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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透明的冰刀。玄天青上前,慢慢的拾起了冰刀“他应是去了黄泉路。而今桑娘的魂魄从刀里被他夺回重入轮回,这个时间鬼差应该已经拘了她的魂。”
    玄天青撑着刀慢慢站直了身子。当日里将冰魄血刃贯穿她身体封住她魂魄的那一刻,可有想过今天?而今这刀在他手里冰寒,再也感觉不到她丝毫的脉动。这就像是一种滞后反应。到这时他才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真的是永远的失去她了……
    “若入地府。”玄天青抬起头顿了顿“平石镇外半山腰荒庙的井便是入口。大师,我随你去。”
    奇怪。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桑娘疑惑的抬头。头顶是浓墨一般翻卷的乌云,里面隐隐有血色的闪电。那样阴沉沉的危压让她不敢多看,迅速的低下了头。心里恐惧万分,仿佛那血色闪电击到身上自己便会魂飞魄散。
    耳边安静的出奇。只能听见铁锁沉重暗哑的撞击声与脚步在地面挪动时的沙沙声。这是什么地方。往前看不到头,往后看不到尾。她仅仅穿着白色的中衣,腰间被一方巨大的铁锁牢牢锁着,同和她一般的几个人机械的往前挪动着。脚下的沙粒炽热滚烫。每往前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却不能不持续前进。道路两旁是粘稠墨黑的立壁,有生命力一般的蠕动着,不断冒起般的泡。这样的立壁在他们经过之时便疯狂的靠过来,却又被什么从前方不断传来的无形的东西震荡开去。有什么隐约极为恐怖的东西就这样和他们不断的擦身而过。
    这个地方,好像在什么时候曾经来过。桑娘低下了头。脑子里一片空白。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的人,却完全摸不清头绪。是谁?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会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密密麻麻的疼?
    行进的队伍突然一顿。桑娘便不由自主的也随着停了下来。巨大的威压从天空中传来。空气突然一变,变得狂躁不安。桑娘战战兢兢的仰头,墨黑的天空之上,一个红色头发血色双眸的男人正定定的看着她。他的身体上缠绕着碧绿的长藤。他的怀中,尚且抱着一个同样只着白色中衣的女子。那女子的身上辐射出巨大的吸力,让她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曾经与那个女子是同为一体。
    “月幽兰!”
    前方传来一声怒吼。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差手提三叉戟腾上了半空之中“你还有胆来地府再次作乱?!”
    后方的天空同时腾起数个鬼差。均是杀气腾腾的面对着汴沧月。汴沧月眸子中浮起凌厉的杀意“是又如何?”
    “生死轮回乃是天道。”鬼差抖了抖武器“莫非你要逆天而行?!”
    “天道?!”汴沧月冷哧一声“逆天而行又如何?我汴沧月要这个女子长生不老,从此跳出轮回脱离六道长伴我身边。就是老天也不能阻我!”
    话音刚落,他血色的双眸中杀机尽现。黄泉路一阵剧烈的摇晃,两旁的立壁突然之间势头暴涨,黑色粘稠的液体大浪一般打上半空,直向那些个鬼差抓来。大浪之中仆仆破出无数只仅余白骨的枯爪,绝望的在空中抓挠着。
    “落!”
    鬼差们一声暴喝。手上的三叉戟泛起一阵金光向着巨浪猛拍过去。枯爪顿时碎成骨粉漫天飞扬,那大浪也在这样的金光下生生的被压制了回去。
    “暗月幽兰注定成魔。”当先的鬼差手腕一抖,现出一个金色的手环来。其上金色的光芒涌动。三叉戟上的金光正是来自这个手环。随着他的话,墨黑幽暗的地府空间无数个金色的手环开始显现,密密麻麻鬼差的身影渐渐从漆黑的背景中浮现出来,将汴沧月四面八方包围,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知你与此女子的渊源。料你必然不肯善罢甘休。早已部下天罗地网等你前来。月幽兰!”鬼差一声暴喝“当日你在黄泉路上杀我地府黑白无常,今儿个就一并讨回!”
    金光在黑色的半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向着汴沧月袭来。汴沧月右手一挥,长鞭顿然灵活恐怖的迎着鬼差的三叉戟而去,却在半途中一绕,狠狠地翘起了尖锐无比的鞭尖,猛地贯穿了鬼差的身体。他的身体在做这些的同时一晃。四面八方潮涌而上的鬼差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被长鞭贯穿了身体的鬼差挥洒着蓝色的血液被抛过自己的面前。
    桑娘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蓦然腕间一紧。那个让人觉得恐惧无比的男子竟然已经到了近前紧紧抓住了她“桑娘。”
    桑娘。
    猛然间脑海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无数的往事疯狂卷涌而来。月夜下静静旋转的两生树,一袭白衣面容温润的男子。暗夜中静静绽放的栀子花香,他朦胧却带着淡淡哀伤的面容。
    桑娘。
    他微笑着转头看着她,月光下他的目光专注而温柔,现而今,我总算是找到了我的天劫。成佛成魔,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身体突然高速旋转。他怀里的女子到了近前吸力更大,引得她不得不向着她靠拢融合合二为一。失去意识前隐约看见,那个女子,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月幽兰!”
    天空被破开,无虑大师与玄天青落了下来,坠入层层鬼差之中。无虑大师眉头紧皱一声大喊“你非要让她成为非人非妖的怪物不成?!”
    汴沧月冷然转头。手上长鞭一凝,顿然化作碧绿长剑。让人惊讶的金色佛光从坠入魔道的他身上发散出来“无虑和尚休要多说。阻我者。”汴沧月身上的金色光芒猛然爆发,铺天盖地,席卷着猝不及防的鬼差将他们狠狠撞入又重新开始张狂的黑色立壁之中,转瞬间便被其中的枯手紧紧抓住生生拽了进去“死!”
    ——————————————————此章未完———————————————————
    第三章
    无虑大师一抖手中的铜环杖,插入粘稠的立壁中。其上的金色佛光像巨浪一样铺天而来将黑色的立壁生生逼退。无虑大师双手并用动作其快,转眼间就已经救起数位鬼差。汴沧月冷然瞟了一眼混乱的黄泉路,脚下并不停留。抱紧了昏迷的桑娘便往地府的更深处遁去。
    处在外围未被立壁所扰得鬼差们握紧了手上的三叉戟向着汴沧月直刺而来。蓦然间闪过一道冰色寒光,鬼差们尚未来得及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谁便已经身首异处掉落进平息下去的立壁中。汴沧月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再无所阻,身形一晃便消失无影踪。
    “玄天青!”
    无虑大师大怒“他糊涂,莫非你也跟着糊涂不成?!天道轮回不可抗,逆天而行必遭天遣!你可知他要将桑娘变作半人半妖的怪物,从此只能靠吸食活人的脑髓为生,危害人间,你竟然要帮他不成?!”
    玄天青手持冰刀面色苍白冷然而立。无虑大师抢前一步,玄天青身形电转,冰刀腾起冰青色的狐火形成一道火焰形的光刃向无虑大师劈去。无虑大师只能堪堪收了步子退后一步。光刃顿时将无虑大师身后数个躲避不及的鬼差烧为青烟。
    “那又如何?”
    玄天青转了转手里的冰刃“若是她能就此长生,就算为了她杀遍天下苍生,又算得了什么?”
    “业障!”无虑大师从黑色立壁中拔起铜环杖“你可知你今日与汴沧月的所作所为,他日会悉数报在死而复生的桑娘身上,让她生不如死——如此你们也不在乎?!”
    “救得一时算一时。他日若有孽业天青自会替她承受。”
    玄天青双手紧握冰刀,双眸瞬间由纯然的冰青化为银白。他的身体血液逆行,尽数汇入手中的冰刀之中,如灵蛟一般顺着刀身蜿蜒而上。冰刀闪过一道混合着青色狐火的血色光芒,瞬间化作了冰魄血刃。玄天青的身体与冰魄血刃合二为一,整个地府顿时爆发强烈的炽热风暴,横卷了整个天地,阻住了一众鬼差与无虑大师的去向。
    数万年来暗无天日的地府瞬间暴露在燎天的狐火中。鬼差们经不住这样剧烈的风暴纷纷四散奔逃。无虑大师握紧铜环杖,金色的佛光护住了自己的身躯,隔着那剧烈燃烧的狐火看过去,玄天青慢慢闭上了双眼,身形与冰魄血刃水波纹一般渐渐荡漾开来,一点一滴的从地府中逐渐消失。
    仿佛预知玄天青会追随着他前来。汴沧月静静的立于槐树下,冷然的看着由远及近的玄天青。空气中依然游荡着那样若有似无的血雾,模糊着人的视线,也让玄天青的身影显得分外的虚幻飘摇。
    汴沧月独自一人,长身而立。桑娘不知所终。玄天青到得近前停下了脚步。佛手铃可以掩去一切气息。所以而今她身上的死气他也便丝毫都感受不到。汴沧月打量了一眼玄天青手中紧攥得冰魄血刃,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眉“你还有何话可说?”
    “玄某无话可说。”玄天青慢慢的坐在地上,脸色若雪般苍白,微微的喘着气“她而今的情况,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无人能保她周全。玄某……唯求她平安便罢。生魂与死体结合完成之后,必遭天劫。玄某但求能替她受了这一劫。”
    汴沧月凝视玄天青良久,默不作声的转过了身子,身形渐渐消失在越发浓中的血雾之中……
    平石镇的这个秋天过的很不寻常。入秋之后全国范围内便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死伤惨重。天气骤然变得异常,整日里天地间飘散着血色的浓雾,即使在白日正午时分,也只能隐约透过浓雾依稀看见天上有一颗血阳。夜间则越发的阴森。白日里仿若回到了夏季酷暑一般,一到晚间又冰寒刺骨,连那屋檐下都挂着一尺来长的棱冰。这样异常的气候直接导致了田里颗粒无收,大量的流民离开了自己的家园,想要找一个情况能够稍微好一些的地方安身立命,却往往在路途之中便困乏致死。流民大规模的迁徙和死亡导致瘟疫的进一步扩大。全国上下人人自危。初时死掉的尸体官还会出面集中处理。到了后来,成山成海的尸体只能被杂乱的仍作一堆,在白日的高温下迅速的腐烂化脓。原本平静安详的世界就这样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王大娘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懒洋洋的数了一声进来,方才推门走了进去。大娘的身上穿着素白的衣裳。至从那血雾飘散以来大家穿衣服就开始偏重浅色。唯有这样在浓雾中方能看的清楚一些。奇怪的是那样的雾只是飘散在天地间,室内仍然同以往一般,没有什么不同。大娘在床头放下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汴沧月“汴公子,我家小姐的药熬好了。”语毕便垂了手立在一旁。
    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仿佛就是在起血雾的那一天,许久未见的汴公子抱着沉沉昏迷的桑娘回到了桑府。简单的告知王大娘她家公子爷已经休了她家夫人便不再多说。不过他倒是和白大夫一起在桑府里住了下来替桑娘治病。这一个月来桑娘的身子未见什么起色,不过面容倒是红润了一些。大娘知道自己虽然是桑娘的||乳|娘,身份上总归是个下人。有好些个事情,若是桑娘不提,她也不好开口。再加上这汴公子几乎是日日守在桑娘的身边。近乎寸步不离。这要是搁在以前,必然会说他坏了桑娘的名声——他连夜间也是在桑娘的房里度过的。最初的时候桑娘昏迷不醒他只说是怕她危险必须要守夜,而今桑娘已醒他却依然守着不放。他心里的心思,即使是王大娘也揣摸出了几分——可是现在这天灾人祸的,只求能好好的活着,每天能有口饭吃就好,也没有人会在后面指指点点,关心桑娘缘何会被玄天青所休,又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就去了汴沧月的身边。
    汴沧月探手拿起碗,皱着眉头轻轻的吹了吹,自己又亲自尝了一小口,方才递给桑娘“喝吧,冷热正好。”
    桑娘接过了碗,毫不抵抗的尽数喝了下去,抬眼向王大娘看来。王大娘迎着桑娘的目光,心里便是一跳。总觉得她家夫人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看那样貌,眼睛依然是那双眼睛,鼻子依然是那鼻子,也没有什么改变啊。为什么就是觉着不同?!
    “大娘。”桑娘柔柔的开了口“碗。”
    “哎。”王大娘赶紧打住了自己杂乱的思绪,上前从桑娘的手中接过了空碗。
    “这些个日子,外面的情况可是好些了?”桑娘轻轻的开口,她半靠在床头,汴沧月便起身体贴的替她披上了外套。
    “不曾。”王大娘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是越演越烈了。昨儿个还听说李家米铺里的小二为了偷几斗米把掌柜的一家都杀了。现在中军大人已经下了命令,全城戒严。现在镇上几个城门都已经封死,不再让流民随意出入。饶是这样满大街也全是乞丐,这天气,作孽哟!”
    “家里的存粮可还够?”桑娘闻言轻轻的皱起了眉头。已经到了为了几斗米就杀人的地步了吗?中军这样锁了城门不让流民们进来,又能锁的了多久?不过短短三四日,从沧州而来到平石镇的流民就过千。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群情激奋,中军大人的那几点兵士又如何能够压制下来?
    “我的念桑楼地窖里还是存粮的。”汴沧月轻轻的开了口“如若不够,派人去取就是了。不过要多派些人手,晚间暗地里去取才好。”
    “如此谢过汴公子了。”
    桑娘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她与汴沧月之间的情况。汴沧月转过了头笑得温和“大娘,不如晚间就备个车去一趟念桑楼吧。”
    王大娘一叠声的应着是退了下去。这汴公子,初见他时明明觉得他时一个谦谦佳公子。怎的而今却连看他的眼睛都不敢。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不怒而威,有或者说鄙睨天下的气势。
    汴沧月见王大娘退出了房间去的远了方才转头看着桑娘,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今儿个你想做什么?”
    “这见天的闷在这屋子里,又能做什么。”桑娘幽幽的回答,垂下了头。汴沧月脸上的笑容微微的滞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一撩下摆起身向矮柜走去“不若今儿个就陪汴某下几盘棋好了,也好消磨时间。”
    身后没有传来回答。汴沧月身子一紧停下了脚步。下晚时分,屋子里的油灯原本安静的燃烧着,此刻火苗却腾的一下熄灭了。身后传来一阵阴风。汴沧月握紧了双拳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只见他的身后,房间的正中,桑娘面无表情的漂浮着,黑暗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一双死灰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此章未完—————————————————————
    结局(继续)
    第四章
    汴沧月面色一冷,身形微晃便抢身上前。桑娘的身子轻若无物,烟雾一般的在汴沧月出手的瞬间从原地消失,撞破了房间的木门,扑入无边无际的血雾之中。
    汴沧月紧随其后。屋外血色月轮高悬天边。血雾下的平石镇阴森暗沉,仿若一座死城。汴沧月凝目。桑娘的身影在院子的墙头一掠而过,落入了蜘蛛网一般复杂的街道之中。
    “这是你想要得么?”
    汴沧月停下了脚步,淡然转身。身后听见响动的白大夫出了屋子,抬头眺望了一下桑娘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天“死魂毕竟是死魂。即使入了自己原本的肉身,已然失去生气的尸体也只会一点一滴被死魂蚕食,最后化作不人不妖,完全没有自己意识的食人怪物。这药物吃的越来越重,还是压制不住她身体里的凶性。发病的次数一次比一次频繁。再这么下去,只怕……”
    汴沧月狠狠捏紧了双手,又缓缓放开,沉了声音“而今拖得一时是一时。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解决的办法?”白大夫轻轻摇了摇头“月幽兰。看在你答应用自己本原真身作为交换让我替她医治的份上,我不妨和你直说。天道终不可逆。而今让她如此这般的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汴沧月身子一动,转瞬间便从原地消失。他留下的残影在空中静寂了几秒,悠悠的随着血色浓雾缓缓散开。白大夫负手而立,抬头望天。沉思良久,终是轻叹一声转身回了房。
    夜间的平石镇,而今听不到一声狗吠。家家户户早早的熄了灯睡下。浓雾到了夜间更是凝稠如血丝,缓缓浮动。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带起波浪一般悠然婉转的纹路,在空气中慢慢的荡漾开去。
    汴沧月顺着空气中的残纹一路跟踪桑娘而至淮水边上。今年入秋岸边垂柳早早的便褪尽了一身绿叶,空余光秃秃的树枝斜斜垂在河面上。桑娘便在岸边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奔腾的暗色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汴沧月停下了脚步,突然不愿前去打扰这个女子。她素白的身影在红色中格外醒目。这么看过去精致的脸庞仿佛又瘦削了许多,透着一种隐隐的憔悴。汴沧月的脑海里闪过去年热闹的观音会。那时的她顾盼间灵动活泼,浑身透着蓬勃的生气。初时没有太多的想法。有几分好奇有几分示威有几分不怀好意所以他留在了平石镇。借口说地府的追杀与通缉。莫说当日里两生树恢复为树种之后为怕树种得不到死气的滋润而亡匆匆给送回了地府。就算他真的霸住了两生树,地府里的那些个鬼差也不会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是好奇。一个平凡的女子如何值得比她强大上千万倍又生性高傲的玄狐如此那般的在乎。他看见她随着黑东生出了玄府便一路尾随而来,那时的他知晓暗处有一只妖怪在不怀好意的紧盯着他们。因为忌惮他的出现才没有轻举妄动。所以他在黑东生离开之后从暗处走出。那时的她也是在这条路上。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眼里带着一丝让他不解的落寞,向着他信步走来。那时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呢?身体温暖,肌肤柔滑。
    那时的她。那时的她。这样的想法像一把尖刀戳进了汴沧月的心里,让他忍不住紧紧捂住了胸口,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存了别样的心思的?只怕他自己也不知道。从来不允许自己与世间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他总是保护着自己。淡漠是植物的天性。然而唯一的一次好奇却让他渐渐的从她的身上移不开眼睛。
    “桑娘。”
    汴沧月从暗处走出,轻轻的开了口。前方的桑娘闻言身子一震,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转身,灵活的往旁地里一窜,瞬间又从河道与平石镇相隔的围墙上消失。
    汴沧月脚尖微点追了上去。心里渐渐的发沉。血雾中奔跑的桑娘身形越发的灵活,鬼魅的速度划破了浓雾,在她的身影消失后,那雾才又蠕动着愈合。桑娘在镇里的小巷里穿梭了一番,突然看向夜空中的某一点,已然没有焦距的双眼腾的亮起了红色的血光,速度骤然加快,向着那个方向直扑而去。
    那是一家普通的院落。主人同样早早的便睡下了。突然闯入房间的桑娘惹得女主人连连惊叫。桑娘在屋子里迅速嗅了一番,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尚且懵懂揉着眼睛坐起来的小男孩儿便又破窗而出。
    汴沧月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她的去路,桑娘尚未有任何的反应他已经迅速出手,一手握住了桑娘的脖子,另一只手便从她的怀里将那男孩儿抢了下来,扔回给了哭天喊地奔出来的父母。
    不待他们看清二人的身形。汴沧月长袖一卷一带,将桑娘裹进自己的怀里腾身而起。她在他的怀里拼命的挣扎着。狠狠一口咬到了汴沧月的手臂上。汴沧月浑身一抖,感觉到她的势子顿了顿,随即开始大口大口的吸食他的血液。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她的身体表面散发着一层极薄极淡的妖气,混合着黑色的死气,将她团团缠绕。
    汴沧月再架不住从半空中跌落到地面之上。怕伤着她依然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桑娘吸食了几口血液,眼里的血色凶光慢慢的退了下去,面容除了苍白倦怠,又渐渐安静了下来。等到她的身子不再僵硬冰冷重新开始变得温暖,汴沧月才轻轻的松了口气。抬手握住桑娘削瘦的下巴,轻轻抹掉了她唇边残留的几缕血丝。
    这是他想要的吗?可是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将她留在身边。明明知道她是死魂蚕食身体,必不可免的要食人,却又因知她若清醒,心底里必然是对此痛恨至极,只能用药物强压住她身体里的凶性。或者便如这般,用他的血液安抚她……
    汴沧月的手在桑娘唇边的抚摸越来越慢,终是忍不住低下头覆了上去。怀中的身体散发着微温,双唇冰凉弥漫着浓郁的血腥。这样的触感与味觉让他的身体突然之间便仿若着了火。他应该离开她的身体,偏又眷恋不去,他闭了眼将她更深的搂进自己的怀里摩挲着她的双唇,一路吮吻。微眯起眼打量她,她苍白的面颊泛起了一丝异样的嫣红,越发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桑娘。”汴沧月微微离开了桑娘的唇,温热的大手危险的顺着衣摆探了进去“我应该拿你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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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带着金色的血液尚且隐隐在她的唇边留有痕迹。桑娘沉沉的闭着双眼,她的皮肤开始泛起一种淡淡的紫色。汴沧月微微皱了皱眉头,迅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只见原本漂浮着厚厚血雾的天空开始慢慢散开,露出了如墨玉般的夜空和一轮散发着银辉的皎月。汴沧月的眸子里有一丝惊慌一闪而过,迅速握住桑娘的手将她整个身子拥在怀里,往血雾浓重的地方避去,不让那皎洁的月光照射到她的身上。不过此时的桑娘身体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她的身子所到之处,无论多浓厚的血色都会荡漾开来。
    汴沧月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浑身的妖气海一般爆发,一路向着桑府疾行。所经之处必有巨大的血色兰草叶挡住天空中越来越清明的月光。怀里的身子仿佛火焰一般燃烧起来,先是轻微的一声呲响,从她的心口腾起一簇小小的火苗,随即以迅猛之势燎原,转眼间桑娘的整个身体便被刺目的青白色火焰所笼罩。汴沧月眸子一沉。生生用血色的妖气逼退了顺着肌肤接触蔓延而上的火焰,握紧了桑娘的手腕,便度了一息妖气过去。桑娘的身子剧烈的一震,火光蓦的变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只是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在桑娘的身体表面。
    血色的浓雾在火苗出现之后已经散的近乎消失,只是在贴近地面的地方还有薄薄的一层在浓郁而缓慢的流动。此时皎洁的月光下看过去,倒真如整个大地都淹没在了一片血海之中。
    月亮在云层间浮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逐渐累计变得乌黑。极远极远的天边有阵阵闷雷隆隆而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张力,仿佛轻轻一抬手便能带起一阵嗤嗤的火花。
    桑府已然近在眼前。汴沧月脚下一点,悄无声息的划过夜空,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停住了身子。他的面前,桑府的前院正中,立着一个高大的银发男子。他的眼睛幽深漆黑,隐隐透着冰青色。他的身上腾着与桑娘同色的火焰,只不过要浓烈张扬的多。见着汴沧月他面无表情。视线静静的投在他怀中桑娘的身上,冰冷的外壳一瞬间闪过一丝裂缝,随即消失无踪。
    是玄天青。
    汴沧月的视线冷冷的扫过玄天青,缓步上前。无数血色的兰草叶如影随形,暂时隔绝了月光。
    “她到底是挺不过去了。”
    白大夫出了屋子,迅速接过汴沧月怀里的女子轻轻平放到地面上。她的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白大夫一放手,便轻轻的浮在了空中。白大夫看了看桑娘的瞳孔,抬起了头“死魂已经到了融合肉身的临界点,现而今再也压制不住。你可想好?今夜的天劫过后,她便将永远保持这半人半妖的模样。无法回头了。”
    汴沧月定定的看着安静如沉睡般的桑娘。脑海里闪过了数月来她的点点滴滴,最后定格在她站在淮水边的身影与闯入民居的一瞬间。他入了魔。她成妖也没什么不好。大不了日后封住她的记忆,让她彻彻底底的忘记从前,长伴他的身边。汴沧月的双手垂在身侧,放开握紧又放开。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自己尚是暗月幽兰时的场景。那时候的天地始终是漆黑的血色。 四周围只有不断弥漫延伸环绕的死气。那时候的它没有心,清心寡欲一心修道。那时候他可知日后他会遇上一个平凡女子,会为了她不惜堕入魔道?!
    天上云层张狂的卷涌。黑色的云层中隐隐有一道一道的枝形闪电。带着让人心寒的光一闪即逝。玄天青上前一步。低了头仔细看着桑娘的面容。他轻轻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腕,那淡淡的火苗立即向着他的身体蜂拥而上。随着火苗的引入天空中的雷云显得越发的躁动不安,旋转着开始往玄天青的方向聚集。
    “我若替她成功渡劫。”
    玄天青淡淡的开了口,双眼静静的看着一无所觉的桑娘“日后还望汴兄能够抹去桑娘的记忆。让她不要记得玄某一星半点。人也好妖也罢。从此以后能够过的开心就好。”
    “月幽兰!”
    白大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桑娘身体表面的火苗被引开之后,从肌肤往外开始散发淡淡的白光。她的皮肤仿佛突然变成了透明一般。可以清楚地看见藤蔓一般的脉络在她的身体里迅速生长。那脉络中流窜着绿色的血液,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雷云越来越厚。玄天青银色的长发在干燥的空气与巨大的气场压力下高高扬起。他的掌中,冰魄血刃缓缓破体而出。强烈的妖气燎天而起,直冲云霄。他的妖气越盛,天空中隐隐的威胁便越大,逐渐到了只望一眼便让人心惊胆颤的地步。空气中开始发出嗤嗤的声音。间或冒起一些细小的闪电。劈到地面饶是巴掌大的石头都瞬间化为青烟。
    玄天青举起冰魄血刃的一瞬间一方灵动的兰草叶从旁袭来。裹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扯,玄天青的身子便离了原地。天空中炸下一个惊雷,生生劈在玄天青原本站立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数丈深,焦黑尚且冒着黑烟的洞。汴沧月转过脸“白兄。快点将桑娘的身体与死魂分离!”
    白大夫手指间早已握住了一把银针。几乎是汴沧月的话音一落,他的手便飞快的动了起来,那边厢天上的雷由小到大,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迅速,接连不断的劈向地面的玄天青与汴沧月。汴沧月身上的魔气惹得天雷越发的暴乱,空中的云层厚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肉眼便能看见那如蛟龙般的闪电。
    “出!”
    白大夫一声低喝,在桑娘的后背一拍。一缕幽魂从她的身体里飘了出来,仅仅是在夜空里微微一顿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随着桑娘魂魄的消失天空中的云层仿佛突然失去了目标,再度原地旋转着旋转着,越来越淡,终归是满满的消隐在无边的夜色之间。
    汴沧月脚下不停,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原地。玄天青眸子一沉紧随其后。地面上血色的浓雾退潮一般缓缓消散了。许久不见得清朗夜空终于安静的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桑娘!”
    由远及近的声音。桑娘的神志飘忽,猛然间腰部一紧,抬头却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眉眼见带着焦急,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桑娘!”
    这个人……怎么会有如血一般颜色的长发?桑娘疑惑的伸手,轻轻的挽起了他的一缕发丝,感受到这发丝如沙一般从自己的指间遗漏下去。男子微微放开了她,牵住了她的手“你随我来。”
    于是眼前视野变换。来到了一方悬崖前。这孤零零的山崖上不见天,下不见底。只有一方青色的石头在其上。前边是无边无际的云海。没有阳光,却也能看的分明。那男子靠着石头轻轻的坐下了,握住了桑娘的手将她揽在怀里,略微一犹豫,低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桑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是谁?为什么要对她如此亲昵,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
    汴沧月轻轻的放开了桑娘,唇边浮起一丝笑容,柔声开了口“桑娘。你的时间有限。过了这半柱香便会重入轮回投胎做人。我知你已经喝了孟婆汤,不记得我是谁。时辰一到,我便会送你去投胎。”
    汴沧月牵起桑娘的手,在那方青石上仔细摸索。蓦然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又明亮了起来“桑娘。此石叫做三生石。乃是上天为凡间的人定姻缘的地方。相传若是将男女的名字同时刻在上面,那么无论如何投胎转世,他们便总能做成夫妻。”
    汴沧月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青石表面两个比蚊蝇还要小的字。这两个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左边是桑娘,右边是玄天青。时至今日他才知,原来姻缘真的是上天注定。所以他才会无论怎么抗争,也总是得不到她吗?心里闪过一丝隐痛。汴沧月轻轻的开了口“他能为了你幸福而甘愿抹去自己的存在,我又如何能够在明知你会痛恨那种存在的情况下让你半人半妖的长伴我左右?”汴沧月身上血色的气息如丝雾一般一点一滴的从他的身体里飘散出来。他的样貌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他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了吻桑娘的手指,微微用力,在三生石上,紧跟着桑娘与玄天青名字的地方,刻下了自己与桑娘的名字。汴沧月唇边笑容温暖,眼底的血色散尽,恢复了那般明朗的笑容“若是有希望,我便会无穷无尽的等下去。等到你轮回转世,终究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
    后记
    夏日里山里黑的早。林桑早早的便收了被子叠了放回柜子里防止受潮。房间里的油灯下,一个青衣男子正垂了眼静静的看着手上的书卷。他的腿边趴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林桑放好了被子铺好了床,这才轻手轻脚的过来轻轻的抱起了小男孩。没成想小男孩极沉。这一下险些脱手。幸好从旁伸过来的一双大手替她稳稳的接住了男孩子。林桑抬眼正对上男子温柔的笑,脸上便是一红“你看什么?”
    “娘子,我来吧。”
    男子从林桑的怀里接过了孩子,踢开了侧屋的小门,将男孩放到了床上。男孩黑漆漆如宝石般的眼睛在他娘亲看不见之后突然在夜色中变成了一种荧荧的青色,对着自己的父亲作了个鬼脸。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屋外,低头轻轻的敲了男孩一个暴栗“仔细些,小心你的眼睛还有你的小狐狸尾巴。可别不小心露出来吓坏了你的娘亲。”
    男孩吐了吐舌头。尚未搭话外边林桑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天青,玉儿可是睡下了?”
    “睡下了。”
    玄天青起身,替玄玉拉过被子,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后者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玄天青掩门出屋。屋外林桑伸了个懒腰,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困了……”
    玄天青漫步走过去将林桑拥在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她的唇“娘子。”
    “嗯?”林桑抬头。那与桑娘一模一样的面容,无辜的眼神静静的看着他。玄天青的心里微微一动,头又低了些“娘子。”
    “嗯?”林桑这一声回答带着淡淡的一丝慵懒。玄天青贴近了她的耳后,轻轻的开了口“为夫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来世如何。今生为夫必然会伴在你的身边,一起白头偕老,作一对普通幸福的夫妻。”
    “嗯。”林桑的唇边漾出了温暖的笑意,偎进了玄天青的怀抱深处“桑儿也愿长伴夫君身边,不离不弃。”
    夜空清明。如海一般随着山风起伏的竹林上空,一个矫捷的身影轻轻一点,无声无息的滑过消失。
    若是将男女的名字同时刻在上面,那么无论如何投胎转世,他们便总能做成夫妻。
    若是有希望,我便会无穷无尽的等下去。等到你轮回转世,终究成为我妻子的那一天……
    (全文终)
    火焰后记
    终于结尾了。想了很久的结局。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又不愿意np。所以……也许这已经是火焰能给的,最幸福的结局了……
    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和鼓励。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如果没有大家一直的支持火焰也不会坚持写到三十多万字。好庞大的数字啊……
    本篇完结之后预留的空位会继续更新番外。希望大家喜欢!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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