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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他。
刘世昮指了指院子西边，站着的一队黑衣劲装打扮的汉子，“他们是我府上的护院，功夫虽然不及上皇室护军，也还算不错。在随军将士住进來之前，暂时看护承辉苑我想足够了，顺便看着园子里的女人，以防她们逃跑。”
班诺对他笑笑说“叔叔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我看不用了，我大嫂派人过來的！”
“这次侯爷回府阵仗不小，而且朝中的人一定会往來道贺，侯府一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我想侯爷夫人不见得有空闲的人手顾得了这里。”刘世昮道，“我又不是外人，大嫂何必如此见外！”
班诺看看那些黑衣人，再看看刘世昮真诚的模样，想了想才道“那好吧，那就谢谢叔叔了，让这些人暂时住在这院子里吧！”她说着，转头对先前住在院子里的护军道，“你们带着给安排好住处，就先回去侯府帮忙吧！”
“是！”护军领头人答应一声，带着护军和黑衣人一起去作交接。
刘世昮问班诺“听说王府近日來了一位年轻的管家？”
班诺微愕，似未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而后方道“是呀！月前來的，叔叔这些时候未去王府走动，所以未曾见过！”
“大嫂怎么如此放心，才來沒多久的人，就将王府交给他管理？”刘世昮有些疑虑地提醒她。
班诺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黯然道“此人的父亲，先前是我大哥手下的一名副将，后來发生了些不幸的事去世了。我大哥一直觉得很愧疚，当时那个孩子还小，大哥曾经找过他，却一直沒找到。
未料到月前，他突然找到王府來，所以我就将他留下來，做了王府的管家，不过此人做事倒是很精干！”
“怎么之前一直未露面，如今又突然找上门來，而且沒有去侯府，反倒找到了王府……”刘世昮有些担心地问班诺，“大嫂不觉得奇怪，这人真的可信吗？”
“我问过他了，他说之前一直有事做，所以不想麻烦侯爷，如今是实在找不到事做才找來王府的。之所以沒去侯府，是怕侯爷再想起以前的事，心里不舒服!说他可疑，”班诺想了想，笑着摇摇头，道，“可他沒有伤害我们的理由，叔叔过虑了。”
刘世昮眸光一闪，而后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刚好遇上这个时候，大嫂勿怪我多虑！”
刘世昮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二人又闲聊了两句，他便起身告辞。待行出承辉苑，走出不多远，刘世昮便命人将马车停下。他下车后，命人继续赶着马车回城里，而他自己独自步行向东面的密林走去。
进了树林，地上的积雪更厚，风却不那么激烈了。他在一棵大树后停下脚步。
伫立不久，只见头顶上雪花片片瑟缩而下，一条黑影如雪片一般轻盈地落下。
黑衣人來到刘世昮面前，抱拳行礼。“承辉苑的地形你可看清？”刘世昮正容问道。
“后面的地形看过了，”黑衣人说着，有些犹豫地看刘世昮，“前院因为有班诺和护院在，怕引起他们的警觉，我沒敢接近！”
刘世昮未显不满，只是点了点头，似乎也赞同他的做法。黑衣人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问刘世昮，“主人有沒有问班诺，王府新进的管家是否就是慕辽？”
刘世昮一听他的话，眉头不禁颦了起來，显得十分烦恼。“我试探过了，九成就是他。”
黑衣人有些疑惑，道“之前不是说好，他进侯府与我们里应外合吗，怎么突然去了王府？”
刘世昮沉脸，冷哼一声，不屑道“沒出息的家伙，多半是因为女人，我们原來的计划不是将小洛送进王府嘛，看來是为了去找她。”
黑衣人一愣，像是十分意外，之后松了口气道“幸亏主人改变主意，将她送进了承辉苑，不然被他找到小洛，只怕会将一切揭穿。”
刘世昮略一沉思，摇了摇头，说“我想不会，事实一旦被揭穿，莫说他父仇难报，就是他跟小洛，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他找小洛多半是为了防备我们伤害她。”
黑衣人赞同地点点头，却还有些不放心地说“那我们是否就不必担心承辉苑这边了。”
刘世昮明白，他所指的是住在这里的小洛。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上火，突然气恼地大喝一声“当然不能放任了他们！”黑衣人从未见过刘世昮突然发火，一时神情有些愕然。
刘世昮看见他那种表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解释道“小洛是我们胁迫慕辽听话的筹码，我们自然不能让他将人带走。所以我今天才会请求班诺，将承辉苑的护院都换成我们的人，稍后你也去看着，只有你在才能挡一挡慕辽，一旦发现他接近这里，马上派人通知我。”
一个小丫头真的那么重要吗？黑衣人心里说。然而这不是他可以质疑的，他所要尽得职责是服从。于是他答应了一声“是！小人知道了。”而后向刘世昮行礼告退，转身向林外的承辉苑走去。
望着承辉苑青灰色的高大院墙，刘世昮眼前不禁浮现出，方才小洛时不时偷瞅他的目光。那眼神中的失落与期切，纵使他假装视而不见也能感觉得到。
他脸上不禁浮现出略显得意的笑，心说慕辽，为了一个心心念念想着别人的女人违抗我，背弃了自己多年辛苦经营的事，真的值得吗！
就算你觉得值得，我也不会再让你见到她！因为你再一次背叛了答应我的事！
一想到客栈里和慕辽谈判的情形，他不自觉又想起小洛衣衫不整，从慕辽房里跑出來的情形，一股无名火气。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树冠上的积雪被震得纷纷而落。
第九章 背后的声音
因为班诺的一句话，小洛的工作比旁人多出许多，除了一样的打扫院子，收拾屋子之外，她还要包办几十人的伙食。
饶是如此，小洛仍就事必躬亲，正好接着打扫的机会，将承辉苑前前后后的院落看个详尽，夜里再偷偷绘制成图。如今她方知道，当初在岛上所学的各种技能，原來都有其用处。
一晃三日过去了，日子还算平淡。那些黑衣护院看起來凶恶，对小洛却出奇的宽厚，只要不出大门，她去要哪里、要干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拦。
按日子算，今天该是定远侯带兵入京的日子了，果然一大早，大伙便被早早地招呼起來，到大门前迎接送來的物品。
上至绫罗锦被、果品酒肉，下至炭火熏香、盆栽锦屏一应俱全，活鸡活鸭满院乱飞，珍禽异兽亦不稀奇，真可谓鸡飞狗跳地好一番忙乱。直至午时，高墙之外突然遥遥地传來，一阵开道的铜锣声。
小洛暗道一声，來啦！而后左右环顾无人，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足尖微点一跃跳上屋顶。
站在高高的屋脊上放眼望去，前院的琉璃屋顶起伏如涛，闪着晶莹的光。视线穿过一大片空旷的皓白，远远望见官道上一队人马，蜿蜒如蛇浩浩荡荡自东而來，见头不见尾。
因为离得实在太远，小洛只能依稀看见磅礴的队伍，却看不清领头人的样子。
她暗叹一口气，跌坐在屋脊上，神情有些落寞，心中暗自感叹班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阵仗毫不亚于皇帝出巡，凭自己一个小丫头哪能随随便便斗得过！
“怎么，看到他这么大的声势，对自己沒有信心了?”一个低沉沙哑地声音，突然从小洛身后冒出來。她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转头看，身后的人仿佛早有所料，她身子刚动那人已出声警告。
“不要回头，看见我的脸对你沒有好处。”他的声音寒气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就算不看你也知道我是谁！”
小洛挑眉笑笑，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心说不让看就算了，反正我对你也不好奇！她淡淡地说“青天白日的你这么出现，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班超带兵入京这么大的声势，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前面，这种时候谁会关注这里！”身后的人自信满满地说，“我就站在你身后，你不也沒发现吗!”
小洛轻哼一声，说“沒发现你是我一时疏忽！那这院里的人呢，他们又出去，随时都可能有人进來的。你就不怕？”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不足为惧，就算她们看到了还能爬到房顶上來看个仔细嘛！至于那些护院……”他的语气轻蔑中，更多的是笃定，“更加不成问題！”
这让小洛突然生出大胆地猜测，“或许……，”她想着，迟疑道“或许你本來就住在这院子里？不然你怎么可能不惊动护院混进來，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我！”
听了小洛的话，身后的人发出一阵放肆的笑，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果然机敏，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胆子也够大，猜到就敢当着我的面说出來。”果然身后的人沒有否认，而是语带警告地赞许道，“不过聪明的人就不该说这么多，不然活不长的。”
小洛也学他放肆地笑起來，“我的命，本來就每日都活在旦夕之间，胆敢与王侯将相为敌，还想着长命百岁吗！而你和我，虽然沒有正式地见过面，却是有着共同目的盟友，”
接下來的话，小洛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得好像别有深意“而且现在也是命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你面前我怕什么？”
身后的人听了她这话，突然急了，喝道“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洛说这话不过是蒙蒙他的，沒想到他的反应竟然那么强烈，让她随即意识到，这里面定有其它她不知道的缘故。
她沉吟了一会儿，决定继续装下去“什么意思！自然是我保命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说透。总之你不害我，那就只是个秘密，永远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知道她的话，身后的人信了几分，总之他许久都沒有动静。正当小洛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身后的人又开口了，却沒继续追问，而是道“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沒问，小洛心里松了口气，只怕他再多问一句，她就要露馅了，所以她忙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对我有了新的指示吗？”
“对你的只是已经说过了，你沒有做到。”身后的人说。
一想到班诺小洛就來气，气鼓鼓地回“我已经努力过了，我也沒想到班诺竟然会让我去厨房做事，而且还说沒有召唤不得在前院出现，真搞不懂她们这些人在想什么，有权利就可以这么用吗！随便限制别人的自由。”
身后的人耐心地听她发了一大通牢马蚤，竟然沒有打断她，等她告一段落歇口气的时候，才道“这就是权利的魅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高位，挣得你死我活！”他这话说的甚为感慨。
听他的话，小洛忍不住问他“那你们呢，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与你无关！”身后的人断然回绝了她的问題，显然并不准备告诉她。
“是与我无关，就算你们要的是他们手中的权利，我也管不着，我所想要的不过是让逼死我母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她狠狠地说，想到母亲惨死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心痛。
“所以我们才选择了你！”身后的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小洛心里蓦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那你今天來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小洛不想与他多说，将话題再次引入正題。
“其实像你这么出挑迷人的丫头，班诺会防备你也是自然的，”小洛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风在向她靠过來，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悄悄地握紧了袖中的匕首，不管他是谁，若是胆敢轻薄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向他。
所幸身后的人并未再有进一步的举动，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只是拍了一下就离开了。“她这是怕你勾引她的侄子弄出什么事端。班超做人很严谨，十分注重名声，偏偏班杰又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所以你被变相的关起來也是情有可原，不必着急。”
听他这意思，刚才那个举动，只是因为听出她口气不好在安慰她。“只是你被限制了自由，你打算如何按我们的计划接近班杰？”
“你这不是來告诉我了吗！”小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暗示之意。
身后的人再次笑起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可是就算我再有办法，总也得让他看到我才行！”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出卖色相，让小洛心情很不爽。
“我就是來告诉你班杰的喜好，至于如何让他看到你，得你自己想办法，我也无能为力。”身后的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善，却也不介意，只要一切按他的意思做，他便不会介意。
他将班杰的性格喜好一一讲给小洛听，小洛仔细地听着，记在心里。二人在别人的屋顶上，说着这个院子将來的主人的秘密，而心中却打着不同的主意。
第十章 班家二子
身后的人将班杰的过往及性格喜好，一一讲给小洛听，她仔细地听着，记在心里。待听完他的话，小洛得出一个结论，班杰这个十足的登徒子，除了善于带兵打仗外，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这个侯府最小的少爷，却是唯一的嫡出之子，班超对他格外疼爱，自然也给予了很高的期望，相应的对他的管制也很严格。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对什么事上心，越是难以如愿，尤其是在管教孩子这种事上更是如此。
久而久之，班杰就找到了他自己的一套对策，那就是在班超面前循规蹈矩，看起來好像一位堂堂的佳公子，其实背地里做尽坏事，尤其以好女色为最。
其实班超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过于的痛爱让他不愿承认，可是又怕他闯出大祸，所以带兵打仗也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以求能牵制其的行为。
“难道就只有接近他这一条路可行吗？”想到班杰的种种劣迹，小洛很为自己接近他以后的安危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身后的人无奈地说，“可是只有班杰常年跟随在班超身边，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很特殊，要想对班超形成威胁非他不可。而且……”那个声音说着停了停，好像想了很久才接着说，“你知道他哥哥是谁吗？”
小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班杰的兄长。不过既然他说了，那么班杰的兄长就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又或者说很可能跟她有关，所以她很有兴趣地嗯了一声，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身后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有些轻蔑，“其实也不能说是他的兄长，他的兄长很多你却沒见过，跟你有关的那位身是班家的后羿，却无人认可他。若不是班诺的照顾，他在班家的处境不必下人好多少……”
听他说到此处，小洛的心里暗暗一惊，恍然有所觉悟，难道……。她沒有问，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的存在，对我们德高望重的班超班大将军而言，永远是个洗刷不掉的耻辱。”他沒有直接告诉小洛这个人到底是谁，而是先从此人的身世说起。
小洛心想他既然向她提到了此人，那么以后也必定会跟她有关，对此人了解多一些也不是坏事，所以沒有急着打断他，而是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他的母亲是班诺的贴丫头，与班诺的感情甚笃，这也是班诺对他格外关照的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另外的原因吗？”小洛忍不住打断问。
身后的声音顿了顿，道“当然有，不过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因为他母亲跟班诺的关系，造就了那段让我们大将军深感不齿的错误。
也让他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别人的白眼，在一个沒有亲情沒有温暖，只有践踏和侮辱的环境中长大。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他如此冷酷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身后的声音有些冷，别有深意地说，“这样的人就像一把刀，一把为了不锈蚀可以砍向任何人的刀。”
小洛还是不甚明了地“咦”了一声，“听起來蛮恐怖的！你是让我防着他吗？”
“非也！”身后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对小洛的答案不甚满意，“就算再锋利的刀剑，也是被人利用的，谁会受伤、谁又会受益，就看是谁在使用它！”
“我还是不明白！”虽然这样说让小洛感觉自己很蠢，可是他的思维方式，确实让她有些跟不上。
身后的声音又一次叹气，提醒道“你想想我对你说的这个人，跟我之前所说的班杰是什么关系？”
“他哥哥呀！”小洛很小心地回答，跟他说话让她感觉很沒信心。
身后的声音静默了一阵，似乎在等她自己想明白。需要我明白什么？小洛使劲地转着她有些懵懂的大脑。
“他们是兄弟……”小洛自顾自地嘟囔着，试图理顺自己的思绪，“一个阴冷无情，一个轻浮浪荡！我们的大英雄班超还真是‘教子有方’呀！”她嘲讽地说，继续寻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一个是被父亲视为耻辱，自小遭人白眼的私生子，一个是嫡出的小侯爷，从小被骄纵的无法无天……”说到这儿，小洛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一时忘形惊讶地回身道，“只怕他们兄弟的感情非同一般吧！”
小洛转身的速度不慢，然而身后的人反应更快，她只看到一块儿黑色的衣袂一闪而过。这才突然想起，身后的人说过不让她回头的。
她心中不屑地腹诽着，却乖乖地转回身坐好，嘴上道“抱歉！我一时忘形，不是故意想看清你。”
身后的声音未置可否，只接着她上一句话说“他们的关系何止非同一般，简直可说势如两个关在同一个坛子里的蟋蟀，只要有人稍加撩拨，他们就会斗个你死我活，只怕连会不会波及身边的人也顾不得了。”
“你让我设法到班杰身边，就是为了让我做那个勾动天火的人吗？”小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错！虽然反应的有点慢，总还算自己想通了。”身后的声音冷冷地认可道。
小洛冷笑了两声，“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脑子有问題。”听他如此不择手段地利用自己，小洛顾不得会不会惹怒他，赌气道，“纵使你认为我有倾国倾城之貌，他们兄弟也未必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只怕最后死得还是我！再说就算他们反目成仇，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小洛身后第三次发出叹息声，他无奈地说“有时看你真的很聪明，此刻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别的女人或许不行，可是你不一样，以你的聪明一定能做到。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帮你吗……！”
面对他的认可，小洛可一点也沒感到荣幸，反而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似乎未听到，还在继续说他的话，“你只要寻机让他们两虎相争，我们再在后面伺机助推一把，之后的事我们会看着办的。你只要按照我们的吩咐做，在他们挣得眼红、失去理智之时，自然有人会受到波及。”
小洛放眼远望，沉思片刻，才道“不行，我不会那么做的！”
身后的人似乎未想到她会断然拒绝，顿了片刻，冷冷地道“怎么！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人，这一点点牺牲就做不到吗？”
“不是！”面对他的讽刺，小洛沒有半点动摇的意思，坚决地说，“班杰的大哥，说到底也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
“无辜！”身后的人说着，竟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起來，许久才气喘嘘嘘地说，“你知道班杰的大哥是谁吗？！”
小洛闻声一愣，只听他接着道，“你觉得两年前秘密跟班诺上山的人是谁，你觉得带兵截杀你的人又是谁！非亲非故班诺凭什么会那么信任那个人。”
小洛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果然他随即说出的话，应证了她的猜测，“那个人就是班杰的大哥，班诺最贴心的侄子，班杰庸！”
第十一章 隐晦的秘密
身后的人听了小洛的话，竟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起來，许久才气喘嘘嘘地说，“无辜！你知道班杰的大哥，你所谓的这个无辜的人是谁吗？！”
“嗯，跟我有关系吗？”听他这么说，好像小洛应该知道这个人似的。
他未直接回答，却提起了小洛最不愿想起的往事。“你可知道两年前班诺上黄山，带的都是什么人！”
小洛想了想，“官兵呀！”
“那你可知道她大张旗鼓的，带着官兵杀上黄山，凭得是什么！”
“嗯……”她略加沉思道，“凭她是王妃，是班家的女儿！”
身后的人笑了，是真心地笑并非嘲讽，似乎是在笑她的单纯。
小洛被笑得有些恼了，嘟囔道“我有那么好笑吗！当官的不都是那样吗，仗势欺人！”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小洛的不悦，收住了笑声，用微带哄溺的声音道“官家是好仗势欺人，可他们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至少私自调兵他们不敢，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
“他们班家不就是带兵的吗！”小洛还有些不服气地说。
“班家带的是驻边的士兵，那里距黄山十万八千里，哪是能说來就來的。”身后的人现在对小洛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哄孩子，“而官兵，是属州府衙门直辖的护城兵。班诺身居京城，她带去的官兵自然与其他州县的官兵不同，那些可是直属皇帝管辖的兵，要动就更需要师出有名。”
“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小洛挑挑眉，似乎开始对当年的事感兴趣，“那她当初借的是什么名义？”
“清剿匈奴探子！”听他这么一说，小洛不觉一愣，大脑里哪根弦跳了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娘便是让他们大动干戈的匈奴探子吧！”小洛微恼，冷声道“我娘平时深居简出，连镇上都很少去，跟谁也不打交道，她探什么，谁见过这样的探子。”
“急什么！我沒说她是探子。”对小洛突然冒出的火气，身后的人好像早有所料，淡淡道，“其实官兵只是个幌子，让她有个正当的理由摆脱合王的陪伴，独自离开王府、离开京城，而真正她想带出來的是另一伙人，她侄儿私下培植起來的私兵……”
“那群黑衣人！”小洛脱口而出，身后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见，也坚信自己的猜测沒错，“中秋之夜，围杀我们的也是一伙黑衣人，一定也是他们……”她忽觉胸口痛了一下，“或许……，或许刺我一剑的就是那个人。”
她想起跟刘世昮重返黄山时，守在若水镇牌楼下的那个面色阴冷的锦袍人，那个曾经当着她的面叫刘世昮叔叔的人。
她想起刘世昮是合王的兄弟，班诺理应叫他一声叔叔，而那个人也叫他叔叔……。进而她又想到身后的人，刚才对她说的‘她侄儿私下培植的私兵……’，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班诺的侄子。
而她的侄子只有两个，一个刚才已经说过了，一直跟随父亲驻守边关，那么她能带去的侄儿就只剩下……。
想通了这一点，小洛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心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早在他叫刘世昮一声叔叔时就该想到，刚才竟然还以为他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我真的是够蠢！
念及此，小洛狠狠地一拳击在屋顶上，立时雪花四溅，瓦砾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她咬牙切齿地说“豪门望族，果然沒一个干净的。”
身后的人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小洛已猜到，当初差点杀死她的人是谁了，冷声问“现在还觉得他无辜吗！”
小洛深陷在深切的痛恨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身后的人沉默着，似乎给她时间，等她慢慢平复心情。
好一会儿之后，小洛突然道“你好像对班家的事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死我娘吗？”
“我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留意他们的，那些往事我并不是很清楚。”身后的人缓缓道，“不过如今再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说不知道，小洛不相信，可是他不愿说她也沒有办法。于是咬着牙狠声道“死者不能复生，的确已经沒意义了！”她心内不由感叹，世上竟沒有一个人愿意对她说真话。
不过她不在乎，不管他隐瞒了什么，只要他能帮自己报仇就行，所以小洛沒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开话題，道“所以她才将人才会分成两拨，官兵在山下封镇，而黑衣人跟她在山上囚禁了我娘。”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痛苦不堪。
“班诺费那么大周折隐秘上山，想必她所做的事不可告人。而能在这种时候还带在身边的人，必是她极为信赖之人。”她想起，当时藏在树林里，见那些士兵却对锦袍人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之所以那么信赖班杰的大哥，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侄儿吗？”
“当然沒那么简单，你或许想不到，班诺那次暗地里做的事，不只她的丈夫合王不知道，她娘家的人也不知道！”
小洛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她所做的事唯独她这个侄子知道，她如此信任他一定有什么原因。”
身后的人似乎也觉得，班家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告诉她，以便她日后在他们之间周旋，于是耐心地对她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班杰的大哥，那个被人轻贱私生子，是因为班诺的缘故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她因此格外信任他，做什么事都带着他，也就让他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如今是休戚相关的关系！”
一个人的秘密只要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小洛阴冷地笑出声。“你还沒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呢……”
第十二章 班杰庸
“他的名字叫班杰庸！”身后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好似怕她听不清似的。
这个人的名字就像当初，他刺向小洛的那把剑，让她顿觉胸口一空，脑海却逾外的清明起來，往事一幕幕纷至沓來。
回忆往事让她很痛苦，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锥心刺骨的痛，让她想要逃走，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可她不得不忍耐，因为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疑惑想要解开。这件事虽然看似跟她无关，不过谁知道呢，好多曾经看似跟她无关的事，如今不都跟她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过了好久，小洛才感觉心里好受些了。她有气无力地问身后的人“你刚才说，班诺上山打的是清剿匈奴探子的名义，一定有什么依据让她这么说，不然朝廷又怎么会轻信，还派兵给她。”
她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出事的那天有些事情让她感觉不寻常，只是当时沒注意。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看，她才恍然有所觉。
但是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又说不上來。于是小洛将两年前中秋节之日，在脑海中合成画面，一幕幕回放。
她记得，那天她起得很早去打猎，然后带着猎物去镇上兜售，还遇到福伯，因为是过节她还送了福伯一只兔子，回忆至此都很正常。
一切看起來都与平时沒什么不同，除了去给金掌柜送猎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以外。
不对！往事的画面放到此，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更加努力地回忆。因为什么发生不愉快，她记得金掌柜那天，将拖欠的银两给了她，所以她之后才有银子给娘买那支金簪。
还有什么会引起不快呢……？她想，想得脑仁都痛了。毕竟事情已过境迁，而且当时她也不知道后來会发生这么多事，怎么会留意每一个细节。
不愉快，显然不是因为银子，那还能是什么？
是因为他的态度吗？不会！她记得那时的金掌柜，对她一直态度很傲慢。所以后來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帮小洛带出母亲的消息，才会让她感觉不敢置信。
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吗？仔细回想起來，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了。所以小洛开始仔细回想，那日他们的对话。
身后的人似乎看出小洛在想事，突然冷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遇刺之前的事。”小洛嘴里无意识的接着他的话回答，而脑海里蓦然记起了一个细节。
“那些事，现在想起來还有意义吗？”身后的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不安，而心神浮动的小洛并未留意到。
“当时看起來沒关系，不过……，”她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正容道，“刚才听了你的话，再回想起來似乎就有些不同了。”
“你想到了什么？”身后的人竟然对小洛的往事很关注似得，紧跟不放地追问。
小洛也对他的好奇心感觉很疑惑，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想说出來也无妨。
于是单单隐瞒了金掌柜的事，道“我记得当时在镇上的饭庄里听到一句话，确实提到了镇上來了匈奴人。如今听你说班诺带兵，打的是抓捕匈奴探子的名义，似乎真有其事。”
远处的锣鼓鞭炮声已消停，满世界的寂静。身后好半天沒有声音，让小洛有些警觉，凝神细听竟然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声略显粗重。
他是紧张了吗，为什么而紧张！小洛很想知道，但她不会去问，因为她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
好一会儿，身后的声音才复又响起，“这只是班诺调兵的借口，暗地里她做了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调兵呢，我和娘都只是普通的人，有她手下的黑衣人还不行吗？”关于此事小洛很执着的样子。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只是她为了瞒着所有人出來，你觉得探子之事是真是假很重要吗。”他说话竟然有些急了。
小洛见他如此不觉一愣，心中暗付本來不重要，可你这么反应这么激动，却让我更有兴趣了。
她表面上假装想了想，而后轻笑道“你说的对，死者不能复生，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她说着叹了口气，貌似放松了心情。
接着有些嘲讽地说“只是通过这件事，我有了一个让我很开心的发现，原來所谓的王妃侯爷亲妹，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是当然！”身后的人听她这么说，声音明显也随之轻松了许多，“纵使他们权势滔天，还是需要名分的，毕竟上面还有皇帝。随意调兵便是谋反，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功劳盖世的定远侯也担不起。”
“所以你才让我设法挑拨班家兄弟内讧，是不是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适当的时候，递给他们一个可以杀死对方的利刃，其实断掉的却是整个班家的活路。”小洛冷冷地问。
“我果然沒看错你，一点就透。”身后的声音一样的冷。
看着远处那条蜿蜒着，许久还沒见到尽头的庞大队伍，小洛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世家会被他的几句话就断送。她不无担忧地说“你真的觉得班家兄弟会那么蠢，发现不了你的计划！”
“班杰虽顽劣却并不蠢，不然何來第二个定远侯之说。班杰庸自然更不必说，出生在显赫的世家，却被背负着最不堪的身世，一步步从连下人都不如的私生子，走到侯府大公子的地位，其中经历的艰辛和使用的手段可想而知。”听他的话小洛忽然发觉，此人并非如他所说，对班家的往事一概不知，反而是对一切了若指掌。
他到底是谁，她心中的好奇更甚。“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你的计划会成功！”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既然做了这番计划，自然有所准备。”他的口气听起來很自信。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或者他的笃定只是装出來的。小洛心中暗自思付。对他，对他们的计划，她想知道的更多。
于是小洛故意激他道“或许……，你们另有打算，只是牺牲了我这个命不值钱的小丫头。”她说着把心一横，再一次猛地回过身。
第十三章 独静一隅
除了身后的一串脚印，依旧是什么都沒有看到，甚至还不及上一次不经意地转身。她沒有继续试探，因为她发现对方的轻功要比她好得多，既然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再想看到几乎是不可能了。
她坐好身子，气鼓鼓地嘟囔道“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是不是准备随时抛弃我！”
“哼！”身后的人冷哼一声，看來比她还要生气，寒声道，“我们要你做的事，?br />
头看他。
刘世昮指了指院子西边，站着的一队黑衣劲装打扮的汉子，“他们是我府上的护院，功夫虽然不及上皇室护军，也还算不错。在随军将士住进來之前，暂时看护承辉苑我想足够了，顺便看着园子里的女人，以防她们逃跑。”
班诺对他笑笑说“叔叔帮了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我看不用了，我大嫂派人过來的！”
“这次侯爷回府阵仗不小，而且朝中的人一定会往來道贺，侯府一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我想侯爷夫人不见得有空闲的人手顾得了这里。”刘世昮道，“我又不是外人，大嫂何必如此见外！”
班诺看看那些黑衣人，再看看刘世昮真诚的模样，想了想才道“那好吧，那就谢谢叔叔了，让这些人暂时住在这院子里吧！”她说着，转头对先前住在院子里的护军道，“你们带着给安排好住处，就先回去侯府帮忙吧！”
“是！”护军领头人答应一声，带着护军和黑衣人一起去作交接。
刘世昮问班诺“听说王府近日來了一位年轻的管家？”
班诺微愕，似未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而后方道“是呀！月前來的，叔叔这些时候未去王府走动，所以未曾见过！”
“大嫂怎么如此放心，才來沒多久的人，就将王府交给他管理？”刘世昮有些疑虑地提醒她。
班诺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黯然道“此人的父亲，先前是我大哥手下的一名副将，后來发生了些不幸的事去世了。我大哥一直觉得很愧疚，当时那个孩子还小，大哥曾经找过他，却一直沒找到。
未料到月前，他突然找到王府來，所以我就将他留下來，做了王府的管家，不过此人做事倒是很精干！”
“怎么之前一直未露面，如今又突然找上门來，而且沒有去侯府，反倒找到了王府……”刘世昮有些担心地问班诺，“大嫂不觉得奇怪，这人真的可信吗？”
“我问过他了，他说之前一直有事做，所以不想麻烦侯爷，如今是实在找不到事做才找來王府的。之所以沒去侯府，是怕侯爷再想起以前的事，心里不舒服!说他可疑，”班诺想了想，笑着摇摇头，道，“可他沒有伤害我们的理由，叔叔过虑了。”
刘世昮眸光一闪，而后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刚好遇上这个时候，大嫂勿怪我多虑！”
刘世昮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二人又闲聊了两句，他便起身告辞。待行出承辉苑，走出不多远，刘世昮便命人将马车停下。他下车后，命人继续赶着马车回城里，而他自己独自步行向东面的密林走去。
进了树林，地上的积雪更厚，风却不那么激烈了。他在一棵大树后停下脚步。
伫立不久，只见头顶上雪花片片瑟缩而下，一条黑影如雪片一般轻盈地落下。
黑衣人來到刘世昮面前，抱拳行礼。“承辉苑的地形你可看清？”刘世昮正容问道。
“后面的地形看过了，”黑衣人说着，有些犹豫地看刘世昮，“前院因为有班诺和护院在，怕引起他们的警觉，我沒敢接近！”
刘世昮未显不满，只是点了点头，似乎也赞同他的做法。黑衣人这才放下心來，想了想问刘世昮，“主人有沒有问班诺，王府新进的管家是否就是慕辽？”
刘世昮一听他的话，眉头不禁颦了起來，显得十分烦恼。“我试探过了，九成就是他。”
黑衣人有些疑惑，道“之前不是说好，他进侯府与我们里应外合吗，怎么突然去了王府？”
刘世昮沉脸，冷哼一声，不屑道“沒出息的家伙，多半是因为女人，我们原來的计划不是将小洛送进王府嘛，看來是为了去找她。”
黑衣人一愣，像是十分意外，之后松了口气道“幸亏主人改变主意，将她送进了承辉苑，不然被他找到小洛，只怕会将一切揭穿。”
刘世昮略一沉思，摇了摇头，说“我想不会，事实一旦被揭穿，莫说他父仇难报，就是他跟小洛，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他找小洛多半是为了防备我们伤害她。”
黑衣人赞同地点点头，却还有些不放心地说“那我们是否就不必担心承辉苑这边了。”
刘世昮明白，他所指的是住在这里的小洛。不知怎的，他竟然有些上火，突然气恼地大喝一声“当然不能放任了他们！”黑衣人从未见过刘世昮突然发火，一时神情有些愕然。
刘世昮看见他那种表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解释道“小洛是我们胁迫慕辽听话的筹码，我们自然不能让他将人带走。所以我今天才会请求班诺，将承辉苑的护院都换成我们的人，稍后你也去看着，只有你在才能挡一挡慕辽，一旦发现他接近这里，马上派人通知我。”
一个小丫头真的那么重要吗？黑衣人心里说。然而这不是他可以质疑的，他所要尽得职责是服从。于是他答应了一声“是！小人知道了。”而后向刘世昮行礼告退，转身向林外的承辉苑走去。
望着承辉苑青灰色的高大院墙，刘世昮眼前不禁浮现出，方才小洛时不时偷瞅他的目光。那眼神中的失落与期切，纵使他假装视而不见也能感觉得到。
他脸上不禁浮现出略显得意的笑，心说慕辽，为了一个心心念念想着别人的女人违抗我，背弃了自己多年辛苦经营的事，真的值得吗！
就算你觉得值得，我也不会再让你见到她！因为你再一次背叛了答应我的事！
一想到客栈里和慕辽谈判的情形，他不自觉又想起小洛衣衫不整，从慕辽房里跑出來的情形，一股无名火气。一拳打在身旁的树上，树冠上的积雪被震得纷纷而落。
第九章 背后的声音
因为班诺的一句话，小洛的工作比旁人多出许多，除了一样的打扫院子，收拾屋子之外，她还要包办几十人的伙食。
饶是如此，小洛仍就事必躬亲，正好接着打扫的机会，将承辉苑前前后后的院落看个详尽，夜里再偷偷绘制成图。如今她方知道，当初在岛上所学的各种技能，原來都有其用处。
一晃三日过去了，日子还算平淡。那些黑衣护院看起來凶恶，对小洛却出奇的宽厚，只要不出大门，她去要哪里、要干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拦。
按日子算，今天该是定远侯带兵入京的日子了，果然一大早，大伙便被早早地招呼起來，到大门前迎接送來的物品。
上至绫罗锦被、果品酒肉，下至炭火熏香、盆栽锦屏一应俱全，活鸡活鸭满院乱飞，珍禽异兽亦不稀奇，真可谓鸡飞狗跳地好一番忙乱。直至午时，高墙之外突然遥遥地传來，一阵开道的铜锣声。
小洛暗道一声，來啦！而后左右环顾无人，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足尖微点一跃跳上屋顶。
站在高高的屋脊上放眼望去，前院的琉璃屋顶起伏如涛，闪着晶莹的光。视线穿过一大片空旷的皓白，远远望见官道上一队人马，蜿蜒如蛇浩浩荡荡自东而來，见头不见尾。
因为离得实在太远，小洛只能依稀看见磅礴的队伍，却看不清领头人的样子。
她暗叹一口气，跌坐在屋脊上，神情有些落寞，心中暗自感叹班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阵仗毫不亚于皇帝出巡，凭自己一个小丫头哪能随随便便斗得过！
“怎么，看到他这么大的声势，对自己沒有信心了?”一个低沉沙哑地声音，突然从小洛身后冒出來。她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转头看，身后的人仿佛早有所料，她身子刚动那人已出声警告。
“不要回头，看见我的脸对你沒有好处。”他的声音寒气如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就算不看你也知道我是谁！”
小洛挑眉笑笑，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心说不让看就算了，反正我对你也不好奇！她淡淡地说“青天白日的你这么出现，就不怕被别人看到？”
“班超带兵入京这么大的声势，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前面，这种时候谁会关注这里！”身后的人自信满满地说，“我就站在你身后，你不也沒发现吗!”
小洛轻哼一声，说“沒发现你是我一时疏忽！那这院里的人呢，他们又出去，随时都可能有人进來的。你就不怕？”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不足为惧，就算她们看到了还能爬到房顶上來看个仔细嘛！至于那些护院……”他的语气轻蔑中，更多的是笃定，“更加不成问題！”
这让小洛突然生出大胆地猜测，“或许……，”她想着，迟疑道“或许你本來就住在这院子里？不然你怎么可能不惊动护院混进來，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我！”
听了小洛的话，身后的人发出一阵放肆的笑，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果然机敏，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胆子也够大，猜到就敢当着我的面说出來。”果然身后的人沒有否认，而是语带警告地赞许道，“不过聪明的人就不该说这么多，不然活不长的。”
小洛也学他放肆地笑起來，“我的命，本來就每日都活在旦夕之间，胆敢与王侯将相为敌，还想着长命百岁吗！而你和我，虽然沒有正式地见过面，却是有着共同目的盟友，”
接下來的话，小洛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得好像别有深意“而且现在也是命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在你面前我怕什么？”
身后的人听了她这话，突然急了，喝道“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洛说这话不过是蒙蒙他的，沒想到他的反应竟然那么强烈，让她随即意识到，这里面定有其它她不知道的缘故。
她沉吟了一会儿，决定继续装下去“什么意思！自然是我保命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说透。总之你不害我，那就只是个秘密，永远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不知道她的话，身后的人信了几分，总之他许久都沒有动静。正当小洛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身后的人又开口了，却沒继续追问，而是道“我今天來找你，是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沒问，小洛心里松了口气，只怕他再多问一句，她就要露馅了，所以她忙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对我有了新的指示吗？”
“对你的只是已经说过了，你沒有做到。”身后的人说。
一想到班诺小洛就來气，气鼓鼓地回“我已经努力过了，我也沒想到班诺竟然会让我去厨房做事，而且还说沒有召唤不得在前院出现，真搞不懂她们这些人在想什么，有权利就可以这么用吗！随便限制别人的自由。”
身后的人耐心地听她发了一大通牢马蚤，竟然沒有打断她，等她告一段落歇口气的时候，才道“这就是权利的魅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为了高位，挣得你死我活！”他这话说的甚为感慨。
听他的话，小洛忍不住问他“那你们呢，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些与你无关！”身后的人断然回绝了她的问題，显然并不准备告诉她。
“是与我无关，就算你们要的是他们手中的权利，我也管不着，我所想要的不过是让逼死我母亲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她狠狠地说，想到母亲惨死的模样，她总是忍不住心痛。
“所以我们才选择了你！”身后的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小洛心里蓦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那你今天來是想告诉我什么事？”小洛不想与他多说，将话題再次引入正題。
“其实像你这么出挑迷人的丫头，班诺会防备你也是自然的，”小洛感觉到身后有一阵风在向她靠过來，紧接着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悄悄地握紧了袖中的匕首，不管他是谁，若是胆敢轻薄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向他。
所幸身后的人并未再有进一步的举动，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只是拍了一下就离开了。“她这是怕你勾引她的侄子弄出什么事端。班超做人很严谨，十分注重名声，偏偏班杰又是个好色的纨绔子弟，所以你被变相的关起來也是情有可原，不必着急。”
听他这意思，刚才那个举动，只是因为听出她口气不好在安慰她。“只是你被限制了自由，你打算如何按我们的计划接近班杰？”
“你这不是來告诉我了吗！”小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暗示之意。
身后的人再次笑起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
“可是就算我再有办法，总也得让他看到我才行！”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让她出卖色相，让小洛心情很不爽。
“我就是來告诉你班杰的喜好，至于如何让他看到你，得你自己想办法，我也无能为力。”身后的人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善，却也不介意，只要一切按他的意思做，他便不会介意。
他将班杰的性格喜好一一讲给小洛听，小洛仔细地听着，记在心里。二人在别人的屋顶上，说着这个院子将來的主人的秘密，而心中却打着不同的主意。
第十章 班家二子
身后的人将班杰的过往及性格喜好，一一讲给小洛听，她仔细地听着，记在心里。待听完他的话，小洛得出一个结论，班杰这个十足的登徒子，除了善于带兵打仗外，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然而这个侯府最小的少爷，却是唯一的嫡出之子，班超对他格外疼爱，自然也给予了很高的期望，相应的对他的管制也很严格。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对什么事上心，越是难以如愿，尤其是在管教孩子这种事上更是如此。
久而久之，班杰就找到了他自己的一套对策，那就是在班超面前循规蹈矩，看起來好像一位堂堂的佳公子，其实背地里做尽坏事，尤其以好女色为最。
其实班超并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是过于的痛爱让他不愿承认，可是又怕他闯出大祸，所以带兵打仗也总是将他带在身边，以求能牵制其的行为。
“难道就只有接近他这一条路可行吗？”想到班杰的种种劣迹，小洛很为自己接近他以后的安危担忧。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身后的人无奈地说，“可是只有班杰常年跟随在班超身边，他在军中的地位也很特殊，要想对班超形成威胁非他不可。而且……”那个声音说着停了停，好像想了很久才接着说，“你知道他哥哥是谁吗？”
小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班杰的兄长。不过既然他说了，那么班杰的兄长就很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又或者说很可能跟她有关，所以她很有兴趣地嗯了一声，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身后的人似乎笑了一下，声音有些轻蔑，“其实也不能说是他的兄长，他的兄长很多你却沒见过，跟你有关的那位身是班家的后羿，却无人认可他。若不是班诺的照顾，他在班家的处境不必下人好多少……”
听他说到此处，小洛的心里暗暗一惊，恍然有所觉悟，难道……。她沒有问，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的存在，对我们德高望重的班超班大将军而言，永远是个洗刷不掉的耻辱。”他沒有直接告诉小洛这个人到底是谁，而是先从此人的身世说起。
小洛心想他既然向她提到了此人，那么以后也必定会跟她有关，对此人了解多一些也不是坏事，所以沒有急着打断他，而是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他的母亲是班诺的贴丫头，与班诺的感情甚笃，这也是班诺对他格外关照的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另外的原因吗？”小洛忍不住打断问。
身后的声音顿了顿，道“当然有，不过这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因为他母亲跟班诺的关系，造就了那段让我们大将军深感不齿的错误。
也让他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别人的白眼，在一个沒有亲情沒有温暖，只有践踏和侮辱的环境中长大。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他如此冷酷无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跟我有关系吗？”
“当然有！”身后的声音有些冷，别有深意地说，“这样的人就像一把刀，一把为了不锈蚀可以砍向任何人的刀。”
小洛还是不甚明了地“咦”了一声，“听起來蛮恐怖的！你是让我防着他吗？”
“非也！”身后的声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对小洛的答案不甚满意，“就算再锋利的刀剑，也是被人利用的，谁会受伤、谁又会受益，就看是谁在使用它！”
“我还是不明白！”虽然这样说让小洛感觉自己很蠢，可是他的思维方式，确实让她有些跟不上。
身后的声音又一次叹气，提醒道“你想想我对你说的这个人，跟我之前所说的班杰是什么关系？”
“他哥哥呀！”小洛很小心地回答，跟他说话让她感觉很沒信心。
身后的声音静默了一阵，似乎在等她自己想明白。需要我明白什么？小洛使劲地转着她有些懵懂的大脑。
“他们是兄弟……”小洛自顾自地嘟囔着，试图理顺自己的思绪，“一个阴冷无情，一个轻浮浪荡！我们的大英雄班超还真是‘教子有方’呀！”她嘲讽地说，继续寻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一个是被父亲视为耻辱，自小遭人白眼的私生子，一个是嫡出的小侯爷，从小被骄纵的无法无天……”说到这儿，小洛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一时忘形惊讶地回身道，“只怕他们兄弟的感情非同一般吧！”
小洛转身的速度不慢，然而身后的人反应更快，她只看到一块儿黑色的衣袂一闪而过。这才突然想起，身后的人说过不让她回头的。
她心中不屑地腹诽着，却乖乖地转回身坐好，嘴上道“抱歉！我一时忘形，不是故意想看清你。”
身后的声音未置可否，只接着她上一句话说“他们的关系何止非同一般，简直可说势如两个关在同一个坛子里的蟋蟀，只要有人稍加撩拨，他们就会斗个你死我活，只怕连会不会波及身边的人也顾不得了。”
“你让我设法到班杰身边，就是为了让我做那个勾动天火的人吗？”小洛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错！虽然反应的有点慢，总还算自己想通了。”身后的声音冷冷地认可道。
小洛冷笑了两声，“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脑子有问題。”听他如此不择手段地利用自己，小洛顾不得会不会惹怒他，赌气道，“纵使你认为我有倾国倾城之貌，他们兄弟也未必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只怕最后死得还是我！再说就算他们反目成仇，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小洛身后第三次发出叹息声，他无奈地说“有时看你真的很聪明，此刻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别的女人或许不行，可是你不一样，以你的聪明一定能做到。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帮你吗……！”
面对他的认可，小洛可一点也沒感到荣幸，反而极为不屑地冷哼一声。
他似乎未听到，还在继续说他的话，“你只要寻机让他们两虎相争，我们再在后面伺机助推一把，之后的事我们会看着办的。你只要按照我们的吩咐做，在他们挣得眼红、失去理智之时，自然有人会受到波及。”
小洛放眼远望，沉思片刻，才道“不行，我不会那么做的！”
身后的人似乎未想到她会断然拒绝，顿了片刻，冷冷地道“怎么！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人，这一点点牺牲就做不到吗？”
“不是！”面对他的讽刺，小洛沒有半点动摇的意思，坚决地说，“班杰的大哥，说到底也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
“无辜！”身后的人说着，竟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起來，许久才气喘嘘嘘地说，“你知道班杰的大哥是谁吗？！”
小洛闻声一愣，只听他接着道，“你觉得两年前秘密跟班诺上山的人是谁，你觉得带兵截杀你的人又是谁！非亲非故班诺凭什么会那么信任那个人。”
小洛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果然他随即说出的话，应证了她的猜测，“那个人就是班杰的大哥，班诺最贴心的侄子，班杰庸！”
第十一章 隐晦的秘密
身后的人听了小洛的话，竟好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忍俊不住地放声大笑起來，许久才气喘嘘嘘地说，“无辜！你知道班杰的大哥，你所谓的这个无辜的人是谁吗？！”
“嗯，跟我有关系吗？”听他这么说，好像小洛应该知道这个人似的。
他未直接回答，却提起了小洛最不愿想起的往事。“你可知道两年前班诺上黄山，带的都是什么人！”
小洛想了想，“官兵呀！”
“那你可知道她大张旗鼓的，带着官兵杀上黄山，凭得是什么！”
“嗯……”她略加沉思道，“凭她是王妃，是班家的女儿！”
身后的人笑了，是真心地笑并非嘲讽，似乎是在笑她的单纯。
小洛被笑得有些恼了，嘟囔道“我有那么好笑吗！当官的不都是那样吗，仗势欺人！”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小洛的不悦，收住了笑声，用微带哄溺的声音道“官家是好仗势欺人，可他们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至少私自调兵他们不敢，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
“他们班家不就是带兵的吗！”小洛还有些不服气地说。
“班家带的是驻边的士兵，那里距黄山十万八千里，哪是能说來就來的。”身后的人现在对小洛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是在哄孩子，“而官兵，是属州府衙门直辖的护城兵。班诺身居京城，她带去的官兵自然与其他州县的官兵不同，那些可是直属皇帝管辖的兵，要动就更需要师出有名。”
“听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挺厉害的！”小洛挑挑眉，似乎开始对当年的事感兴趣，“那她当初借的是什么名义？”
“清剿匈奴探子！”听他这么一说，小洛不觉一愣，大脑里哪根弦跳了一下。
“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该不会想告诉我，我娘便是让他们大动干戈的匈奴探子吧！”小洛微恼，冷声道“我娘平时深居简出，连镇上都很少去，跟谁也不打交道，她探什么，谁见过这样的探子。”
“急什么！我沒说她是探子。”对小洛突然冒出的火气，身后的人好像早有所料，淡淡道，“其实官兵只是个幌子，让她有个正当的理由摆脱合王的陪伴，独自离开王府、离开京城，而真正她想带出來的是另一伙人，她侄儿私下培植起來的私兵……”
“那群黑衣人！”小洛脱口而出，身后的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见，也坚信自己的猜测沒错，“中秋之夜，围杀我们的也是一伙黑衣人，一定也是他们……”她忽觉胸口痛了一下，“或许……，或许刺我一剑的就是那个人。”
她想起跟刘世昮重返黄山时，守在若水镇牌楼下的那个面色阴冷的锦袍人，那个曾经当着她的面叫刘世昮叔叔的人。
她想起刘世昮是合王的兄弟，班诺理应叫他一声叔叔，而那个人也叫他叔叔……。进而她又想到身后的人，刚才对她说的‘她侄儿私下培植的私兵……’，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班诺的侄子。
而她的侄子只有两个，一个刚才已经说过了，一直跟随父亲驻守边关，那么她能带去的侄儿就只剩下……。
想通了这一点，小洛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心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早在他叫刘世昮一声叔叔时就该想到，刚才竟然还以为他是像我一样的可怜人，我真的是够蠢！
念及此，小洛狠狠地一拳击在屋顶上，立时雪花四溅，瓦砾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她咬牙切齿地说“豪门望族，果然沒一个干净的。”
身后的人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小洛已猜到，当初差点杀死她的人是谁了，冷声问“现在还觉得他无辜吗！”
小洛深陷在深切的痛恨中，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身后的人沉默着，似乎给她时间，等她慢慢平复心情。
好一会儿之后，小洛突然道“你好像对班家的事很清楚，那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逼死我娘吗？”
“我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留意他们的，那些往事我并不是很清楚。”身后的人缓缓道，“不过如今再追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他说不知道，小洛不相信，可是他不愿说她也沒有办法。于是咬着牙狠声道“死者不能复生，的确已经沒意义了！”她心内不由感叹，世上竟沒有一个人愿意对她说真话。
不过她不在乎，不管他隐瞒了什么，只要他能帮自己报仇就行，所以小洛沒有再继续追究下去。而是转开话題，道“所以她才将人才会分成两拨，官兵在山下封镇，而黑衣人跟她在山上囚禁了我娘。”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痛苦不堪。
“班诺费那么大周折隐秘上山，想必她所做的事不可告人。而能在这种时候还带在身边的人，必是她极为信赖之人。”她想起，当时藏在树林里，见那些士兵却对锦袍人的态度十分恭敬。“她之所以那么信赖班杰的大哥，就只是因为他是她的侄儿吗？”
“当然沒那么简单，你或许想不到，班诺那次暗地里做的事，不只她的丈夫合王不知道，她娘家的人也不知道！”
小洛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她所做的事唯独她这个侄子知道，她如此信任他一定有什么原因。”
身后的人似乎也觉得，班家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告诉她，以便她日后在他们之间周旋，于是耐心地对她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班杰的大哥，那个被人轻贱私生子，是因为班诺的缘故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而她因此格外信任他，做什么事都带着他，也就让他知道了她所有的秘密，所以他们二人之间，如今是休戚相关的关系！”
一个人的秘密只要有另外一个人知道，那就不再是秘密，小洛阴冷地笑出声。“你还沒有告诉我，他的名字呢……”
第十二章 班杰庸
“他的名字叫班杰庸！”身后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好似怕她听不清似的。
这个人的名字就像当初，他刺向小洛的那把剑，让她顿觉胸口一空，脑海却逾外的清明起來，往事一幕幕纷至沓來。
回忆往事让她很痛苦，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锥心刺骨的痛，让她想要逃走，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可她不得不忍耐，因为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疑惑想要解开。这件事虽然看似跟她无关，不过谁知道呢，好多曾经看似跟她无关的事，如今不都跟她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过了好久，小洛才感觉心里好受些了。她有气无力地问身后的人“你刚才说，班诺上山打的是清剿匈奴探子的名义，一定有什么依据让她这么说，不然朝廷又怎么会轻信，还派兵给她。”
她心里突然有种感觉，出事的那天有些事情让她感觉不寻常，只是当时沒注意。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看，她才恍然有所觉。
但是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又说不上來。于是小洛将两年前中秋节之日，在脑海中合成画面，一幕幕回放。
她记得，那天她起得很早去打猎，然后带着猎物去镇上兜售，还遇到福伯，因为是过节她还送了福伯一只兔子，回忆至此都很正常。
一切看起來都与平时沒什么不同，除了去给金掌柜送猎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以外。
不对！往事的画面放到此，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更加努力地回忆。因为什么发生不愉快，她记得金掌柜那天，将拖欠的银两给了她，所以她之后才有银子给娘买那支金簪。
还有什么会引起不快呢……？她想，想得脑仁都痛了。毕竟事情已过境迁，而且当时她也不知道后來会发生这么多事，怎么会留意每一个细节。
不愉快，显然不是因为银子，那还能是什么？
是因为他的态度吗？不会！她记得那时的金掌柜，对她一直态度很傲慢。所以后來他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帮小洛带出母亲的消息，才会让她感觉不敢置信。
难道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吗？仔细回想起來，似乎只有这个可能了。所以小洛开始仔细回想，那日他们的对话。
身后的人似乎看出小洛在想事，突然冷声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遇刺之前的事。”小洛嘴里无意识的接着他的话回答，而脑海里蓦然记起了一个细节。
“那些事，现在想起來还有意义吗？”身后的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不安，而心神浮动的小洛并未留意到。
“当时看起來沒关系，不过……，”她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正容道，“刚才听了你的话，再回想起來似乎就有些不同了。”
“你想到了什么？”身后的人竟然对小洛的往事很关注似得，紧跟不放地追问。
小洛也对他的好奇心感觉很疑惑，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想说出來也无妨。
于是单单隐瞒了金掌柜的事，道“我记得当时在镇上的饭庄里听到一句话，确实提到了镇上來了匈奴人。如今听你说班诺带兵，打的是抓捕匈奴探子的名义，似乎真有其事。”
远处的锣鼓鞭炮声已消停，满世界的寂静。身后好半天沒有声音，让小洛有些警觉，凝神细听竟然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声略显粗重。
他是紧张了吗，为什么而紧张！小洛很想知道，但她不会去问，因为她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
好一会儿，身后的声音才复又响起，“这只是班诺调兵的借口，暗地里她做了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调兵呢，我和娘都只是普通的人，有她手下的黑衣人还不行吗？”关于此事小洛很执着的样子。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只是她为了瞒着所有人出來，你觉得探子之事是真是假很重要吗。”他说话竟然有些急了。
小洛见他如此不觉一愣，心中暗付本來不重要，可你这么反应这么激动，却让我更有兴趣了。
她表面上假装想了想，而后轻笑道“你说的对，死者不能复生，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她说着叹了口气，貌似放松了心情。
接着有些嘲讽地说“只是通过这件事，我有了一个让我很开心的发现，原來所谓的王妃侯爷亲妹，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那是当然！”身后的人听她这么说，声音明显也随之轻松了许多，“纵使他们权势滔天，还是需要名分的，毕竟上面还有皇帝。随意调兵便是谋反，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功劳盖世的定远侯也担不起。”
“所以你才让我设法挑拨班家兄弟内讧，是不是打得就是这个主意。适当的时候，递给他们一个可以杀死对方的利刃，其实断掉的却是整个班家的活路。”小洛冷冷地问。
“我果然沒看错你，一点就透。”身后的声音一样的冷。
看着远处那条蜿蜒着，许久还沒见到尽头的庞大队伍，小洛还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世家会被他的几句话就断送。她不无担忧地说“你真的觉得班家兄弟会那么蠢，发现不了你的计划！”
“班杰虽顽劣却并不蠢，不然何來第二个定远侯之说。班杰庸自然更不必说，出生在显赫的世家，却被背负着最不堪的身世，一步步从连下人都不如的私生子，走到侯府大公子的地位，其中经历的艰辛和使用的手段可想而知。”听他的话小洛忽然发觉，此人并非如他所说，对班家的往事一概不知，反而是对一切了若指掌。
他到底是谁，她心中的好奇更甚。“既然如此，你凭什么觉得你的计划会成功！”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们既然做了这番计划，自然有所准备。”他的口气听起來很自信。
他凭什么这么自信，或者他的笃定只是装出來的。小洛心中暗自思付。对他，对他们的计划，她想知道的更多。
于是小洛故意激他道“或许……，你们另有打算，只是牺牲了我这个命不值钱的小丫头。”她说着把心一横，再一次猛地回过身。
第十三章 独静一隅
除了身后的一串脚印，依旧是什么都沒有看到，甚至还不及上一次不经意地转身。她沒有继续试探，因为她发现对方的轻功要比她好得多，既然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再想看到几乎是不可能了。
她坐好身子，气鼓鼓地嘟囔道“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是不是准备随时抛弃我！”
“哼！”身后的人冷哼一声，看來比她还要生气，寒声道，“我们要你做的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