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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挑逗和媚态将她的气质破坏殆尽。
    见这位挺拔英俊的公子光是看着自己,既不笑也不说话,姑娘耐不住了,她缓步向前,将纤纤玉手搭在石天威的胳膊上,娇嗲地说“这位公子很面生,不知来此地有何贵干?”
    石天威浑身窜过不舒服的电流,他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脱离她的手。拱手一拜,自我介绍道“在下石天威,欲拜见贵府当家的,请问姑娘是——”
    一听俊美公子自报家门,姑娘立即两眼发光,羞答答地一福,道“久闻青鹤庄少庄主丰神俊朗,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小女子姓言午许,单名一个婵字。本府当家的是家兄许富,可惜今日不知公子前来,家兄一早出门了,要日后方可返回,公子可留居寒舍等待家兄。”
    石天威说“不了,如果许当家不在,在下先告辞了。”说完起步欲走。
    那许婵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如何能放他走?只见她一步挡在他身前,媚眼频传地说“石少庄主别急嘛!既然来了何不先饮杯茶再走?”
    然后不等石天威响应立即唤人备茶。
    石天威见她娇媚地故意将身子靠近自己,心里不由厌烦,便似无意地说“『隆裕源』二小姐果然美艳,难怪扬州孙氏茶行的孙君、海朗坊少东家司马公子等都对姑娘念念不忘。”
    听他猛地提起那几个旧情人,许婵怔了怔,原想否认,但看到石天威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以为他不过也是个和其它人一样的花花公子,当即眉眼一弯,笑道“若能遇公子在前,他们如何能入得了小女子的眼呢?”
    够了!毋需再试探,精明的石天威早已看出她的那点心思,暗叹这才是那个真正的荡妇滛娃,只可惜自己竟张冠李戴,冤屈了心儿,毁了自己的好姻缘!
    想到此,石天威不禁痛恨眼前这个风马蚤女人,更恨自己。
    怀着恨意,他粗率地说了声“在下告辞了。”便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欸,喝了茶再走嘛……”许蝉徒劳地追出,惋惜地看着那伟岸的身躯消失在大门口。
    离开“隆裕源”后,石天威一口气奔往江边,奔上江堤。
    “心儿无过啊!心儿是清白的!是我、是我将那一盆盆的脏水往她纯洁的身上倒,是我玷污了她!老天爷,你到底跟我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啊?!”
    面对着滔滔不绝的长江,他大声地狂叫着,仰首质问着老天。
    多希望时间能够回头,多希望岁月不曾那样走过!
    眼泪在他脸上狂肆地流淌,他无意去擦它,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熟悉。当日他曾与心儿并肩站在这里观赏由天而来的江水,那时的他是多么潇洒自得与豪情满怀。
    “惟山河之长存兮,寄蜉蝣于天地!”同样的句子,不一样的情怀,今天的他没有了当日的豪情,只有对人生的感叹。
    还记得就是在这里,他曾问过伤心欲绝的心儿“是谁令你这么悲伤?”
    当时她无语,她如何能语?令她悲伤的人正是自己啊!
    从怀里取出那东被他细心收好的头发,和那块在心儿颈上挂了十八年的玉佩,他的眼泪更加无法遏止。
    “我的忠诚永远都在,我没有背叛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想跟着你,一生一世都跟着你;我一直爱着你,一生一世只爱你。”
    想起在被他伤害得遍体鳞伤时,心儿对他说的话,那时自己的耳朵聋了,心盲了,居然感觉不到她的真情!
    她的悲伤、她的绝望、她的无奈,一一浮现在眼前,想到自己对她的伤害,石天威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自处了。
    做错的事,说过的话都如同这奔腾咆哮的江水般无法收回,无法改变!
    在他做尽一切伤害她的事情后,在他说了那么多戕心剜肺的刻薄话语后,他还有何面目再去求心儿回来?又有何理由去求得心儿的宽恕?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敢再回到珑玉园,因为那里的每一处都引起他深沉的罪恶感,几乎在心儿驻足的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他伤害她的痕迹,烙印着他今生今世无法挽回的悔恨……
    “心儿!心儿!”他嘶声狂喊,可是他的声音即刻被滔滔巨浪吞噬。
    内疚、痛苦和无助摧毁了一向踌躇满志,神采飞扬的他,他脚步颠踬地倒向大堤……
    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他。
    “天雷?!”透过泪眼,石天威看到了扶着自己的男人,汹涌的泪水更似决堤的江水般直流而下。
    石天雷没有劝他,也不说话,只是让这个一起长大的堂弟坐在大堤上尽情地痛哭,希望泪水能将他心头压抑已久的郁闷和悲伤洗净。
    当晚,石天威在天雷的劝说下终于回到了青鹤庄。
    见到仅短短数日便志气消沉,憔悴落拓的儿子,再生气伤心的石隽峰也无法发怒,而石夫人既心痛儿子,又挂念心儿,眼泪始终没停过。
    石天威看着三年来从未开心的爹娘,深重的自责压得他无法喘息。
    他一直标榜自己的忠诚与孝顺,可是看看这几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跪在爹娘面前道“孩儿不孝,一时胡涂连累爹娘受苦,所有的错误今生难补,也无法求爹娘原谅。孩儿愿出家为僧,从今往后吃斋念佛以赎今生之罪,爹娘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说罢,俯首磕了三个响头。
    石天威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天雷一把拉住他道“万万不可啊!”
    而石隽峰却老泪纵横地说“去吧!或许也唯有如此,才能告慰九泉之下的薛老弟,才能对含冤蒙羞三年的心儿有个交代……让我石家二房从此断子绝孙,也算是天理报应!”
    听到丈夫悲愤的话语,石夫人哭倒在石天雷的妻子蕊儿的怀里。
    次日凌晨,当石天雷到天威的卧房找他时,只看到他留在桌上——那块已经合而为一的龙凤玉佩,还有心儿的那绺青丝,而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出家了。”看着那两样被主人遗弃、曾经被视为珍宝的东西,石天雷沉重地对跟在身后的妻子说。
    “天威……”蕊儿伤心地看着那精美的玉佩,落下了眼泪。
    清晨,薛惠心站在岩石上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她知道师傅正在山顶等她,但她却舍不得离开这美丽的景致。
    在她脚下,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依然崎岖,山依然寂静,海依然深沉,可她却再也找不回往日的宁静。
    “薛姑娘?”一声轻柔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子,讶异地看到身后站着那天早晨在青鹤庄见过,曾与天威亲密说话的女人,而她身边站着一个与天威一样高大俊挺并透着威严的男人。
    “你……你们?”薛惠心不知该说些什么,特别是当她看到那女人眼里泪光闪动时,只能茫然地问。
    倒是那个男人先开口了。“薛姑娘,我叫石天雷,是天威的堂兄,这位是我的妻子蕊儿,听说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对,我们见过。”她轻声回答。
    得知他就是石天威的堂兄,而那个漂亮的蕊儿正是他的堂嫂时,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蕊儿在旁观察着薛惠心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薛姑娘,你真的不喜欢天威了吗?”
    对他们的到来,薛惠心已有所料,但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如此难答的问题。心头的伤口被触动了,她默然地回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薛姑娘,你难道连这个简单的问题都不能回答吗?”蕊儿着急地说。
    然而,除了海浪的声音,四周仍然一片寂静。
    “你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站在天威的角度想想吗?”见她始终不说话,蕊儿沉不住气了,直截了当地说“薛姑娘,我们都是女人,我理解你的痛苦,三年前天威因为误听传言,将另一个女人的事放到了你身上。没有给你一个理由就逼他爹娘上你家退了亲,那实在是太过分了!
    可是那时候他实在太年轻,才会那么轻率,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如今,他发现自己犯了大错,非常后悔和痛苦,你如果还有点喜欢他的话,就原谅他吧!“
    蕊儿的话揭开了她心头难以愈合的伤口,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眼前交杂出现他鄙视的眼神、恶毒的话语,还有他快乐的笑脸,温柔的碰触……每一样都令她心痛。她既无法忘记对他的爱,也无法忘记因此所受到的伤害……
    她张开迷蒙的泪眼望着湛蓝的大海,说“海上风浪大,你们回去吧。”
    听到她不带一丝情感的语气,蕊儿怔住了,她从来没遇过像薛惠心这么年轻,却又这么冷漠的女孩。
    她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个尽管道袍披身,但仍难掩其丰姿的女孩。
    这时,石天雷说话了,口气如同薛惠心一样冷冽而不带感情。“薛姑娘,听你的口气,你是真的不关心天威了,看来我们是来错了。
    不过在我们走以前,有一句话要告诉你,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你还爱不爱天威,都希望你能去救他,因为你救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爹娘。话已说完,我们告辞了……“
    “他怎么了?”就在石天雷拉着蕊儿要走时,薛惠心开口了,语气不再平静。
    石天雷暗暗吐了口气,语气稍缓地说“天威因愧疚而不敢再来找你,他决定到金山寺出家,要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过。二婶伤心的病了,二叔则认为要用他那一门断子绝孙来惩罚他们对薛家的背信。”
    薛惠心没有说话,但天雷看到她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他知道她仍然关心着天威,于是更加放柔了语气道“薛姑娘,请原谅天威吧!三年前,他毕竟只有二十岁,正当他欢天喜地,大张旗鼓地准备迎娶你时,却亲耳听到好友的风流韵事竟牵扯到他的新娘子!
    想想看,有哪个男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够保持冷静?因为爱你,他才无法忍受你的任何不忠,才不愿意将原因说出来让所有的人鄙视你。这三年里,他独自忍受着嫉妒和愤怒的折磨,他和你一样不好过。你知道吗?这三年来,他拒绝了所有的说媒,甚至拒绝了杨大人家的亲事。为什么?因为他心里一直都忘不了你!“
    薛惠心的眼泪将整张脸都浸湿了,海风拂面,面颊冰凉凉的,她却毫无所觉,她的心在为石天威痛,为自己痛,也为那受儿子连累的石家二老而痛。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请指引我一条路吧!她在心里吶喊着。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她回头,看到蕊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边,正用充满关怀的眼睛看着她。
    她马上用衣袖抹去满脸的泪水。
    看到这个倔强女孩的泪水,蕊儿知道她仍然深爱着天威。于是她鼓励道“去吧,去找他吧!不要再让自己、让大家痛苦了!”
    薛惠心没说话,她无法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失态大哭。她只是默默的用那双充满哀伤的眼睛看了看他们,然后沿着小路往山顶走去。
    “她会去吗?”蕊儿担心地看着那个寂寞的背影问。
    石天雷不语,过了良久才叹口气道“唉,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总要受那么多的痛苦呢?
    这次在桂西,我滕师弟与疯丫头历经磨难才成就了姻缘;而我贵为一国之君的南宫师兄和身为大将军的蓝师兄也都为爱情受尽折磨,就连我们也情路坎坷……“
    蕊儿伸手轻柔地为他抚平眉宇间的皱纹,说“因为七情六欲中,唯有爱情是要两颗心完全地契合,心与心之间不能有一丝丝缝隙,所以在磨合的过程中就一定会有痛苦。可是当他们完成这个磨合后,就会完美幸福了。”
    “就像我们一样?”妻子的话让他心头的阴霾尽除。
    “对,就像我们一样!”蕊儿微笑着说。
    石天雷俯下头吻住她,抱起她往山下奔去,他们的笑声飘荡在空中久久不去。
    站在山顶的薛惠心看着他们快乐的身影,眼里滚落出更多的泪滴。
    “他们很幸福。”师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的,他们很幸福。”薛惠心说。
    贤静师太暗示道“可他们今日的幸福也是经过努力才得到的。”
    薛惠心无语,双眼注视着宁静湛蓝的海面,心在风中飘荡……
    尾声
    钟磬悠扬,梵音阵阵。金山寺斗拱飞檐,风铃饿柱,偌大庙宇背依青天,更显巍峨雄伟。
    佛光塔前的青松树下,身穿灰色僧袍的石天威默默地站立着、等待着。
    当东方那抹嫣红的朝霞渐渐染红天际时,他缓缓地从胸前取出一张纸,那是来自心儿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他来到金山寺的最初几天,赖以生存的精神动力。此刻他再次看着那早已熟悉的笔迹,默诵着早已铭记在心的偈语。
    他依依不舍地将纸条捧在手心托起,高举过头,然后慢慢展开了双手……
    一阵风吹过,纸条轻轻地飞离他的手掌,飞向了不知名的去处。
    “飞吧,不论天涯海角,你与我同在!”他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转身往大殿走去。
    今天他就要剃度了,他的心情该是平静祥和的。今后他将绝红尘而去,全心皈依佛门。
    焚香叩首、诵经敲钟将是他生活的全部,他会用虔诚的侍佛之心来安抚那些被他伤害的心灵,赎自己今生无法补偿的罪孽。
    “天威——”
    突然,一声呼唤传来,似真似幻。
    他抬头,看到远处的寺院大殿前,将要亲自为他剃度的方丈——智圆大师正手持念珠看着自己。
    石天威颔首合掌,对大师行了一礼。
    “天威,你若真的入了佛门,那位女施主该何去何从呢?”虽然隔得远,智圆大师充满真气的声音仍震得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女施主?”石天威困惑地抬头,却见大师正望向东方。
    顺着大师的目光望去,他整颗心都在颤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看到了吗?你的世界不在佛门,而在红尘!”
    就在那棵他刚刚站立的长青树下,缓缓走来一道纤丽的白色身影。他彷佛听到、心儿在呼唤着他“天威……”
    朝阳映红了他的眼睛和泪水,光明照亮了他晦暗的心。他向那若隐若现的光影颤声问“心儿,是你吗?”
    “是,是我……”心儿低柔的声音彷佛一道甘泉流入他枯竭的心湖,他毫不犹豫地朝她而去。
    转眼间,薛惠心已被用力地搂进石天威寂寞已久的怀抱。
    感觉到她的颤栗和僵硬,石天威的心更痛了。他抱紧她,在她耳边不断地说“心儿!哦,心儿!我错了!原谅我吧!原谅我……三年前我不该轻信流言,更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地羞辱你……我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石天威忏悔的话语,伴着滚烫的泪水不断敲打着薛惠心的心房。
    她仰头看着这个曾经那么意气风发,如今却显得如此憔悴的男人,哽咽地说“我、我想原谅……可、可是万一今后你又误会……”
    “不!绝对不会再有那样的事发生!”石天威急忙用手轻轻捂住她的嘴,心里再次为自己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后侮不已。他态度坚决地说“过去的我,实在是错得离谱,因为我的愚钝,让你吃了很多苦……心儿,我是那么爱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天威的话令她柔肠寸断,她无法说话,只是默默地流泪。
    “哦,心儿!”见她流泪,石天威伤心内疚地紧紧抱住她,颤抖不安说“心儿,告诉我,你还要我吗?还爱我吗?”
    她却迟迟没有回应。
    “心儿?!”就在他的心逐渐坠落深渊时,她在他的怀里微微点了点头,手也环上了他的腰。
    他欣喜地抱紧了她——带着所有的爱恋与感激。
    良久,石天威双手捧起薛惠心的脸庞,珍惜地擦去她脸上的泪,说“心儿,我要娶你,用最美丽的花轿迎娶你,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再让你伤心落泪!”
    薛惠心轻轻点头,迎上他宣誓般的亲吻。
    三个月后
    云淡风清的金秋,旭日方曙,一支由八辆马车拉载的喷吶乐队吹奏着欢快的喜乐,护卫着一顶描龙绣凤的金红喜轿离开了青鹤庄,往京口欢天喜地的迎亲去了。
    骑着骏马走在最前头的,自然是披红挂彩、满面春风的新郎石天威,在他身边的是特意赶来充当他伴郎的石天雷。这两个俊挺不凡的男人让这支盛大的迎亲队伍更引人注目,乐队一路上吹吹打打,吸引了人们驻足观看。
    见不断催促大家快点的石天威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石天雷很高兴,调侃地说“你急什么?反正今天你是一定能拜堂的。”
    “唉,你这就叫做『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石天威愁眉苦脸地说“这三个月里,我可是连见她一面都难,能不急吗?!”
    石天雷笑了。“听二婶说了,她姐姐将她守护得很紧。”
    “何止惠芳?还有哑伯……他们个个好像都怕我把心儿偷吃了似的,从不让我单独见她,真是过分!”石天威懊恼地说。
    “你也别抱怨,你不是已经将人家偷吃了吗?”石天雷打趣道,见天威赧然一笑,便又说“其实你还得感谢惠芳呢!如果不是她劝说,心儿恐怕不会那么快就答应,愿意戴孝出嫁。否则你要等的就不是三个月了,而是一年,甚至三年呢!”
    石天威点头道“这倒是真的,开始时就连我爹娘劝她,心儿都坚持要等守孝期满才出嫁。她有时固执起来还真是比老牛还倔!”
    想到过去三年来失去笑声的青鹤庄,近来充满了欢声笑语,连久病的二婶都有了精神,石天雷不由感叹道“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到二叔二婶恢复了笑容,真的让人高兴。等你们成了亲,早日让二位老人家抱孙子,那他们不知该多开心吶!”
    石天雷的话,让他兴奋地一催坐骑,大声说“那还磨蹭什么,赶快走啦!”
    珑玉园的废墟上已经盖起了一幢几乎与原来一模一样的崭新房舍。这是在天威决定出家后,石隽峰怀着赎罪与寂寞的心情出资出力要工匠尽力按照原样修建而成的。
    当从哑伯处得知惠芳夫妇要回来继承祖业时,他更加决心为这个家庭做好这件事。后来天威与心儿和好回家后,他更加高兴,雇了更多的人手,一座新宅院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建成了。
    青鹤庄的迎亲队伍将喜庆的热闹乐声带进了清静美丽的珑玉园,可是两个丫鬟低垂着头跪在大厅前,不让他们进去。还齐声礼貌地通报道“少庄主请回吧,我们家二小姐不嫁了!”
    “不嫁了?!为什么?!”彷佛遭雷击般,石天威闻言当即白了脸,适才的快乐与兴奋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惊天动地的一吼,令喜气洋洋的乐声戛然而止,人人都震惊地注视着他。
    无视于人们的目光,石天威将马缰扔给天雷,立即往厅里奔去。
    当石天雷安顿好人马,走进大厅时,只见到一对年轻夫妇,正是心儿的姐姐和姐夫,于是他询问地看着他们。
    惠芳一脸忧愁地解释“方才咱们一切都打扮妥当了,就等你们来,可心儿却突然说不愿意嫁了……”
    “天威呢?”石天雷着急地问。
    “一定在心儿房里,跟我来吧。”惠芳说着,带着他往里头走去。
    只见失魂落魄的天威呆立在心儿空荡荡的房里。
    “心儿不要嫁给我,她还是不能原谅我……”看着石天雷,他低声地说,眼里充满痛苦。
    “天威,别泄气……”石天雷安抚他。
    “她走了!她走了!心儿……”石天威黯然神伤地说着,一把扯下身上的红彩带,往外跑去。
    “站住!”惠芳喝住他,问“难道你这么快就放弃心儿了?”
    “不,我不放弃,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今生今世她都是我的娘子!”
    惠芳怨瞋地说“那还不快把彩带戴好?”
    “可是……”石天威的话被外面突然起来的乐声、人声打断,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惠芳夫妇。
    转眼间他似乎明白了,回头就往外跑。院子里吹鼓手们正热闹地吹打着,但却没见心上人的影子。正失望时,突见哑伯站在花轿边,面带得色地看着他,不由灵机一动,纵身飞起,直接跃上轿,掀开那绣着囍字的大红帐。
    见里面果真端坐着一个着喜服盖喜帕的人儿,当即不顾礼节地一把将那红绣帕掀开。
    在看到心儿娇羞的脸蛋时,他的心终于安定了,瞬间的释然竟令他微微颤抖。
    “心儿……”他激动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哦,心儿,我好害怕……我以为你走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他激切霸道地吻住她,心儿也热情地回应。
    因为不想让他如此轻松地娶走自己,她故意安排了这个迎亲小插曲来捉弄他,也算是对当初他那些过分行为的一个小小报复,没想到他竟当了真。
    看见他眼里的薄泪,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却是甜蜜的。
    “你……真的确定……要娶我?”她替天威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地问。“我害怕会再次……失去你。”
    “永远不会!”他说“以前的我是个大笨蛋,做了太多蠢事,希望你能原谅我,让我用一生一世来回报你。”
    “一生一世不够!”
    “那就生生世世,无数个轮回都让我爱你!”
    心儿凝视着他,轻笑地说“天威哥哥,我爱你!以我的生命……爱你!”
    喜乐消失了,尘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这美妙的天籁回荡在石天威耳里。
    “我更爱你!”石天威把她拉近,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迎亲的队伍终于在新人点香拜别薛家二老的灵位后,再度吹吹打打地上路了。
    余悸犹存的新郎实践了他的诺言,再也不肯离开他的新娘半步,在吹鼓手们震天价响的热闹喜乐中,他细心地护送着花轿往扬州赶去,迎接他们美好的未来!
    后记
    恋红尘 华甄
    当薛惠心乘着一轮朝阳走进石天威期待已久的怀里,采撷到她甘甜的爱情果实时,华甄的【相公别逃】系列也完整地落幕了。
    至于这五个彼此相关联,又独立成册的爱情故事是否真的圆满?还得要读者们评说。身为作者,华甄在这里要感谢各位读者的捧场,也希望得到大家更多的意见,以便日后写出更多、更好看的爱情故事。
    【相公别逃】系列是写在唐末社会动荡的背景下,几对年轻男女的爱情生活。五本书因人物的相互关联而产生了牵扯。为了让大家能更快理解这个系列,我想简单地说说这几本书中人物的关系——
    先说说男主角吧南宫翔(《美人戏夫》)、石天雷(《娘子驯夫》)、滕志远《丫头追夫》)和蓝风(《公主擒夫》)同为武当派清元道长的徒弟,而石天威(《烈女降夫》)则是石天雷的堂弟,因为他们之间的这些联系,才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年轻、英俊、强悍而且雄踞一方;他们对女人都有不同的成见,在感情方面十分固执和敏感,心里都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坚实堡垒。然而,最终在他们命中注定的娘子面前,他们的堡垒纷纷塌陷,最后心甘情愿做了爱情的俘虏。
    而女主角中,水娃(《美人戏夫》)与苏怜儿(《丫头追夫》)是师姐妹。这几个女主角有她们的不同特色——柳含蕊(《娘子驯夫》)坚强理智;水娃单纯活泼;怜儿(疯丫头)精明强悍却不失顽皮天性;阿曼(《公主擒夫》)刁蛮任性但十分善良;薛惠心(《烈女降夫》)冷静坚韧。
    而她们的共同点是,都有着自立自强、不畏艰险、纯洁善良的个性,更有对爱情的执着、向往和追求,是她们用纤细的心、浓浓的爱掳获了她们的爱人,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也终于获得了圆满的爱情。
    五本书中有的人物是穿插在其中几本的。如南宫翔与石天雷都在三本书中出现过,蓝风也出现在两本中,至于反派人物“岭南双残”初次出场是在《丫头追夫》中,而死在《公主擒夫》中蓝风的手下;百残师兄弟初次出场是在《公主擒夫》,而主要的活动和送命是在《烈女降夫》中;还有长毛等等。
    人物的穿插出现是系列小说的特点,有时可能会导致读者在阅读时的困扰,觉得配角走动太快,华甄会尽量注意在以后的写作中让配角的故事更集中一些。
    《烈女降夫》在最初的构思中是一个悲剧
    心碎神伤的薛惠心终于抛开俗念出家为尼,而始终自责不已的石天威依然苦苦等待,渴望她有朝一日回心转意,还俗与他相聚。然而薛惠心既无法忘记心中的痛也无法割舍对他的情,终于在短短的时间内香消玉殒,魂断普陀山。闻知此讯,石天威悲恸逾恒,万念俱灰,抛弃了俗世,受戒出家,法号“空空”。
    多年后,功德圆满的空空大师早已是佛门高僧,受千万信徒的敬仰。
    坐化之前,他用心对渺渺虚空呼唤“心儿,我以我一百年的功德,续你我来世的姻缘,可好?”
    她的亡灵答“阿弥陀佛,大师早已功德圆满,何来红尘姻缘?”
    “善哉!善哉!”佛号声后,空空大师羽化登仙。
    当他圆寂升天后,弟子们打理他坐化的肉身,发现在他宝相庄严的面颊上有两滴晶莹的泪珠……
    之所以改成现在这个还算圆满的结局,主要是为了不让读者朋友们带着沉重压抑的心情放下这本华甄用了很多心血写出的书;同时,也因为华甄恋红尘。
    若干年前,我有幸曾在香格里拉高原目睹一位有名望的活佛,其圆寂后的塔葬葬仪(可惜因小女子不得参与,故我只能随众姐妹们山下远望,不得真窥,实为遗憾)深深被那盛大而庄严肃穆的场面所感动,自此对庙宇僧人有了敬畏,外出旅游时也多流连于山寺古剎
    秀山碧水间,钟磬悠扬,梵音阵阵,烘托出佛门的庄严;长眉垂目、丰颔严颐的高僧们传达着大佛的精髓!
    我敬佛爱佛,每每走进那方净土,我的心也变得空明。
    佛的境界贯穿天地,大彻大悟,看空世间。要修到那般境界确实需要持久的耐力,并非人人能及。当年释迦牟尼佛祖为了寻求对人生、老、病、死的解脱之道而出家,在毕波罗树下的菩提金刚莲花宝座上苦修苦炼,终于得道成佛。修行者的坚韧毅力令人感动。
    佛是慈悲的、舍己的,我等尘世中人若能求得“忘我”,已是极为难得,可是佛追求的却是至高无上的“无我”境界。因为“无我”,所以佛无贪无恋,无欲无求,心灵永远是平静的、快乐的、不染尘垢的。
    佛将快乐的真谛传予俗人,以宽大的胸怀普渡众生,佛在无我的境界里求得灵魂的永生。
    我敬佛爱佛,可是我不想成佛,因为我更爱红尘!
    我相信来自红尘的快乐有其自身的魅力。因此尽管红尘俗世充满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但我还是宁愿享受有限的生命,享受俗世的烟尘。
    我常常被这个纷扰不堪的红尘感动,有时一草一木都会令我流泪。我希望自己能用拙劣的笔记录下这多彩多姿的世界,并真诚地与读者朋友们分享喜悦,分担痛苦,在红尘中留下我们的点点尘迹。
    拉拉杂杂地写了这些,权作《烈女降夫》暨【相公别逃】系列的后记。
    祝愿读者朋友们一切顺心快乐!
    华甄于二○○五年 春
    ◎编注
    1关于石天雷与柳含蕊之间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86《娘子驯夫》!
    2关于南宫翔与水娃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88《美人戏夫》!
    3关于滕志远与苏怜儿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91《丫头追夫》!
    4关于蓝风与阿曼公主的精采爱恋,请见纯爱699《公主擒夫》!
    5敬请期待华甄最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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