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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勇队列之中,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让乡勇们放箭,可是乡勇们手中只有一些弓箭,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军用的步弓,射程很是有限,本来持弓的乡勇被集结在了阵前,想要等着刑天军逼近他们之后,再齐射弓箭射杀刑天军的人马,可是没成想他们刚刚安排好了弓箭手,刑天军便在八十步外停止了前进,随即便朝着他们开了火。
    面对着这样的一支敌人,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乡勇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紧张万分的握着他们的武器,挤在一起,似乎是越靠近同伴,就越能获得一些安全感一般,而如此做法恰恰成为刑天军排枪射击的最佳目标,毕竟八十步外,想要靠着鸟铳这种原始滑膛枪,击中一个人体大小的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能依靠集中火力射击,才能起到不错的射击效果,而乡勇们拼命的挤在一起,正好弥补了精度上的偏差,造成当火铳手瞄准一个人开火的时候,打中的却是他旁边的人,结果照样还是造成了有效杀伤。
    随着一排排的鸟铳齐射,和劈面打来的各种炮弹,使得处于阵列正面的乡勇弓箭手们几乎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只有几个持有神臂弩的乡勇,慌乱之中放了几箭,倒是射倒了三个刑天军的兵卒,但是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可就实在是惨烈多了,刑天军一刻不停的一阵排枪轮射,给这些乡勇们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一轮射击刚过,便有近百名乡勇倒在了血泊之中。
    新式的鸟铳口径很大,装的也是比较软的铅弹,打在人体上别看穿透力不怎么样,但是杀伤力却非常大,铅弹在命中人体的时候甚至还会发生破裂,即便只是射中胳膊或者是腿,也可能会当场卸掉伤者的一条胳膊或者小腿。
    随着每一排鸟铳施放之后,乡勇的阵列之中都会腾起一片血雾,随即便会倒下一片乡勇,引起一片惨叫和惊呼之声,中枪者惨吼不已,侥幸没有中枪者也被吓得赶紧朝后面挤去,生怕下一排枪就轮到他们倒霉了,刑天军几排排枪过去,再看乡勇的阵列,便开始出现了崩溃的迹象,一个个惊慌失措的乡勇们纷纷想要掉头逃离最前面的阵线。
    倒是那个邵巡检还多少有点明智,一看到刑天军居然用这样的战法对付他们,于是心知不好,在明知这个时候掉头逃走的话,他肯定也只会落得一个被斩的下场,所以一横心一咬牙,立即拔出腰刀,一刀砍翻了一个从他身边想要逃走的乡勇,厉声大吼道“弟兄们!给我冲上去呀!他们的鸟铳虽然厉害,到了跟前就不怕他们了!给我杀呀!”
    说罢之后,他便带着身边的一些胆大的乡勇,一马当先的冲出了阵列,朝着刑天军的方阵冲去。
    其余的那些乡勇有一部分人掉头逃窜,结果立即便被他们身后官军的督战队给射杀的射杀,砍翻的砍翻,逼得想要逃走的乡勇们只得掉过头来,再次朝着阵前涌来,前有敌军后有督战队,乡勇们这会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虽然明知对方这路贼军厉害,但是眼看着率队的邵巡检都杀了出去,他们也只得跟着那个邵巡检朝着刑天军冲去,原本好不容易他们才列出的队阵,到了这会儿全化为了一窝蜂,再也没有规矩可言了,乱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有人想逃,有人想要扑上去跟贼军拼命,还有人干脆抱头滚在地上装死人,总之是干什么的都有。
    邵巡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检,但是这个人还是颇有些胆色的,明知杀过去对他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但是不冲上去的话,对他来说那便是十死不生,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牛游击根本不是个好货,这次来压根就是要让他带着的这些乡勇垫背的,如果他此时逃回去的话,虽说可以躲得一时,但是肯定躲不了一世,那姓牛的还有那个姓王的监军,绝对会给他扣个临阵脱逃的名声,到时候别说被斩了,恐怕还要落得一个被抄家的下场,那样的话他家人在这乱世上也都完了!泽州府那些同僚们可不会因为他们曾经是一伙的,待到他落难的时候就伸手帮他家人一把的,到时候那帮家伙们铁定比任何人都要下手狠,如果今天他擅自逃回去的话,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的,所以眼下他宁可冲上去被贼军杀了,起码也落得一个战死沙场的名声,也可以获得一些褒奖,起码保住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家业,给后代留下点基业。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他最终选择了带人冲上去,和刑天军拼个鱼死网破,八十步的距离不算长,只要发足狂奔只是几息的工夫,但是这八十步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场灾难,刑天军的排枪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止,紧随着邵巡检的几个乡勇,当场便被打死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一个人甚至在近距离下,直接被打中了脖子,铅子在击中他的脖子之后,碰上了颈椎骨,顿时便裂成了数瓣,铅弹的碎片几乎当场便将这个乡勇的脖子整个撕断,直链着一层皮耷拉在了后背上,仿佛无头的尸体还是继续机械的朝前奔了两步之后才倒在地上,腔子里面的鲜血顿时四溅迸溅了出去,溅了这个邵巡检半边脸都是血肉。
    邵巡检几乎感觉到自己要疯了,他既惊又怒,虽然刚才他在刑天军逼过来的时候便有了会失败的感觉,但是他没想到这才一开战,他们这些乡勇便会败得这么惨,面对着敌军密集的枪炮,他们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像靶子一般被人猎杀,事到如今他也知道他肯定是完了,但是他还是挥舞着他的腰刀,狂吼着扑向了刑天军的队阵。
    肖天健在阵中马背上看着这些乡勇们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朝着他的兵阵冲了上来,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下令道“指挥这支乡勇队伍的人值得尊重,传令停止射击!长枪兵上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屠杀
    传令的军号声再一次急促的响起,两侧的火铳手立即便停止了发射,朝后一缩,便退入到了阵角之中,而长枪手们则立即随着各自军官的命令声,一起朝前迈出了几步,立即同声沉声大喝了一声,然后前排刀牌手随即便持盾蹲了下去,第一排的长枪兵立即将长枪朝前放平了下去,而第二排的长枪兵也在前排人员之间的缝隙中,将长枪落下放平,立即便在刑天军正面形成了一道枪林,黑黝黝的三棱枪头散发着一种夺魂般的色彩。
    而此时随在阵后的那二百余猎户队也在其队将的率领下快速的冲了上来,跑到了黄生强的炮队所在的位置,对炮队形成了掩护,二百余猎户此时也都被激得有些热血了起来,望着对面蜂拥而来的那些官军所属的乡勇们,这些猎户们二话不说,便开始对准对面的人群开弓放箭了起来,立时将一群想要扑到炮队这边的乡勇给纷纷射翻在了阵前。
    而此时更多的乡勇也已经疯了一般的冲至了刑天军阵前,纷纷挥舞着兵器撞在了这片枪林上,随即两军交接之处,便腾起了一片血雾,同时也响起了一片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嘶吼之声……
    面对着刑天军密集的长枪阵,和刑天军长枪手们凶狠的突刺,绝大多数冲至近前的乡勇们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哪怕他们手中持有藤牌也很难保住他们的性命,瞬间便被捅死了不少,即便有少数几个人侥幸闪过对面长枪手凶狠的刺杀,矮下身子想要从长枪林下面冲入刑天军阵中,但是这几个人不是被第二排的长枪手给钉死在了下面,就是被蹲在长枪下方的那些刀牌手给拦住,格杀于长枪之下。
    王承平在阵后的马背上翘首朝前观望着战事的情况,急得有些抓耳挠腮,如此激烈的战事,而都是前面的步军在忙活,肖天健仿佛把他和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弟兄给忘了一般,一直没有下令让他们出动,这一下吧王承平这个好战分子可给憋坏了,不住的立于马背上一边观望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肖天健不给他立功的机会。
    “我说王大哥,咋还轮不到咱们出马呢?再这么下去,功劳可都让前面的那些家伙们给捞光了,咱又不是后娘养的,凭啥不用咱们呀!要不然的话他肖当家为啥非要把咱们给留在这儿呢?”一个王承平的手下对他说道,同样也是被前面的战事撩拨的心中痒痒,恨不得立即便杀出去,杀个痛快。
    王承平坐回到了马鞍上,对这个满腹牢马蚤的手下骂道“去你娘的,再敢说这种话,看我不抽死你!肖将军是个义气的人,对咱们也不薄,这会儿不让咱们上,自有他的道理,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子割了你的舌头!滚一边呆着去!
    也怪了,咋还没让咱们上呢?……“他刚刚骂完了这个手下,脖子便又伸长朝前望去,不由自主的便又嘟囔了起来。
    那个挨骂的手下做了个鬼脸,嘿嘿笑了起来,然后赶紧老实呆在了一旁。
    被逼的无路可走的乡勇们拼死冲了一阵,但是结果却就如同浪涛拍在了巨石上一般,而刑天军的队阵就如同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让他们这种余勇顿时化作了一团团的血花,根本无法撼动刑天军的兵阵。
    肖天健坐在马背上,看着前面阵线交接出的一幕幕惨烈的场面,面色丝毫不变,现在这种血腥的场面他早已是在这一年多的征杀之中司空见惯了,已经再也激不起他什么怜悯之心,战场上只有敌我之分,没有一丝的怜悯可言,只要想活下去,在战场上是由不得半点心软,所以对于前方己方长枪手不停的屠杀着冲至阵前的那些乡勇,他根本不会再有什么不安感,战争中的死亡,在此时他的眼中已经只化作一些毫无意义的数字符号,他关心的已经只有胜负。
    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你不杀他,他绝对不会对你留手半分,唯有将敌人杀掉,方能彻底的震慑住更多的敌人,眼下的杀戮只不过是在为了求活罢了。
    眼瞅着前方乡勇们的冲击势头开始减弱,肖天健立即便看出来敌军眼下已经是处于了全线崩溃的边缘,于是厉声下令道“吹进攻号!全军推进!”
    方阵之中随即便响起了一阵悠长而激昂的号声,本来岿然不动的刑天军大阵中的兵将们在听到了这阵进攻号声之后,同声大吼道“杀……”
    这声厉吼顿时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直冲霄汉,震得对面的那些乡勇们无不抖了一下,再也没有朝前冲的勇气了。
    邵巡检浑身浴血僵立在刑天军的阵前,他率众冲杀过来之后,几经拼杀,但是始终却无法冲入刑天军的大阵之中,眼看着身边的乡勇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凶悍的贼兵们捅翻在地,而他们几乎却无半点还手之力,虽说他也连连削断了两根刺向他的长枪,想要冲入贼军阵中,但是最终从侧面刺来了一条长枪,还是重重的刺入到了他的右肋之中,随即便又有一支长枪,重重的捅在了他的左胸上面,他手中的腰刀当啷一声便落在了地上,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抓住这两杆刺入他身体的长枪,为其他跟着他的乡勇争取一个冲入敌阵的机会,但是对手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刺中他之后,反手用力一拧枪杆,便立即撤手收枪,而他左右两肋上顿时便各出现一个血窟窿,两股血泉随即便喷涌而出,他浑身上下的力气顿时如同被抽空了一般,两腿一软两膝便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他感觉到眼前所有景色都变成了血红色,天旋地转了起来,一头便扎在了浸满鲜血的土地上,而他最后摄入眼睛的情景便是看到蹲在他面前的一个年轻的贼兵,持盾朝着他缓缓的移动了过来……。
    刑天军在接到了进攻的命令之后,一起抬腿朝前迈去,前排的长枪兵一边保持着阵线不乱,一边继续奋力朝前进行着刺杀,只要他们面前还有敌人在他们可以刺杀到的范围之内,他们便一直往复不停的持续着他们每天要训练千次以上的突刺的动作,只不过是把原地突刺转换成了行进间的刺击动作。
    一阵激战虽然乡勇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刑天军这边也不能说就没有伤亡半个,部分乡勇在随军来的时候,身上也带了些可以抛掷的武器,在接近刑天军兵阵的时候,便投掷了过来,给刑天军的长枪兵也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同时也有少量悍勇的乡勇在被长枪捅伤之后,临死反击,也给刑天军的兵将造成了一些杀伤,更有一些乡勇弓箭手在后面对刑天军兵阵进行抛射,同样也射伤了一些刑天军的兵将,但是刑天军的阵线却并未因为有人伤亡便出现空缺,按照条例的要求,前方只要出现兵卒伤亡倒地,后面的一人便立即上前接替他的位置,所以即便是刑天军有战斗减员,最前排的阵列从来没有出现过空缺的情况。
    在刑天军开始朝前再次推进之后,乡勇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刑天军的凶悍给他们留下的终身难忘的记忆,这会儿再也没有几个悍勇之辈敢于正迎刑天军之锋了,眼看刑天军又开始如墙推进,乡勇们终于彻底崩溃,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便溃败了下去。
    列队于乡勇身后的有二百官兵刀斧手,他们的任务就是督战,眼看乡勇如潮水一般的溃败下来,于是这帮督战的官兵再一次堵住了他们,手起刀落斩翻了几个乡勇,逼迫他们掉头回去挡住贼军。
    可是乡勇也是人,刚才他们畏于军法和这些督战队,不得不在前列阵迎敌,现在眼看着率领他们的邵巡检都死于阵前了,而贼军凶不可挡,他们根本就不是贼军的对手,哪儿还肯继续上去送死呀!所以这会儿他们只想着赶紧逃命,即便是督战队凶悍,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照样还是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后面败退了下来。
    督战队的一个把总狂吼威胁着这些乡勇们,但是也不知道突然间从哪儿飞来了一支箭,正中这个督战队把总的面门,当场便将这个把总给射翻在地,气不过官兵不拿他们当人看的这些溃败的乡勇们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出来,反正他们手中也有家伙,凭什么要怕这些督战队的官兵呢?
    于是不知是谁带头,举盾挡住了一个督战官兵的刀,反手一刀砍了过去,将这个官兵给劈翻在了地上,随即更多的溃兵也都对这些督战官兵举起了家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从前面溃败下来的这批乡勇便顿时将这队督战的官兵给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这些督战的官兵怎么也没想到被打急眼的乡勇突然间居然会暴起伤人,所以许多人都猝不及防,结果被蜂拥而上的这些乡勇当场便给杀了不少,剩下的官兵见势不好,掉头便跑,谁也顾不上再去管这些乡勇们了。
    结果是溃兵裹挟着这些督战的官兵,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哄的一下便朝着后方官军大阵方向涌去。
    立马于官军阵中的牛泰不知道是气还是吓的是手都有些哆嗦了,瞅着前面的战况,听着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惨叫声,抬手指着溃败下来的那些乡勇破口大骂道“大胆!混蛋!都是一群废物,居然连贼军都挡不住!还敢逆杀督战队!反了!真是反了!
    不好!绝不能让他们冲乱了主阵!来人!放炮,给我将他们向两边逐散,传令下去,喊话告诉他们,不得让他们冲阵!要跑也朝两边给我跑!派人收拢他们在阵后列队!谁敢冲向主阵,就给我放箭!“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枪向前驱群羊
    肖天健缓缓的督军跟在溃兵的后面,刑天军的队阵如同黑色洪流一般,从布满地面的那些乡勇们留下的尸体上漫过,但是队形却还是没有散开,依旧保持着工整的队形,就这么撵着溃败乡勇们的屁股,驱赶着他们朝着后方官军刚刚组成的大阵涌去。
    当看到乡勇们已经接近官军兵阵之后,肖天健这才冷笑了一声道“来人传令给王承平,是他该出马的时候了,让他率领他的骑兵队,给我从左边兜过去,不要让溃败的乡勇从官军右边绕过去,务求赶着这些溃兵,冲入他们的主阵里面!
    再有放信炮通知石冉,让他率斥候队的弟兄,从右边杀出来吧!照例也要驱赶溃兵,去冲他们的兵阵!只要此计成事,官军就必败无疑了!天黑之前解决他们!加快速度!贴住溃兵杀过去!“
    传令兵得令之后,立即拨马便冲了出去,同时军中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炮,基本上类似后世的信号弹的作用,通知藏身于右翼土丘后面的石冉,令他们出发动手。
    而兵阵中的鼓点声也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原本缓缓朝前压上的刑天军再一次转换成了行军队形,紧追着前方溃败下去的乡勇们迈开大步踩着鼓点声追了上去。
    石冉牵着马在距离战场一里多地的一处土丘后面站着,一直在静静的观望着战场上局势的发展,自从官军赶过来之后,他便开始将手下斥候们都收了回来,并且受命带着这些斥候们躲在了这个大土丘后面休整,听候接下来肖天健下达给他们的命令。
    而战局的发展让石冉很是舒心,官军的草包表现和乡勇们糟糕的组织性,面对着刑天军,想要击败刑天军简直就是笑话,而肖天健也率部证明了刑天军可怕的实力,只是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将两千乡勇给打了个落花流水,粗略估计,仅仅这一阵下来,斩杀乡勇数量便不在四百人之下,基本上可以说已经把这批乡勇给彻底打残了,接下来就不用在操心这些乡勇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看到从刑天军兵阵中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信炮,于是立即明白这是肖天健在通知他可以动手了。
    于是他揪住马缰,翻身跃上了马背,一手拔出腰间的马刀,对着身后的那百余名斥候大声吼道“弟兄们!将军有令,令我等出击!跟我杀呀!”
    这些斥候们这两天比较辛苦,要不断的探查官军的情况,还要往返两军之间通报消息,更要时不时的跟官军的夜不收交手,一天多下来,损失了二十多人马,但是斥候们这会儿却都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萎靡不振,依旧是一个个精神抖擞,求战的欲望很是强烈。
    当听到石冉一声吼之后,这些斥候们各个都欢呼了一声,飞身跃上了马背,拔出了他们趁手的武器,挥舞着跟着石冉一声呼啸,便从山丘之后冲了出来,并且迅速的朝着坡下的溃兵右翼杀奔了过去。
    别看只有百十人的队伍,可是猛然间冲出来还是把官军那边给吓了一跳,很快一个传令兵便疾驰到了石冉面前,将肖天健的命令转述给了石冉,石冉马刀朝天一举,对身后跟着他的李凌风、司徒亮等部下高呼了一声道“弟兄们!跟我杀呀!”
    百余骑斥候随即各挥武器,齐声高喊着“杀……”便一夹马腹,朝着溃军右翼杀了过去。
    而另一侧的王承平在得到肖天健令他率部出手的命令,于是他狂笑了一声对他的兄弟们叫道“弟兄们,我说的不错吧!大当家没忘了咱们,跟我上呀!”叫罢之后,将手中长枪一挥,立即便拨马绕过了前面的主阵,朝着阵前冲去。
    而他背后的那些弟兄先是楞了一下,心道王承平啥时候说过这话了?但是这会儿终于让他们上阵了,这些早已等的不耐烦的前马贼们,一个个都兴冲冲的齐声发出了长啸,紧随着王承平便杀将了出去。
    这两股骑兵的出现,就如同刑天军生出了两条臂膀一般,左右同时挥出,重重的砸向了溃兵的两翼。
    可怜这些乡勇们,两条腿岂能跑得过四条腿呀!不多时便被刑天军的两股骑兵追到了身后,一个个刑天军的骑兵们撵上他们之后,便枪扎刀砍,瞬间便又杀伤了不少的乡勇,而这王承平和石冉都从肖天健的命令中读出了他的本意,各自率部追上这些乡勇之后,便堵在了溃兵的两翼,使得溃兵无法朝着两翼散开,只要发现有人试图脱离溃兵的人群朝着两边逃窜,便立即策马追上去,手起刀落将其斩杀,就如同一群狼在驱逐一群被吓破胆的猎物一般,夹着这股主要由乡勇构成的溃兵,驱赶着他们朝着一个方向奔逃。
    而乡勇这会儿都被吓惨了,哪儿还顾得上东西南北呀!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低着头撒欢儿的朝着后方逃窜,而且他们左右以及后方都是刑天军的人,也只有正前方才能供他们逃走,所以这些人几乎是不顾一切的朝着官军兵阵蜂拥而去。
    而这一幕也都落在了正在官军兵阵中策马观阵的牛泰眼中,牛泰望着这千多名吓破胆的乡勇溃兵,直挺挺的便朝着他刚刚布下的兵阵撞了过来,顿时吓的脸都白了。
    他没想到刑天军的那个贼首居然如此阴毒,会使出这样的战术,驱赶着他们这边的溃兵,来冲他的主阵,一时间几乎吧牛泰手都吓麻了,嘴唇哆嗦了几哆嗦,意识到大事不好,于是立即狂吼道“给我快快一起喊话给那些乡勇们,令他们立即分开绕过咱们的大阵,谁也不得冲向咱们的兵阵!违令者杀无赦!快……”
    官军阵中的那些兵将们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个都吓得是手忙脚乱了起来,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乡勇的溃兵闯入到他们的大阵之中,那将会是一个什么后果,贼军就跟在这些溃兵的后面,只要这些溃兵撞入到他们阵中,那么必将打乱他们的部署,一下就能把他们的大阵冲散,这样的打仗凭的就是阵势,谁能撑住对方的进攻,谁能打乱对方的兵阵,那么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而一旦要是让刑天军得逞的话,那么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他们完了,乡勇肯定是已经被打残了,如果他们再被冲乱的话,那么一切就都完蛋了。
    所以当看到乡勇们亡命一般的朝着他们迎面冲来的时候,不用牛泰吩咐,官军阵中的兵将们便都齐声高叫了起来“快点朝两边跑,快散开,别过来呀!再过来老子就不客气了!……”
    而军中旗手们也都疯了一般的使劲的摇旗,传令让这些乡勇们朝两边散开,绕过官军主阵躲到阵后面去。
    而乡勇们也听到看到了官军阵中传达给他们的信息了,可是眼下他们屁股后面是凶悍的刑天军的大阵,正在朝着他们一步步的推进了过来,跑的慢一点的话,这命就没有了,他们倒是也想朝两边散开,绕过官军的大阵,可是两边却也有贼军的骑兵堵着他们,只要他们稍稍一离开人群,就会立即被这些贼军的骑兵给斩杀掉,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只能就这么被驱逐着,向一群没头苍蝇一般的撞向了官军的兵阵。
    牛泰眼看着溃兵距离他的兵阵是越来越近,也看出了两边刑天军的骑兵想要干什么了,于是立即气急败坏的对手下叫道“快传令王佑天率部并分两路,给我将贼军的骑兵逐散,让溃兵散开!”
    当王佑天得令之后,也没敢怠慢,立即将手下的骑兵一分为二,呼啸一声便抖缰催马杀出了大阵,朝着两翼堵着溃兵的刑天军的骑兵们冲杀了过去。
    王承平眼看着一股官军骑兵朝着他们冲了过来,立即在马背上豪放的狂笑了一声大吼道“弟兄们,今儿个是咱们亮亮本事让大当家看看的时候了,都他娘的别给我丢人!杀呀!”
    话音一落,他手下们立即便朝着他汇聚了过来,像这样的马战,他们在北方当马贼的时候,可是经历多了,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好长时间都没这么痛痛快快的厮杀过了,而这些王承平的老部下们,基本上都是历经多年,在战场上经过无数次淘汰之后,剩下的一批精英,每个人都可以说是此中好手,他们的马上的本事即便是比起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毫不逊色,再加上他们常年协同做事,早就形成了极强的默契,听罢王承平的一声呐喊之后,立即便都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于是一起催马,一边朝前加速冲去,一边缓缓的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十分密集的队形。
    别看是马上作战,这里面的讲究也着实不少,同样也要求骑兵相互之间要配合的相当默契才行,对阵敌军的时候,也讲究一个队阵之说。
    于是这五十余名王承平的手下们,很快便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如同箭形阵型,以王承平为箭头,他手下的精锐之士便随行于他的左右两侧,稍微靠后一点,掩护住他的侧翼,相互之间仅保持着可供一匹马穿过的距离,在高速驰骋起来之后,几乎感觉着他们是紧挨在一起了一般。
    就这么王承平率领着他的这五十来个手下,居然一头便朝着人数是他们三倍的官军骑兵撞了过去,随着他们逐渐的提速,战马也都渐渐的达到了最快的速度,所有人都朝前俯身下去,两腿紧紧的夹住马鞍,臀部微微抬起,始终保持着身形不动,一个个凝神静气,朝着对面的官军望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毒不丈夫
    官军骑兵刚刚冲出来的时候,还士气很足,以为他们兵力比这些贼军骑兵多出不少,仗着人多应该不会吃亏,所以一个个嗷嗷叫着迎向了王承平一伙人,可是当他们看到这几十个贼军骑兵的动作之后,都被吓了一跳,当骑兵的当然能看得出对手的实力如何了,他们一眼望去之后,便发现今天他们遇上硬点子了,对方这些贼兵骑兵,哪儿是什么普通的贼人呀!单是看看他们相互之间组阵的那种默契还有他们控马的技术,就知道这伙人来头不善,于是聪明点的官兵便开始偷偷的朝着两翼散开,想要避开这伙马贼的锋矢之处。
    而王承平手下的这伙人,不但是骑术精湛,而且同时各个还都在这些年的血战之中练就出了一手的好的骑射的本事,当两支队伍越来越近之后,他们立即便在马背上立起身形,取下了马鞍上的骑弓,搭上了箭支,随着两队人进入到射程之后,王承平和他的手下纷纷开始开弓放箭,于是一从箭雨立即便撒向了迎面冲来的那伙官军。
    马背上的官军没想到这伙贼军骑兵居然还会骑射,想要躲避的时候便来不及了,当即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骑兵便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个个惨叫着跌下了战马,接着便立即被随后冲过来的同袍的战马踏在了蹄下,顿时便被踩得是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承平他们一箭得手之后,也不贪功,立即收起了骑弓,从马鞍上都摘下了他们的长枪,夹于腋下,纷纷找准了一个敌人,将锋锐的枪尖指向了敌手,然后身体几乎贴在马脖子上,以战马掩住了他们的身形,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一瞬之间,他们两队骑兵便撞在了一起。
    王承平和他手下们果真厉害,长枪取的目标极准,几乎都没有落空,要么直接便捅在了敌军的身上,要么干脆就压低枪尖,捅入到了敌军的坐骑胸颈之中,立即便捅翻了一片官军的骑兵。
    而他们一击得手之后,根本就不留恋他们的长枪,刚刚感到手头一震,便立即都撒了手,丢掉了长枪,以免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也撞下战马,至于在马战对冲之中,长枪刺出之后还想收回来,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两马交错之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管是刺中敌人任何部位,都没有时间撤手收枪,所以他们的长枪在交战之中,基本上是一次性用品,有些长枪的枪杆在刺中敌军的时候,当即便会折断,所以长枪根本不可能多次使用。
    也仅仅是一个照面,王承平和他的手下们便展现出了他们极高的马战的水平,当即十几个官兵便被他们捅翻在了马下,顿时在他们人群之中,便响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之声,还有受伤的战马的悲嘶声。
    官军骑兵也不是说一点本事没有,他们也同样发动了反击,但是面对着这帮马背上的老油条们,他们的攻击显得十分不堪,只砍翻了一个王承平的手下,而他们却付出了十几条人命,交换比之高,实在是令人咂舌。
    王承平将一个敌将一枪捅下战马之后,毫不犹豫的撒手丢枪,一瞬间便又拔出了一把狭长的马刀,继续朝前冲了过去,随手只是一带,只见马刀一闪,便轻飘飘的划过了一个敌军的臂膀,把这个官兵的一条持刀的右臂轻轻松松的便给卸了下来,那个官兵甚至于当时都没感觉到疼,和王承平交错而过之后,奔出很远,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少了半截,这才又惊又疼的惨叫了起来,摇晃着从马背上一头便栽了下去。
    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两队骑兵便交错而过,王承平率领他的手下,愣是轻松的便将这伙官军骑兵给冲了个对穿,他们箭形阵所过之处,几乎没有几个官兵能侥幸逃脱的,一下子便干掉了二十多个官兵,而他们仅仅是付出了一人阵亡两个人受轻伤的代价。
    这一下可把这伙官军骑兵给吓懵了,他们没想到贼军中的这股骑兵居然也是如此凶悍,虽然他们眼下还占着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胆子却都给吓破了,一个照面之后,哪儿还敢再和这伙马贼正面交手呀!纷纷在他们的一个把总的带领下,拨马想要和王承平这伙人兜圈子周旋。
    而王承平一边狂笑,一边收住马缰拨转过来马头,重新整队集结他的手下,用手中马刀指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官军骑兵笑骂道“狗屁的官军,就这点本事!让咱们对付他们,真是高看他们了!别跟他们客气,既然来了就别让他们回去了!给我上!”说罢之后他再一次一夹马腹,便朝着那伙官军追了上去。
    顿时战场上便上演了奇怪的一幕,一股人数少的贼军骑兵愣是把人数多过他们一倍以上的一伙官军骑兵追的鸡飞狗跳,满战场到处乱窜,不时还有个把官兵被追上他们的贼军骑兵给斩翻于马下,而王承平他们一伙人,都骑的是蒙古好马,跟官军的战马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几乎像是猫捉老鼠一般,要么追上去砍,要么就追着官军骑兵放箭射,只把这伙官军骑兵杀的是人仰马翻,狼狈不堪,最后不得已之下,只得一拨马头,亡命一般的朝着本阵败逃而去,寻求官军大阵的掩护。
    肖天健一边督军朝前押着这伙溃兵逼向官军布下的兵阵,一边也在注意着两侧的战况,当看到王承平率领他手下的弟兄跟逮耗子一般的追杀那些官军的骑兵,于是心里面也乐开了花,为当初他强留王承平在他手下做事的决定感到得意,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承平确确实实的在他和刑天军老部下面前露足了脸,这也说明了他当初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牛泰看着越来越近的溃兵,几乎就要冲入他的大阵的时候,脸彻底青了,咬着牙叫道“传令放箭!开炮轰散这些溃兵!奶奶的,无毒不丈夫,这下老子算是倒血霉了!”
    溃逃的乡勇们眼看着官军大阵越来越近,一个个都既害怕又有点高兴,害怕的是官军会不会真的不留情面,放箭射杀他们,高兴的是到了这里,如果能躲入官军阵中,他们也就能保住命了。
    可是就在他们距离官军大阵四十来步的时候,在官军阵前的十几辆战车上,突然间腾起了一团团的火光,紧接着他们又看到官军阵中腾空而起飞出了一从密集的箭雨,跑在最前面的人突然间仿佛跟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一般,一头便栽倒在了地上。
    刚刚冲到官军阵前的这些溃兵顿时都傻了眼,眼睁睁的看着近百名弟兄瞬间便倒在了自己人的炮子和箭矢之下,于是后面的溃兵赶紧便想收住脚步,可是他们身后的溃兵可顾不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继续推着他们朝前涌去。
    一时间惨叫声,怒骂声响彻了官军的阵前,无数惊恐万状的溃兵们都挤在了官军的阵前,而官军大阵之中不断的响起炮声、铳声,将一批批靠近他们的溃兵射杀在他们的面前。
    刘二站在战车上,手软脚软的给一门战车上装着的小弗朗机炮装着子铳,眼泪都流了下来,虽说这些溃兵不是他们的袍泽,但是好歹也是跟着他们一同从泽州走来,跟着他们一起前来剿匪的泽州乡勇,也算是他们的友军了,可是现在他们却不是在对着贼军开火,而是在对准这些跟他们是一条阵线的友军开火,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满心都是不忍,不由得手头也慢了下来。
    车上的一个小旗官看到刘二这种表现,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在他的腿上骂道“快点装子铳!奶奶的哭个逑呀!没看到溃兵快冲过来了吗?快点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
    刘二带着泪哭道“可是他们是咱们的人呀!咱们这么干,太说不过去了呀!”
    那个小旗官也露出了一丝不忍,但是还是咬着牙骂道“这怪不得咱们,谁让他们朝着咱们冲过来呢?游击大人有令,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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