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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奶头塞进女儿嘴里,又拿出带来的一个小包袱,抽出条小毯子将女儿裹住。
    就这样一直坐到半夜,其间到病房看过两次,喜庆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儿。走廊里不断有人经过,谁也没有注意这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女子。生活对于她,实在开了个大大的玩笑。雪上加霜也好,祸不单行也罢,就象一辆载重的老车,身上的负重已超出了最大范围,却还有人不停的往上加东西,这辆车到底还能走多远?
    一双脚走到她面前停下,顺脚往上看,是那熟悉的笔直的腿,挺拔的腰身,英俊刚毅的脸,似笑非笑的嘴,其正!其正不说话,看看怀中的孩子,拍拍她的肩膀,挨着她坐下来。
    真想靠着这个男人大哭一场。
    其正仿佛懂得她的心思,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正是半夜,人很少,他们静静的呆着,象是两尊塑像。
    天要亮了,其正推推她,说“一会儿可能他父母要来,你别多说话。自己也要当心身体。我先走,晚上再来。别怕,有我。”说着还把一沓人民币装进她的口袋里。春杏流着泪,不说话。
    第四十九章
    初秋的凌晨微冷,春桃用自己赚来的钱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每天骑着它去批发报纸,再带着到那个公交站牌旁,用一根绳子一端系在电线杆上,一端系在站牌杆上,上面用夹子夹几张报纸,自行车篓里再放些,后架上也搭上一沓,地上再摆些,弄得满象回事,一切停当,自己就坐在旁边看报。八点过后,高峰期过去,才开始买早点吃,今天照常买了自己爱吃的小笼包,没想到刚吃一个,就干呕起来,想是早晨受了凉,再也吃不下去,只好放下,喝一杯豆浆。
    今天生意还不错,剩下的前天的一份报纸竟然也给卖了出去,而且是这个生意不象早点那样,不用吆喝,不用来回奔跑,只坐等生意上门就可,还能看文章,春桃很满意。
    正坐间,突然人群大哗,路边的小贩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有在奔跑之中遗落在地上不顾得捡,春桃一惊,意识到传说中的城管来检查了,她也赶忙收拾报纸,可还是晚了一步,城管的车已停在跟前,下来几个人把报纸没收,连车后架上的也都拿去,春桃紧跑慢跑,只保住车篓里的几张,她惊魂未定,转了个弯停下看着那边的慌乱。城管车见什么收什么,车后面甚至还有三轮车、秤等物品。今天的报纸是卖不成了,春桃回了家。
    休息一天,晚上,春桃登上楼顶,边啃着烧饼边看着万家灯火。远处的大厦灯火辉煌,近处的马路车流如潮。人,在这熙熙攘攘的大千世界中,显得多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楼下的家庭妇女正在吵着孩子,偶尔有孩子的啼哭,还有男人的埋怨声,还有户人家正在看着电视,声音开的很大,一会儿是电视剧,一会儿是歌曲,一会儿是动画片。
    微微有些凉意,春桃下来,回到房间。来了一个多月了,其中的遭遇是这近二十年来所没有过的。躺在床上细想想,虽是不容易,人总得有所追求,不能象父辈那样一生就生活在陈寨村,面朝黄土背朝天。可是追求的过程象那山路十八弯,曲折而漫长。也许这就是人生吧,匆匆而过的时候谁也不曾记得路边的风景,老了回忆起来处处有韵味。
    喝些凉水,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上厕所,见到里面纸篓里别人扔下的卫生巾,突然想起自己怎么这个月没来?!精神紧张?受过中等教育的她联想到自己早上的呕吐情况,感觉大事不妙!等不及明天,她赶忙下楼,来到一个比较隐蔽的小诊所,想进去问问,可是在脚将要进去时却又不敢,退了回来,站在外面。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好去问这种事?如果说是肚子疼医生拿了止疼的药怎么办?总得先弄清楚情况。“……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记着你的情,记着你的爱,记着有我天天在等待……”旁边的一家音像店正在放着邓丽君的歌曲,那略带沙哑却又甜美的歌声透着一种凄楚,一种悲凉。
    诊所里的女医生坐在桌边看电视,春桃站在外面看那女医生。路边不少青年男女经过,亲昵的互相搂抱着,不时的还有女人的撒娇声。春桃一狠心,推门进去。
    说了情况,医生并没有大惊小怪,只问了最后一次来月经的时间,就在柜台里拿出一小张试纸,又递给她一个小盆(并不是一次性的),朝她呶嘴,“后面厕所排尿,然后端过来一点。”春桃按要求去做。女医生拿试纸在盆里沾上一会儿,就让春桃端走,自己又坐回椅子。
    电视里演的是电视剧《来来往往》,或许是濮存晰那年轻而帅气的外表吸引了女医生,或许是里面的剧情让她着迷,在春桃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时,女医生终于拿起试纸,对着灯光仔细看。“嗯,是早孕。”她只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就又回到电视上去。春桃扔下钱逃了。
    怒从心头起。火冒三丈。屈辱。羞愧。悔恨。想一死了之。想对着天空喊,对着大海喊,对着这世界喊。想从楼下跳下去,得以解脱。春桃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走着,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人们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知道一个异乡的姑娘遭受到了巨大的耻辱和打击。这将给她的生活带来多么大的影响!就是那该千刀万剐的张老板,我一定要杀了他!想到此,她回到家,找出张老板的名片(幸亏没有扔掉),下楼给他打电话。
    接的人正好是他,他那貌似爽朗的笑声从细细的电话线传过来,春桃一阵恶心。但还是强压住怒火,叫声张老板。他笑哈哈地说“我知道你会找我的,怎么样,过的好吗?”春桃不语,他又说“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想了想,春桃答应,说了地址,对方说你稍等,不要走开,我马上就到。
    果然,几分钟后,那辆黑色的春桃曾经坐过而且很感自豪的车无声的开过来,停在春桃身边。春桃摸摸刚在小店买的水果刀,上了车。
    车内如昨温馨舒适,她一下子没了勇气。
    第五十章
    喜庆被转回家来了。侥幸的他没有象医生说的那样成为植物人,但是两腿却残废了,暂时回家休养。春杏除了照顾女儿,又多了一项任务,整天忙得她团团转。眼看就要收秋了,她更是心急如焚。
    喜庆躺在床上,看着里里外外忙活的春杏,眼中不是心疼与怜惜,而是鄙夷与厌烦。他的眼睛跟着春杏,她到外面,他的目光跟到外面,她到屋里,他的目光跟到屋里,孩子哭了,春杏跑过来抱起,掀起衣襟喂奶,喜庆就看着她喂。孩子吃着,屋里顿时安静,几只鸡趁机游走进来,迂回着想叨食床边地上撒的饭粒,春杏只顾为女儿查看指甲,一时没注意那些鸡。喜庆大吼“滚!”春杏一哆嗦,抬头看见了,把鸡赶出去,把女儿放下,就来扶怒气冲冲的喜庆,他却一把推开她,险些把她推倒在地,自顾抚摸着胸口,气得直喘气。春杏过来帮他揉着,他也不理,躺下了。“喝水吗?”她问。“滚!我不用你管!”他又扭过头吼。春杏为他倒下一杯水,正欲抱女儿到外面,他却一把端起杯子掷到地上,杯碎水撒。春杏又放下女儿,打扫干净这些,抱起孩子出门。
    来到玉米地,看着白白的将要收获的庄稼,她心中不是滋味。来到田埂上,看看西边其正的田地,也象一个个兵马俑似的整齐的站在那儿,等待秋收的到来。地的中间,是他们待过的地方,是他们爱的港湾。那里记录着她的幸福,是她生活中另一种气息。一阵风吹过,干了的玉米叶子沙沙作响,收获在即,没有人来地里,都在家准备秋收,有的整理场院,有的购买工具,地里倒是安静。
    站一站,默默的把心中的思想向这深深玉米地倾诉,还得回到那个家。
    喜庆照旧躺着,春杏问“解手不?”他也不理。看看天已中午,她放下女儿,去做饭。千篇一律的玉米糊糊,做菜时,一倒瓶里没了油,只好把腌的黄瓜拿出来凑和。又从鸡窝里拿出两个鸡蛋,用水炖了,加点盐和香油,放在喜庆身旁的床头柜上,把饭给他摆好,才说“喜庆,吃饭吧!”他扭过身,春杏把他扶起来,坐好,又在身后塞个枕头,以便让他舒服些,把碗递到他手上,才去抱女儿,自己坐到外面吃咸黄瓜。
    繁忙而持久的秋收到来了。春杏带着女儿上地去,半晌还得回来照顾喜庆,多亏老满仓和莲婶帮忙,才将就着把玉米收到家里。看着堆积如山的玉米,看着躺在床上等着照顾的丈夫,看着嗷嗷待哺的女儿,春杏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
    夜晚,把丈夫和孩子安置睡下,春杏搬张小凳子坐下,开始剥玉米。天空一弯上弦月孤零零的挂着,那么的虚无缥缈,那么的凄冷,可是,春杏却想要依靠这月亮,尽管它是那么的遥远和空灵。
    小院门“吱吜”开了,四嫂笑吟吟的走进来,还拉着一辆架子车。春杏站起,迎上去。“我家的玉米少,人多,你的我来帮你剥。”春杏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喜庆睡了?”四嫂小声问。春杏点点头。“来,你帮我装!”四嫂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四嫂向她挤挤眼,“装吧,别费话了!”春杏脸红了。
    妯娌俩装着,都不说话,心里却都明镜一般。春杏心里象有一股股热流,生活的艰难可以让她流泪,但绝不能绝望。
    屋门“哐”的开了,喜庆倒地,春杏忙去搀扶。喜庆指着四嫂道“你走!我家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剥!”他推开春杏,自己想扶着门站起来,可是怎么努力都不行,四嫂看到这情形,也不好再装,只说“喜庆,我只是看着春杏忙里忙外不忍心,想帮帮她,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喜庆脸憋的通红,大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清楚着呢!你滚!”
    四嫂望望春杏,摇摇头,走了。喜庆怒气冲冲的爬着回到床上。只留下春杏呆呆的站在原地。
    第五十一章
    这是一个小区内一套普通的房子,位置不错,很安静,房子在三楼,不高不低。两室两厅的布局,一些简单但还实用的家具。虽谈不上豪华,但对春桃来说,已经满足了她对城市所有的幻想。现在,她是这房子的女主人。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春桃还赖在床上。不是没醒,是不想起。拿着遥控对着电视乱找一通,不是早新闻就是股票,要不就是冗长的电视剧。没找到自己喜欢看的,又关掉,望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就懒洋洋的起了床。把窗帘拉开,阳光一下涌进来,刺的她睁不开眼睛。趿拉着拖鞋来到卫生间,开始洗漱。这时有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接着门开了。“宝贝、宝贝”的叫声传过来。看看卧室不在,又找到卫生间,不顾春桃满脸的泡沫,在粉腮上啄了一口,又哈哈笑着踱到客厅。
    春桃从卫生间出来,边抹手边对着张老板(张信之)说“怎么这么高兴?”“今天生意又赚了一笔钱。宝贝,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换个大房子。”春桃扭过脸,鄙夷地撇撇嘴。张一把揽过她的腰,一手轻掐着她的脸,说“没有我,你能活的这么潇洒,嗯?”又摸摸她的肚子,“我儿子今天怎么样了,乖不乖呀?”春桃打开他的手,“这样没名没份的,算什么!还儿子儿子,我明天就去打掉他!”“别,宝贝!千万别!这是咱们爱的结晶嘛!我要多多挣钱给我的儿子。你别心急。”春桃甩开他,起来到厨房找东西吃。张信之从背后撵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子,“这些是你爱吃的东西,有面包火腿,还有水果。快给我儿子补充营养。”春桃接过,大吃起来。
    张信之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叠钱,扔到春桃身边,“这是这个月的零花钱,别委屈了自己。”春桃漫不经心的拿过,在手里翻了翻,呼啦呼啦的,嘴里一边咀嚼着说“这也太少了吧!”“你先花着,完了我再给。”春桃又逼问“那咱俩的事咋说!你打算怎么办?”“别急老婆,等有了大房子,咱们就结婚。你看我也没有亏待你不是?房子虽小,但还干净,总比你那单间强!”“再好也是租的啊,我想要自己的!”
    “宝贝,快了,我们很快就有了!”张信之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到时候,我让你有车有房,还给你转户口,让你成为真正的城里人。”
    春桃打开衣柜,找衣服。扒拉着一排排的衣服,又一件件的拿到身上比试。终于挑中一款淡紫色的薄毛衣,下配黑短裙,一双羊皮短靴,穿戴打扮停当,照照镜中的自己,左看右看。这些东西,可是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张信之望着她,色迷迷的眼神象是生出了无数的钩子,要把人钩跑似的,他用眼神强jian了她。
    帮春桃拿小坤包,讨好的说“要出去转转?”“我到商场看一下,那天看中一件风衣,马上就穿得着了。”
    “可别累着了宝贝,我用车送你。”
    她心安理得的坐在车内,车在小区拐了个弯,疾速驶出大门。
    春桃微向后靠,看着窗外急匆匆行走的人们,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是为生活而奔波劳碌。现在,坐在车内,再回头看看,觉得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第五十二章
    已是深秋。
    夜晚有些寒冷,春杏把女儿放在身边,让她坐在一个蒲团上玩,自己在一旁剥玉米。嘴里一边哄着女儿,一边不时的到屋里看喜庆。月色如水,更添无尽凄凉与无助,院里那棵槐树,在微风的轻拂下,伸展它的大手,抚摸着无穷的夜空。月光从树的缝隙中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象舞台上飞转的霓虹灯。女儿玩累了,吃着奶睡着,春杏把女儿放到屋里,继续自己的工作。
    院门吱吜开了,春杏抬头,愣住。
    是裴云。
    裴云嘴角动了动,象是说话,又象是微笑。不等春杏让,自己在玉米堆旁边坐下,拿起玉米就剥起来。春杏不知说什么好,赶忙到屋里倒水出来,递给她。自己在一旁坐下,也机械地剥着。
    两个同样柔弱的女人,两个同样善良的女人,在深秋的夜晚,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春杏是主人,年龄又较大,就先开了口“你家的剥完了?”
    “你很不容易。”裴云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容易。”
    春杏无语。
    “喜庆的伤怎样了?”裴云又问。
    “就那样,不过不能走路,医生说这辈子离不开拐杖了。”
    “还用药吗?”
    “嗯。用中药洗,还有吃的。”
    “唉,你带着孩子,哪来钱买药啊!”
    “现在用的是四嫂借的。这不赶紧剥玉米吗,晒干了好卖。”
    “那也得一个月以后了。这样,我这里有几百块,你先用,不够再说。”裴云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一层层的打开,拿出一卷皱了的钞票。
    春杏推辞,裴云硬塞到她衣襟底下。
    泪,在眼眶里打转。春杏强忍住不让它流下来,在这个同样善良的女人面前,在这个本是情敌的女人面前,不能流泪。这钱,不仅仅是帮忙,还是一种逼迫,一种进攻。再柔弱的女人,也会保护自己的家庭,这是本能。女人捍卫自己家庭的完整,这是天经地义的。
    “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裴云道,“我尽量帮你,咱别让人说闲话。唾沫也能淹死人的。”
    羞愧,一下涌进春杏心头,象有千军万马在践踏她的心。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呀,悔,悔,悔!眼前这个软弱的女人,自己是多么深的在伤害她!月亮钻进云层不见,象是也不好意思见到春杏那红而热的脸颊。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来帮你剥。好不?”
    “妹妹……”春杏喃喃道。
    天下还有这样一种聪明的女人,以一种独特的绝妙的方式来见自己的情敌,为自己的情敌排忧解难,让她心甘情愿的退出,让她不好再去破坏自己的家庭。在这一刻,春杏也下定决心,与其正一刀两断,结束这段美丽而不见天日的恋情,让自己的心重见阳光。面对这样一个善良的女孩,再坚硬的心肠也会软下来,为她的美(外表美,心灵更美)而颤抖。
    第五十三章
    梦中的城市生活倏地来到眼前,春桃新奇兴奋之余,还有骄傲和满足,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穿梭于各大商场之间,和张信之一起外出,去那些高档场所,生活似乎平淡无奇,甜蜜幸福在向她招手。可是,张信之对她提出的结婚要求却是一拖再拖。这令她好不闹心。
    这天,两人在一家饭馆用餐,张信之腰间的电话响起来,他拿出一看,神色紧张,对春桃说声“我去厕所。”就起身进了卫生间。平是这种情况不少,不过都是当着春桃的面接电话,这次是怎么了?
    春桃心中不悦,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摆弄起自己的指甲。这时张信之出来了,重又坐下,问春桃“吃饱了吗?”春桃问“谁的电话?”他说“老家的。”“你不是没成家吗?”春桃声音不由得提高八度。
    “我父母的。没成家我总有父母吧。”张信之不吃她的这套,也大声说。
    “干嘛?打电话有事啊?”
    “今天就到了海州。让我去接。”
    “那你想把他们接到哪里?”
    张信之不答,只是收拾桌子上的包和钥匙,说“走,上车。”
    汽车驶到一家酒店前,张信之说“我还没有对父母说咱们的事,你先到这里住一晚,我把他们打发走了再来接你。”
    “为什么??”
    “宝贝,听话。把他们安置好了,我来接你回家。”
    “我应该见见他们的啊。你什么意思!”
    “见是一定要见的,不过不是现在。乖,不光是父母的事,还有生意上的,听话,好好待着,等我!”
    春桃噘嘴,只好跟着他上楼。
    张信之把她安排好,飞车而去。春桃在窗户前看到他急匆匆的样子,差点撞到路标上,噗地笑出了声。
    站在高楼上看这个城市,是另一种风景,脚下的车海,灯河,楼群,人流,那些芸芸众生,看上去那么遥远,自己象是脱离了这个世界,游离在真空。
    一转眼到了傍晚,春桃百无聊赖,下楼吃完夜市,顺便给张打个电话,却是关机。她疑心愈大,带着满腹疑问上楼。却在房间里呆不住,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决定去家里看个究竟。
    打的到小区,在楼下看到房间的灯亮着,这才放了心。哼着歌拿钥匙开门,却看到这样一幕情景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在剥毛豆,张信之倚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小女孩在客厅里奔跑着,叫嚷着。
    听到开门声,几个人全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发愣的春桃。那女人一抬头,春桃便看到她的脸,一个苍老的农村女人的脸,一个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女人的脸,一个从不修饰的干涸的女人的脸,加上那典型的农村式的短剪发,说是张信之的母亲也不为过。
    一瞬间,春桃明白眼前的人是何许人也。只几秒钟,她便决定了自己要做的事。放下包,直接进了卧室。却发现自己的衣服等都不见了,翻箱倒柜的找出来,该挂的挂,该叠的叠,只当那几个人不存在。那女人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见另一个女人闯进来,还做出只有主妇才有的举动,这彻底激怒了她,她一下扔掉手中的毛豆,腾地站起来,三下两下蹿到春桃跟前,抬手欲打,却被从后面起来的张信之抱住手臂。春桃怒目而视,那女人却挣脱怀抱,伸手打了春桃一巴掌,春桃急了,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不放。张信之下死劲拉开那女人,对春桃说“你先出去!”
    “该出去的人是她!”
    那女人看到了春桃微微隆起的肚子,更是气焰嚣张,不是张信之拉住,能杀了春桃似的。两个小女孩吓的大哭。好汉不吃眼前亏,春桃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离开了那个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想,只要肚子里的是个男孩,这个家就是我的。
    第五十四章
    话说不及冬天就来到了,喜庆的腿不见好转,却日渐加重,慢慢竟不能下床,脾气也越来越坏,动辄大动肝火,摔盆打碗,春杏只是忍着,不与他计较,家里的粮食除了口粮全卖了,给喜庆拿药,在他又一次对她吐口水,扔杯子之后,她抱起女儿走出屋门,想到娘家躲一会儿。
    冬闲,庄稼人都没事,打牌的打牌,闲坐的闲坐,尤其是女人,更是除了吃饭睡觉在家,其他时间全在街上,边做针线活边看过往行人。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长舌妇本就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女人形象。一般的农村女人没有工作,夏天农忙还行,冬季却都闲在家,没有娱乐,没有文化素质,不管何时何地都有农妇坐在街上,看过往行人,评头论足,指手划脚,或指指点点,或捧腹大笑,或窃窃私语,或跟踪盯梢。长舌一卷,唾沫翻飞,说东道西,指桑骂槐,竭尽骂人之能事,集古今骂人之精华,那种滛秽的字眼和下流的内容,恐怕连gui头和鸨儿听了都要臊得满脸通红。
    春杏抱女儿出门时,几个女人正坐在街上,看着春杏出来,看着日渐消瘦的春杏,一个个脸上竟是幸灾乐祸,表面上热情的打着招呼,春杏一转身,闲话就出来了
    “听说喜庆的那个不行了,听说没?”
    “不行了?怪不得天天打老婆!”
    “哎,哎,你们说,春杏她想不想?”
    “年纪轻轻,咋会不想!又长那么漂亮!你年轻时不想呀!”
    被说的那女的拿起手中的鞋底打那说话的女人。大家笑作一团。
    “唉,地旱了还能浇浇,你说这女人旱了,男人又不管用,可咋个浇?”一个年龄大点的说。
    大家哄笑。
    一女的接腔“不用你操心,人家有替补的!”
    ……
    春杏听到这些话,浑身起鸡皮疙瘩,抱女儿快步走开。
    满仓叔不在其正的炭窑上干了,有时去建筑队跟着干两天。莲婶一到冬天,腰疼的老毛病就犯了,不干活还好,尤其是不能干重的弯腰的活计。看到女儿来了,老两口忙把孩子接过来,让春杏坐。
    “喜庆还那样?”莲婶问女儿。
    “嗯。”春杏低头。
    “唉,造孽呀!你吃苦了孩子!”
    “都怨我,让孩子遭这份罪!”满仓叔叹口气道,“要不是当初我硬让孩子嫁过去,要不是我要那么多彩礼,孩子今天也不至于这样!”
    “爸,说什么呀!都过去了。”
    “那其正……”莲婶小心的问,话没说完,看见老头子向她使眼色,忙住了口。
    春杏也不提这档子事,只默默坐着。
    捱到天黑下来,担心喜庆在家吃不上饭,春杏要赶回去,老两口也不挽留,看着女儿走远。莲婶眼里有了泪花花。
    微黑的天色中,街上倒没有人,春杏加快脚步,到家时发现门口站一个人。看背影就知道是其正,她慌了,想停下又不敢停,想躲开又没处可躲。其正听到声音,转过来,直直的看着她。
    “她来过了吧?”其正轻轻的但是狠狠的问。
    “没……没有!”
    “杏,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其正,她是一个好人。你一定要珍惜!”春杏忙道,“你不要对不起她,她真的很好。”
    其正咬咬嘴唇,上前一步,看着春杏。她看看四周,倒退一步,其正又递过一包东西,塞在孩子口袋里,春杏忙推辞,“其正,不要这样,以后不要这样,我会难受的!”
    “别说话!回家!”其正压着她往外掏东西的手,命令道。自己转身走了。
    推开屋门,喜庆恶狠狠的看着她“死哪儿去了!饭也不做,想饿死我呀!”春杏把女儿放进小车里,到门口做饭。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第五十五章
    春桃虽然一肚子气,但在张信之的安排下,重又租了了房子住下。张的黄脸婆自然不肯再回老家,她得好好看着张信之。张信之口口声声答应春桃自己一定要离婚,却总是拖,拖,拖,春桃全靠他养活,也不敢太过分了。张信之就两头跑。对老婆说是和春桃断了关系,对春桃说是天天忙生意,不忙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和老婆离婚。
    春桃肚子越来越大,医生检查说是个男孩,她自然高兴,母凭子贵,有朝一日一定把那女人赶走,自己做正房太太,出出这口恶气!张信之为自己快有儿子更添十分兴奋,想当初自己在家乡,那个很闭塞落后的小村子,只有两个女儿,被别人看不起。自己与婆娘夜夜酣战,却依然不见肚子鼓起,老婆觉得对不起张家,更加任劳任怨,家里家外自己一人担,还夜夜让男人骑在自己身上辛勤耕耘,希望奇迹发生。终于张没有了耐心,只身南下闯荡,经过几年折腾,有了现在的成绩,但内心深处那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春桃能为自己生个儿子,那真是自己的造化,所以,张信之步步不离,侍候的很是周到。不仅这样,还找了一个保姆来专门照料春桃。
    春桃第一次被人这样的照顾,很是享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妇生活,养尊处优的环境,让她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出当初新来的那个腼腆羞涩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城市味十足的城里女人。
    小保姆一大早就去买菜,回来时春桃还没起床,她为春桃做好早餐,才轻轻的敲门。春桃猛一下拉开门,“喊什么喊,我还没睡够呢!”睡眼朦胧间看见小保姆头发披着,很直顺,特别是还戴了一只白色发箍,更显得可爱无比,衬托得那张小脸美艳动人,充满活力。“哟,还学会美了!”春桃双手抱肩,以嘲笑的口吻说,“想勾引谁呀?想当城里人呀!”
    “我本来就是城里人!”小保姆低声道。
    “城里人?城里人还干这个?还来侍候我这个农村人?”
    “太太,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哦,原来是个文化人。”春桃傲慢道,“想当被我也是一个师范生,知道不?”
    “是。太太。”
    “哈哈,来,让我洗脸。”
    春桃小口的抿着粥,想起在农村老家时都是大碗大碗的喝玉米糊糊,真没有教养,她心里道。
    幸福的日子总是很快,转眼过完年,春暖花开,春桃的预产期也要到了。张信之安排提前入院,有医生守在身边,他更踏实些。保姆每天做好饭送过来,张信之守在床头不离半步,连电话都关了。
    那个神秘而令人兴奋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春桃有了阵痛,两个小时后被推进产房。
    这是个伟大而艰难的时刻,这是个骄傲而神圣的时刻,这是个让人期待而又漫长的时刻。这是一种怎样的疼痛,那种刻骨铭心,那种疼彻心扉,那种要为人母的痛苦,那种黎明前的黑暗,春桃几乎要忍受不住了。几个医生在下面忙活,一会儿要她用力,一会儿要稍喘口气。就在一种撕裂的疼痛袭来时,春桃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春桃躺在病房里的床上,却没看见张信之。同室的一个病友见她醒来,关切地问她饿不饿,她摇头。
    床头悬挂着的液体瓶告诉她,自己一切都挺过去了,可是信之在哪儿呢?
    液体快完的时候,进来一个护士,见她醒来,就问“你丈夫去哪儿了?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我……我不知道啊。”春桃艰难的说,看着护士忙完要走,就赶忙问“护士,我的孩子呢?”
    护士欲言又止,最后说“小姐,您的孩子是个男孩,可是……”
    春桃焦急的看着她。
    “孩子大脑先天缺氧,夭折了。”
    大脑哄的一声,春桃简直要晕过去。可还是挣扎着问“胎前检查的时候一直都是正常的呀,护士,护士,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错,小姐。你先好好休息,有话以后再说。对了,请您给你爱人打个电话,预存的款项快没了,还要续费。”护士说完轻轻出去,轻轻带上门。
    什么?!她在床头柜里找到自己的包,摸自己的手机,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她在床上乱翻,邻床的人告诉她,是她的先生拿走了,开始以为是怕丢才拿的,还有她的钱包。
    借邻床的电话打给张,却是关机,关机,关机。春桃快要疯了!
    第五十六章
    春天是植树的季节,陈寨村也不例外,大家都在轰轰烈烈的忙着种果树。那是其正托人要的苹果苗。春杏也在忙着种,她把女儿带到地里,让她坐在地上玩,或是到处乱爬,有时候四嫂也来帮她。
    春天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的样子,春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喜庆的病虽没有大的好转,但也没有再恶化下去,有时甚至能拄着棍子慢慢踱到门口,晒晒太阳。身体好些了,脾气却没有好转,依然一天天的坏。
    这天他又慢慢踱到门口,倚着门框看街景。几个放学的孩子回来,看见他就喊“小龟子,戴帽子。啥帽子,绿帽子。急坏了我这个小瘸子。”边喊边冲他挤眉弄眼,他操起手边的棍子就打过去,小孩子们一哄而散,他却摔倒在地,腿疼得要晕过去,怎么也起不来。
    春杏正在地里忙活。女儿玩得很欢。不远的地里,其正也在忙着挖坑。裴云在搬着树苗一棵棵的摆放。其正不时的朝这边看,手中的活也干的不利索了。裴云不说话,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铁锹,说“你也歇会儿,咱的快完了,我去帮帮春杏。”看着她走过去,其正心里有感激,但也有股发不出的火。但凡一个人的心思轻而易举的被别人看穿,心中都不是滋味,而且这个人是自己最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的人。
    春杏自己搬着果苗,突然有人来跟她说喜庆摔倒了,起不来,看样子摔的不轻,让她赶快去。她慌得丢下东西不顾,推起女儿就回家。竟没看见走过来的裴云。裴云没看见来叫的那人,只看见春杏突然离开,心中很不是滋味。
    春杏到家,公婆已把喜庆扶到床上,察看他的伤势。看到春杏抱女儿进屋,劈头就问“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不管喜庆?他还是不是你男人?这么想急着离开这个家?当我们家的人都死绝了?”春杏赶忙放下女儿,查看喜庆的腿,喜庆却一把推开她“你滚!”她又问“疼吗?要不要去医院?”“去医院去医院,把你卖了啊!”他吼道。公婆在一旁也说“就是,自己也不挣个钱,拿啥去医院?”春杏走开去,开始做饭。公婆在后面继续说,我们儿子好好的,交给你成这样了,你整天还耷拉着个脸子,象谁欠你二百吊钱似的。在车里的女儿这时哭起来,春杏赶忙跑来抱她,公婆不走,也不管,就这么看着她里外忙活。加上喜庆的吼叫,女儿的哭声,春杏实在忍不住了,哭了起来,加哭边说“你们管过没有!我们过成这样,你们来看过没有!女儿长这么大,你们管过什么!”
    婆婆道“哟!还嫌我不管了!我儿子好好的,跟你过才成这样的,我不说你拉倒吧。要不是你当初要那么多彩礼,这个家能成现在的这样?你不孝顺我们吧,还嫌我们不管你,真是的,这世道反了!”
    怀中的女儿看到妈妈不停的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吓的哭起来,娘俩的哭声在这农家小院中飘荡。
    婆婆看到这样子,踮起小脚就走。公公觉得不妥,想拉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顾自走了,公公也不便呆,跟着走了。
    “啪!”是什么的声响,春杏噙着泪跑过去,看到是喜庆又摔破了一个杯子。她抱着女儿看着这一切,喜庆对她吼“叫不叫老子吃饭了?”
    饭做好为他端上,刚放下碗,却被他把拉住胳膊,另一只手伸过来,伸进内衣里,揉搓着她的双||乳|。初春还有些寒冷,况且又是白天,春杏推辞着,换来的却是更狠的掐、捏。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就是这样的蹂躏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的,大概只有天上的星星知道。
    第五十七章
    那个叫李洁云的小保姆把春桃扶坐在床上,起身为她去冲红糖水。
    张信之拿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况且本来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自?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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