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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盐水帮她清理伤口。思存疼得哀叫起来,“好墨池,不用清理了,我拿冷水冲冲,过两天就好,我保证。”墨池不为所动,弄干净伤口,又涂上消炎的药水。思存疼得都快跳起来了,“好墨池,上药比挨摔还疼……”
    “包扎好就不疼了。”墨池闷声道。
    思存瘪瘪嘴,不再说话。墨池全神贯注,一瞬也不瞬也盯着她的伤口,长长的睫毛遮住又黑又深的眼眸。他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着。微凉的舒适一直吹进思存的心里,思存怦然心动,胸中突然被甜蜜充满,完全忘记了疼痛。
    墨池帮她包好胳膊,轻轻脱下她的外衣。衣袖都蹭破了,好好的一件小碎花衬衫,报销。墨池的手又搭上她的腿。
    思存很自然地双手勾上墨池的脖子,朱唇微启,脸色绯红。
    墨池拉下她的胳膊……“大白天的,干嘛呢?我是要给你的腿上药!”
    思存大梦方醒,才知道自己是沉浸在墨池的温柔中,情不自禁想歪了。她的脸更红了,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好意思看他。
    墨池手脚麻利的脱下她的长裤,好家伙,思存雪白的膝盖被磕成了两个烂桃子,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墨池心中大痛,饱蘸生理盐水的棉球,愣是不忍心往思存的膝盖上擦。
    思存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抓住床单,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膝盖却止不住的抖。半晌,没有动静,她睁眼一看,墨池用镊子夹着棉球,在她膝盖前比比划划。
    思存吸着冷气,茫然道,“怎么不擦了?”
    墨池轻轻吹吹她的膝盖,一狠心,棉球连着生理盐水抹在思存的腿上。思存又哀号起来,一双小脚丫疼得乱蹬。墨池一手握住她的两只脚踝,一手迅速帮她清洗伤口。思存哎哟哟的叫着,只觉腿上一阵疼一阵凉的。过了一会,墨池沉声道,“都包好了,别叫了!”
    思存住了声,看到墨池已经开始收拾药箱,低头看看自己的腿,两个膝盖都被包上了纱布,硬邦邦象两根拴马桩。
    “墨池——疼——”她撒娇。
    墨池没好气地说,“活该,谁让你往电线杆子上撞。”
    思存委屈地嘟囔,“要不是你在后面叫我,我能撞上吗?”
    “对,都是我不好,我害你摔的跤!”墨池突然提高声调,激动起来。
    思存吓得禁了声,他这是怎么了?
    墨池看到思存目瞪口呆的样子,硬着心肠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不说话。
    思存委屈得不行,她都摔伤了,他不好好安慰她,哄她,居然还吼她,给她脸色看。一委屈,胳膊腿就更疼,思存眼睛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半晌,墨池转过身,看到思存哭得梨花带雨,硬着心肠低声道,“自行车别骑了,不安全。”
    思存急了,站起来大声说,“怎么不安全?满大街的人不都在骑吗?”
    墨池大手一挥,不容反驳地说,“我说别骑就别骑,满大街的人没都象你这样摔跤。”
    思存提高声调,“我这不是刚学吗?”
    “刚学就摔成这样,再学几天不定摔成什么样子呢!”
    “我就是要骑,摔了也不用你操心!”思存一急,说话没了分寸。
    “我让你别骑你就不许骑!”墨池怒道。都摔成那样了,她还和他顶嘴!
    “我自己的自行车,为什么不许骑?你霸权,你法西斯!”思存急赤白脸,越说越没谱。
    “我法西斯?”墨池气得脸都黑了,指着自己,语无伦次,“我法西斯我会心疼你?我法西斯我会怕你不安全?我法西斯我……”墨池气晕了,舌头都不利索。
    思存语塞,说到底墨池是担心她的安全,她倒一通胡搅蛮缠。思存心里升起小小的愧疚,讪笑着扯扯墨池的胳膊,“好墨池……”
    墨池还在气头上,用力甩开她,“别碰法西斯!”
    思存夸张地抱住胳膊,蹲下去,“疼!”一下又挣到腿上的伤口,真真把她疼得眼泪直流,双手乱抖不知该捂胳膊还是该捂腿。
    墨池吓了一跳,竟然单腿蹲了下去,扶住她说,“哪里疼?快让我看看?”
    “哪里都疼——”思存脸都哭花了,一半因为疼,一半为了撒娇。
    “快起来,伤口不能活动。”墨池小心地扶思存,同时借助她的力量让自己站起来。弯腰检查她膝盖上的纱布,确认没有渗血,松了口气,低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真没用。”
    思存瞪大眼睛,惊得眼泪都缩了回去,原来他不是气她横冲直撞,而是气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她。她忙拉住他的手,急急道,“不怪你。我不疼,一点都不疼!”为了证明给他看,她还站起来踢了几个正步。
    墨池拉她回来,“别乱动,膝盖上的伤不容易好。”
    “放心,我皮实着呢。”思存突然想起墨池刚才也摔跤了,忙说,“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墨池的手压在膝盖上,“不用看,没受伤。”
    “我看看!”思存卷起他的长裤,墨池的膝盖摔青了,一条腿几乎站立不住,微微发抖。思存知道墨池膝盖里有骨刺,别说摔,走路都会生疼。心里大痛,扶他坐在床上,故作轻松道,“咱俩真是天生一对,摔都摔得这么有默契。”
    墨池满肚子的火烟消云散,笑道,“你可得快点好,快开学了,你要是螃蟹似的横着去报道,多难看。”
    思存满脸泪痕,咧着嘴笑了,“不会的,我骑车去报道,谁也看不出来。”
    墨池吓一跳,“你还骑?”刚才全白说了!
    “那当然!”思存倔强地说,“好不容易学会了,当然要骑。你以为我骑车是为什么?骑车从学校回家多方便呀,我可以每天晚上回来看你,晚自习前再回去!”
    墨池心底最温柔的部分被她触动了,她折腾这一切,就是为了多和他在一起。可他还是不放心,“就你这技术?”
    思存不服气地说,“熟能生巧嘛。——哎,对了,墨池,你以前会骑自行车吗?”思存突然问。
    “会呀。我八岁那年就学会了。骑我爸的二八车,和你一样,把膝盖摔得稀烂。腿上现在还有疤呢。”墨池指给思存看,左腿膝盖上果然隐隐看到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
    “那你后来学会了吗?”
    “当然。”墨池骄傲地说,“我骑了三天就会了。我上初中的时候,每天骑车送婧然去小学,再骑到我们中学。”
    “嘿嘿,你能骑好,我也能。”思存说。
    “你的腿,可能也要留疤了。”墨池心疼地说。
    “留就留呗。”思存不在乎,“留疤咱俩更天生一对了。将来万一失散了,凭腿上的疤就能找着。”她晃着两条腿,还挺得意。
    “那你可得注意安全,拐弯的时候,过马路的时候都下车,推着走。”
    “嘿嘿,那你算是同意让我骑车了?”思存高兴地说。
    墨池点头。心里哀叹思存扮猪吃老虎,每次争吵,都以他的妥协而告终。
    “哈哈!你太好了!”思存高兴地说。突然想起大事,“我有东西送你。”
    她爬到床底下,拖出一个大箱子,从箱子底下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看看。”
    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上等的牛皮,泛着质感的光泽。
    思存得意地说,“卖磁带的钱,我先买了这双鞋,剩下的加上我平时攒的零花钱,才买的自行车。”
    墨池感动地摩挲着那双皮鞋,皮质柔软,鞋底厚实,还特别做了防滑处理。思存拣起左脚那只,帮墨池穿上,“试试看,舒服不?”
    墨池点头,“舒服,你买的都舒服。”
    “舒服就别脱了。过两天我就回学校了,你天天穿着我送你的鞋,随时都能想起我。还要给我写情书,每天一封。”思存毫不客气地给他布置任务。平时都是他给她买礼物,她最多给墨池写首诗什么的,墨池回信就也写诗,还比她写得好。这两年,他们通的信都攒了一抽屉,对这种互诉衷肠的方式还是乐此不疲。
    思存习惯性地把墨池用不到的左脚的鞋子收进鞋柜。墨池在工作中认识一个失去左腿的伤残军人,一家五口靠国家的补助过活,十分清贫。那位老兵和他身材相仿,墨池就让思存把他用不到的鞋子收进鞋柜,每年一次寄给那位老兵。
    这次,墨池却拦住了思存,拿过那只皮鞋,珍爱地放回箱子。“这个不给别人,我自己留着。”
    思存的嘴巴张成一个“o”字。墨池道,“媳妇送的皮鞋,我舍不得送给别人。用不到的也留着。”
    思存这次反应很敏捷,说道,“怎么用不到?我百~万\小!说上说以后科学发展了,你的腿可以装假肢,装好后能正常走路,到时候不就用上了?”
    墨池淡淡地点头,没有作声。
    几天后,思存开学了。她果真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报到。她那辆飞鸽牌小坤车真是结实,擦干净尘土,又变得光亮如新。
    这是思存大三的下半学期。大学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多半,302的女生都变得更加成熟了,聊天也经常说一些毕业分配的动向。她们面向全国分配,余小春梦想能分到北京,首都是她最向往的地方。张继芳和董丽萍都希望留在x市,可她们的男朋友又都在沈阳。谈起这个问题总是进退两难。刘英铁了心回新疆,她的家在那里,没有别的选择。苏红梅放了个暑假回来,蔫了不少。不再去参加舞会,也不参与大家的聊天,把自己关在蚊帐里,发呆。
    余小春说,苏红梅失恋了。
    其时她和思存走在去自习室的路上。一人抱着一摞书。思存的心思都在书上,漫不经心地答道,“不会吧!”
    余小春说,“我听地质系的人说的,她和江天南掰了。姓江的受不了苏红梅的小姐脾气。要知道,江天南也是高干子弟,他才不顺着苏红梅呢。”余小春不谈恋爱,各个系认识的人倒很多,男生女生都有。
    “哦。”思存淡淡地,若有所思。
    “思存,咱俩玩了这么多年,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余小春突然站住,认真地看着思存说。
    “啊?”思存收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每个周末都去亲戚家,你告诉我,那个男的是不是你男朋友?”余小春从不拐弯抹角。
    “他是……”思存脸红了,正要说,突然背后有人叫她。
    思存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生冲着他跑过来。“钟思存!我老远就认出你了!”男生高兴地说。
    “刘志浩!”思存也认出了对方正是多年没见的师兄刘志浩。刘志浩工农兵学员毕业后考取了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也算是扬眉吐气。他虽然和思存一起上过几次晚自习,私下交往却并不深。要不是这次偶遇,思存几乎忘了这个学长。她高兴地问道,“你学业如何?今年毕业了吧。”
    “毕业了!”刘志浩意气风发地说。“我被分配回了北方大学,教现代文学。”
    “呀,我们这学期有现代文学课,你是我的老师了。”思存拍手笑道。
    刘志浩微笑着点头,他着一副宽边眼镜,显得老练不少。“除了教课,我还负责团委。今年的迎新生联欢会也由我组织。思存,你文笔好,正好参与进来写稿子。”
    “好呀。”思存想也不想地说。她向来怕领导,怕老师。老师说的话,她绝对无条件服从。
    “每天下午四点到八点。就这一个星期。周六就开联欢会。”刘志浩说。
    下午下课,思存按时去活动中心。首先开会分工,刘志浩确定了联欢会的流程。刚刚进入八十年代,大学生的面貌却发生了很多变化。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大学生的思想更为活跃,他们紧跟改革开放的潮流,大胆创新。一个迎新生联欢会都整出诸多花样,短剧、哑剧、独唱、小合唱,甚至小提琴和钢琴都被搬上了舞台,充分展现了大学生多姿多彩的生活。
    思存负责整台联欢会的文字工作,她憋了三天,创作了一个大学生解放思想的短剧,剧本通过审核,演员就开始了紧张的排练。她又根据流程和节目写出所有的报幕词。刘志浩提出了大胆的想法,把联欢会的最后一项变成舞会,大家在乐曲声中翩翩起舞,迎接新的学年。这个提议得到了同学们的热烈拥护,思存想起她至今还带着因为参加舞会被罚的处分,现在老师却把舞会办到了校园里。思存心里涌起小小的高兴,虽然处分还没撤销,学校却已经用行动为她平了反。
    思存很快写好了报幕词,交给刘志浩。刘志浩看后说,“我没找错人,思存你真是个快手。你去找主持人,把词对一遍,根据他的语言特点再润一遍。”
    思存点头道,“主持人在哪里?”
    刘志浩抬起手腕看表,“应该快来了,我让他5点钟来的。”正说着,刘志浩抬起头,向门口挥手道,“江天南,在这边!”
    第 28 章
    果然看见江天南朝着他们走过来,思存吓了一跳,问道,“他来干嘛?”舞会还有两天才开始哪!
    刘志浩拉过江天南,笑道,“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就是主持人,地质系的江天南。这个是联欢会的文字统筹,中文系的钟思存。小江,你和思存对一遍报幕词。”
    江天南双手插兜,说道,“不用认识,我们挺熟。”
    思存道,“也不是很熟,就是认识。”
    江天南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掏出一盒香烟,递给刘志浩。
    刘志浩道,“我不抽烟。”
    江天南自己衔起一颗,点上。“词给我,我去看看。”他从思存手里扯过报幕词,晃到后台去了。
    刘志浩道,“他这人就这样,其实是很有才的。能歌善舞,还不怯场。联欢会几千个观众,就得用这样压得住场的人。”
    思存才不感兴趣,完成了报幕词,她的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今天时间还早,她还想骑车回家陪墨池吃个晚饭呢。她说,“没事我先回家了。”
    刘志浩说,“别着急。一会你找江天南对一遍,看他哪里说得不顺,帮他改改。他们能说会道的,笔头功夫未必行。”
    “好吧。”思存听老师的话,来到后台,找到江天南。
    江天南坐在角落里,叼着香烟看稿子。一截长长的烟灰悬在空中,摇摇欲坠。思存走到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叫道,“词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我回家了。”
    江天南眯缝着眼睛看稿子,从稿子上面瞟了思存一眼,“正看着呢,不错,就是再口语化点就好了。”
    思存道,“你到时候口语着说不就完了,又没让你照稿念。”
    “也行。”江天南点头道。那截烟灰随着他点头,坠落下来。
    思存如释重负,转身就走。江天南眯着眼睛看着思存远去的背影,狠狠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踩灭。
    思存骑着她的自行车,驶出校门。她归心似箭,自从有了这台自行车,她每周至少回家两次。当然,除了周六的那一次外,她要在饭后赶回学校,在熄灯前回到寝室。
    她哼着歌,以前走路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她骑车十五分钟就到了。思存不禁佩服自己的聪明,要不是她坚持学会了骑车,她和墨池怎么可能每周多出这一次的相聚!
    思存回到温家小院,车子也不下,就那么跨在车上,开门,进院子。她蹬蹬蹬跑回卧室,墨池不在。她抿嘴一笑,拉开了书房的门。
    墨池正在写毛笔字,看到思存,眼睛一亮,手却并没有停,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呗。”思存走到墨池身边,伸长脖子看他写的字。他写得是写意的草书,站在宽大的写字台前,腋窝撑着拐杖,运笔如飞鸟惊蛇。墨池教过思存正楷,却从没在她面前表演过草书。思存看得呆了,她费劲地认着墨池写的字,虽然认不全,却能看出,他写得是诗人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也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思存与其说是在朗诵,不如说是在背诵。《致橡树》是她和墨池都非常喜欢的诗作,当初是她在学校的学报上抄下这首诗,寄给墨池。墨池回信说,这首诗写得就是他们的爱情,不是奉献施舍,而是并肩站立,风雨同舟。
    从此思存更加喜欢这首诗,她越读越觉得舒婷写得就是她和墨池。墨池就是橡树,高大,有魅力,有深度,有内涵,而她就是他身旁的木棉,安静地、温柔地、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与他风雨相依,心灵相通,情投意合。
    思存随着墨池的运笔,轻声背诵,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随着思存背完最后一句,墨池也完成了这幅书法作品,把毛笔洗干净,放在一边。思存立刻攀住他的肩膀,撒娇地叫道,“你会写这么好看的草书,怎么从没教过我?”
    墨池道,“你还好意思说,连楷书的基础都没打牢,怎么写草书?”
    思存撅嘴道,“上次夸我字写得好的也是你。”
    墨池笑道,“你的字在一般人里算好的,要说书法——”墨池故意板起脸,“还差得远呢!”
    思存嘿嘿笑道,“反正日子多着呢,我慢慢练,你慢慢教。”等墨迹干了,她收起那幅字,“这字归我了,回头我裱起来挂到我的床头。”
    “人家问你谁写的,你怎么说?”墨池对“亲戚”耿耿于怀。
    “我说我爱人写的。”思存毫不犹豫。
    墨池意外了,“不说是你亲戚了?”
    “丈夫也是亲戚啊,最亲的亲戚。”思存不想刻意隐瞒已婚的身份,也不好意思不刻意去说。因为她年纪小,同学们都自然而然地把她当做未婚,于是这个话题从没真正提起过。
    墨池怜爱地揉揉她的头发道,“饿了吧,看看阿姨今晚做了什么,不够的话再给你加菜。”
    “有什么我就吃什么,别动,让我靠会。”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尽情□他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夜幕降临,墨池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不用,我自己骑车回去就好。”
    “天都黑了,我不放心。”墨池不容分说,换好衣服,换上思存给她买的鞋。
    “那我骑车驮着你。”思存想让墨池少走一半的路程。
    “自己骑才刚骑利索,还带人呢。你把车留在家里,周末坐公共汽车回来,周一早上再骑车回学校。”墨池早给她安排好了。
    墨池和思存并肩而行,慢慢走回学校。教学楼里已经灯火通明,墨池道,“快回去吧,还能赶上一节晚自习。”
    思存说,“路这么远,你累不累?要不先去我们教室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不用。”墨池挥挥手,让思存赶快进去。看着她的背影融入浓重的夜色,他才转身,慢慢再走回家,
    思存回到寝室,取了水杯和书本。她们学校的晚自习到十点结束,现在才不到九点,她还能看一个多小时的书。匆匆走进教学楼,一个影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天南。”思存失声叫道。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江天南说。
    “你等我干嘛?稿子需要改?”思存像只炸了毛的小刺猬,竖起防范的武器。
    江天南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思存,你不傻,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是不是?”
    “放开我!”思存使劲挣脱,叫道,“你是苏红梅的男朋友!”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江天南大声说,因为激动,眼睛血红。
    “跟我没关系!”思存转身就走。
    “是和你没关系!”江天南追上她,“但我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我承认我以前没有耐性,所以才做了错误的选择。这一次,我要做一个对的选择——就是追求你。”
    思存站住,对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江天南,我告诉你,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会让你爱上我。”江天南不屈不挠。
    思存摇头,“不可能。”
    “理由!”江天南吼道。
    “理由就是——”思存顿了一下,决心把话彻底说开让他死心,“我已经结婚了。”
    江天南嗤的笑了,“思存,你真是小孩心性,又编这么不靠谱的理由。”
    思存气结,“爱信不信。”
    江天南坚定地说道,“这次我不会放弃的!”
    第二天,为了躲江天南,思存没去礼堂参加最后的彩排,反正该她写的她都写完了,去了也是看热闹。
    联欢会是在周六的下午,思存本来是打了如意算盘,早早溜回家去看墨池,再一起过个甜蜜蜜的礼拜天。吃午饭时却看到了刘志浩,刘老师让她下午早点去礼堂,顺便帮帮忙。思存只得应允了。
    礼堂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华灯闪烁,闭合的大幕上挂着“欢迎新同学”几个大字。一会幕就会拉开,呈献给学生们一场生动多彩的联欢盛会。
    思存们忙前忙后地摆鲜花、挂条幅、摆凳子,演员们在后台紧张地化妆,主持人江天南占据舞台一角,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不见紧张,倒显出几分悠闲。
    偌大的礼堂里摆出几千个凳子也是个大工程,又要对齐,又要考虑间距。礼堂里放着振奋人心的《运动员进行曲》,三点钟,学生们陆续进场,绚丽的会场让他们发出啧啧的惊叹声。思存摆好凳子,近水楼台滴坐在了前排的中间位置。别的她都不想看,就想看她执笔创作的小短剧。
    时间到了,音乐声停止,学生们也很配合地安静下来。大幕徐徐拉开,灯光集中到舞台中央的男青年身上,墨蓝色的西装和雪白的衬衫让人眼前一亮,男生微微一笑,激|情澎湃地执起话筒,“跟随时间的脚步,我们走进了生机盎然的八十年代。从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大学生到八十年代的第一批大学生,我们都是时代的宠儿。今天,在北方大学的校园里,为了祖国美好的前程,为了这充满活力的八十年代,为了我们光辉灿烂的未来,我们欢聚一堂,现在我宣布北方大学一九八零年度迎新生联欢会开始!”
    思存听得脸热心跳,这开场白是写的,感觉就像她在台上主持一样。底下的学生很配合地鼓掌,江天南从容目视台下,一一介绍了到会的校领导和各级各系的师生,舞台上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却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接下来江天南几乎摒弃了思存的原稿,只是按照流程自由发挥,他说,“为了迎接新同学的到来,我们特意为你们精心准备了这台联欢会。但这联欢会又不全为了你们,也为了展示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第一代大学生、改革开放后第一届大学生的精神风采。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歌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思存不得不承认,江天南的主持词里没有太多政策性、程式化的东西,却更加生动上口。思存创作的短剧安排在快结尾的时候演出,她创作得情节丰富,内容写实,却掌声寥寥。思存有点失望,几年后她才知道,小品重要的不是写实,而是夸张。
    联欢会上的思存心里可是万分不服气的,她已经想开溜了,她要回到家去,找墨池评评理,究竟是她写得不好,还是观众不懂得欣赏。场内的氛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从安静肃穆到激|情热烈。思存听到江天南说,“下面要进入联欢会的最后一个环节——集体舞会。”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同学们多是兴奋,同时却不知所措。毕竟会跳舞的学生实在是少数。江天南果然是个舞台天才,他灵机一动,马上想到自己表演,调动气氛,他随着音乐动感起舞,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江天南突然跳下舞台,又引起一阵惊呼。他迈着霹雳舞的步伐走到前排正中,向思存伸出了双手。正谋划着开溜的思存下了一跳,不明白状况。江天南又向她伸了伸手,思存听到欢呼、尖叫,甚至口哨。她终于反应过来,江天南是邀请她跳舞呢。
    思存摇着头往后躲。江天南不依不饶,绕到她的身后,双手随着音乐向上抬,做出邀请的动作。思存感到全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于小春和刘志浩都在推她,思存咬咬牙,跟江天南上了舞台。
    思存从没有这样被众人瞩目过,紧张得手脚都硬了,不知道怎么放。她本来就不会跳舞,这会更像个稻草人一样,傻乎乎地伸着胳膊一动不动。江天南有办法,他拉起她的手,围着她,环绕、腾跃、起舞。思存就像个美丽的道具,在江天南的衬托下,不动不动也散发着韵律的光彩。台下的观众产生了两极分化,古板些的学生不好意思参与,主动离场了,大胆则的纷纷效仿,更有甚者,冲上了舞台,把主持人包围在中间,欢快起舞。
    舞台上人越来越多,江天南和思存被挤出了包围圈。思存紧张得鼻尖直冒汗,江天南伸出食指帮她抹掉汗珠,笑着说,“我们真是最佳拍档,看大家多高兴!”
    思存装作整理头发,挡开了江天南的手。他们被人群冲散,不等江天南回过神来,思存闪下舞台,跑了。
    思存径直跑回宿舍,大家竟然都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进过派出所的302女生学乖了,凡是跟舞沾边的,都离得远远的。思存默不作声地爬到她的上铺,与此同时,苏红梅嗵地从床上跳下来,摔门而去。
    躺在床上百~万\小!说的于小春捅捅上面思存的床板,“苏红梅吃醋了。”
    思存想着心事,心烦意乱,并不搭腔。
    董丽萍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道,“思存,江天南是不是又要追你?”
    于小春道,“江天南长得好,家世好。他爸和苏红梅的爸爸是同僚,都是地级干部!不过他没有你亲戚家的表哥好看,可惜了,他断了一条腿。”
    思存动了动嘴唇,于小春又说,“思存,你比苏红梅配得上江天南。”
    思存用被蒙住了头,烦躁地翻来覆去。她的计划全乱了,本来打算下午就回家,结果从联欢会上耽搁到现在。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池。别的男人在追求她,让她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墨池自从能站起来以后,每个周六傍晚都会在巷口等她,前几天她的自行车爆胎了,推着车走了很久,一进巷子,墨池架着双拐站在那里,还在等。
    想到这里,思存一骨碌爬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她要回家去,回到最爱的人身边。墨池肯定会帮她想办法,有墨池在,她什么都不怕!思存重新充满了力量,穿戴完毕,撒腿就跑。
    她没想到,竟然已经快十点了,舍监阿姨都在准备锁宿舍楼的大门。思存赶紧跑了出去,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回家。路上又黑又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为了抄近路,思存拐进没有路灯的小路,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两边的杨树沙沙作响。思存毛骨悚然,低着头飞速前进。行进花巷,看到温家小楼里的灯光,思存的心里踏实多了。墨池并没有等在门口,都这个时间了,他肯定快睡了。思存轻手轻脚开大门的锁,心里盘算着墨池要是发飙的话怎么哄他。
    上至二楼,思存调皮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墨池的动静。意外的,她听到了陈爱华和保姆对话的声音。思存心里一急,推门而入。
    春天的故事
    作者那口虫
    第 29 章
    陈爱华和保姆守在墨池的床前,保姆还拿着条热毛巾,捂住床头的输液瓶。陈爱华抚摸着墨池的额头,一脸的焦急。思存的脑袋一下子大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叫道,“墨池怎么了?”
    陈爱华厉声说,“你还好意思问!墨池在外面等了你三个多小时,这么大的风,他的身体哪能受得了?”
    思存如当头棒喝,现在已是初秋天气,北方的夜晚已经很冷了,今天又是个大风天。墨池竟然在巷口等了她三个多小时!她蹲跪在墨池床前,墨池烧得脸色通红,一只手上插着针管,正在输液,闷闷地咳嗽。听到她的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竟然还努力撑起身子,虚弱地对陈爱华说,“妈,你别怪她,我发烧两天了,和思存没关系。”
    “发烧两天还去吹冷风,你真是不要命了 !”陈爱华气急败坏地数落儿子,又心疼,赶紧扶他躺下。墨池顾不得在输液,用插着针管的手抓住思存的手,对陈爱华说,“妈妈,太晚了您和阿姨去休息吧,别为我担心。”
    陈爱华对思存嘴上虽凶,心里还是认可的。她起身道,“今晚睡轻点,要是不退烧就喊我。”
    思存忙道,“知道了。”她结果保姆手里的热毛巾。药水凉,输进身体又疼又冷,需要用热毛巾捂着加温。
    看着母亲走了,墨池虚弱地笑道,“别听我妈的。她就是喜欢大惊小怪,我没事。”
    思存都快哭出来了,“都是我不好。”
    墨池拉着她,让她坐在床边。他的手掌又干又热,灼痛的思存的心。墨池笑道,“以后回来晚了打个电话,你们老师办公室就有电话。”
    思存道,“今天晚上迎新生联欢会,我本来想溜来着,没溜成。”墨池病成这样,她决定先不说江天南的事。
    墨池又要起身,引发一串咳嗽。思存压住他,小声说,“你别动,需要喝水吗?”
    墨池摇摇头,平息了咳喘,问道,“开联欢会到这么晚,吃东西了吗?”他对她的要求越来越简单,吃饱了、穿漂亮了、每天开心了,他就高兴。至于她的学业,他早已不再担心。
    思存说,“你都病成这样了,就别为我操心了。我不饿,以后你要是再傻等我害了感冒,我就和你算账!”
    墨池还有力气坏笑,“怎么算账?”
    思存红了脸,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捶,“反正就是要算账!”
    墨池笑得眼睛弯弯的,“我媳妇最厉害了,到啥时候都是你有理。我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一瓶药水输完,思存帮他拔掉针。她刚来温家时,墨池的身体很不好,三天两头输液,这些护理工作她练得非常得心应手。这两年墨池身体好了很多,思存的手都生了。她很小心地拔针,生怕弄疼他。然后,迅速地用棉签按住针眼止血,一分钟后,又贴好胶布。
    全都忙完了,墨池又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思存顺势歪在床上,把头埋进墨池的胸口,闷声说,“你等不到我,是不是特别生气?”
    墨池抚摸她的头发,喘息着说,“不生气,就是很担心,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他没说,刚开始不是担心,而是失望。他下班就等在巷子的门口,等到夜幕降临,等到夜深人静。他总以为下一分钟思存就会回来,却总是失望。直到浑身发热,头重脚轻,被母亲和保姆搀回房间,他的担心已经完全取代了失望。现在看到思存平平安安的回家,他的心才落了地。
    “我能出什么事。”思存嘟囔。
    墨池故意把话说得轻松,“我怕坏人把我媳妇抢走了啊!”
    思存又想起江天南的纠缠,心中愤懑,试探着问墨池,“要是有别人喜欢我,追求我,你会怎么办?”
    墨池烧得昏昏沉沉,没有听出玄机,随口答道,“我会为你骄傲,因为你值得人去爱。”
    “啊?”这个答案太出乎思存的意料了。她失望地说,“那你就让人把我抢走啦?”
    墨池道,“当然不会。我会找那个男人决斗。杀死他,或者被他杀死。” 平日温文尔雅的墨池竟然面露凶色,被高烧折磨得失去光彩的眼睛也冒出精光,甚是吓人。
    “啊!”思存惊得嘴巴大张,足足能塞进一个鸡蛋。“为什么?”
    墨池故意恶狠狠地板起脸,嘴角却扬起笑意。 “因为爱情是有独占欲的,我就是要霸占你,占得牢牢的,谁想抢,都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如果我不爱你了呢?”她常问墨池一写稀奇古怪的问题,墨池只当这个小姑娘傻劲又犯了,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我是说假如。”思存打破沙锅问到底。
    墨池笑了,女人想象力就是丰富,学中文的想象力更是丰富,她常问她一些“我要是丢了呢?我要是傻了呢?我要是死了呢?”气得墨池想扯她的乌鸦嘴。思存振振有词说要写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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