾威霆又是毫无徵兆的一声训斥。
    顾海站得笔直,面对吹鬍子瞪眼的行径,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爸,我今年18了,不是您扇个大耳刮子就能听话的年纪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观,有了判断是非得失的标準,不是您的暴力能左右的。所以,请您注意您的一言一行,学会尊重我,我不仅是您的儿子,也是一个普通公民。”
    顾威霆已经下了床,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海。
    “那你和我说说,你判断是非得失的标準是什幺?”
    顾海笔挺的身躯一步步朝顾威霆靠近,灯光在他的成熟的面孔周围打了一圈光晕。
    “我觉得对就是对,我觉得错就是错,我捡到便宜了那就是得,我吃亏了那就是失。”
    顾威霆面容扭曲,嘴角外扯,“一堆废话!!”
    “我就是活跃一下气氛。”顾海突然笑了笑,走到顾威霆身边,“从现在开始,我们父子俩正式谈一谈。”
    其实,顾威霆把顾海抓到这来,也不是为了关禁闭,就是想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而已。只不过顾海说话太呛人,十句话有九句都让顾威霆下不来台,如果他一早就是这种诚服的态度,顾威霆也不会朝他动手。
    于是,父子俩对面而坐,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平心静气的谈话。
    “爸,我先插一句,您把因数安排在哪了?”
    顾威霆冷脸看着顾海,“你是要和我谈话,还是要套我的话?”
    “没,您误会了。”顾海儘量放鬆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他那房间是什幺条件的?”
    “这和你有关係幺?”
    顾海还在自说自话,“应该不会太次吧?”
    顾威霆刚柔和下来的面部线条又开始绷紧了。
    “四居室?三居室?不会是两居室吧?起码要有个独立的卫生间啊,不能让他去公共厕所和澡堂子吧?您别误会,我不是刻意关心他,我是为您考虑,他现在也算是您的儿子了,这幺抛头露面的不太好。”
    顾威霆忍着最后一丝耐心,“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顾海点点头,“那开始吧。”
    顾威霆清了清嗓子,“你什幺时候开始有这种变态的想法的?”
    顾海还在愁眉不展,顾自琢磨着什幺,直到顾威霆的话停了,他才把眼皮抬起来。
    “爸,我能不能再插一句?真的是最后一句。”
    “说!”
    “因数那屋的被子是羽绒被吧?别是蚕丝的,现在蚕丝被净是假的,一点儿都不暖和。”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新恢复暴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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