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第一小说网www.diYishU.Cc】,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无弹窗免费阅读!

    作品专宠俏娘子
    作者季洁
    男主角意湛风
    女主角桐普晴
    内容简介
    为了找回失窃的家传乐器金籚笙,桐普晴远从云南来到苏州,
    怎知竟半路遇袭!幸好有个翩翩公子出手拯救才能幸免于难。
    未料这生得俊美无俦的男子,居然就是那窃贼!
    更巧的,他还是她急欲化解两家误会恩怨的仇家继承人,
    好吧!既然想化敌为友,硬著头皮她也要完成家族使命,
    可怪了,他老是高深莫测态势,这教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人称“怡然公子”的意湛风,不但武艺高强且精通音律,
    他只是顺手救了这苗族小姑娘,却意外找到新的乐趣──
    美若天仙、直率可爱的她,个性冒冒失失让他为之气结,
    不过既然她是仇家的姑娘,他也用不著客气了,
    不但要报家族之仇,更要把她完全纳入自己的手掌心──
    正文
    楔子
    芦笙——千百年来,忠实地伴随着苗族人,不但成为一代传一代的生命传承物,也代表着苗族人不朽的民族象征。
    芦笙除了被苗族祖先拿来当长途跋涉时传递讯息的乐器外,更是每年秋收后,寨民聚在一起,吹芦笙、跳芦笙舞,热烈庆贺丰收的传统。
    而在雪岭山脉东北边缘的努拉苗寨里,桐家更是制作芦笙的个中翘楚。
    教人啧啧称奇的是,擅长制作芦笙的桐家与江湖上专门谱曲的意家,共同钻研出一曲名为“情笙意动”的乐谱。
    传闻此乐谱具有疗伤治内力的功效,只要听闻金芦笙吹奏出的“情笙意动”,即便是伤重将死之人,也如遇神医华佗般,可觅得一线生机。
    除此治伤神效外,甚至传闻此乐曲还可乱人心智、杀人于无形。
    当时江湖上盛传,再过一些年头,便是意、桐两家以“情笙意动”乐谱一统江湖之时。
    可是,在这充满神话色彩的传闻,如野火般在江湖上蔓延开时,桐、意两家却因为桐家以“情笙意动”乐谱杀人事件,引起一场江湖浩劫,因而走向分歧之路。
    自此,让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金芦笙与“情笙意动”乐谱因为两家决裂而消失在江湖上。
    百年来,两家由世交变成仇家,而充满蛊惑、邪术的努拉苗寨,更成为江湖上藏匿邪魔妖道的罪恶渊薮……
    第一章
    “跳月祭”是“努拉苗寨”最重要的节日。
    是循着苗族古老的传说,让青年男女在“跳月”中,相互寻找心上人,倾吐爱慕之情的活动。
    这一日,努拉苗寨的姑娘全都精心打扮,穿上绣制精美的苗装,正准备到广场唱歌、跳舞。
    感觉到吊脚楼外热络的气氛,桐普晴在百褶裙外套上精心绣制的花条裙后,赶紧将银簪、银桐花插上发髻,最后将两朵银花夹在耳鬓、戴上银耳环。
    看着自己在铜镜里的模样,桐普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她的身形本来就比较娇小,在满身精美繁密的银饰妆点下,有种几乎要被压垮的错觉。
    俏皮地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扮了个鬼脸后,桐普晴赶紧到屋内神龛那儿同祖先爷爷说话。
    “祖先爷爷,今儿个是‘跳月祭’,请保佑‘笙磬同音、娲笙定情’。”
    桐普晴诚心地对着供奉在一旁的金芦笙深深一拜,接着拿起粗细各一的“略崩”敲了声鼓后,才转身离开。(注一)
    “笙磬同音、娲笙定情”广意为祝贺友朋融洽、夫妻和谐。
    自她懂事学会做芦笙开始,只要一到“跳月祭”,爹爹教她在祖先爷爷面前说出祈语的仪式,已不自觉成了她的习惯。
    方放下“略崩”,身后便传来焦急的嗓音。“桐桐!我的芦笙、芦笙摆哪了?”
    桐普晴的堂哥桐安阳是个纯厚拙朴的苗族男子,不仅能端起冲天而矗的巨型芦笙,而且可以边吹边跳,是努拉苗寨里一等一的吹芦笙高手。
    “我不是才见你把它搁在堂屋前的回廊外边吗?”嗔了堂哥一眼,桐普晴没好气地开口。
    经堂妹这一提醒,桐安阳干笑了两声,赶紧走到回廊,拿起心爱的芦笙,准备与寨里的好友,一同到广场集合。
    两人一起走下木楼,桐安阳看着堂妹清灵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希望咱们桐桐今年也可以找到意中人。”
    “大哥才要顾好你自己呢!”脚步一下木楼,桐普晴扬起一抹甜美笑靥,唇边悬荡着酒窝,笑容直逼灿阳。
    桐安阳爱怜地抚了抚妹妹圆润的鹅蛋脸,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大哥要先看到桐桐找到个可靠的好男子,才会放心!”
    在桐普晴十五岁那一年,芦笙手艺最高超的她,被选定成为家传金芦笙的传人。
    桐老爹将制芦笙手艺传授给女儿后,几乎已不过问制芦笙大大小小事务,一切都交由桐普晴掌权。
    这些年来,桐安阳虽只能辅助堂妹处理琐事,但他还是对这个双手灵巧、制芦笙手艺高超的堂妹心服口服、宠爱有加。
    “大哥啰啰唆唆,比阿娘还烦人呐!”她受不了地捂起耳,摆明了不听堂兄的叨念。
    没好气地点了点她娇俏的小鼻头,桐安阳包容地笑了笑。“算了,不闹你,快去找你的好姐妹吧!”
    她爽朗地直颔首。“我找蝶儿和千月跳舞,你快回广场,要不少了芦笙伴奏,我们怎么跳舞?”
    “知道、知道!这不用你提醒。”
    桐安阳微笑看着堂妹,她额前那排皆以银炼相连的银吊穗在朝阳下闪闪发亮的美丽模样,他心里好是骄傲。
    咯咯笑出声,桐普晴朝他挥挥手道“广场上见喽!”
    清脆的银铃叮当声随着她远去的身形,回荡在努拉苗寨蓊郁的山林当中。
    这一刻谁都没想到,在“跳月祭”掀开序幕的同时,被称为“边域之花”的雪蝶儿、洛翩翩、苗千月及桐普晴,也随着渐扬的芦笙乐音,走入她们未知的爱情风暴当中。
    在广场上,芦笙不离口,曲调不断的芦笙乐音及苗家姑娘嘹亮的歌声,把整个热闹的气氛烘托到顶点。
    鼓音、歌声与芦笙乐音,伴着千百银角摆晃,银铃叮当交织,奏着磅礴宏大的乐曲。
    正在广场中跳舞的苗千月一见到桐普晴娇小可爱的身影出现,连忙伸出手想把她拉进人堆里一起同乐。
    “桐桐,跳舞呐!”
    “不……等、等……让我听听声音。”桐普晴杵在原地,坚持不肯进入圆圈当中,反而闭起她那双灵动的黑眸,细细感受芦笙的乐音。
    感觉到桐普晴专注的神情,苗千月耍赖地拽着她的手嚷着。“臭桐桐,不陪我。”
    今年雪蝶儿有她的阿循哥作伴,与雪蝶儿情同姐妹的她们,在这热络当中更显形单影只。
    她好脾气地甜笑,轻声地安抚道“好!千月乖乖,再等我一会儿。”
    虽然制作完成一支芦笙后,她都会测音与听音,但遇上这个大节庆,她还是忍不住地会再仔细听一回,确认芦笙的音调是否准确。
    “不等、不等,今儿个咱们只能唱歌、跳舞!”
    桐普晴出生在努拉苗寨里制作芦笙的世家,年纪轻轻便成为寨内一等一的制作高手,不管是盈尺长短的小芦笙,或者高逾三、四米的大芦笙,全都难不倒她。
    努拉苗寨里的芦笙全是出自她严格的眼光及灵巧的双手。
    她知道桐普晴以多年制作芦笙的经验,已训练出一双敏锐的耳朵,单以听音便能很快判断音调是否准确。
    但,芦笙已瓜分、占去桐普晴生活的大部分,就如同她醉心研蛊而忘了身旁的人事物,让人误以为她清冷孤傲……
    所以,在这样的热闹节日,她们都需要放开胸怀去感受!
    苗千月可不允许桐普晴再为芦笙分心,拽着她的手,柔声抗议。
    “噢!原来千月这么霸气,我要偷偷跟千月的阿哥说。”桐普晴微侧着小脑袋,天真地道。
    苗千月洁白的俏脸一臊,嗔了她一眼。“这儿才没我的阿哥呢!”
    “说不准今儿个千月就和蝶儿一样,寻到自己的阿哥喽!”她憨憨地甜笑,微扬的嘴角旁悬着两个可爱的酒窝。
    眼底落入她那可爱的模样,苗千月根本不忍苛责。
    谁知道桐普晴得寸进尺地点了点苗千月雪白的脸颊,打趣地说“千月害羞的模样跟月神一样美丽。”
    直到这会儿,苗千月才发现,桐普晴眼底藏着一抹促狭的光芒。“噢!臭桐桐,你笑话我!”
    “千月本来就是寨里最美丽的姑娘,不是吗?”她瞪大了眼儿,说话的神情看来真诚至极。
    “我瞧你这张嘴今儿个是沾了蜜,罚你找个好阿哥跳舞,同阿哥说甜死人的情话。”苗千月嗔怒地抓着桐普晴覆着薄茧的小手,拉着她往广场中走。
    “呜……不要!”她嘟起红唇,抵在好姐妹耳旁耳语道“千月你别为难我,这儿没我喜爱的阿哥……”
    她是喜欢热闹的,但真要找个阿哥跳舞,那感觉忒是别扭。
    “有的、有的。”苗千月不容她逃脱,直接带她进广场,加入跃动的圆圈当中。
    “唉呀!为什么我不能同千月、同蝶儿跳舞?”
    桐普晴的抗议被音色圆润、曲调欢乐活泼的芦笙声盖过,原本别扭的感觉却因为悠扬曲调不断的热络气氛,渐渐消退。
    在时而激昂时而悠扬的芦笙乐音当中,她们笑着、唱着、跳着,直到暮色渐暗,广场中央点起了熊熊的篝火,热力依旧不退。
    入夜之后,村寨里家家户户在吊脚楼前设宴酬宾,十几米的长的桌上摆着独特风味的糯米饭、煮南瓜、腌鱼、腊肉、香肠和糯米酒。
    众人或坐或立,就着熊熊篝火饮酒作乐。
    跳累的两人择了处幽静的树下,就着月光饮酒、谈天。
    “哇!我又累、又饿、又渴!”
    率性地咬了口腊肉,再大口喝了口糯米酒,桐普晴伸直绑着绣花绑腿的玉腿,发出满足的叹息。
    苗千月瞅着她没好气地取笑道“哪个姑娘家像你一样,吃得这么率性、豪迈?”
    自从认识桐普晴以来,她就是这模样——性情纯真,举手投足间尽是男子的豪迈……唯一纤细的心思,怕只是用在芦笙上吧!
    她翻了白眼,极不认同地开口“我都说又累、又饿、又渴了嘛,哪还能像你一样,文文雅雅、秀秀气气地‘善待’眼前的美酒佳肴。”
    “是、是我不对!我再去拿些好吃的过来,这总成了吧!”莫可奈何地漾了抹淡笑,苗千月起身往吊脚楼前摆宴的方向而去。
    清亮的娇声扬起,桐普晴像个小姑娘似地圈抱住好友地嚷着。“千月是全苗寨最、最美的仙子,不像蝶儿,自个儿跟她的阿哥在月下谈情说爱。”
    “你喝醉了,再闹,我就把你这个小酒鬼丢回去给你家阿爹修理你!”
    在几个姐妹里,就桐普晴的性子像个小姑娘,爱笑、爱闹,喜怒哀乐一迳落在脸上,真要看透她的心思并不难。
    “呵!不用了,阿爹来寻我了,我先回家去。”倏地站起身,桐普晴朝她扮了个鬼脸,灿烂且俏皮地开口。
    苗千月被她逗笑了。“真好,桐老爹有千里耳,听到我的苦恼了。”
    她皱了皱鼻子,不以为意地咯咯笑出声。“是了、是了,明儿个再找你玩。”
    语落,也不管苗千月在她身后说了什么,她赶紧迎向脸色颇为凝重的父亲。
    “阿爹,发生什么事了?”
    “金芦笙……被偷了!”
    紧张的情绪不自觉显现在紧握的小手中,桐普晴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不可能,我出门前还在神龛前同祖先爷爷说话。”
    桐老爹蹙眉叹道“桐桐,事关重大,阿爹有事得同你说。”
    虽然桐普晴身为桐家的金芦笙传人,传承了制芦笙的好手艺,但关于那一段由金芦笙牵扯出的江湖恩怨,他却刻意隐瞒,没让女儿知晓。
    头一次感觉到父亲内心的沉重,桐普晴不解地轻蹙眉头,快步跟上父亲的脚步,不解地问“阿爹……你要上哪去?”
    寨边高耸入天的树林遮掩了星月,踽行在暗夜的林中,芦笙乐音渐行渐远,加深了夜林里诡谲的气息。
    当月光轻轻洒落在桐老爹的身上,带出了桐老爹身上晦暗的气息时,桐普晴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过了好半晌,桐老爹才开口说道“对方终于……找上门了。”
    桐普晴怔了怔,侧着首问“对方?谁?”
    “来,坐下,阿爹说个故事给你听。”拉着女儿坐在林中倾倒的枯木上,桐老爹沉声地开口。
    桐普晴依言坐下,原本平静的神情,随着桐老爹娓娓道出意、桐两家的百年恩怨后,不禁蒙上错愕。
    她从不知家传的金芦笙也有这一段渊源。
    更讶异于百年来意、桐两家的恩怨,竟就这么放任着彼此误会下去?
    “难道祖先爷爷们没想过要解开两家的误会?”桐普晴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可爱的脸庞尽是不解。
    沉沉地拧眉,桐老爹好半晌才语重心长地启唇道“当然有,但之间实在有太多阴错阳差,最后的结果是一代接一代,误会愈积愈深,最后演变至如斯地步。”
    “那阿爹的意思是……金芦笙是被意家给偷走的?”
    她的话让桐老爹沉思了片刻,桐老爹长长叹息了一声才道“这些只是阿爹的猜测,喏!在神龛附近,找到了这个。”
    将手中那一片碧绿的竹叶递给女儿,桐老爹仰望着圆润的月儿,忧心忡忡地苦叹了数声。
    自从祖先们隐居在努拉苗寨后,便再也没离开过苗寨,意家后人的出现,怕是会再挑起一场纷争。
    “竹叶?”桐普晴接过桐老爹手上的竹叶,她微偏着头,表情看来非常疑惑。“这竹叶有什么异样吗?”
    “意家百年来一直住在苏州城西的写意山庄……而竹叶一直是意家惯用的武器。”
    她思忖着,心里却不断冒出疑问。“世代既已交恶,为何隔了这么多年才出现?甚至千里迢迢来到苗寨偷走金芦笙?目的是什么?”
    “这之间的确是有古怪,所以阿爹打算走一趟写意山庄,再探探金芦笙的下落。”
    两家的恩怨一直是桐家的遗憾,假若能打开彼此的心结,他也算了却一件心事。
    “不!阿爹,让桐桐去寻意家的后人。”倏地脑中闪过一抹念头,桐普晴不假思索地开口。
    桐老爹的年事已高,身为金芦笙传人的她有责任与义务寻回金芦笙,并解开两家的误会。
    “桐桐,这事马虎不得,云南与苏州相距甚远,阿爹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上路?”下颚绷着僵冷的线条,桐老爹无法放任爱女做如此鲁莽的决定。
    虽然桐普晴继承了一身好手艺,但在桐家长辈的心里,她仍旧是大家捧在掌心呵护的小小姑娘。
    再者,他们对意家传人的了解不深,他如何能放心让涉世未深的爱女,单独与意家传人斡旋?
    “阿爹,我知道你会担心、忧虑,但桐桐长大了,已经懂得保护自己了。”
    相较于阿爹的忧心,桐普晴心里倒是坦率,既然她已继承了金芦笙,自该秉持着桐家精神,为桐家尽一分力。
    若能藉这次寻金芦笙之事化解两家的仇恨,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伸手抚了抚女儿娇嫩的粉颊,桐老爹露出欣慰的笑容。“阿爹知道你本来就不比男子差,但江湖上人心险恶……”
    “阿爹,桐桐决定了!”她小脑袋瓜用力一点,轻抿着唇,圆滚滚的亮眸尽是执着地打断桐老爹忧心的语句。
    当桐老爹眼底映入女儿慧黠坚定的眸光,噤了声却忍不住想发笑。
    这小丫头从小到大都没变,每当她打定了主意后,总是这般倔强的模样……
    “阿爹,上路前我会跟千月多要些蛊粉放在身上,最近千月又研究出好多乱七八糟的蛊毒,一定是可以保护我的。唔……又或者……”
    深怕阿爹不允许,桐普晴一边心虚地叨念着,一边用黑溜溜的双眸偷偷打量着阿爹脸上的神情。她的轻功挺好,但心里却懊悔自己没拨出些时间再多练些拳脚功夫,没多花些心思在研蛊之上。
    唉!头痛!让芦笙占去她大半心思,她这才变成了努拉苗寨里唯一不会施蛊的姑娘,要说服阿爹让她独自上路还真难。
    桐老爹酌量沉思好半晌才开口道“你让阿爹再想想。”
    瞧着阿爹专注的神情,桐普晴转了转黑溜溜的澈眸,怕他就这么杵在原地想一整夜。
    思绪转了转,她伸出双臂揽住阿爹的腰,突地道“今儿个跳舞跳得好累,阿爹背我回家!”
    桐老爹回过身,轻拧她的鼻头取笑道“这么大的人了,羞是不羞。”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压低身子,准备背女儿回家。
    感觉到阿爹那溢于言表的宠溺心思,桐普晴感动地开口“长辈们都把桐桐当桐家的心肝肉,就如同桐桐对祖先爷爷的金芦笙有着相同的情感……阿爹,你就让桐桐去寻金芦笙吧!”
    愕然地瞅着女儿,桐老爹喉间微紧,登时说不出话来。
    现下虽未表态,但他知道,就算他不点头,这小丫头一打定了主意,怕是没多久便会离开苗寨的……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捧在手心的小小姑娘长大了!
    在桐普晴决定离开苗寨后,苗千月忧心忡忡地塞了一堆蛊粉让她带着,而桐老爹则命桐安阳护送堂妹至江南。
    怎料,出发前一晚,桐安阳竟染了风寒,病得下不了床,这似乎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桐普晴只得只身出发至江南。
    由云南至江南这一段路,她听闻了不少江湖人士对意家传人的说法。
    江湖上传说,人称“怡然公子”的意湛风随身带着把九节箫,音飘渺、形飘然,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更有人以“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来比喻他动人的箫声。
    再者,意湛风擅谱曲、编律,精通文字谱、减字谱、宫商字谱、二四谱等不同的乐器搭配相应的乐谱,信手拈来便可成一曲。
    许多达官贵人为求他谱曲,曾捧着黄金上门,却铩羽而归。
    他行事低调、行踪飘忽,就算进入写意山庄,也不一定能见着他本人……
    太多、太多关于意湛风的传闻,让桐普晴未见其人,却已约略了解此人的行事风格。
    平静地走了个把月,桐普晴终于来到苏州城东南的周庄。
    一进入周庄,桐普晴不由得怔愣在原地。
    溪水潺潺流过小桥、人家,依水而立的建筑错落有致地伴着岸边绿影婆娑的垂柳,给人一种淳朴、恬淡、宁静的感觉。
    她生在苗寨、长在苗寨,当眼前落入这不同苗寨风情的江南水乡风光时,她的心里不由得多了股马蚤动。
    原来苗寨外的天空这么美、这么广,眼前美好的一切根本不像阿爹所说的那般不堪。
    思绪随着脚步落在青石桥上,她正打算好好欣赏眼前风光时,一股冷风由身旁掠过。
    “交出金芦笙!”
    一声猛喝让桐普晴愕然地回眸,还未将绿柳随风飘拂的情景揽入眸底,下一瞬便感到手腕猛地被攫住,还泛着痛意。
    “放手!”她伸直未受缚的另一臂,扯破藏在袖囊里的蛊粉,甩袖朝突袭者撒去。
    倏地,黄褐色的粉末随风漫天飞扬,另一声警语由后方响起。“二爷小心!听说苗家姑娘擅使蛊!”
    感觉到声音源自身后,桐普晴心一凛,这才发现熙来攘往的人群已散,自己则在不知不觉中被数十名黑衣男子围堵在桥上。
    糟糕!这下该如何是好?桐普晴晶灿的眼眸快速掠过四周,若有所思地轻蹙起眉心。
    蛊粉替她解决了几名黑衣人,但这石桥横卧在窄直的河道上,小船由桥腹下轻摇而过,若要突破重围,怕是难如登天!
    第二章
    带头男子脸色凝重地看着同伴痛不欲生的模样,遂低声喝道“妖女,竟然使出毒招!交出解药!”
    妖女?桐普晴怔了怔,刹时明白,离开苗寨前,她并未换下具有浓厚民族色彩的衣服。
    现下她穿的是寨里常做的装扮——绣有古老传说、图腾崇拜的绣花上衣,下着麻布百褶裙,匀称的小腿上则打着绣花绑腿,额前有串精致的流苏银铃叮当……这身浓厚的苗族色彩服装,一看便可瞧出她来自何方。
    而江湖人士一向视苗寨为藏妖匿祸之处,眼前的黑衣人自然把她归为邪魔歪道。
    不过这样让人误会也挺好,至少对她心生畏惧,她也少些威胁。
    “那大爷究竟是要解药还是要金芦笙?”桐普晴迎向对方凶神恶煞的模样,一脸无辜地出声反问。
    “你——”瞧着她可人的模样,持刀的汉子怔了怔,竟有一瞬间恍神,若不说,谁会瞧得出眼前这甜美的皮相下有如何歹毒的心思。
    气定神闲地打量着持刀汉子发怔的神情,桐普晴已约略掌握对方的想法。
    定了定思绪,她笑靥如阳地道“别你呀我的,大爷若没事就行个方便,我可没那闲工夫陪大爷磨蹭。”
    分神打量了被蛊粉蚀肤入骨的同伴,持刀汉子窘红了张黑脸,抽动着眉吼道“该死!解药、金芦笙全都给我交出来!”
    “可惜你要的我一样也没有。”桐普晴有些无奈地耸肩,说话的同时灵动的思绪则酌量着脱身的路径。
    当眸底映入那一艘艘穿桥而过的小船时,她唇角瞬间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忽略小姑娘眸底一闪而过的笑容,持刀汉子愤怒地嚷着“小妖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话一落,包围在身旁的黑衣人已蠢蠢欲动,准备拿下这让人心生畏惧的苗家姑娘。
    “谁让你们吓我!”知道无法再与对方虚与委蛇下去,桐普晴巧笑倩兮地朝他们扮了个鬼脸后,俐落地跃上石桥。
    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动,在场黑衣人均不由得一愣。
    桐普晴看准了一艘艘穿桥而过的小船,身形俐落地跃下,藉船铺路,眨眼瞬间,已跃至丈远。
    “可恶!”持刀汉子见状神情一僵,不假思索地使出银镖暗器。“老子这下就取了你的命,看你还能不能飞天遁地。”
    显然这持刀汉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掌劲一发,手中银镖凌厉地朝桐普晴的后颈疾射而去。
    唰啪一声,银镖不偏不倚嵌射入桐普晴的纤肩,若再偏个半寸,伤及颈脉,她这条小命铁定难保。
    桐普晴吃痛地顿住身影,凝眸瞥向身后那施展轻功朝她张狂而至的身影,她蹙眉咒道“卑鄙!”
    “哈哈哈!同你这擅施妖法的苗家妖女还讲什么江湖道义,今儿个我张老二就生擒你这个苗家妖女!”
    一个起落,持刀汉子扬起狡诈的微笑,直挺挺地矗在船尾。“我瞧你还能往哪逃?”
    两人之间仅半船之距,桐普晴心一凛,大感不妙。
    “乖乖束手就擒,本爷定赏你个痛快!”嘿嘿笑了两声,持刀汉子耍动手中大刀狂笑着。
    他话一落,摇船的船夫见状连忙哀声求道“姑娘、大侠,咱家船小,要杀要打也劳驾二位上岸头去,空间也宽敞些呐!”
    呸!他走啥好狗运,偏招了个天外飞来的无妄之灾。
    瞧这原本狭隘的河道现下只剩他与自家小船孤零零地在河中摆荡,对方凶神恶煞地伤了个姑娘,说不准在那刀光剑影下,他也会送了条命。
    “啰唆!你只管摇你的船。”丢了锭银子堵住船夫的叨絮,这持刀汉子瞅着脸色发白的小姑娘软声道“小妖女,大爷再跟你说一回,只要交出金芦笙,什么都好商量。”
    深吸了口气拔掉嵌入骨肉的银镖,桐普晴紧抿着唇移动着步伐,气呼呼地嚷着。“没有、没有!你教人给诓了,金芦笙根本不在我身上。”
    吼出胸口的郁气,她低垂螓首,感觉额前缀饰的银光随着她的动作,透过河面反射入眼底,刺眼得紧。
    轻闭上眼的瞬间,头昏目眩袭来,几乎让她虚软得站不住脚。
    她是喜欢这儿如诗如画的景色,但若就这么在这里栽了跟斗、丢了小命,她定是不会甘心的。
    “想走?门都没有!”持刀汉子瞧她不肯合作的倔强模样,一个箭步向前,伸长臂欲拽住她——
    倏地,在那电光石火间,一枚竹叶倏地凌厉划过持刀汉子的手臂,划出一道似被利刃所伤的细口子。
    缩回手还来不及喊痛,一股浑厚圆润的凄恻箫音取代了周边沉谧的气息。
    “怡、怡然公子!”
    随着持刀汉子惊愕的嗓音逸出,失血过多的桐普晴思绪朦胧地抬起眸,只见一艘小船伴着近乎悲伤的萧音徐缓迎面而来。
    怡然公子?是她要寻的男子吗?
    桐普晴用手压着不断出血的伤口,努力睁大着眸,任男子立在船首的修长身影攫住她的视线。
    在那思绪朦朦当中,他的衣袂随风飘摇,落在腰后的黑发在风里摆荡,他那悠然的身影处在波光粼粼,绿影婆娑的水巷当中,幽静地好似浮光掠影。
    她还来不及惊叹,突地耳畔萧音骤止,紧接着是几声惊惧的惨叫伴着扑通落水的声音撞入耳里。
    桐普晴强打起精神,只见方才的黑衣人一个个中了邪似地落了水,连紧追在她身后的持刀汉子也失去了踪影。
    她诧异的眸光方落在吹箫男子身上,只见男子手中笔直的洞箫疾翻,双唇轻抵箫口、长指落在管身的音孔之上,瞬间那低沉浑厚的箫音,便再一次回荡在静谧的空气里。
    即便他的神情是从容不迫的,但由现下状况瞧来,他只是身手俐落地让人探不清他究竟几时出手……
    “你到底是谁?”桐普晴探问的眸光落在他专注的神情之上、耳畔回荡着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的箫声,心头竟不由得涌上一股莫之能解的情绪。
    沉绵悠长的箫声触动了心弦,连思绪、身心都犹如轻烟,飘然如絮。
    箫离口,男子略顿,目光深幽地瞅着她,却始终不发一语。
    “你是……哑巴吗?”额前沁出薄汗,她努了努嘴,神情有些惋惜、有些……恍惚。
    迎向姑娘惨白得吓人的脸庞,意湛风两道黑浓的剑眉挑了挑,心头暗暗一惊,原来,她就是桐家的金芦笙传人。
    有趣!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丝玩味儿的笑。
    就在此时,湖水轻晃,徐行的两船,在两人视线将错开的那一刹那,船身突地摆动了一下。
    而桐普晴晃然欲坠的身形一个不稳,竟就这么跟着往前倾坠。
    心猛地一紧,她还来不及尖叫出声,便觉腰间一个紧窒,下一瞬她便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眼底映入男子俊雅的面容,桐普晴眨了眨眸,惊愕地说不出话。
    他的神情俊儒、神态悠然,深邃黑眸里蕴藏的光芒深幽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受了伤,休息一下吧!”男子粉色薄唇朝她轻哄,气贯长指,在她的颈肩处起落瞬间,已为她的伤口止了血。
    简单的一句话伴着他身上浑然天成的优雅举止与沉稳内敛的气质,无形中给人值得信赖的感觉。
    桐普晴晕眩得紧,轻蹙起眉,只能傻傻地枕在那温暖的胸膛咕哝了句“你会害我吗?”
    小船无声息地在水道中前进,她模模糊糊中瞧见一棵棵翠色杨柳伫立于青砖房旁,河岸的人家都探出头来瞧他们了……
    男子没搭腔,但眼底幽寂的眸光似对着她绽出笑意。
    头好晕、好想睡唷!桐普晴双手无力地拽着男子的衣襟,两排睫羽已轻轻覆住她黠灿的黑眸。
    思绪昏昏沉沉之间,那沉缓落寞的箫声绵绵再起,伴着船儿向前划开的波纹水声当中,她心底跟着激荡起异样的涟漪……
    郁郁葱葱的竹林似绵延无止尽的绿海,随风一波波舞着晃荡的绿意。
    依山势穿流而下的小溪倒映着绿意,连落在水面上的,亦是形似剑的竹叶。
    眼前迷蒙着一片绿意的竹林在音色淳厚的怅然箫音穿透下,透着股淡泊而安定的气息。
    待箫音止,一名身穿绿衣的女婢来到他身后,福了福身道“大公子,姑娘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意湛风微颔首,眼角扫过女婢手中捧着染血的绣花上衣,他深幽的瞳底倏地荡过一抹深沉的情绪。
    “姑娘肩上的伤口颇深,还睡着,晚些奴婢会把煎好的药给端来。”
    如同主子几不见情绪的冷峻反应,女婢话不多,仅如实平叙主子带回的姑娘的状况。
    俊目微敛,意湛风沉吟了片刻才启唇道“顺道再吩咐厨房弄些简单的食膳过来。”
    “奴婢知道。”
    女婢福了福便退下,意湛风收了箫,遂趋步进入绿竹苑。
    绿竹苑位在写意山庄最偏静之处,小巧简单,一厅一卧简单朴实,两室之间仅以一个及地的竹帘,为这一方天地做了区隔。
    此处向来是他写曲、静修之处,没他的命令,庄内上下无人敢入竹苑叨扰。
    而此时他竟让“桐家后人”闯进他这一个被众人视为禁地的一方天地……握紧拳,意湛风将心湖受撩拨的马蚤动轻轻抑下,掀帘进入房内。
    他杵在原地,定定瞅着躺在榻上骨架单薄、身形娇小的身影好半晌,才五味杂陈地在榻旁的竹凳落坐。
    “好个可人的姑娘……”
    她额前墨般的发丝用一柄银花梳往后轻拢,缀在银花梳两端的银吊穗落在姑娘晶莹的秀额之上。
    两道率性的眉形不似女子的娇柔纤细,反倒为她甜美的脸庞添了几分英气。
    长指轻轻抚过姑娘细致圆润的鹅蛋脸,意湛风轻蹙起浓眉,幽黑的深眸转着,让人看不出内心情绪的波动。
    “唔……”
    在一声轻逸出的痛意落入耳底时,意湛风猛地收回神游的思绪,蓦然间发现,他似乎费太多心神在她身上。
    胸口陡地一绷,他蹙眉起身,有些恼意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是谁?”桐普晴睁开眼,待眼底落入一抹颀长的身形时,她憨然地发出疑问。
    意湛风静默了片刻,唇角冷冷地扬了扬。“救你的人。”
    待视线焦点凝聚,眼底那一抹飘飘渺渺的身影终于清晰时,桐普晴扬起一笑!呵!真好,是救她的男子呢!
    眼前男子不似一般寻常男子束发成髻,仅是率性地将如墨般的发以一条细皮绳绑束在身后。
    儒雅的挺拔身形在湖绿长衫下,有一股温文俊美的潇洒,他比堂哥甚至所有努拉苗寨的男子更加好看哩!
    暗暗打量他的同时,桐普晴眨了眨灵眸,不自觉比较的想法让向来率真的她也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记得当时持刀汉子唤他“怡然公子”,那……他是吗?
    一堆念头在脑中转了好几回,桐普晴傻傻地瞪着眼前那张俊美的面容开口又道“原来你不是哑巴。”
    或许是初醒,她微扬的语调里有一丝清哑、一点欣喜,落入耳底,竟比箫声更醉人。
    意湛风心中一凛,这姑娘有些怪,醒来既不喊疼也不怕生,扬口反倒是关心起他是不是哑巴?
    思绪转回,他连忙镇定心神沉沉地冷道“有什么事,待姑娘养好伤再说。”
    伤……桐普晴怔了怔,好半刻才意会过来,是了,那持刀男子好卑鄙,抓不着她就使阴招,害她的肩嵌了枚银镖,疼得她以为自己会把小命给丢了。
    现下想起来,拔掉肩上那枚银镖时的痛犹存,让她禁不住手摸向伤处而皱苦了一张可爱的小脸。
    “伤口还没愈合,别乱碰!”瞧着她的动作,意湛风出声提醒,语气听来颇无奈。
    经他这么一提醒,桐普晴才发现她的衣裳已被换下,现下……现下穿在身上的是她所陌生的衣服款式。
    她轻呼出声,可爱的小脸泛着晕红,一双小手将身下的锦被抓得死紧。
    虽然苗家姑娘向来热情奔放,但也不至于不受礼教所约束,假若真是眼前的男子替她换了衣裳、上了药,那……岂不羞死人了?
    “把我的衣裳还给我!”即便羞涩,她依旧勇敢地瞅着眼前的男子,柔哑的嗓已不复见。
    意湛风挑起俊眉,怔了怔,姑娘莫非将他当成偷衣贼?
    目光深幽地迎向姑娘指责的语气,感到啼笑皆非地反问“姑娘的衣裳是补了金或是镶宝石吗?”
    “是没有……但你怎么可以、可以……”感觉到他嘲笑的语气,桐普晴词穷了。她嫩呼呼的双颊管不住地泛着更加赧人的红晕。
    迎向姑娘娇甜、可人的直率反应,意湛风微微扬起嘴角。“姑娘似乎误会什么了

章节目录

免费其他小说推荐: 她的新童话 我的爱情日志 妃暖君心:皇上,请翻牌 游戏王之未来王的预言 野性迸发的女人 娇女重生之男神离远点 泾晖日志 战神夫妻之锦绣田园 太元局 穿越不同世界体验不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