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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品牌“天香”,日后全都会统一从这里制作寄出。
    孙明丽为了报恩离开家族事业,担任基金会董事长。而宋隐儿则是基金会里头的大厨兼大家长,每天都和院童混在一起,直到拓跋司功来拎着人回家为止。
    是的,为了避开宋隐儿妈妈及哥哥不时的马蚤扰及借款,拓跋司功和宋隐儿如果落脚于台湾时,他们就会定居在美丽的东部,珍惜着彼此携手的每一天。
    一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他们所担心的血咒契约会让他提前离开人世一事并未发生。拓跋司功连跌倒的意外都没有,依然安然无恙,两人这才渐渐放下心。
    只是,对宋隐儿来说,这段期间内最让她难过的事就是——
    当初那封“拓跋司功,该死”的简讯竟被调查出,是从她哥哥宋立朋友的手机里发出去的。
    拓跋司功的保全那边派了人到她哥哥朋友那里控口风,没想到却打听到宋立竟然只因为认为拓跋司功指使他妹妹要和宋家划清关系,所以就找人骑车去教训拓跋司功。
    宋隐儿一开始并不愿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实,她觉得羞对拓跋司功,于是趁着他午睡时偷溜出门,想找个地洞躲起来不见人。
    偏偏拓跋司功身边耳目众多,每一个都知道他不能没有她,第一时间便通报了他。
    她当时才溜走一个小时,拓跋司功就已拖着他还裹着石膏的腿,气急败坏地找到她,不许她把家人所犯的错揽到她的身上,因为她不是他们。他直接警告她要是不好好待在身边,他对于那些慈善事业就全都撒手不管。
    她把他的话全听进耳里,不但乖乖回到他身边,而且在痛定思痛之后,现在除了每个月汇款几万元给妈妈当生活费之外,和宋立不再有联系。她知道自己必须放手,否则后患无穷啊——
    她可不想下辈子还和宋立有恩怨牵扯啊。
    这一天,宋隐儿刚从台东市区办完事回到位于农场里的基金会,她才下车就急着往办公室方向冲,一心只想快点把好消息告诉拓跋司功。
    “宋隐儿。”有人唤住了正努力跑步前进的她。
    宋隐儿一回头,万万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她的前任男友周多伦。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女朋友看了电视新闻报导,说这座农场现在有开放观光及糕饼制作课程,所以说想来这里看看。”
    “她呢?”宋隐儿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她现在在里面做糕点,我到外头抽根烟。”周多伦轻咳两声,表情有些不自在。
    “欢迎你们,多多捧场买一些我们小朋友自制的手工艺品及糕点,当成你当年抛弃我的代价!”宋隐儿笑着朝他眨眨眼,小脸洋溢着光彩。
    “你气色很好。”周多伦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因为我老公很疼我。”宋隐儿因为想到拓跋司功和接下来要告诉他的事,整个人就笑到连腮帮子都鼓起来。“其实,你算命真的算得满准的,我确实是旺夫益子命格。”
    “我前阵子看新闻报导说‘天香’现在每个月网络营收上百万?”周多伦问道。
    “我老公营销手法一流,加上原本就是在做好事,购买的人当然踊跃。”宋隐儿笑得嘴巴好酸,可是真的好幸福喔。
    等她待会儿把好消息告诉老公时,他一定也会跟着傻笑的。
    第11章(2)
    咦?宋隐儿看着拓跋司功从办公室大步地走来,刚毅脸庞一股杀气,目光如刀地瞪着她这边。
    宋隐儿左右张望着,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拓跋司功大步站到她身边,大掌直接把她揽到身侧。
    “你在笑什么?”他板着脸沉声问道,恰巧从办公室监视器里看到她对这个男人笑得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他当然要出来了解一下状况。
    “老友重逢,开心嘛!他是我的前男友周多伦。”宋隐儿各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周多伦,这是我老公拓跋司功。”
    近来已经愿意看着人眼睛说话的拓跋司功,黑眸先是一瞇,继而定定地看着周多伦。
    周多伦被他两道锐利目光盯得动弹不得,勉强扬起唇角就想告辞。
    “喂,你不是神算吗?快点帮我老公看看运势。”宋隐儿上前想阻止周多伦后退。
    “不需要。”拓跋司功拉回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宋隐儿兴致勃勃地说道“不看白不看啊,他平常论命也不便宜耶!”
    拓跋司功很少反对老婆意见,倏地往前伸出手——
    周多伦吓得后退一步,脸色惊恐得像对方掏出的是手枪一样。
    “你太凶了啦。”宋隐儿用手轻点着拓跋司功的唇角。
    拓跋司功抿紧唇,不情愿地挑了下唇角。
    “快看啊。”宋隐儿拉过拓跋司功的手塞到周多伦手里。
    周多伦握住那只刚硬的大掌,看着上头每一道深刻得像是刀刻出来的纹路。
    “一生富贵,成就不凡,命中子女至少三人。生命线……”周多伦沉吟了下,瞇起眼看得更仔细些。“很奇特,明明该是中断的纹路,却又被细纹填补了起来,而且后半段的寿命很强韧。”
    “真的?”她抓着拓跋司功的手,高兴到惊叫起来。
    “真的。”周多伦镇定地点头,却很快地放下拓跋司功的手,因为对方又看了他一眼。“拓跋先生先天原本有着过壮年而逝的可能,但现在可以安享天年却是无庸置疑的事。”
    “为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命格原本就是不停地变化,像明朝‘了凡四训’的作者袁了凡,本来命中注定短命绝后没功名,后来是因为转念修福行善,改变了命运。最后,成就福禄寿俱足的好下场,代表了求祸与求福,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周多伦说道。
    “大师开示得好啊!我从来没觉得你这么了不起过。”宋隐儿一脸崇拜地看着周多伦。
    拓跋司功脸色难看地转过她的脸庞,不喜欢她用这种目光看别的人。
    宋隐儿一看到她家大老爷一脸介意模样,马上搂着他的手臂,笑着对周多伦说道“谢谢你啦!等下带你女朋友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嘛。!”
    “不用了,我们待会儿还有行程要走。”周多伦又被拓跋司功看了一眼,吓都吓坏了,哪里还敢吃饭寒暄啊。
    “再见再见。”周多伦右手一挥,很快地走人了。
    “你喔,都告诉过你一百次了——”宋隐儿看着老公,不满地拉长了语调。“想要多结善缘,唇线就要上场,更替学是这么吓人。”
    “我不想对你的前男友微笑。”他抿紧唇线,还是一脸的不痛快。
    “爱计较!”她先是戳了戳他紧皱的眉心,继而揉着他紧崩的脸皮,咕哝地说道“以后肚子里的宝宝出生,八成会被你这个老爸吓哭。”
    拓跋司功心脏停了一拍,他立刻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看你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你明明就听得很清楚啊。”她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庞,笑嘻嘻地大声说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拓跋司功看着她的笑脸,继而又不能置信地看着她的肚子,然后又看回她的眼。他的嘴巴开合了几次,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开心吗?”宋隐儿故意逗他,装出苦哈哈的脸。
    “我很高兴……我……天啊……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天啊!我要当爸爸了!”拓跋司功用力将她搂进怀里,却双倏地松开手,满脸惊恐地看着她。“我这样会不会伤到你?”
    “这位大老爷。”她软软地唤着近来在私下才会唤他的昵称——谁要他老是要她喂他吃东西。“我不是玻璃做的,ok?”
    “我要当爸爸了。”他满脸敬畏地将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嘴里还不往地喃喃自语着。“天啊,我要当爸爸了。”
    “是的。”她抚着他的发丝,望着他的弯弯眉眼里尽是温柔。“你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都好。”他点头,唇角开始上扬。
    “那我生个香囊好了。”她揶揄着他。
    “好。”他点头,继续傻笑。
    在这一刻,以往的孤寂、往昔在梦中感受到的求不得苦的折磨,他都不以为意了。如今他拥有妻子、幸福的家,还有——孩子哪!
    宋隐儿看着拓跋司功笑到露出白牙的开心模样,她踮起脚尖紧搂住他的颈子,在心里感谢老天爷给了他们这样平安的好日子。
    她现在恨不得全天下都跟她一样幸福啊!
    “喂,为了庆祝我怀孕……”她仰头看着他,没把话说完。
    “我捐款。”他马上接话说道。
    “乖。”她笑着说道,又把脸埋入他的肩膀里,跟他一样傻傻地微笑着。
    她不知道他过去追寻了她多少回,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命运。但她相信他们能够相守到老,也相信那个血咒契约已被破解,已经没有法子再妨碍他们相爱了。
    真爱能克服一切,幸福故事的结局就该如此啊……
    “拓跋先生!拓跋先生!”林秘书气喘吁吁地从办公室里冲出来,跑到连金边眼镜都歪了一边。
    “发生什么事了?”拓跋司功心一惊,神色立刻一凛。
    “怎么了?”宋隐儿紧握住拓跋司功的手臂,就怕听到任何坏消息。
    林秘书扶正眼镜,方正脸庞因为激动而胀得通红。“学者找到了一份西夏古文记载,可以补足手札佚失的那段文字的不足!”
    “里头怎么说——”拓跋司功不敢呼吸,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学者说……”林秘书从口袋里拿出学者刚才传来的翻译文件打印纸,快速地念道“原本手札上是写‘魔族血咒,折己身阳寿生生世世寻人,是最阴狠缠人之术。欲破此法者……后面就没有了,不是吗?现在,他们找到一条资料,说是——”
    “抱歉!”心急如焚的宋隐儿一把抢过林秘书手里的打印纸。
    魔族血咒之术,效力可达七世轮回。若想提前破解此咒,则需做足千件善事,以诸多善事助人之力,化解血咒里纠缠执着、造成不得善终之恶念。
    “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宋隐儿又哭又笑地把那张纸推到拓跋司功面前。
    拓跋司功点头,用颤抖的手抓住那张纸,目光仍然不置信地定于上头文字。
    “做足千件善事就没事,那我们就给它做个万件,以防万一。”她搂住他的颈子,依旧边哭边笑地说道。
    拓跋司功说不出话来,只是牢牢地抱住她,把脸埋到她的颈间,掩住他发红的眼眶——
    不会再有任何心痛!
    他们总算可以真正地放下心头那个重担了!
    林秘书不知道这对夫妻为何会如此激动,但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也就开心地跟着宋隐儿一起笑着。
    “谢谢。”当拓跋司功恢复镇定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前用力握住了林秘书的手。
    能够找到这段记录,林秘书绝对功不可没。
    林秘书除了交代古董经纪人寻找那份文书之外,还找了罗伦帮忙,两人费了许多心思,一有空就从世界各地广搜数据,因此才会有今天的收获。
    “谢谢、谢谢,一千一百万个谢谢!”宋隐儿感动地给了林秘书一个大大拥抱。
    林秘书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幸好拓跋司功很快地拉回了她。
    “我肚子的孩子出生后,要认你和罗伦当干爹!”宋隐儿大声地说道。
    “你有孩子了!”林秘书惊喜地叫出声。
    “对!”
    “恭喜恭喜,那我们得快点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林秘书声未落地,人就已经先往办公室方向冲去。
    在林秘书身后,拓跋司功一手拿着那份打印文件,一手与宋隐儿十指交扣着,慢慢地走向公办室。
    两人每跨出一步,唇边微笑便会为之再多上扬一些。
    毕竟,他们在苦难中折腾了这么多年,如今有了这样的圆满结局,怎能不让人露出微笑呢?
    不是吗?
    【全书完】
    《逃婚八百年》之〈第二世轮回〉
    三更时分,她在恶梦间醒来,就着桌上一盏微弱烛光,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夫婿。
    她伸手探向他的鼻息,确定他正浅浅地呼吸着,这才松了口气偎回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总是清冷的,让她忍不住将他拥得更紧,只恨不得能把自己体温全渡给他。
    两个月前,当爹娘要她嫁给这个外号‘金算盘’的城里首富时,她当天夜里便逃婚了。
    谁都知道金算盘即使家财万贯,身体却是奇差无比,随时会咽气。曾有知名命相师说他前世杀业太重,此生注定病弱早逝,谁会想要嫁给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夫婿?
    只是,许多人为了贪图‘金算盘’的财富、还是不停拜托媒婆上门说媒。谁知道“金算盘”却在一次上街时看上了她——一个糕饼人家的女儿。
    但她不贪图富贵啊!怎么也不想嫁给这样一个以体弱无比著称的男子,于是她牵着小驴真着半夜离开家门。
    谁知道他……
    “怎么醒了?”男人睁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妻子。
    “想到我逃婚那时,老爷骑着快马来追我,一条命都去掉半条的拚命模样,觉得好笑。”她笑着捧着他脸庞,亲吻着他的下巴。
    “那次追到你,回来足足病了半个多月,说是拼了命去追你也不致言过其实。”他握过妻子暖暖小手覆在颊边,强迫自己睁开眼。
    这些时间,总是倦的,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敢闭眼,就怕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眼……
    他才新婚一个月,可不能就这么丢下这张他曾在梦里魂牵梦锁十多年,不料却在市街上惊鸿一瞥看见的糕饼西施媳妇啊!
    “原本是不打算嫁给你的,可一看到你的眼……”她捂着胸口,至今还是没法子解释为何一看到他就想落泪的冲动。
    他抚着她的发,指尖滑过她颈间的那只香囊。
    他喜欢同时抚着香囊和她柔嫩的颈子,也喜欢让她在香囊里头放些冰片和薄荷熏香为他提神醒脑。
    “好了,快睡吧。”她抚着夫婿的发,就怕他睡不好,又要生病。
    “若是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他摀住她的唇,不让她开口。“你到我墓前祭拜时,记得要带着这只香囊,用那个你陪嫁的鎏金八棱银奁装着你做的白糕,让我直到下辈子都还能记得这几样东西,让我下辈子能一眼看到你就想娶你为妻。知道吗?”
    他凝望着她,外人面前淡漠的眼,也只有在望着她时,才会透出些许人味。
    她扯下他捂在她唇上的手,泪水在瞬间滑落脸庞。
    “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他拭去她的泪,哑声问道。
    “我只明白你若是再说这些不吉祥的话,我不管哪辈子看到你都要逃婚!”
    她坐起身,将他的身子安置在她的腿上,再取过黑色狐裘为他披上。
    “我的大老爷,我求你快睡吧。”
    她柔声说完,抚着他的乌发,揉着他冰冷的肩颈,轻哼着不成曲的调子,直到他呼吸渐渐变缓,直到她的眼皮变得渐沉,她才倒回榻间,与他相拥而眠。
    清晨时分的鸡鸣唤醒了她。
    她揉了下眼,伸了个懒腰,转身想将脸颊挨在他的胸口撒个娇。
    没有心跳!
    她惊跳起来,看着他平静得像似仍在睡梦中的脸庞。
    她颤抖的手探向他的鼻尖——
    没有呼吸!
    “来人啊!快去唤大夫过来!老爷不好了!”她失控地朝着门外大喊着。
    她抱起他的身子,在他耳边不停地唤着他。
    “老爷……老爷……你睁开眼睛来看看我。你别故意吓我,明知道我只是嗓门大,胆子不大的!老爷,你知道我今天要蒸白糕给你吃的。你醒来的话,我就让你多吃几块。你知道我平时不爱你吃那么多甜食,怕你易咳……”
    话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她拚命地揉着眼,就怕自己眼花会没看到他睁开眼对着她笑。
    可即便她揉肿了眼、即便她声声呼唤,他却始终没再睁开眼。
    不久后,大夫来了,判定老爷已经往生,要她节哀顺变。
    她哭干了眼,再也流不出泪,只是定定抱着他,气恼自己昨晚为何要安置他快快睡下。也许他若不睡,现在还是醒着的啊。
    想到从今之后,再也看不到那个外人前冷若冰霜,但在她面前却会笑得像个孩子的他。她以为已经干涸的双眸,不知道何时又落下泪来。
    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他的脸上,可他却再也无法睁开那对冰眸,伸手为她拭泪了……
    “老爷,这是你爱吃的白糕,我给你送来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裳,头发以一支木簪绾起,全身首饰就只有颈间挂着一只他赠与的香囊。
    她给他上完香后,坐在他的墓碑边跟他说着这两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她不懂那些生意,他走之后留下的庞大家产全被亲友瓜分一空,幸好她还分到一间能收租的铺子,加上她在市集卖白糕的收入,日子过得不差,还能有些余钱救济其它人。
    只是,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里,她的心是空的——因为想念着他……
    “这些日天气转暖了,你在那边冷吗?我记得人以前老睡不稳,老被恶梦惊醒。但我现在希望你作梦时,要梦到我、梦到白糕、梦到这只你送给我的香囊……”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这时才突然惊觉到自己竟然又哭了。
    “唉呀,我没事的。你可别担心我,有好的地方投胎就往哪儿去……”她擦去泪水,静静整理着已经很整齐的墓园。
    收拾起祭品,原本应该要离去,可她怎么样也迈不开脚步,只是痴痴望着老爷的墓碑——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他和她可以相守得更久一些。
    如果有来生的话……
    《逃婚八百年》之〈第四世轮回〉
    “真是歹毒。”
    她听见她师父在挖开墓岤后,对着里头发出不以为然的批评时,她只觉得好笑。
    在别人眼里,他们师徒盗墓的行为也很歹毒,结果她师父现在居然还有法子对着墓岤说别人的是非。
    “怎么了?”她好奇地上前探了探。
    “你过来见识一下。”老汉拿起油灯照亮两盅骨灰坛。“这对骨灰坛上头被人用血画了符咒,上头还坟着人骨串成的指环,这种咒术显然是诅咒这两人生生世世都不得相守太久。”
    “八成是这对男女偷情,大老婆不高兴,找人作法了!”她一耸肩也不以为意,瞄了墓岤一眼,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之后,便没兴趣再多看了。
    “死者面前别说不尊重的话。”老汉敲了下她的脑袋,双手合十对着墓岤里的骨灰坛说道“咱们师徒今日踏门入户,不过是想借点银两来用用,偏偏你们这里连个陪葬品都没有,可是,我们祖师爷交代过,我们若是空手而回,会倒霉一整年。所以,我就拿走这个人骨指环,等我有空时替你们化了它、解了咒,希望你们下辈子可以找到彼此,相守一生。”
    “哇,师父说得真是浪漫,就像上海电影院那些洋片一样。”她吐吐舌头,笑着说道。
    “浪漫的人是你吧!咱们师徒上上个月想到上海找门道时,不是有个地产大亨看中了你,硬是要娶你?要不是你从窗户逃走,现在早就穿金戴银了!哪里还需要重返盗墓本业?”老汉笑着揶揄着她。
    “师父,那男人很吓人耶。”她蓦打了个冷颤,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那男人的样子。
    深邃的眼窝、洋人一样高挺的鼻梁、配上他冷峻的轮廓,加上高大魁梧到像是一手就能揽起她的巨掌。
    “哪里吓人了?人家那叫财大势大、眉宇威武。”
    “威武个头啦!他当街掳人,分明目无王法!”
    她哇哇大叫,对于那日不过是在大街上玩耍,不慎与坐在黑头车里的“他”对上眼,就被抓上车一事,仍然余悸犹存。
    万一,那人把她卖到窑子里,或者是凌虐至死,也不会有人替她讨个公道。
    “现在的世道哪来的王法,有枪杆子的军阀就是王法。”老汉叹了口气说道。
    “反正,我逃了,他现在也不能奈我何了!”
    她就爱自由自在,小鸟一样飞来飞去,那男人一眼看中她,就像抓着金丝雀一般地想将她关在他所设下的金丝笼里。
    最让她不解的是——男人明明有着一对冷眸,偏偏看着她的眼又狂又热。
    她捂着胸口,想起那人当日不由分说便偷吻她的霸气,又是脸红、又是心跳,怪了、怪了……她明明不喜欢他的……
    即便他的钱像是多到可以淹死一整村的人,但她又岂会因为荣华富贵屈服。
    世道不好,她自小生离死别经历得多了,早知道爱恨苦、别离苦、七情六欲都苦。早在她爹娘过世之后,她就不再爱谁了。
    所以,她不喜欢那个男人,讨厌他眼里的狂,更恐惧的是自己再因为爱上谁而流泪。她知道人都是要走的,可她怕死了那种被留下来扫墓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已经扫了几辈子的墓……
    “师父,我们做完这一笔之后就收手吧。”她一点都不想再与坟墓为伍了。“师娘之前教了我一道白糕,好吃得不得了,也许咱们可以靠那一味过日子。就用师娘的名字‘天香’命名,怎么样?”
    “这种时局下,大家顾的是填饱肚子,只有上海那种地方及大户人家才吃得起零嘴啊。”老汉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师父真的喜欢这样打扰死者安宁?”
    她沉默不语了,低头陪着师父一同拿着铲子将墓岤恢复原状后,两人便带着工具,走出墓园,回到一旁的窝身小庙。
    她推门而入——
    不料,却对上一双又冷又热又深不见底的黑眸。
    是那个男人!
    她惊得后退两步,却发现门口不知在何时出现了几个拿枪的士兵,挡住所有去路,并且押住了她的师父。
    “你们想做什么!”她回头大叫出声,想奔向师父,却被一对铁掌握住了腰。
    “你乖乖地进来,他们就不会伤人。”男子沉声说道,扯了她进入小庙,关上了门。
    庙内点了几盏油灯,映得屋内极明亮,亮到她能将他脸上的占有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逃避这个男人,他们师徒从上海走到银川,谁知道还是被找着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握紧拳头问。
    “我要娶你为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倒抽一口气,瞪着这个疯子。
    “老娘不嫁。”
    “由不得你。”
    他将她的身子往自己揽近。
    她皱着眉大力地挣扎着,一条项链随之滑出领口。
    他瞪着项链下方的香囊,像被子弹打中胸口一样地蓦地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他出手攫住那只香囊。
    “我师娘送给我的香囊。”她抢不回香囊,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他牢牢握住香囊,怎么样都不肯松手。
    打从他在当铺中买到一只鎏金八棱银奁之后,他就已经在梦中梦过无数次的她,原本以为那只是巧合,偏偏他竟在街上看到了活生生的她,就连这只他在梦中挂于颈间的香囊都挂在她的身上,他还能怎么样?
    这女人——他要定了!
    两个月后——
    老汉穿着一身黑衫站在墓园里,看着他已经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小时的徒弟。
    老汉叹了口气,低头烧着纸钱,并在心里喃喃地告诉亡者,希望他保佑已经开幕一个月的‘天香饼铺’生意兴隆。
    在烧纸钱之前,老汉突然想起一事,他从布袋里拿出他和徒儿上回挖到的人骨指环——那时跟着徒一起被眼前这个如今已经入土为安的男人带回上海,这只入骨指环就这么搁在袋子里了。
    老汉低头将人骨指环一并放进火里给化了。希望那对男女下回转世时,真的可以相守了,不要像他的徒弟,才新婚便当了寡妇……
    老汉抬头看向徒弟——
    她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墓前,望着白色的大理石墓碑。
    一片落叶落在墓碑上,她弯身拾了起来,脑中却仍是那男人被仇家子弹击中前额,当场毙命在她怀里,握着她的手死去的模样。
    想起他连入殓时都不愿合眼的不甘心,她捂着疼痛的胸口,弯下身子,觉得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她被他的在乎而感动、好不容易她开始敝开心胸,习惯了爱人与被爱、好不容易她才知道要怎么样逗得那个严肃的男人笑出声来,结果——
    他却这么走了!
    她拥住双臂,觉得又冷又孤单。
    想起那男人不讲道理的霸道宠爱,想起他对她不顾一切地爱着,爱到她也爱上了他……想起她爱他爱到甚至和他作了一样的梦,梦到他们曾经相守、也曾经死别……
    她抓住劲间香囊,闭上泪流不止的双眼,只想逃离这一切的与忧伤。
    “师父。”她突然抬头看向老汉。“我们天香饼铺的邻居——就是那个教会的玛莉亚修女,前天问我要不要跟她一块儿去英国。”
    “谁要去洋鬼子的国家!听说那里又湿又冷,光是搭船到那里就可以搭死人!”老汉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要去。”她说。
    “你去那里做什么?”老汉错愕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我去英国做什么,但是,我不想再留在这里触景伤情了。”她握紧拳头,目光才又看向大理石墓碑,胸口便又是一阵痛。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要留在这里用他的钱替他做善事、积阴德吗?”老汉摇着头用力地反对。
    “善事哪里都可以做啊。”她现在只想离开,到一个完全不会让她想起那个男人的地方。
    老汉看着她又泛红的眼眶,也只能摇头长叹了一声。
    情字,就是这么伤人哪!
    一个月后,她将师娘留下的香囊还给师父,和修女一同搭船到了英国。
    半年后,她在英国用他的名字成立了一间育幼院,请那些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们代替“拓跋司功”这个早逝的生命,继续地在世上活下去。
    她终其一生都不曾再嫁,也不曾有一天忘记过他。
    于是,她告诉自己——
    爱人太痛,下辈子若是再让她遇见他,她不要再爱了。
    她要逃,逃得愈远愈好!
    后记
    我还记得,当《逃婚八百年》的书名定下来之后,好朋友就揶揄我——
    “依你写稿啰嗦又爱挑剔的程度,可能要写八本吧!”
    幸好,她没有一语所谶。
    我努力在上、下册里,完成了这个故事。
    (刚写完《逃婚八百年》上、下集的现在,我趴在计算机桌前写后记,不知道算不算酷刑的一种啊!)
    写得很累很恐慌,是真的。
    脑子至少还有n万字想加进去演,是真的。
    截稿日从来不曾这么像恶梦过,是真的。
    写完了,很有成就感——也是真的!
    写作多年,转世回报董事我没这样写过,对我来说是个新的挑战。我从不害怕处理复杂的情节,通常只怕一个不小心,会写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有时候,其实很想限制自己不要跑出那么多梗,专心处理男女主角谈情说爱就好了。
    但是,我就是没法子控制自己的笔要怎么走,毕竟在我心里,一直认为男女主角对彼此的试探及认同,是该透过情节来让大家感同身受的。(嗯,大家都看到后记这里了,代表已经看完书了,不知道你们的心情有没有跟着拓跋司功及宋隐儿的分合而起伏?)
    在这套书里,上集写的是拓跋司功从人变魔的过程,下集想说的则是他因为宋隐儿而重拾回人性的这个部分。前者是因为身不由己,后者则是一种人定胜天且终究通过切的自在感觉。想一想,有点像是人生的写照,不是吗?
    在我们的生命中,总有许多一出生就被注定的事情,却也有着更多可以靠我们自己改变而成就的事情。对我来说,日子能不能走得自在的重点在于——别紧抱着“执着”这块石头不放!
    毕竟,一口气上不来,人生就说886了,哪有那么多事情好牵挂呢?不信,你瞧瞧那个拓跋司功多惨啊!如果他从书里跳出来追杀作者,我也不会怪他的!
    至于那些下集里出现的其它角色,我想因为因缘和合总是不停地变化,所以你们别问我下集出现的人,是上课谁谁谁的轮回转世,咱们心领神会就好了呗。
    很开心,拓跋司功和宋隐儿在下集的第五世里,终于走出了血咒的阴影。
    更开心的是——我终于写完了!(真的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
    这套书在书展推出时,正是新年时分,在这里先跟大家拜年,愿你们一切平安、事事如意、有空可以到我和朋友在台南湖美小区合开的重奶酪蛋糕店‘卡比甜甜地’玩耍!(哈哈!终于打到广告了,耶!)
    总之,谢谢大家看完了这套书,送上飞吻一枚——
    咱们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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