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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弯腰探头,又是瞪眼,不累吗?
    服了这帮兔崽子,折腾了个把小时才走人。
    他不敢往东面走回头路,只好折向南行。很快地便进到了茂密的林子,gps收不到信号,没有了坐标数据就无法判断点位,指北针也不灵了,只能估摸着方位。
    林子越发密集了,天色也转为了昏暗。地面驮峰一样高低不平,时不时栽个跟头,脚上某个部位被扭一下,身上某个地方摔得生疼。林子很静,静得没有一丝鸟鸣,没有一声兽吼,只有陆战靴踩在树叶子上的嚓嚓声,只有身子磨擦草杆子和枝条子的刷刷声。心在咚咚地跳,在加速,涌上了一股从来没有生发过的感觉,孤寂与恐惧交杂的感觉,半个小时好像过了大半天。
    树缝里终于透射出了几丝白光。
    他娘的,找到了l1林斑线。只剩一个小时了。用gps 校正了一下方向,继续南行了百十米,穿过l1林斑线,上到了102 线小土公路。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小土公路和南面的l2林斑线,从茅草地里来个东南方向斜插,2 ㎞左右就能到达d 点的偏东北,然后折向西南,越过几条水渠,这样就剩最后1 ㎞危险区域了。
    走进茅草地,暗淡的心随着泛白的天色明亮了起来,压抑的情在开阔的大地渐渐舒展开了。草杆子硬得扎人,顾不得了,他松开抱枪的手,一手握着gps,一手捏着指北针,急急地拿双臂拨开草丛。
    管不了电池的消耗,现在绝对不敢走偏一点点。
    没有理由要看地图,可就不知道什么原因驱使着想看一看。他莫名其妙地放慢了脚步,往腰间摸去。他把地图塞在了腰带上。
    地图不在了。
    他娘的乖乖,这下完了。
    他很无奈,沿着踩倒的草杆子心急火燎地往回返,一步步地寻找着。回走了百十米,终于见到了脚板子大的影儿波动在草丛里。他兴奋地跑了过去。伸手拣时,传来了怦怦怦的枪声,很激烈。他一惊,赶忙趴在了地上。
    枪声有些距离。他坐了起来,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两口。这一路的寂静曾让心情灰暗恐惧,现在多了回荡天宇的追杀声,每一丝尾声都传得悠远空旷,像钢丝抛向空中的咝咝作鸣,心境反而好多了,仿佛千军万马与他一起,孤独感和寂静感一挥而尽。
    越过水渠,竟然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6 分钟。神了,3 ㎞才用了29分钟,平时训练走柏油路也没有这么超常发挥。更幸运的是,面前就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小路,直接对着d 控制点,小路的尽头就是安全区。还有更幸运的,路的北面是一片沼泽,他竟然一步不差打了个擦边球,站到了沼泽边缘,不用经过绝径了。
    路很窄,只能过一辆吉普。远远望去,路边有一座小房子。看到小房子心就不寒而栗,他又想起了被追击的狼狈。现在管不了那许多,只有这段路可以跑动起来,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森林里暗得快,才过9 点,黄昏就逼近狭窄的林斑线了,但心情明朗多了,仿佛脚下伸展着一条日月生辉的金光大道。人一轻松,路就好走,脚下也跟着生风。中国二队的四个狼崽子精精神神地走在了l2林斑线上,可没待享受多久,一辆吉普呼呼地追着屁股来了。车子一过,四个人全都蠢蠢欲动,刚才的林斑线实在太舒服了,抢滩登陆来就没走过人走的路。杨磊率先嘟哝开了,何健帮衬着,姬文魁也叨叨着。陈卫军一想,行,碰碰运气,要是撞上了多少能节省体力。
    走了1 ㎞多,啥情况也没有,也不见车子返回,陈卫军狐疑了,怕有埋伏,决定兵分两路,一拨先行侦察,一拨断后。
    林子里很静,只有嚓嚓的脚步声。
    陈卫军和姬文魁走了百十米,身后响起了一声空包弹,紧接着怦怦声叠连而起,“oh!oh!”的喊叫声也起来了。他们吓坏了,赶忙钻进了路北的林子,伏在灌木丛里大气不敢喘一口,两眼盯着路面,可就不见两个ng人跑过来。完了,两个哈ng束手就擒了,千辛万苦都过来了,就要到小湖边了,还白白栽了12分。
    马达声挨近了,车子开得很慢,假设敌站在车厢里,朝路两边的林子打着枪。
    空包弹在5之内有杀伤力。他们趴的位置距离车子不到五步。规定空包弹只能朝天打,只作营造战场气氛之用,他妈的这群混帐尽往路边扫,他们只好将背囊往前挪挪遮挡住脑袋。
    车子就在这一地带来回巡逻。
    林斑线走不成了,两个哈ng又不知跑哪去了,时间也不等人。按照冲散后俩人一组的行动方案,陈卫军决定不再等待。原计划是插向ruu rv(鲁姆湖)
    的东面,然后折向西行到达d 控制点。他们准备等到车子东去的空档越过路面钻进东南的林子,可没待行动,身后就传来了粗笨的喘气声,呼啊呼啊像拉风箱。
    狗熊,还是野猪?
    黄昏时分,这两种野兽就开始捕猎行动了。咋搞的,好事都凑到了一块儿。
    路上有假设敌,身后有野兽,这不要人的命吗?两个人不约而同将真弹推上了膛,伏在地上不敢动一动。
    身后的喘息声轻微些时,响起了两声布谷。陈卫军一听,千万别是真布谷鸟在叫。学布谷叫是中国二队的接头暗号。他回应了三声。又是两声呼叫。
    他妈的,真是两个ng人。
    听说没挨罚分,陈卫军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一看只回来了一位,心又吊到了半空。何健直着眼,光是哦哦嗯嗯,说不上杨三牛去哪了。回来了一位,事情更麻烦了。扔下了一个人,要是有个差错回去咋交代?说好俩人一组,就百十米都会走失,当的狗屁侦察兵。可现在不是数落的时候,陈卫军压下急燥和不满,让拿gps 把这个点定好,分头往三个方向寻找,15分钟后在这里集合。
    何健总算用布谷把杨磊呼回来了。
    陈卫军对着杨磊就是当胸一拳。想了想,咳,竞赛刚开了个头,他把怪罪改成了安慰“行了行了,人没出事就行,6 分是根蒜,少了就少了吧。”
    “咳,少啥少。”杨磊掏出矿泉水,一听这话,牛皮劲上来了,不喝了,扭了扭脖子,嘿嘿笑着晃了晃巴掌,“我逗他们玩呢。”
    刚才两个组一分开,何健回头招呼杨磊,灰蒙的视线里跃出了林子旁的一团疙瘩,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是伪装的车子。杨磊说不会吧,这鬼地方还有那玩意儿?他按捺不住稀奇,比了大半天没尝过被追赶的滋味。何健也很想弄清楚那玩意儿。他们小心翼翼地折回去,挨近一看,喔哟,真是辆车子,用枝叶覆盖着,可还是露出了黑黑的轱辘子。按何健的秉性绝对是赶快撤离。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他竟然问敢不敢玩一玩。杨磊是啥人,杨三牛啊,要是不经提醒可能光顾走自己的路了,可何健偏问敢不敢。这世道哪有杨三牛不敢干的事?他未加思索便挥了挥手,说了声“等着,我去逗下他们”,蹑手蹑脚挨近了车体,对着轮胎咔嚓一扣板机。寂静的林子里,空包弹撞击橡胶的嘣声闷闷巨响,车子跟着猛一振动,车厢里躺着的人全被惊醒了,伪装的枝叶嗦嗦一动,呼啦站起一堆人。
    何健顾不上等候了,掉头钻进了树林子。杨磊喊完闪人,转身一看,九头鸟没了影子……
    好不容易捞了条林斑线,现在走不成了,又成周口店后代了。
    林子不算大,但灌木很密集,人能钻进去,背囊挺费劲。前面有人开路了,走在最后的陈卫军还是挤得很窝囊,气得叠口骂着他妈的,终于埋怨开了杨三牛没个安静的时候。可静心想想,也怨自己错误的组合,他就不该把两个ng人放在一块,一个牛皮哄哄,一个占小便宜,能不出事?他喊了一声站住,交代三位,不管遇上什么情况,俩人一组的行动方案不变,要是再有事,小诸葛和杨三牛一组。布置完毕,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小诸葛任小组长。
    杨磊说了句知道了,一改平时的贫嘴,默默地钻着林子。
    何健说了句明白,不再吭声。枪是杨磊开的,事情是他惹的。他自然明白,姬文魁不说话,陈卫军埋怨杨磊,嘴巴从不让人的杨三牛愿意一人独揽责任,完全是因为他在前面开路不能影响情绪。当时怎么就没料到走不成林斑线呢,光想逗一逗红肩章。说实话,要是实战,七个敌人算个啥,况且还在睡大觉,一个人摸上去就够了,拿770110一梭子,丫的全见上帝去,看轱辘子还转个转。
    挤了一通密林,林子倒是稀疏了,可脚下发软了,像是踩在了橡皮泥上。很快的,树没了,灌木也没了,视野很开阔,近2 ㎞长的草地延伸到了ruu rv的北端。那是一个近1 ㎞? 水域的小湖。拿gps 定了该点坐标,悬,竟然站到了方框的边缘。裁判再三告诫,方框内是沼泽地,不能去碰。方框基本成菱形,不到1 ㎞? 位于湖的北岸。
    按原计划,从l2林斑线走的话应该到达湖的东北,然后绕行至湖的南面。现在走岔了,走到了湖的正北。从地图上看,湖的东面全是沼泽,他们决定从湖的西面绕行,约有45 ㎞现在只有一个小时了,全是泥泞草地,这种路面即使跑步时间也不够,而且手里拿的是民用旅游图,8月是爱沙尼亚的多雨天气,这个圈也不知道要绕多大。何健提议尽量靠着方框边缘斜插,缩小圈子。他伸出脚去试了几步,还行,一脚下去草地里也就挤出了一摊子水。
    这里的草很养眼,高约十来公分,碧绿色,柔软,不像直而高的茅草已经开始发黄。何健做了个深呼吸,将背囊的腰带往紧里系了系,精神抖擞地迈开了步子。走了十几步,烂泥陷到了腿脖子。陈卫军害怕了,刚说句别往前走了,便听得一声“啊”的嚎叫,探头一看,傻眼了,何健的背囊坐在了草地上。他赶紧叫着别动,踩着草垛子挪上去一看,九头鸟半个身子陷进了地下。
    “他妈的,把圈子绕大一点。”陈卫军坚决不同意冒险了。
    向着正西跋涉了小半公里,地表干硬了一点,踩下去基本陷在了脚踝骨才敢折向南面。
    何健一拍胸脯,一副不屑的神态“丫的我打头,下过一次地狱有经验了。”
    话是这么说,能不怕吗,要是彻底下去闻,那可是比跳qbb11 还惨,肉渣子都见不着。问题是这路还得跑,时间不等人,四个人一起冒险,不如一个人打前站。
    再说“九头鸟2 号”的尖刀兵方案也是他提出来的。刚才尝试了一下,沼泽地不像电影里演的恐怖,他认为已经掌握了方法,像死人一样不要动弹,让三个ng人化大力气拉他。
    在酥软的泥潭里跑步,一脚下去劲儿不轻,泥水刷刷地开花溅得满脸满身。
    腿脖子跑得又酸又累,不一会儿就抽开了筋。苦也好,累也罢,现在都算不了什么,就是这颗心揪得很紧,怕哪又是沼泽,脚下一蹬一用力,重力加速度,真要下去了,绝对要比刚才下陷得深。三个ng人瞅准何健踩下的草窝子,绝对不敢挪偏一点点。小样儿,逼到绝境,蠢驴也会变狼。杨磊突然涌上了怪怪的想法,竟然把自己比成了蠢驴。其实,这会儿比蠢驴还驴,驮着重负一个劲地在烂泥地里猛跑,实在太累了,连眼睛都累上了。
    跑完西岸,进到了南岸的林子,他们又从光明的天地进入了昏暗的世界。不过大家都庆幸太好了,昏暗比光明要好上一千倍,脚下舒服,心里轻松,眼睛也没刚才的累。
    终于到了一块小空地。姬文魁看了一眼gps,那玩意儿又晃在了150左右。
    到了这个点,不怕gps 的精度误差,因为d 点就在湖的南边,有了湖的参照物绝对不会出错。陈卫军一看时间,还剩8 分钟,加上允许超时的4 分钟,爬着走也足够了。再说,最多只能提前4 分钟进点,否则也要扣分。他让休息2 分钟,拿矿泉水洗掉脸上的泥垢,画上迷彩。既然老天给了多余的时间,他们就要轻松地迈进控制点,走出中国军人的精神风貌。
    杨磊放下背囊,叫着渴死了。这一路没顾上喝水,跑得口干舌燥,先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再处理外包装形象。掏出矿泉水一看,是个空瓶子。拿工兵锹挖了个坑,把空瓶子往坑里一扔,右脚一扫泥土填满了坑,然后洒了些树叶子,插回锹时顺手掏出一瓶水,咕噜噜喝完了,屁股一撅忙着扣背囊带子。何健乐坏了,声称杨三牛又有吹牛的资本了,人说尿能冲天,杨三牛尿能洗屁股。姬文魁一听,扭头一看,原来那瓶矿泉水全从背囊里渗到了屁股部位的迷彩尿布,军绿成了墨绿,淡棕成了老棕,光线不是很亮,反而加深了颜色的显眼。陈卫军哈哈打趣道,早知没长大,出国前多准备些尿不湿。
    杨磊正要反击,听到一阵窸窣声,赶忙嘘了声。大家扭头一看,树林子里晃着个影子。说好安全区方圆500内不设假设敌,怎么有红肩章,难道gps 失灵了?
    他们吓坏了,来不及搞清原因,将背囊带子往两肩一套,拽紧腰带来不及系,兵分两路就往两旁森林钻了进去。
    姬文魁和杨磊躲进灌木丛,掏出gps 一看,没错,确实进入了安全区,不可能两部gps 都失灵。杨磊担心领指令时姬文魁听岔了。人家参赛队员英语说得贼好,全是整个队去领指令,咋的也不可能四对耳朵全听岔。中国队就一个人能听会说,一领指令其他人靠边吃喝,听岔的系数就大了。姬文魁想了想,不可能有差错,裁判说完数字他都要重复一遍,裁判都是点头ok的。凭良心说,c 点的芬兰裁判对中国队还是很友好很耐心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差错。湖的东西长度不过1 ㎞,d 点就在南岸的中间地段,他们确实越过了湖的西南角,往东面跑了一截子,绝对就百十米距离。俩人合计了一下,不能往纵深跑了,绕得太远,误的时间太多,不如罚分合算。
    姬文魁解下背囊藏进灌木丛,让杨磊待着,他回空地瞧瞧。
    朦胧的视线里,只有一个人站在空地朝四处瞅着,戴着贝蕾帽。姬文魁按了按胸口,装了装胆子问道“are you the upire?”
    “yes !”贝蕾帽听见问话,知道吓坏参赛队员了,便重复了一遍,“i a the upire”
    贝蕾帽一看是中国队员,等着姬文魁走过来,瞪着眼问怎么在这里休息,一挥手,吼了声go姬文魁傻愣了,这个裁判咋了,说话这么不客气。按规定安全区内是不准休息的,他只好勉强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刚到,整理一下装备。”
    d控制点
    到达delta 控制点
    中国一队8月4日2238 (北京时间5日0438),超时29分钟
    中国二队8月4日2221 (北京时间5日0421),提前04分钟
    按时到达d 点14个队
    贝尔瓦国民卫队,英国队,放弃c →d 穿插
    躲在安全区与捕获区的交界点休息了15分钟,李永刚走进了d 点。
    虽然谈不上养精蓄锐,但他是慢腾腾走进控制点的,很精神,很悠闲,很自信,一脸愣ng劲,像是一个刚刚披上盔甲走向战场的猛士,精力特充沛。听不懂裁判咕噜了些什么,从疑惑的眼神里,他感到了那份惊讶是冲着他的精神状态来的。
    d 控制点是一片傍湖的开阔地,湖边站着一棵孤独的垂柳,浓墨的绿荫,高大的树身,虽然无法跟原始森林里的大树攀比,可主干也要三人合抱。与橡树的阳刚浓郁有别,柳树明朗纯情,妩媚婀娜,篷松的形体像刚出笼的馒头,枝条修长,垂挂而下近乎着地,窄溜儿的叶片似少女的纤指。在没有“女性”的男人堆里,在战争让“女人”走开的残酷比武时,它的丰腴与纤细柔美地集于一身,环肥燕瘦所引起的效应也是独特的。
    他径直走到了柳树下,放下背囊一坐,往树干子一靠。柳条儿像一道珠帘子挂在了面前,透过枝条的缝隙,他四下里瞅着,没见三个哈ng,只好走向裁判询问victory11 到了没有。很糟糕,这个英语不会说。他的英语水平比陈卫军稍好一点,知道see 是看的意思,look也是看的意思,只好打着手势问see chg,look cha,cha,cha ……
    等待的心情很焦虑,总得找些事来做做,他坐回背囊整理着靴子。刚才那条小路跑得太累了,主要是心累,一直担惊受怕。咳,沮丧透了,白白地被吓了一路,路口被封死了,路的那边传来了牛的哞叫。早知道老百姓用枝藤把路封死了养牛,假设敌的车子开不进来,他完全可以大胆地进军。
    整理完靴子,仍然没瞅见人影子,得,先把控制点分配给中国一队的20㎏水领上。比赛进行了6 个多小时,就这么一点供给,一路都在猛跑,都在出汗,一人5 ㎏只够维持3 ㎞的挥霍,想多喝全得自己带。
    没事可干了,他又靠回了柳树。背脊硌着粗糙坚硬的树干,却没有泯灭温柔的感觉。没想到这会儿还有点时间想媳妇,情不自禁地心里便涌上了一份情愫。
    摘了一片叶子攥在手心,不知道是他的温度还是柳叶的温度,手心热辣辣的。
    一拨拨人马拖着疲惫到达了点上。
    他瞅得高兴,嘿嘿地傻笑着。可是没能维持多久,傻笑便成了焦虑。要求到达的时间已过,他像热锅里的蚂蚁坐立不安,跑到路口翘首了望着。
    2219,中国一队超时10分钟时,爱尔纳6 预备军官协会晃悠悠过来了。李永刚着急地追问“see cha,look cha”。爱尔纳6 忙着交差,没心思理睬他的询问,有的摇头,有的摆手,有的不予理睬。再说这一路累得慌,没事的赶紧一屁股坐到草地休息补充热量水分,甭说听不懂他的话,就算听懂了,谁有心思听他打着手势的叨叨呢?
    呸!
    他气得骂娘。转眼一想,得,骂了也白骂,这里就他懂中国话,骂了,全骂给了自己。
    2221,中国一队超时12分钟时,李永刚看到了中国人,看到了自己的战友,但那是中国二队。那拨狼崽子也够狼狈的,一身泥水裹着疲惫,虽然走得很精神,可远没有他的神采。他赶忙迎上前去询问三个ng人的情况。失望得很,这几只黄皮菜饺子也没见着那几个壮汉肉包子。他气得一跺脚跑回柳树下,对着树干猛地一击,狠狠骂道“都他娘的喋到沼泽里去了。”
    于新伟和王帮根跑到点上,已经超时18分钟。
    问题不是就此了结,张高峰没到。
    王帮根一看白累了,嚷嚷着他奶奶的,早知道哥斯拉没到,不如蜗牛一样爬过来。于新伟捧起白塑料壶猛喝了几口。咳,跑都跑了,赶快吃,赶快喝。
    张高峰在两个队友喝足了的时候,气喘吁吁跑了过来。2238,距离裁判的限时2209 超了29分钟。
    李永刚一见队伍到齐了,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还好,人都在,都好端端的。生气的是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到。
    按参赛队最后一名队员到达的时间计算,中国一队超时29分钟。他们以为3分钟扣1 分,这样也就扣10分罢了,不知道这一段路彻底白穿插了。每一段穿插最高扣分是封顶的,超时20分钟,25分就全部报销。
    张高峰交完差,领了指令,沮丧地走了过来。于新伟一见,靠,事情都做了,还垂头丧气呢。他怪罪开了“哥斯拉咋搞的嘛,八个假设敌,我这里留了四个,好汉哥那里盯了四个,就你腿粗脚板大,就你轻松没人追,咋比我们还到得晚?”
    张高峰一抹脸上,挥了把汗,气还没理顺,懒得回答。有啥好说的,他背嘛,gps 失灵了,指北针摆不对,跑反了方向,在森林里绕了两个大圈子。
    李永刚安慰道“快喝,十几分啥了不起的,叫他扣好了,下面的比赛努力一点。”
    张高峰哦了声,可就是捧着塑料壶愣愣地不知道喝水。李永刚急了,把壶嘴往他嘴边一靠,催着快点,喝完了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张高峰犹豫了会儿,把刚听说的规定翻译给了队友。不知道怎么听的,还是裁判警告错了,大赛的规定没有超时累计3 个小时退出比赛一说,可他的脑子里就是这么装着的。
    本来就憋了股闷罐子气,一出发就这么倒霉,这个事那个事没完没了,这会儿又来事了,看到中国二队先于他们出发了,他们的窝气更足了。
    王帮根嘟哝着他奶奶的,体力这么好,专长就是跑步,现在都落后到哪了,全军的三项全能冠军,行军竟然迟到18分钟“我还算铁人吗,都成废人了。”
    张高峰也有发泄的对象,身上驮了一堆高科技,关键时刻尽失灵。再说,其他队员全是有着五六年甚至近十年步兵履历的老家伙,就他倒霉,240 天搓就的速成侦察兵,不说侦察技能如何,体能就差了一大截,负载却要比别人重上近20斤,凭什么?他兀地蹦出了一句话“他妈的公平吗?”
    于新伟觉得自己受的冤枉气也有哥斯拉一份,当然也跑不掉另外两位。就为了图舒服彻底害惨了他,都是些啥人嘛。他叨叨个没完,非得叫图省事的诸位烦死不可“枪,匕首;匕首,枪……”
    李永刚更生气。他是一队之长,所有的怪罪一人喋上也就喋上了,可心里不舒服,尤其是于新伟的念经把脑袋都快撑炸了。他娘的,他把责怪甩给了三个人“关键时刻都喋哪去了,就你们腿短嘴长臭屁多,万里长征一开始就这么倒霉。”
    怪够了,憋气发泄完了,大家也都认同了,算了,怪来怪去,怪的都是自己人,裁判照扣分。怨气没了,但那个误导了的超时阴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五脏都快被压扁了,情绪里有一股莫名的焦虑,怎么挣扎都无能为力,大脑绷得发晕,肌肉胀得硬实,脚步迈得吃力,一路走得闷闷的。
    d控制点→e竞赛点
    第二阶段穿插delta →echo
    d 点e25 °18“06”,n59 °26“35”
    e 点e25 °21“30”,n59 °23“40”
    第一轮单项竞赛寻找己方特工
    d 点→1→2→3→4→e 点,直线距离215㎞,限时8h左右
    中国二队8月4日2244-5日0714 (北京时间5日0510-1314),限时8小时30分
    中国一队8月4日2255-5日0710 (北京时间5日0514-1310),限时8小时15分
    穿插顺序中国二队第8 位,中国一队第9 位
    寻找己方特工指令
    一周前,我方侦察分队前往这一区域侦察,与大本营失去联系,生死未卜,现命令你队迅速前往四个侦察点寻找营救,8小时xx分,撤至e 控制点。
    四个点坐标
    1点e25 °15“20”,n59 °27“16”
    2点e25 °14“10”,n59 °24“40”
    3点e25 °15“35”,n59 °23“55”
    4点e25 °16“50”,n59 °21“40”
    中国二队采取的是集体行动,第一站插向1号点。
    1号点位于d 点的西北,直线距离35 ㎞
    出了安全区,他们立即钻进了林子,向着西北方向斜插了百十米,树木太大了,灌木也多,天色已经暗下来,林子里黑成了一团子夜。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改变计划,不再从森林腹地打穿插,拐回南面的103 线小土公路,一直插到d 点正西2 ㎞处一个名为kadaoo的地方,然后打个直角折向北面,沿着203 线小土公路走完18 ㎞,1号点就在该处的正西半公里处。
    老规矩,他们还是走在公路旁的林子里,用了半个小时顺利到达了预定地点。
    kadaoo坐落在103 线和203 线交接的丁字路口,只有一个带围墙的院子,约有百十平方米。见到房子,狼崽子的心里都蠕动了。杨磊骂了句小样儿,要是能进去烤个火喝点热的,美死了。何健嘻嘻笑话杨三牛妄想躺在床上做美梦。杨磊反击九头鸟抱了块砖头以为搂着小丫丫。拌嘴提醒了姬文魁,不如留下两个人在此等候,另外两位扛个空背囊轻装上阵。试想,身上少了70斤,那是个什么概念,差不多成鸟儿了,可以飞起来了。陈卫军一听有道理,现在是找点要纸条子,背上一个空背囊晃悠一下就行了。
    背囊虽空,其实也鼓鼓的,里头放着蓬松开了的帐篷。
    姬文魁是翻译,地形学在西北狼窝里学得最棒。何健灵敏,方向感好。找点的光荣使命落到了他俩身上。
    送走了找点的,陈卫军挪到203 线,看着车子呼呼地来去,间隔不到3 分钟。
    果然防守得很严。回到林子里,靠着树干坐着,闲着了,身上也难受开了。在d点时洗刷了一下溅满泥土的裤腿,现在湿湿的贴在小腿怪难受的,几番急行军出了几身汗,人家说内衣干了发硬,他们是湿了也发硬,全是体内渗出的盐份,痒得怪不舒服。
    1号点来回4 ㎞多,顺利的话也得50分钟。杨磊提议轮流打个盹儿。夜幕一拉开,气温下降到了8 c,凉得连心都冷飕飕,一合眼更冷了,全身抖擞,手脚缩成了一团。陈卫军说,算了吧,冻成感冒,接下去的活儿就甭想干了。杨磊脑子一闪,睡袋,帐篷,背囊里有的是装备。陈卫军让往林子里去去,别来了假设敌当了俘虏。小样儿,谁敢。杨磊心想,往里去喂狗熊啊,怎么的也要搞个警戒。
    睡袋还没搬出背囊,枪声就起来了,喊叫声也起来了,脚步声也起来了,急促的喘气声也起来了。两个人愣了愣,同时想到了两个ng人,可马上否定了,一是时间对不上,二是要真的是两个ng人决不会引熊入室,再笨的人也不会这么做,不要说两个都是iq值挺高的智者。他们突然意识到,哪个队挨了追击跑了进来。
    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这个位置离两条小土公路都很近,最容易来人。
    三个背囊塞了四个人的装备,早超了250 斤。现在是装了翅膀也飞不起来,谁有能耐驮上一个再扛上一个跑步,那就神了,成了神话里的大力士,成了无所不能的外星人。两个人想不了那么多,左右臂刷刷两下子套上了自己的背囊,一人拎了一条带子,把第三只背囊抬了起来往林子深处去。这家伙真累人,要说跑,不如说挪着在走,灌木藤蔓绊脚,两个人的腿迈得不一致背囊就晃荡开了,撞脚,撞身子,拗得手臂发疼。
    身后没声息了,杨磊又来了稀奇感,想看看刚才那个位置是不是被占领了。
    他还真希望老窝被占领了,要不白跑了一场。林子太密,他怕找不回来,多了个心眼,用gps 定下了坐标位置。
    哈哈,发现新大陆了,四把手电打在两个背囊老兄身上,裹头巾的老兄。他没搞清楚东道主队咋回事,跑在路上就裹起了墨绿色的头巾,到了控制点全换上了迷彩帽。说的好像不是英语,就算是,他也听不懂,从手势看好像在讨价还价。
    嘿,盯着,看倒霉蛋交几张罚分条。他终于看到,左边的那位掏出小册子撕了一张递给了假设敌。背囊老兄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跟着假设敌往203 线小土公路去了。他好想跟着看看背囊老兄是不是摊上了坐车子的好运,又怕走动起来发出嗦嗦响声,只好作罢。
    他感慨无限,原来罚分的事可以讨价还价,下次中国二队遇上了也磨嘴皮子,再不行,送点吃的喝的贿赂一下。陈卫军有些不高兴,在反追捕的事上他忌讳语言上的未雨绸缪,可听到贿赂一事也就不计较了,管他那么多,只要不罚分,身上有的就拿去吧。呵呵,这就像九头鸟说的,侦察兵要学点赖皮,只要保存自己完成任务就是牛皮的爷。
    不时地传来几声枪响。看来,大多数的参赛队走的是小土公路。他们不敢再回老窝点了,也不敢睡觉,静静地待着。
    50分钟一过,陈卫军跑回了老窝点,等着两位回来。待了小会儿,身后传来了嗦嗦声。他思忖着,1号点在西北面,两个ng人怎么从东面回来了?转眼一想,东面是森林腹地,别是来了野兽。他的心里一阵紧张,猛地一转身,81-1一横,果然瞅见了黑影子“谁?”
    “哎哎哎,是我。”
    “让你看东西,跑过来做什么?”
    “我的gps 有坐标,东西也拿树枝盖好了。”
    杨磊的意思是过来看看两位智者回来了没有,顺便陪陈卫军说个话。实际上谁的心里都清楚,杨三牛是害怕来个异类。
    他们越等越急,急得都不吭声,静静地待着。两个智者都走了一个半小时,咋还没见到人影子?这种等待比傍晚时分寻找杨三牛的15分钟还要累。冷是一方面,心急更难受。陈卫军盯着手表。大半个白天下来这表走得刷刷地快,老是担心超时,现在不一样了,秒针好像移不动了。这是机械表。他使劲地甩了甩,秒针依然挪得很沉重。他只盼着时间走得快一点,好让那两个ng人快点回来。
    秒针挪一下,带来一丝期望。
    分针走一圈,增加一缕焦虑。
    他终于忍不住了,嘱咐杨磊看着点,别再跟屁虫地胡跑,要不两个哈ng回来了找不到地方。他想挪到路旁看看,他们会不会从路的那边或路中央闪冒出来,
    “喂,九头鸟,你在前,我在后,狗熊把你按住了,你趴在熊爪下别挣扎,一定要装死,屏住呼吸,等着我开枪救你。”
    “咳,小诸葛,少点聪明吧,俗话说得好,蠢猪笨熊,野猪狗熊全是大笨蛋,读不懂你的iq值,吃你没商量。”
    “去,你身上的肉比我多,油水多,好吃。”
    “去,你个儿比我高,经吃。”
    两位找点的少了笨重的家伙,简直像飞鸟一样轻松,屁颠得不行,一路走着一路调侃,很快地拿下了203 线路东的一小段路。这路不错,虽然在林子里头,但挨着路边,树木比较稀疏,地表比较硬实。按一般人的思维,到了1号点再跨过公路。但害怕快到点上时假设敌把守得严密,他们商量了一下,1号点离204线大土公路不远,决定提前越过203 线小土公路,穿过不到1 ㎞宽的林带,顺着204 线路东的森林一直北行。
    趁着巡逻车过去的空档,他们腾地跃上了203 线。巧极了,路那边刷地站起了三个人。他们吓得扭身就往回跑。哗地,路这边也站着两个人。吓,服了,假设敌可真有战术,把埋伏打在了半路上,耐心地等着来者变成三明治里的菜叶子。
    往森林去的路被堵死了,只有朝前跑。何健是集训队里有名的短跑飞毛腿,姬文魁没带背囊。敌我双方基本上都是轻装上阵,要论跑步,假设敌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跑了几十米竟然没人追击,光听到说话声。姬文魁听不懂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几个人影子在那里站着。他们一想,很可能在用对讲机呼叫。不能再往前跑了,前面可能有埋伏,也可能吉普车马上就会追过来。他们赶快闪进了西面的林子。
    他们的判断是对的,很快,马达声就临近了。
    但选择的路线是错的。
    这一片林木远比路东的高大密集,地上全是倒下的树干。千年不见阳光的林子阴冷潮湿,植被的清香和腐烂的霉气交织冲鼻,树干长满了野菌菇和苔藓,脚一上去就打滑,每一步都要踩稳了才敢迈出。既不敢靠近路边,又无法横穿密集的林带。交媾与死亡,沉睡与苏醒,都执迷在一片黑暗中,人类的渺小根本无法预知深藏的神秘和意外。他们只有一种选择,打着手电,拨拉树枝,小心翼翼地挪在树干上。
    挪出遮天蔽日的林子,仍然是大树,只是分布得稀疏些,但树与树之间填满了小洋槐。透过树尖可以看到亮忽的天色,星星没有出来,天空是深海蓝的,四周则是黯淡的灰白色。手电光里,洋槐浓密的圆叶子散发着翠绿的生命力,漆黑的小树干像一根根游蛇疙疙瘩瘩。已进秋天,没有了顶在绿叶上的一球球银白色槐花,没有了浓郁的香味,曾经绿荫覆盖的毛发绢花肉刺也从春天的柔嫩变成了秋天的坚硬。小洋槐是原始的,很密集,树干上缠着藤蔓,比喻成一垛高墙毫不夸张,侧身都甭想挤过去。他们只好爬高了一截子挪在了树丛里,拨拉着树梢的枝条,踩在粗一点的树枝上。最难受的是洋槐刺,比一般槐刺坚硬,挂着迷彩,扎手,拽人。
    “九头鸟!”姬文魁喊叫了起来。
    “啊?”何健条件反射答应了一声,立即停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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