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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顾君恩,心道这读书人心眼就是多,而且也够损,但是只要能为己所用,这就是件好事!
    不过李自成当然不会当众夸奖顾君恩这个计策,毕竟说出去传到肖天健耳中的话,对他们以后的合作会很不利,于是李自成摇摇头道“顾先生先下去吧!此事我还要想想该如何处置!”
    顾君恩微微一笑,抱了抱拳,然后转身便离开了李自成的大帐。
    “李过!你下去先暗中召集两千精兵,做好出发的准备!这肖天健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叔父不能就这么见死不救!等一下听我吩咐,另外你去将高杰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做!下去吧!”李自成对李过吩咐道。
    李过偷眼看了一下李自成的表情,心知李自成已经接受了顾君恩的建议,于是也不多说什么,立即接令转身离开了李自成的大帐,下去开始暗中调动起了兵将,而不多时高杰听闻李自成找他,也赶到了大帐之中。
    “高杰,你点齐三千兵马,马上出营,到城下列阵鼓噪,作出攻城的架势,但是不要强攻,只要让守军紧张就行,另外再派一些手下,到城东和城西去,以部疑兵,让城中守军不敢轻举妄动!”李自成对高杰吩咐道。
    高杰愣了愣,但是没有多问为什么,点头接令,立即退出去开始安排了下去。
    李自成也走出大帐,走到辕门之处朝着左近的刑天军大营望去,只见不多时,一哨人马便踩着鼓点,开始大踏步的走出了刑天军的营盘,列成长队整齐的朝着陇州城东南方向走去。
    李自成看着肖天健率部离开,心中暗想‘但愿你不要吃亏太大,一下便被那贺人龙给打得全军覆没了!最起码也支撑到我赶来救援呀!’
    李自成还在望着刑天军开拔的背影,却忽然听得背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了田见秀急促的声音“闯将!你为何要这么做呀?”
    李自成转身过来,正看到田见秀一脸不快的走到他面前对他问道。
    “怎么了见秀?何事让你这么不快?”
    田见秀确实是一脸的不快,走到李自成面前抱拳对李自成说道“刚才我听李过说,肖将军前来请闯将你一起出兵前去拦截贺人龙,闯将为何不拦着他呢?
    即便闯将不拦着他,起码也要率军和他一起前去才是,可是闯将你为何却只让他仅率他麾下部曲单独去迎战贺人龙呢?这岂不是让他去送死吗?这是不是又是那顾君恩的主意?“
    李自成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挥挥手让身边的人都退到远处,背着手带着田见秀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冷声说道“见秀!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太重了吗?”
    田见秀听罢之后也知道刚才自己情急之下,出言有些无忌了,于是强忍着怒气,赶紧躬身对李自成抱拳道“闯将见谅,是属下言重了!”
    李自成远远的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刑天军,于是叹息了一声道“见秀!我知道你对这肖天健很有好感,但是见秀也别忘了,咱们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我们最先要考虑的还是咱们自己!……”
    过了一阵之后,田见秀微微摇着头,无奈的走回了营中,扭头又看了看营外,叹息了一声。
    又过了一阵之后,高杰率领三千多部众,出了大营,开赴到了陇州城下,战鼓声顿时又一次在陇州城外响了起来,枪声炮声也再一次在陇州城响了起来。
    而李过也找到李自成复命,李自成点头道“先派探马跟上他们,随时有事快马回报!”
    不多时,几骑快马扬起一片尘土,冲出了辕门,朝着刑天军离去的方向衔尾追去……
    第四十八章 兵至大石桥
    肖天健步行让手下亲卫牵着他的那匹爱马,和众军一起步行前进,而随行部曲之中的兵将有马的也皆下马步行,以此节省马力,战马这东西要爱惜才行,平时假如总是骑在马背上,一旦战时战马可能就已经没了力气。
    所以刑天军有严格的规定,非战之时以及行军途中,非不得已,任何人都要下马步行,以此省下马力,在临战之际,才许上马,即便是作为刑天军的主帅,肖天健也一样身体力行,和诸军一起步行前进。
    而且他还披挂着一身三四十斤的鳞甲,这徒步行军消耗的力气便更大一些,这让军中上下人等无不钦佩,所以更没人会犯这个忌讳,偷懒骑在马上前进。
    只有派出的斥候来来往往将前方的消息报回军中,基本上贺人龙部的情况都在肖天健的掌握之中。
    不过肖天健也留了个心眼,着令队尾之人留意他们的背后,果不其然,他们离开大营不过才一会儿时间,便从队尾传来消息,说看到几个李自成的探马鬼鬼祟祟的缀在他们队伍后面,压阵殿后的李栓柱派人赶上来问肖天健如何处置,要不要教训教训他们。
    “告诉李栓柱,不要理他们,他们爱跟过来看看,就让他们跟过来长长见识好了!哼哼!”肖天健摘下头盔,微微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把他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微微理了一下,又扣上了头盔,扭头朝着来路上望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对李栓柱派过来的护卫答道。
    当今天肖天健去向李自成辞行,告诉他自己要率部南下去阻击贺人龙所部的时候,虽然并未指望李自成派出大批人马配合他,但是李自成的态度也让他彻底失望了,他并非是对李自成就有什么好感,之所以选择和李自成一起行动,只不过是因为李自成毕竟历史上名气大了一点罢了!
    而且接触之中,李自成也没有高迎祥那样的傲气,显得比较亲善,所以肖天健对李自成还是多少有些好感的。
    而今天当李过抢话怂恿他率部出战,顾君恩又在一旁对李自成使眼色,李自成便没有劝他不要出战,也未表示要配合他行动,他便明白了李自成和顾君恩的心意。
    李自成到底还是目光短浅之辈,眼下他们处处和官府朝廷作对,本来对他们最佳的办法,就是联合诸多同道中人一起行动,才能抱成团对抗官军,而现在他们却并无这种觉悟,动辄便勾心斗角,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还想看他肖天健倒霉,然后趁机捞便宜。
    李过和顾君恩的表现,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肖天健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他们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不过肖天健也真就没有寄希望于李自成身上,他之所以要来独立对抗贺人龙,就是要让李自成和高迎祥之辈,看看他刑天军的真实实力,省的他们以后为了自己这支兵马,动辄便想做小动作,地位和名声这东西,靠的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不是摆架子靠人吹就能获取的,既然他们都认为他刑天军是块肥肉,那么他就要让他们看看,他刑天军不是什么肥肉,而是一个浑身长满毒刺的刺猬。
    “弟兄们,加快速度,早一会儿赶到,咱们的胜算就大一分!”肖天健对从他面前走过的部下们大声叫道,说罢抬起腿,跟着队伍又一次大踏步的踏上了征途。
    铁头扛着猩红的刑天军大旗,立即便紧跟着肖天健朝前走去,刑天大旗随着风,猎猎招展,行军鼓的鼓点声再一次加快了节奏。
    十几里路,对于刑天军来说,也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能赶到,这绑腿的好处现在他们都已经知道了,长途行军确实让他们小腿肚舒坦了许多,走起路也轻松了不少。
    当日近杆头的时候,肖天健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于是将手朝上一举,拳头握起。
    身后立即响起了一片停止前进的口令声,始终在队伍中敲响的行军鼓的鼓声也立即戛然而止,肖天健只听到身后哗啦哗啦一阵立定的脚步声。
    石冉大步走到肖天健身边,对肖天健说道“这里便是湾子河,本来河水以前据说有六七丈宽,但是因为连年大旱,现在只剩下两三丈宽了,要不是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的话,恐怕只剩下丈余宽,骑兵纵马便能跳过来了!”
    肖天健打量了一下这条河,确实称不上是条大河,水流也很平缓,因为这时代没有什么污染,水质很清澈,甚至可以透过水体看到河底的水草,两岸都是一些慢坡,只有前面一条石板桥架在河上,将两岸沟通。
    “也算是老天帮忙了吧!此处确实是个阻击的好地方!贺人龙所部现在离这里还有多远?”肖天健对石冉问道。
    正说话间从河对面便驰来数骑快马,在他们背后还缀着几十个追兵,对他们紧追不舍,而一个人缀在头里这几骑后面,不时的转身在马背上开弓,朝着追击他们的那些骑兵放上一箭,始终让那些追击他们的官军的骑兵无法靠近他们,只能在他们背后破口大骂着,喊打喊杀。
    刑天军部众当即便紧张了起来,微微的马蚤动了一下,马上便在各自军官的喝令下重新又稳定了下来。
    “列阵,封锁石桥!”肖天健立即传令下去。
    本来处于行军队形的刑天军部众,在得到了他的命令之后,随即便聚拢起来,以飞快的速度在河西岸集结了起来,并且占据了河西岸的一个高坡。
    而那几匹快马也迅速的冲过了石桥,只有最后那个人在石桥东边拉住了马缰,接连发了数箭,将两个追的最靠前的官兵的骑兵射翻到了马下,这才拨马转身哈哈大笑了一番,快速的冲过了石桥。
    “是李凌风回来了!”石冉对肖天健说道。
    “好家伙,这厮真是够嚣张的!我喜欢!呵呵!让辎兵站在前面,别弄得太整齐了!动作快点!”肖天健翻身上马,立于兵阵前面威风凛凛的说道,随即一队辎兵乱哄哄的便被带到了队伍前面,将整齐的战兵队挡在了背后。
    而那几十个官军的骑兵当追到河边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聚集在石桥另一端的这支刑天军,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纷纷拉住了马缰,圈住了战马,惊疑不定的朝着这边望来,再也不敢冒然朝前追击了,只是紧张的在河对岸朝着河西岸打量。
    “启禀将军,标下回来了!贺人龙所部离此仅有不足五里的距离了!贺人龙所部共有两千五百以上步兵,骑兵不过三百人,随行有辎重车辆五十余辆,随行征调民壮一千二百人左右,随军备有将军炮四门,弗朗机炮六门,虎蹲炮数量不详!这些人是他麾下先头探路的骑兵,刚才发现了标下,便一直追了过来!”李凌风过河之后,跳下战马,将累的浑身是汗的战马交给了他的手下,大踏步的朝着肖天健走了过来,一到近前便抚胸敬礼,对肖天健说道。
    “干的不错,凌风你这一次又抢足了风头!立功不小!呵呵!怎么样?你们损失如何?”肖天健带着欣赏的笑意,对李凌风说道,李凌风确实是天生斥候的料子,从编入斥候队一来,便立下了数次功劳,这一次更是将贺人龙所部的。
    “不算大,折损了两个兄弟,但是标下也干掉了他们四五个人,不算是吃亏!”
    “好!记下那两个弟兄的名字,报到罗颖杰那里备查,此战之后祭奠他们的英灵!对于有功之士,另作奖赏!你和你手下弟兄速速下去休息!”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损失两个斥候来说,他们这一次遭遇多于他们数倍的官军骑兵,只损失两人,并且突围出来报信,已经算是不小的奇迹了,所以肖天健很是满意。
    李凌风立即抚胸敬礼,快步退下,带着他的几个手下牵马走到了阵后。
    这一次肖天健率军赶来的很是及时,如果再晚上一个时辰的话,估摸着这石桥便会被贺人龙夺占,那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在平原上拦截贺人龙的兵马了,估摸着想再占便宜,就没这么容易了。
    斥候的作用历来被肖天健所重视,如果不是斥候事先将这一带的地形查探清楚的话,这一次他也不会选这里作为阻击贺人龙所部的地点,而贺人龙这一次显然是小心过头了点,如果他先派出一支兵马轻师前进,提前占领这处要隘的话,这一次肖天健想要率部抢得优势地形,恐怕没有一场激战,估计是不可能了!
    肖天健也懒得去管对岸的那几十个骑兵,他眼下手头的骑兵数量太少,昨天又派出三组斥候去了周边各地打探消息,以至于他现在手头上的斥候骑兵数量只剩下了不足五十人,不可能派出去让他们去和对岸的这几十个官军的骑兵火并,于是干脆就不搭理他们,直接无视了他们,反正这几十个敌军骑兵也不敢冒然冲过石桥来攻击他们,如果那样的话,就正好便宜了刑天军了。
    那几十个官军的骑兵惊诧的望着对面的这支奇怪的队伍,为首的一个军官止住了手下要冲过石桥的冲动,驻马仔细的朝着对岸望去。
    只见对岸这股乱军之中竖起着一杆奇怪的旗帜,他定睛观瞧了一番之后,立即想起了一个传言“刑天旗!对岸乃是汧阳的刑天军!该死!他们怎么也跑到陇州来了?”
    身边的一个官兵拉着马缰,对他说道“估摸着是他们是投靠了高闯贼了!卑职听说高闯贼率部去过汧阳几天时间,以刑天军那路杆子,投靠高闯贼估计也不奇怪!这刑天军应该是跟着李贼一同来的陇州城!”
    那个军官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不过怎么没见到李贼的旗号呢?为何只有这刑天军一路贼军到了这里?难不成他们就凭这点兵力,就像堵住咱们不成?”
    又有一个军官提马走了过来,对他说道“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像这样新入伙的杆子,贼军是不会可惜他们的,估摸着是李自成那个贼首想派他们来挡一阵咱们,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攻城吧!”
    这个军官看了一阵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什么狗屁刑天军!不过还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就他们这些乱民,也想挡住咱们大军!真是螳臂当车,不知死活的东西!别理他们了!先让他们威风一会儿,回去报知贺将军得知,一会儿过来再收拾他们!咱们走!”
    说罢之后,这个军官一拨马头,率领着手下这几十个骑兵,带上了中箭受伤跌下马的两个同僚,一扬马鞭便绝尘而去,朝着贺人龙所部来的方向驰去。
    第四十九章 隐真示假
    一个披着一身精致鳞甲身材高大魁梧的军将骑在一匹黑马上,面色凝重的行进在一队官军之中,不断的催促部下加快赶路的速度,只见此人面色黝黑,脸上长着一副虬髯,一双环眼闪烁着凶光,生的是魁梧有力。
    在他的马鞍两侧,挂着两柄铁锏,这对铁锏显然是有些分量的家伙,每支起码也要有十斤以上的重量,铁锏的身上可能是沾的血太多了,使得铁锏通体黝黑发亮,而马鞍后面还挂着一张铁胎硬弓和两壶满满的雕翎箭。
    任谁看罢他这副卖相,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相遇的主,一看便知道这个人绝对是猛将级别的人物。
    而他麾下的官军比起一般的卫所军,也要彪悍许多,装备质量同样要超出卫所军一大截,军中披甲之士超过了四成,而且这些兵将们也各个都露出了彪悍的神色,起码行军途中并无乱象,一个个官兵都抿着嘴,挥汗如雨的朝前赶路,倒是也没有人为此叫苦连天。
    一队骑兵从他们前方扬起了一片尘土,沿着官道飞驰而来,在大军前面一个个拉住了马缰,圈马让开了道路。
    而为首的一个军将打马从路边驰过,迅速的奔向了中军大旗的位置,而那面大旗上大书了一个贺字,当他来到中军位置,高声喝道“左协骠骑卫把总刘大通又要事报知贺将军!让路!”
    中军位置正在行进中的官兵冷眼看了这个自称刘大通的人,在军官的喝令下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他一扬马鞭便冲向了中军大旗位置,当远远的看到那个黑脸大将的时候,刘大通翻身跳下了战马,快步来到了那员大将面前单膝跪下大声对他叫道
    “卑职参见贺将军!”
    “刘大通,你率部追击贼军探马,可曾将其斩杀?”马上大将勒住马缰,低头看了看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刘大通,对他问道。
    “卑职惭愧,那几个贼军探马实在是狡猾的厉害,卑职只杀了两人,并未将其全部斩杀!请将军恕罪!但是卑职探知前方三里外湾子河大石桥出现了一支贼军,兵力大致在一千余人,卑职观看他们的旗号,应该是近期盘踞于汧阳一带的那支自称刑天军的杆子,堵住了咱们的去路!特率部赶回来,报知将军得知,请将军定夺!”这个刘大通倒是也不敢说谎,老老实实的报出了他们的战果,并把刚才遇上的敌情报知给了贺人龙。
    贺人龙蚕眉一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先是自言自语接着问道“刑天军?……你确定他们就是汧阳的那支刑天军吗?”
    刘大通低头答道“卑职看到他们的大旗上绣了一个刑天的图案,料想应该不会有错,他们抢先一步,占据了大石桥西岸,已经列队拦住了去路!不过卑职看了一下,他们不过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似乎打算阻住咱们大军返回陇州!”
    贺人龙听说对方只有一千余人,而且听刘大通说他们只是一帮乌合之众,于是也就放心了下来,冷笑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来头呢!不过是只是一路小杆子罢了!居然也想阻住老子回陇州城!来人,传令下去,再加快速度,赶至湾子河大石桥列阵!我倒要看看,这刑天军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凤翔卫那些废物,居然会被他们连败两阵!你起来吧!你们真是笨蛋,几十个人,居然连几个杆子的探马都解决不掉,丢我的脸!”
    刘大通没敢表示不满,今天他确实有些气闷,几十个人追几个人,十倍于敌方,却还让人家跑了,这还不算,他还折了好几个手下,这事儿说出来,确实让他脸上无光,被贺人龙呵斥了之后,他屁也没敢放一个,赶紧起身退到了一旁。
    而贺人龙督率着麾下兵马,立即加快了速度,朝着大石桥方向赶去。
    当贺人龙勒马站在湾子河东岸三百步左右的一处土坡上,定睛朝着对岸望去之后,脸上冷笑的笑意更浓郁了一些,带着不屑的口吻对身边的几个手下部将说道“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就他们也想拦住咱们渡河回陇州城,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而他手下的几个部将也都纷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因为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定睛朝对岸望去,落在他们眼中的只是一群服饰各异,毫无军容可言的贼军,正在湾子河石桥对岸的坡地上咋咋呼呼,看上去乱糟糟的一片,除了那面随风猎猎飘扬的红色刑天大旗之外,根本谈不上是一支像样的军队,故此所有人都忍不住轻视了这支刑天军一眼。
    “给你们个机会,谁率部冲过去,把这帮乌合之众给我打散?这回陇州第一战的功劳,便记在谁的头上!”贺人龙看了一下对岸的刑天军,心中充满了轻蔑,对手下这些部将们问道。
    当看罢了对岸的这支刑天军的阵容之后,贺人龙手下诸将都来了兴致,几个人同时站出来抱拳对贺人龙叫道“卑职愿往……”
    “行了行了!都别他娘的争了,见便宜就上,你们这帮兔崽子我会看不出你们想的啥吗?吕品,这一次让你占个便宜,你带四百人先过去,让人先过桥劝降,要是他们不答应的话,就率兵给老子冲过去,屠了对岸这帮贼军!”贺人龙带着轻蔑的笑容,一摆手让他们不要争,点了其中一个手下的名字,让他率部出战。
    其余几个没有被点到的部将一个个都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是在贺人龙面前也不敢造次,只得退到了一旁,冷眼看着这个吕品兴高采烈的接令,然后转身下去调度手下,开始在军前列队,准备发动攻击。
    这倒不是贺人龙托大,贺人龙自从跟着洪承畴在陕西开始率军剿匪之后,历来都可以说是胜多败少,而且往往还都是以少胜多,变民军的根本问题就是他们中的兵将在从事造反这个行当之前,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只有少量的当兵的投入到农民军之中,所以战斗素养和这些吃专业饭的官军相比,往往都相差很大,别看明军打鞑子不行,但是对付农民军,不管是装备还是士气,乃至他们的战斗力,都往往要超过农民军一大截子。
    所以很多时候,官军只要主将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蠢猪的话,相同兵力,绝少会败给农民军,更多的时候都是官军方面以少胜多,只要派出精锐兵将,对农民军发动一次冲击,打乱他们的阵脚,大军随后再一拥而上,便能将多过他们成倍甚至几倍的农民军杀的落荒而逃。
    今天贺人龙同样没有把对岸的这支刑天军放在眼里,认为大可不必太重视他们,本来这帮刑天军兵力就远没有他们多,加上看样子也没经过什么有效的操练,装备质量也差的可以,所以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派太多的兵力出战,也不需要派兵从两侧搭便桥强渡,只需要派少量精兵突击一下,便足够将对岸的这支贼军给冲垮了,基本上用不着耽误什么功夫,不过现在他还是急着回援陇州,也不太愿意在此因为这支名不见经传的刑天军耽误工夫,所以才让吕品先派出一个使臣过河,对这支刑天军劝降,如果能不打就吓退他们或者劝降了他们的话,那就更好一些。
    而此时肖天健也正带着手下部将站在刑天大旗下面,冷眼观看着湾子河对面开拔过来的这支官兵,在他们的前面,站的却是刑天军的辎兵队。
    既然是辎兵,那么就绝对称不上什么精兵,刑天军的辎兵虽然要比其它变民军的辅兵要精干许多,其中大部也都是一些青壮,但是他们平时的主要任务照样还是负责辎重的运送,干的是军中的一些杂活,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令他们上阵,而要是等到派他们上阵的时候,这仗要么就基本上胜算已定了,要么就是到了危急的关头,不得不用他们了。
    所以刑天军的辎兵装备质量自然也算不上好,就连辎兵队将也没有配发什么盔甲,更不用说下面的兵卒们了,至多也就是一人发给一杆长枪,有的人可以配备一把腰刀,不过既便如此,比起那些拿着锄头扁担的变民军,他们的装备质量也算是好的了。
    肖天健也不去过多约束辎兵们,不但不约束他们,反倒下令让他们站的再乱一些,阵型也很是松散,刚好把装备精良的战兵摆在了他们的身后,遮挡住了战兵的身形。
    这一招其实说白了就是骄兵之计,他才不会傻到面对着数倍于他的敌军,一下便将自己的老本都亮出来,那样的话贺人龙看到他的军容,铁定不会大意,一定会派出重兵,架浮桥分几路强渡湾子河,到时候以他的兵力,想要拦住贺人龙的兵马的话,根本就是做梦。
    而且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和贺人龙死磕到底,他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便是给贺人龙吃一憋,杀杀贺人龙和他手下兵将的威风,让他们知道一下刑天军的厉害,而最终的目的是大量杀伤敌军,挫伤他们的士气。
    所以他率部一到湾子河大石桥,便将随行带来的三百辎兵放在了队阵前面,而他随军携来的那些火炮,则集中在了大石桥右侧的土丘后面,并且在那里临时构筑了一个简单的炮兵工事,如果站在对岸,是不可能看到他的炮阵的。
    第五十章 劝降
    当贺人龙所部的官军出现在对岸的时候,肖天健和麾下几个部将也都微微被震了一下,他们不是没有和官军交过手,先前几次遭遇官军,官军给他们留下了非常差的印象,所以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众人都有些轻敌,认为即便贺人龙所部官军比起凤翔卫的官军强上一些,但是估摸着也强不到哪儿去。
    但是当贺人龙率部抵达了河对岸之后,他们不得不都收起了轻敌的念头,开始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这支官军。
    贺人龙之所以能在陕西一带有这么大的名气,绝对不是杜撰出来的,当肖天健看到贺人龙部出现之后,心中微微的紧了一下。
    因为这支官军大不同于以前他们遭遇的凤翔卫的官军,贺人龙麾下的这支官军,装备质量相当不错,从列阵出现的这些官军来说,其中居然过半兵将都披有甲胄,而且全军都戴着明军所特有的那种宽沿铁盔,即便最差的也穿着有红色的鸳鸯战袄。
    长枪手、刀牌手、弓箭手、火铳手以及跳荡骑兵一队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而且全无以前他们见到的卫所军的那种混乱的场面,一面面各色的旗幡耸立在官军的兵阵之中,兵将们随着这些旗幡的移动,迅速的完成了列阵。
    战兵在前,辅兵在后,官军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全部完成了列阵,中间中军位置,高高的竖起了一面大旗,上面大书一个贺字。
    所有出现在对岸的官兵一个个都腆胸叠肚,列阵之后,立即便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杀气,这种杀气也只有身经百战的兵将身上才可能会拥有的东西,仅仅还只是列阵,官军便将一种强大的威压感传递到了对岸刑天军这边。
    紧接着一辆辆大车也被送到了阵前,在官军阵前排列开来,转而一门门火炮也将炮口对准了河西岸。
    站在最先面的那三百辎兵感受到了对岸官军这种威压感,本来就已经有些紧张了,接着便看到对岸的官军又推出一门门火炮,顿时便微微的马蚤动了起来。
    “稳住!不得乱动!违令者军棍伺候!”在辎兵中的军官立即大声喝令道,纷纷弹压各自的手下,不让这些辎兵混乱。
    好歹刑天军历来军纪森严,虽然是辎兵,上阵的时候,也照样要服从军纪,不会有半点含糊,军规有约,临阵回头张望着,罚打二十军棍;无故大声喧哗者斩,临阵胡乱奔走者视为逃兵斩……
    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因为违反军规被斩的例子,当辎兵稍稍出现马蚤动,便立即被刑天军的护军给强行压制了下去。
    而刑天军的护军的作用一方面是统一由铁头管理,一部分派给各个军官作为亲兵使用,保护军官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对军官们的监视,再者就是在军中充当宪兵的角色,临阵可以行使督军权利,对于不尊军纪的兵卒乃至军官进行处罚,所以护军在有的时候,甚至比军官还要厉害一些,但是刑天军也有要求,护军可以监督军官,但是不得干涉军官的指挥,以防护军越俎代庖,干扰了军官们正常的指挥,某种程度上,却还有点政委的意思,这也是肖天健控制刑天军的一个重要的手段。
    看着对岸贺人龙部推出的一门门的火炮,肖天健带着手下都立即望了过去,贺人龙所部虽然算不上明军之中装备质量最好的军队,但是毕竟陕西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和变民军打仗,所以武器装备质量相对于其它地方的官军还是要好一些的。
    这在他们推出火炮之后,便可以证明,三千官军,一口气便推出了近十门中型弗朗机炮,而且还有四门比较大的铁炮,这还不算他们抬出来的虎蹲炮和碗口炮和为数众多的一窝蜂火箭,如果都加在一起的话,火力绝对超过刑天军炮队数倍之多。
    仅仅是这么一项,就让所有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奶奶的!果真是贺人龙的兵马,居然有这么多大炮!看来今天有得打了!”赵二驴忍不住在肖天健背后嘟囔着说道。
    “我说赵二驴,你这厮就是胆小,一看到官军炮多了一点,就又想尿裤子了吧!哼哼!”冯狗子似乎总是和赵二驴不对付,一听赵二驴嘟囔,便立即揪住他的小辫子对他揶揄道。
    “冯狗子,你他娘的少在老子面前充大蛋,老子上阵啥时候比你差过?你小子才杀过几个人呀!有本事这次咱们回去之后,你跟老子过过招,看看谁他娘的裤裆里面没蛋、子!”赵二驴一听冯狗子的话便立即骂还了回去。
    肖天健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呵斥他们,但是冯狗子和赵二驴还是立即都闭上了嘴巴。
    此时对岸官军之中,已经有一队兵将开始出阵,在河东岸开始列出了一个进攻的队形,看来官军是已经做好了强攻过来的准备了。
    “让后面的战兵队后退几步,到坡下列阵准备,别让官军先瞧出什么眉目了!”肖天健脸上带着轻松的神态,淡然的对身后的部将们吩咐道。
    随着命令被传达下去,在辎兵队后面列队的战兵队的兵将随即整齐的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坡下重新整队,并且在军官们的喝令下,弓箭手将弓弦都挂上了弓臂,纷纷试了试弓弦,而那些火铳手,也都接到命令,开始放下鸟铳,将弹药装填到了铳管之中,只待军官们再下令之后,他们便点燃鸟铳上的火绳了。
    肖天健带着诸将继续驻足观看着对岸官军的情况,只见那队官兵在出阵列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之后,一个手持一杆小旗的兵卒从队伍中大踏步的走了出来,翻身跃上了战马,一催战马便飞快的朝着石桥奔来,并且很快策马冲过了石桥,来到了湾子河西岸,在离刑天军阵列三十步远的距离勒住了马缰。
    这个官兵算是贺人龙派出的一个使臣,身材敦实,身披了一身铁甲,马鞍一侧挂了一个铁骨朵,另一侧还挂了一个直径不算大的铁盾,应该也算是一个力猛之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傲慢的气焰,勒住了战马之后,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刑天军的阵列,然后大声叫道“我乃贺将军派来的使臣,你们中谁是贼军的头领,快出来答话!”
    刑天军这边的兵将都在盯着这个家伙冲过石桥,罗立伸手便从马背上摘下了他的那张硬弓,一只手放在了箭囊旁边,打算从箭囊里面抽出一支箭。
    肖天健冷声道“不要妄动!两军交兵不斩来使!都不要妄动!”
    罗立于是立即松开了已经抽出了半截的箭羽,将弓垂了下去,其余的那些弓箭手和火铳手也纷纷放松了手臂,没有作出什么动作。
    肖天健一抖马缰,从队伍中越众走了出来,缓缓的策马来到了这个贺人龙派来的使臣面前,用手中马鞭一指他大声说道“这里是我做主,有话说,有屁放,说完就赶紧给我滚回去!”
    那个被派来劝降的小旗官楞了一下,肖天健一出场,便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压抑感,这个出阵答话的贼将不但身材高大,连他坐下的战马也十分高大,加上肖天健那一身可体的鳞甲,使得他的身材更加显得威武彪悍,还有他那一脸刻意蓄下而且修剪整齐的络腮胡,使得他面部线条更加显得粗犷硬朗,一出来便压住了他的势头,使得这个小旗官顿时挫了三分。
    打量了一下肖天健之后,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肖天健这身卖相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谁在他面前,都会油然而生出一些自卑感,而且肖天健长时间控军,身上早已积累起了一种为上位者才有的那种威势,如果让他去和贺人龙照一面的话,肖天健身上的这副气势,也绝不会输给贺人龙什么,无形之中,便使得这个刚才还嚣张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小旗官客气了许多。
    小旗官持着手中的小旗,对肖天健一抱拳道“敢问一下这位将军尊姓大名吗?”
    肖天健也懒得对他还礼,冷哼了一声之后,对他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肖,名天健!有什么话快说!休要再多啰嗦!”
    那个小旗官看着肖天健嚣张的模样,也有些生气,他倒是不怕肖天健现在就动手宰了他,于是又一抱拳对肖天健说道“我特奉我们贺将军之命,前来见过肖将军,我们贺将军说了,念在你们只是刚刚投靠高闯贼,作恶还不算多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机会,快快下马投降,我们将军可以跟朝廷美言几句,免你等一死!运气好的话,弄不好你还能被朝廷授予官职,以后便可以当官!不知肖将军意下如何?”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皱眉问道“你来就是说点这些废话不成?要是就这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贺人龙,我肖某人没兴趣给朝廷卖命,让他省省力气吧!”
    这个小旗官听罢之后,强压住怒气,接着对肖天健劝道“既然肖将军不愿投顺朝廷,那么也罢!想必肖将军也是明眼人,也可以朝我身后看看,我们贺将军麾下兵精将广,岂是你等可以挡得住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将军也不愿多造杀孽,所以在下奉劝肖将军一句,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给那李贼当枪使唤,还是早早散去,我们将军可以不计较你们的冒犯,否则的话,一旦你等执迷不悟的话,我们将军率军杀将过来,定会将你等碾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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