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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过得快活么?”
    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名字叫做“小娟”,娇娇滴滴,跟她形貌全不相称,众人听了都觉好笑。但每个老太太都曾年轻过来,小姑娘时叫做“小娟”,老了总不成改名叫做“老娟”?赵天正为得到宝物喜悦,只听得马蹄声响,又有数匹马驰来,这一次却奔跑并不急骤。
    乔峰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他是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曾听过他的名字。
    那数乘马来到杏子林中,前面是五个青年,一色的浓眉大眼,容貌甚为相似,年纪最大的三十余岁,最小的二十余岁,显然是一母同胞的五兄弟。
    吴长风大声道“泰山五雄到了,好极,好极!什么好风把你们哥儿五个一齐都吹了来啊?”泰山五雄中的老三叫做单叔山,和吴长风甚为熟稔,抢着说道“吴四叔你好,你爹爹也来啦。”吴长风脸上微微变色,道“当真,你爹爹……”他做了违犯常规之事,心下正虚,听到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突然到来,不由得暗自慌乱。“铁面判官”单正生平嫉恶如仇,只要知道江湖上有什么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亲生的五个儿子外,又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共达二百余人,“泰山单家”的名头,在武林中谁都忌惮三分。
    跟着一骑马驰进林中,泰山五雄一齐上前拉住马头,马背上一个身穿茧绸长袍的老者飘身而下,向乔峰拱手道“乔帮主,单正不请自来,打扰了。”
    乔峰久闻单正之名,今日尚是初见,但见他满脸红光,当得起“童颜鹤发”四字,神情却甚谦和,不似江湖上传说的出手无情,当即抱拳还礼,说道“若知单老前辈大驾光临,早该远迎才是。”
    那骑驴客忽然怪声说道“好哇!铁面判官到来,就该远迎。我‘铁屁股判官’到来,你就不该远迎了。”
    众人听到“铁屁股判官”这五个字的古怪绰号,无不哈哈大笑。王语嫣、阿朱、阿碧三人虽觉笑之不雅,却也不禁嫣然。泰山五雄听这人如此说,自知他是有心,戏侮自己父亲,登时勃然变色,只是单家家教极严,单正既未发话,做儿子的谁也不敢出声。
    单正涵养甚好,一时又捉摸不定这怪人的来历,装作并未听见,朗声道“请马夫人出来叙话。”
    第三十九章 阴谋渐起,马家夫人
    更新时间2012-08-13
    树林后转出一顶小轿,两名健汉抬着,快步如飞,来到林中一放,揭开了轿帷,轿中缓步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那少妇低下了头,向乔峰盈盈拜了下去,说道“未亡人马门温氏,参见帮主。”
    乔峰还了一礼,说道“嫂嫂,有礼!”
    马夫人道“先夫不幸亡故,多承帮主及众位伯伯叔叔照料丧事,未亡人衷心铭感。”她话声极是清脆,听来年纪甚轻,只是她始终眼望地下,见不到她的容貌。
    乔峰料想马夫人必是发见了丈夫亡故的重大线索,这才亲身赶到,但帮中之事她不先禀报帮主,却却寻徐长老知铁面判官作主,其中实是大有蹊跷,回头向执法长老白世镜望去。白世镜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的目光之中都充满了异样神色。
    乔峰先接外客,再论本帮事务,向单正道“单老前辈,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不知是否素识?”单正抱拳道“久仰谭氏伉俪的威名,幸会,幸会。”乔峰道“谭老爷子,这一位前辈,请你给在下引见,以免失了礼数。”
    谭公尚未答话,那骑驴客抢着说道“我姓双,名歪,外号叫作‘铁屁股判官’。”
    铁面判官单正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想“我姓单,你就姓双,我叫正,你就叫歪,这不是冲着我来么?”正待发作,谭婆却道“单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癫子,跟他当不得真的。”
    乔峰心想“这人名叫赵钱孙吗?料来不会是真名。”说道“众位,此间并无座位,只好随意在地下坐了。”他见众人分别坐定,说道“一日之间,得能会见众位前辈高人,实不胜荣幸之至。不知众位驾到,有何见教?”
    单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单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乔峰道“不敢!”
    赵钱孙接口道“乔帮主,贵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数百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丐帮’二字,谁都十分敬重,我双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他这番话和单正说的一模一样,就是将“单某”的“单”字改成了“双”字。
    乔峰知道武林中这些前辈高人大都有副希奇古怪的脾气,这赵钱孙处处跟单正挑眼,不知为了何事,自己总之双方都不得罪就是,于是也跟着说了句“不敢!”
    单正微微一笑,向大儿子单伯山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
    众人听了,都不禁打个哈哈,心想这铁面判官道貌岸然,倒也阴损得紧,赵钱孙倘若再跟着单伯山学嘴学舌,那就变成学做他儿子了。
    不料赵钱孙说道“伯山,余下来的话,你跟乔帮主说。旁人若要学我儿子,尽管学个十足便是。”这么一来,反给他讨了便宜去,认了是单伯山的父亲。
    单正最小的儿子单小山火气最猛,大声骂道“他妈的,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赵钱孙自言自语“他妈的,这种窝囊儿子,生四个已经太多,第五个实在不必再生,嘿嘿,也不知是不是亲生的。”
    听他这般公然挑衅,单正便是泥人也有土性儿,转头向赵钱孙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你自管说罢!”
    赵钱孙又学着他道“咱们在丐帮是客,争闹起来,那是不给主人面子,待此间事了之后,自当再来领教阁下的高招。伯山,老子叫你说,你自管说罢!”
    单伯山恨不得冲上前去,拔刀猛吹他几刀,方消心头之恨,当下强忍怒气,向乔峰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是不敢干预,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说到这里,眼光瞧向赵钱孙,看他是否又再学舌,若是照学,势必也要这么说“但我爹爹说“君子爱人以德”,那便是叫单正为“爹爹”了。
    不料赵钱孙仍然照学,说道“乔帮主,贵帮之事,我父子原是不敢干预,但我儿子说“君子爱人以德。”他将“爹爹”两字改成“儿子”;自是明讨单正的便宜。众人一听,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赵钱孙太也过份,只怕当场便要流血。
    单正淡淡的道“阁下老是跟我过不去。但兄弟与阁下素不相识,实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尚请明白示知。倘若是兄弟的不是,即行向阁下赔礼请罪便了。”
    众人心下暗赞单正,不愧是中原得享大名的侠义前辈。
    赵钱孙道“你没得罪我,可是得罪了小娟,这比得罪我更加可恶十倍。”
    单正奇道“谁是小娟?我几时得罪她了?”赵钱孙指着谭婆道“这位便是小娟。小娟是她的闺名,天下除我之外,谁也称呼不得。”单正好气,又好笑,说道“原来这是谭婆婆的闺名,在下不知,冒昧称呼,还请恕罪。”赵钱孙老气横秋的道“不知者不罪,初犯恕过,下次不可。”单正道“在下久仰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的大名,却无缘识荆,在下自省从未在背后说人闲言闲语,如何会得罪了谭家婆婆?”
    赵钱孙愠道“我刚才正在问小娟‘你近来过得快活么?’她尚未答话,你这五个宝贝儿子便大模大样、横冲直撞的来到,打断了她的话头,至今尚未答我的问话。单老兄,你倒去打听打听,小娟是什么人”我‘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又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说话之昱,也容你随便打断的么?”
    单正听了这番似通非通的言语,心想这人果然脑筋不大灵,说道“兄弟有一事不明,却要请教。”赵钱孙道“什么事?我倘若高兴,指点你一条明路,也不打紧。”单正道“多谢,多谢。阁下说谭婆的闺名,天下便只阁下一人叫得,是也不是?”赵钱孙道“正是。如若不信,你再叫一声试试,瞧我‘赵钱孙老,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是不是跟你狠狠打上一架?”单正道“兄弟自然不敢叫,却难道连谭公也叫不得么?”
    赵钱孙铁青着脸,半晌不语。众人都想,单正这一句话可将他问倒了。不料突然之间,赵钱孙放声大哭,涕泪横流,伤心之极。
    这一着人人都大出意料之外,此人天不怕,地不怕,胆敢和“铁面判官”挺撞到底,哪想到这么轻轻一句话,却使得他号啕大哭,难以自休。
    单正见他哭得悲痛,倒不好意思起来,先前胸中积蓄的满腔怒火,登时化为乌有,反而安慰他道“赵兄,这是兄弟的不是了……”
    赵钱孙呜呜咽咽的道“我不姓赵。”单正更奇了,问道“然则阁下贵姓?”赵钱孙道“我没姓,你别问,你别问。”
    众人猜想这赵钱孙必有一件极伤心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事,他自己不说,旁人自也不便多问,只有让他抽抽噎噎、悲悲切切,一股劲儿的哭之不休。
    谭婆沉着脸道“你又发癫了,在众位朋友之前,要脸面不要?”
    赵凶孙道“你势下了我,去嫁了这老不死的谭公,我心中如何不悲,如何不痛?我心也碎了,肠也断了,这区区外表的脸皮,要来何用?”
    众人相顾莞尔,原来说穿了毫不希奇。那自然是赵钱孙和谭婆从前有过一段情史,后来谭婆嫁了谭公,而赵钱孙伤心得连姓名也不要了,疯疯癫癫的发痴。眼看谭氏夫妇都是六十以上的年纪,怎地这赵钱孙竟然情深若斯,数十年来苦恋不休?谭婆满脸皱纹,白女萧萧,谁也看不出这又高又大的老妪,年轻时能有什么动人之处,竟使得赵钱孙到老不能忘情。
    谭婆神色忸怩,说道“师哥,你尽提这些旧事干什么?丐帮今日有正经大事要商量,你乖乖的听着吧。”
    这几句温言相劝的软语,赵钱孙听了大是受用,说道“那么你向我笑一笑,我就听你的话。”谭婆还没笑,旁观众人中已有十多人先行笑出声来。
    谭婆却浑然不觉,回眸向他一笑。赵钱孙痴痴的向她望着,这神情显然是神驰目眩,魂飞魄散。谭公坐在一旁,满脸怒气,却又无可如何。
    这般情景赵天瞧在眼里,心中却是越来越急,心想“若是照这般下去,西夏那群狗贼必定擒获丐帮众人,到时候想要秘密和全冠清会晤还要废些许手脚,影响我的大计。”这般想到,赵天便踱步而出,喝道“今日之事无非就是是否要废乔峰丐帮帮主之位,这件事本与本王无关,但你们口口声声说乔峰继续当这丐帮帮主就会危害到我大宋江山,这般大事本王就不得不管,今日之事便由本王主持,你们有何疑议。”
    徐长老和单正相对点了点头,徐长老拱手道“越王殿下能够主持这件事当然最好,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我等皆无疑议。”
    赵天傲然道“既然无疑议,那么泰山单兄父子,太行山谭氏夫妇,以及赵钱孙你们先行退下,马夫人,你来从头说起罢。”
    那马夫人一直垂手低头,站在一旁,背向众人,听得赵天的话,缓缓回过身来,偷偷对赵天眨了眨媚眼,低声说道“先夫不幸身故,小女子只有自怨命苦,更悲先夫并未遗下一男半女,接续马氏香烟……”她虽说得甚低,但语音清脆,一个字一个字的传入众人耳里,甚是动听。她说到这里,话中略带呜咽,微微啜泣。杏林中无数英豪,心中均感难过。同一哭泣,赵钱孙令人好笑,阿朱令人惊奇,马夫人却令人心酸。
    只听她续道’小女子殓葬先夫之后,检点遗物,在他收藏拳经之处,见到一封用火漆密密封固的书信。封皮上写道“余若寿终正寝,此信立即焚化,拆视者即为毁余遗体,令余九泉不安。余若死于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帮诸长老会同拆阅,事关重大,不得有误。’”
    马夫人说到这里,杏林中一片肃静,当真是一针落地也能听见。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见先夫写得郑重,知道事关重大,当即便要去求见帮主,呈这遗书,幸好帮主率同诸位长老,到江南为先夫报仇来了,亏得如此,这才没能见到此信。”
    众人听她语气有异,既说“幸好”,又说“亏得”,都不自禁向乔峰瞧去。
    第四十章 雁门关外,智光和尚
    更新时间2012-08-13
    乔峰从今晚的种种情事之中,早察觉到有一个重大之极的图谋在对付自己,虽则全冠清和四长老的叛帮逆举已然敉平,但显然此事并未了结,此时听马夫人说到这里,反感轻松,神色泰然,心道“你们有什么阴谋,尽管使出来好了。乔某生平不作半点亏心事,不管有何倾害诬陷,乔某何惧?”
    只听马夫人接着道“我知此信涉及帮中大事,帮主和诸长老既然不在洛阳,我生怕耽误时机,当即赴郑州求见徐长老,呈上书信,请他老人家作主。以后的事情,请徐长老告知各位。”
    徐长老咳嗽几声,说道“此事说来恩恩怨怨,老配当真好生为难。”这两句话声音嘶哑,颇有苍凉之意。他慢慢从背上解下一个麻布包袱,打开包袱,取出一只油布招文袋,再从招文袋中抽出一封信来,说道“这封便是马大元的遗书。大元的曾祖、祖父、父亲,数代都是丐帮中人,不是长老,便是八袋弟子。我眼见大元自幼长大,他的笔迹我是认得很清楚的。这信封上的字,确是大元所写。马夫人将信交到我手中之时,信上的火漆仍然封固完好,无人动过。我也担心误了大事,不等会同诸位长老,便即拆来看了。拆信之时,太行山铁面判官单兄也正在座,可作明证。”
    单正道“不错,其时在下正在郑州徐老府上作客,亲眼见到他拆阅这封书信。”
    徐长老掀开信封封皮,抽了一张纸笺出来,说道“我一看这张信笺,见信上字迹笔致遒劲,并不是大元所写,微感惊奇,见上款写的是‘剑髯吾兄’四字,更是奇怪。众位都知道,‘剑髯’两字,是本帮前任汪帮主的别号,若不是跟他交厚相好之人,不会如此称呼,而汪帮主逝世已久,怎么有人写信与他?我不看笺上所写何字,先看信尾署名之人,一看之下,更是诧异。当时我不禁‘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他!’单兄好奇心起,探头过来一看,也奇道‘咦!原来是他!’”
    单正点了点头,示意当时自己确有此语。
    赵钱孙插口道“单老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是人家丐帮的机密书信,你又不是丐帮中的一袋、二袋弟子,连个没入流的弄舵化子硬要饭的,也还挨不上,怎可去偷窥旁人的阴私?”别瞧他一直疯疯癫癫的,这几句话倒也真在情在理。单正老脸微赭,说道“我只瞧一瞧信尾署名,也没瞧信中文字。”赵钱孙道“你偷一千两黄金固然是贼,偷一文小钱仍然是贼,只不过钱有多少、贼有大小之分而已。大贼是贼,小毛贼也是贼。偷看旁人的书信,便不是君子,不是君子,便是小人。既是小人,便是卑鄙混蛋,那就该杀!”
    单正向五个儿子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轻举妄动,且让他胡说八道,一笔帐最后总算,心下固自恼怒,却也颇感惊异“此人一遇上便尽找我渣子的挑眼,莫非跟我有旧怨?江湖上没将泰山单家放在眼中之人,倒也没有几个。此人到底是谁,怎么我全然想不起来?”
    众人都盼徐长老将信尾署名之人的姓名说将出来,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何以令他及单正如此惊奇,却听赵钱孙缠夹不休,不停的捣乱,许多人都向他怒目而视。
    正在这时,赵天忽的大喝道“你们干什么,此次事关重大,先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谁若再打扰,本王一指便要了他的狗命。”说罢,一指关冲剑点出,一道黑光从赵钱孙耳边划过,击在后面的大树上,顿时将两人合抱的大树击了个对穿。
    在场众人皆武林高手,眼力自然高超,见赵天的剑气威力如此之大,这等真气的强横就算未到宗师境界怕是也不远了。乔峰更是对赵天高看了一眼,赵天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认为赵天不出两年必是武林第一人。
    其实赵天这一指关冲剑看似随意,却是赵天蓄意了许久,一击便使出了赵天丹田内一半多的真气,加上修出九龙魔气的强横和关冲剑剑路雄劲相叠加才能有如此威力。赵天此举不仅是要立威,更是要尽快让乔峰下台,免得西夏士兵赶到,赵德海难以偷偷将全冠清劫出。
    见众人一阵沉默,赵天也不好在众多高手面前做得太过,免得露出马脚,便示意让徐长老继续诉说事情经过。
    徐长老点了点头,续道“我看了此信之后,思索良久,心下疑惑难明,唯恐有甚差错,当即将此信交于单兄过目。单兄和写信之人向来交好,认得他的笔迹。此事关涉太大,我要单兄验明此信的真伪。”
    单正道“在下和写信之人多年相交,舍下并藏得有此人的书信多封,当即和徐长老、马夫人一同赶到舍下,检出旧信对比,字迹固然相同,连信笺信封也是一般,那自是真迹无疑。”
    徐长老道“老朽多活了几年,做事万求仔细,何况此事牵涉本帮兴衰气运,有关一位英雄豪杰的声名性命,如何可以冒昧从事?”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自禁的都瞧向乔峰,知道他所说的那一位“英雄豪杰”,自是指乔峰而言。只是谁也不敢和他目光相触,一见他转头过来,立即垂下眼光。
    徐长老又道“老朽得知太行山谭氏伉俪和写信之人颇有渊源,于是去冲霄洞向谭氏伉俪请教。谭公、谭婆将这中间的一切原委曲折,一一向在下说明,唉,在下实是不忍明言,可怜可惜,可悲可叹!”
    这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徐长老邀请谭氏伉俪和单正来到丐帮,乃是前来作证。
    徐长老又道“谭婆说道,她有一位师兄,于此事乃是身经目击,如请他亲口述说,最是明白不过,她这位师兄,便是赵钱孙先生了。这位先生的脾气和别人略有不同,等闲请他不到。总算谭婆的面子极大,片笺飞去,这位先生便应召而到……”
    谭公突然满面怒色,只是忌惮于赵天,不敢做怒。
    徐长老又继续道“赵钱孙先生,请你当众说一句,这信中所写之事,是否不假。”
    赵钱孙道“不错,不错。嗯,你问我信中之事,那信写得虽短,却是余意不尽,‘四十年前同窗共砚,切磋拳剑,情景宛在目前,临风远念,想师兄两鬃虽霜,风采笑貌,当如昔日也。’”徐长老问他的是马大元遗书之事,他却背诵起谭婆的信来。
    赵天此时早已等的不耐烦,说道“既然事情的经过都在信中,徐长老何不直接将信封拆开,当众念读,便可和在场众人一同评判此信真伪。”众人听赵天这么说,也都点头同意。
    徐长老听赵天这么说,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王爷有所不知,此事……此事……。”
    忽得听杏林彼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当众念读不知会损害一位武林高人的威名,还会危害其性命。”
    众人回过头来,只见杏子树后转出一个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方面大耳,形貌威严。
    徐长老叫道“天台山智光大师到了,三十余年不见,大师仍然这等清健。我为你引荐,这位便是当今大宋越王,亲自为我们主持此次杏子林大会。”说着,便拉着智光大师行到赵天身前。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向赵天行了一礼,道“贫僧见过越王爷。”
    赵天连忙回礼道“智光大师不必多礼,当年智光大师曾发大愿心,飘洋过海,远赴海外蛮荒,采集异种树皮,治愈浙闽两广一带无数染了瘴毒的百姓。因此而大病两场,结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实非浅鲜。本王代浙闽两广一带的百姓谢过大师恩德。”
    徐长老也接道“智光大师德泽广初,无人不敬。但近十余年来早已不问江湖上事务。今日佛驾光降,实是丐帮之福。在下感激不尽。”
    智光道“丐帮徐长老和太行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天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苍生气运,自当奉召。”
    乔峰心道“原来你也是徐长老和单正邀来的。”又想“素闻智光大师德高望重,决不会参与隐害我的阴谋,有他老人家到来,实是好事。”
    赵钱孙忽道“雁门关外乱石谷前的大战,智光和尚也是有份的,你来说吧。”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了一片奇异的神情,似乎又兴奋,又恐惧,又是惨不忍睹,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以今日重提?”
    徐长老道“只因此刻本帮起了重大变故,有一封涉及此事的书信。”说着便将那信递了过去。
    智光将信看了一遍,从头又看一遍,摇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旧事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泯灭痕迹,也就是了。”徐长老道“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追究,马副帮主固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瓦解之危。”智光大师点头道“那也说得是,那也说得是。”
    他抬起头来,但见一钩眉月斜挂天除,冷冷的清光泻在杏树梢头。
    智光向赵钱孙瞧了一眼,说道“好,老衲从前做错了的事,今日当着大宋越王的面,也不必隐瞒,照实说来便是。”赵钱孙道“咱们是为国为民,不能说是做错了事。”智光摇头道“错便错了,又何必自欺欺人?”转身向着众人,说道“三十年前,中原豪杰接到讯息,说契丹国有大批武士要来偷袭少林寺,想将寺中秘藏数百年的武功图谱,一举夺去……。”
    智光大师侃侃而谈,将雁门关外一事细细诉说半响,赵天知道这一环不可省去,也在一旁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乔峰身世,暗下毒手
    更新时间2012-08-13
    智光大师将雁门关外一事一一说完。
    乔峰听到这里,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颤声问道“智光大师,那……那少室山下的农人,他,他,他姓什么?”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人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乔峰大声叫道“不,不!你胡说八道,捏造这么一篇鬼话来诬陷我。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我……我……三槐公是我亲生的爹爹,你再瞎说……”突然间双臂一分,抢到智光身前,左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口。
    单正和徐长老同叫“不可!”上前抢人。
    乔峰身手快极,带着智光的身躯,一幌闪开。
    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三人齐向他身后扑去。乔峰右手抓起单叔山远远摔出,跟着又抓起单仲山摔出,第三次抓起单季山往地下一掷,伸足踏住了他头颅。
    “单氏五虎”在山东一带威名颇盛,五兄弟成名已久,并非初出茅庐的后辈。但乔峰左手抓着智光,右手连抓连掷,将单家这三条大汉如稻草人一般抛掷自如,教对方竟没半分抗拒余地。旁观众人都瞧得呆了。
    单正和单伯山、单小山三人骨肉关心,都待扑上救援,却见他踏住了单季山的脑袋,料知他功力厉害,只须稍加些劲,单季山的头颅非给踩得稀烂不可,三人只跨出几步,便都停步。单正叫道“乔帮主,有话好说,千万不可动蛮。我单家与你无冤无仇,请你放了我孩儿。”铁面判官说到这样的话,等如是向乔峰苦苦哀求了。
    徐长老也道“乔帮主,智光大师江湖上人人敬仰,你不得伤害他性命。”
    乔峰热血上涌,大声道“不错,我乔峰和你单家无冤无仇,籍光大师的为人,我也素所敬仰。你们……你们……要除去我帮主之位,那也罢了,我拱手让人便是,何以编造了这番言离出来,诬蔑于我?我……我乔某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你们如此苦苦逼我?”
    他最后这几句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都生出同情之意。
    但听得智光大师身上的骨骼格格轻响,均知他性命已在呼吸之间,生死之差,只系于乔峰的一念。除此之外,便是风拂树梢,虫鸣草际,人人呼吸喘息,谁都不敢作声。
    正在这时,赵天缓缓退于众人身后,杏子林中落叶纷纷,两片不起眼的树叶落在智光大师与单季山身上,谁也不曾看到两道黑光闪入智光大师与单季山体内。
    过得良久,赵钱孙突然嘿嘿冷笑,说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乔峰睁大了眼睛,狠狠的凝视着他,问道“你也说我是契丹人么?”
    赵钱孙道“我不知道。只不过那日雁门关外一战,那个契丹武士的容貌身材,却跟你一模一样。这一架打将下来,只吓得我赵钱孙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对头人的相貌,便再隔一百年我也不会忘记。智光大师抱着那契丹婴儿,也是我亲眼听见。我赵钱孙行尸走肉,世上除了小娟一人,更无挂怀之人,更无挂怀之事。你做不做丐帮帮主,关我屁事?我干么要来诬陷于你?我自认当年曾参予杀害你的父母,又有什么好处?乔帮主,我赵钱孙的武功跟你可差得远了,要是我不想活了,难道连自杀也不会么?”
    乔峰将智光大师缓缓放下,右足足尖一挑,将单季山一个庞大的身躯轻轻踢了出去,拍的一声,落在地下。单季山一弹便即站起,突然单季山一捂胸口,挣扎片刻,便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被乔峰放下的智光大师也同时面色惨白,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缓缓倒地。
    单正见单季山吐血倒地,连忙冲过前去扶起单季山,一探鼻息,早已无半点气息。而徐长老也同样扶起智光大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探查他的脉搏,发现智光大师体内经脉尽毁,死的不能再死了。
    单正放下四儿子单季山,缓缓站起,双眼血红,怒喝道“乔峰狗贼,还我儿子命来。”说罢,拿起大刀向乔峰横劈了去。
    乔峰见单正持刀劈来,辩解道“不是我干的。”说完,右手伸出,使出擒龙功的力道将单正手中的兵刃凌空夺下,再用左手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的第三掌鸿渐于陆,顿时龙吟声四起,此掌本没有杀伤力,乃退敌之招式,运掌使敌人难以埋身,所以单正被乔峰的内力震了出去,却不曾受伤。
    正在此时,赵天凌空飞起,落于乔峰身前,摇扇道“乔峰,就算智光大师说出你的身世,你也不必杀人灭口吧?”
    乔峰喝到“我不是契丹人,智光大师也不是我杀的。”
    赵天续道“是不是契丹人不是你说的算,徐长老,把汪帮主的手书拿出来吧。”
    徐长老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当下将书信递道赵天手中,赵天扬了扬手中那信,之后递给了乔峰,说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相信乔帮主应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接了过来,只见那张信笺上写道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厌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下面注的日子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日”。乔峰记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乔峰认得清清楚楚,这几行字确是恩师汪剑通的亲笔,这么一来,于自己的身世那里更有什么怀疑,但想恩师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诲固严,爱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他心中一阵酸痛,眼泪便夺眶而出,泪水一点点的滴在汪帮主那张手谕之上。
    徐长老缓缓说道“乔峰你狼子野心便休怪我们无礼了。汪帮主这通手谕,原只马副帮主一人知晓,他严加收藏,从来不曾对谁说起。这几年来乔峰你虽然行事光明磊落,决无丝毫通辽叛宋、助契丹而厌汉人的情事,汪帮主的遗令自是决计用不着。直到马副帮主突遭横死,马夫人才寻到了这通遗令。本来嘛,大家疑心马副帮主是姑苏慕容公子所害,倘若乔峰你能为大元兄弟报了此仇,乔峰你的身世来历,原无揭破必要。老朽思之再三,为大局着想,本想毁了这封书信,可是……可是……”他说到这里,眼光向马夫人瞧去,说道“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峰你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三来此次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智光大师,下手极其狠毒……”
    乔峰道“我袒护胡人,此事从何说起?”
    徐长老道“‘慕容’两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乔峰道“嗯,原来如此,我倒不知。”徐长老道“四则,你是契丹人一节,帮中知者已众,变乱已生,隐瞒也自无益,故此我便将此事一一告诉了越王殿下,请他主持公道,诛了你这契丹逆贼。”
    乔峰仰天嘘了一口长气,在心中闷了半天的疑团,此时方始揭破,向全冠清道“全冠清,你知道我是契丹后裔,是以反我,是也不是?”全冠清道“不错。”乔峰又问“宋奚陈吴四大长老听信你言而欲杀我,也是为此?”全冠清道“不错。只是他们将信将疑,拿不定主意,事到临头,又生畏缩。”乔峰道“我的身世端倪,你从何处得知?”全冠清道“此事牵连旁人,恕在下难以奉告。须知纸包不住火,任你再隐秘之事,终究会天下知闻。执法长老便早已知道。”
    霎时之间,乔峰脑海中思潮如涌,一时想“他们心生嫉妒,捏造了种种谎言,诬陷于我。乔峰纵然势孤力单,亦当奋战到底,不能屈服。”随即又想“恩师的手谕,明明千真万确。智光大师德高望重,于我无恩无怨,又何必来设此鬼计?徐长老是我帮元老重臣,岂能有倾覆本帮之意?铁面判官单正、谭公、谭婆等俱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前辈,这赵钱孙虽然疯疯颠颠,却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越王爷是我在松鹤楼遇见的,还是我亲自带来的,绝不可能与他们串通好了诬陷我,众口一辞的都如此说,那里还有假的?”
    赵天此时又道“乔峰,你是契丹人一事已是证据确凿,并且你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德高望众的智光大师和泰山五熊之一的单季山,这般所为必是你做贼心虚,乔峰,你还有什么话说。”
    群丐听了赵天、智光、徐长老等人的言语,心情也十分混乱。有些人先前已然听说他是契丹后裔,便始终将信将疑,旁的人则是此刻方知。眼见证据确凿,连乔峰自己也做贼心虚,杀人灭口。乔峰此等行径与素来对属下极有恩义,才德武功,人人钦佩的乔帮主截然不停,那料到他竟是契丹的子孙,刚一揭露便暴露出了本性,下手竟如此狠毒。辽国和大宋的仇恨纠结极深,丐帮弟子死于辽人之手的,历年来不计其数,由一个契丹人来做丐帮帮主,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此时杏子林中剑拔弩张,群丐已暗暗对乔峰形成了合围的阵势。一时杏林中一片静寂,唯闻各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突然之间,乔峰大喝道“不是我干的……”龙吟声四起,声震九霄,一股雄浑的真气从乔峰体内发出,向四周扩散开来,在乔峰四周的众人都被乔峰的真气震开了数丈,乔峰的真气极其雄厚赵天也不敢硬抗,只能凭借凌波微步,巧妙了避开了乔峰的真气。
    岂料到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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