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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稀稀拉拉的在下着雨,肖天健胸中憋着一口戾气无法宣泄出来,如同困兽一般在帐中来回转了几圈,伸头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之后,忽然对铁头喝道“铁头!传令升帐!”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响起之后,不多时营中响起了一片吧唧吧唧的脚步声,一个个刑天军的军官都在营中踩着泥水飞快的朝着肖天健的大帐方向奔来。
    肖天健已经把大帐作为临时的医营给了伤员使用,众人奔过来之后,只能站在大帐外面的雨地之中。
    看着一个个湿漉漉的军官都已经到齐,肖天健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不管怎么说,这帮被提拔起来的军官们的士气还是不错的,随时都做好了准备,一听见鼓声,便一个不拉的都迅速的集中到了他这里,起码说明这些家伙已经有了军人的自觉性,这一点让肖天健颇为欣慰。
    而且这帮家伙们都披挂整齐,没有一个人身披蓑衣,他们有限的蓑衣全部都交给了值哨的兵卒,而军官们却都只穿着甲胄,任由雨水洒在他们的身上。
    “很好!你们这帮家伙总算是没松懈下来!好了!弟兄们!咱们不能等下去了!今日我们便要接着强攻李家庄!虽然这贼老天还在下雨,但是我们却没时间再跟这贼老天耗下去了!虽然下雨对我们攻打李家庄不利,但是对于李家庄来说,他们也没沾多大的便宜,战场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咱们的炮用不上,李家庄的虎蹲炮同样也用不上,原本咱们准备了火攻,看来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用上了,那么咱们也唯有强攻一途了,两强相遇勇者胜!只要咱们豁出命去,我就不信打不下这李家庄!我招你们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你等可有信心跟我打下李家庄吗?”肖天健同样全身披挂整齐,头顶一顶八瓣铁盔,腰板挺直的站在大帐前的雨地之中,对着面前的这帮军官们大声问道。
    “有!……”这帮军官同声高呼了起来。
    赵二驴为了表现一下,接着还叫道“不就是一场雨吗?算逑!干他娘的!”
    李栓柱胳膊上还缠着绷带,但是一旦也不影响他挥舞胳膊,跟着便攥着拳头叫道“奶奶的,这两天可把老子憋坏了!俺就不信邪了!这李家庄就这么难啃?掌盘子,今儿个还让俺先上,弄不死那姓李的老子就不回来了!”
    肖天健这下心情好了许多,从这帮军官身上,他已经看到了求战的欲望,虽说这场雨下的实在是不及时,耽搁了他们不少的功夫,也让他们原来准备的火攻计划复制东流,但是凭着这帮汉子们一腔的血勇,他相信李家庄不见得就拿不下来。
    “好!诸位能有这士气,总算是让我放心了!废话少说,现在就立即点兵出营,解散!”肖天健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吩咐道。
    也就是一盅茶的时间,在一连串急促的竹哨声中,一座座帐篷里面的兵卒们便飞快的冲了出来,在门口取了各自的兵器,迅速的被带出了营盘,完成了在营外的整队,虽然奔跑之中每一脚下去都溅起不少的泥水,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们的行动。
    新兵和辎兵配合着将头些天打造的各种攻城器械推了出来,沉重的车辆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泥泞之中,但是在众多的兵卒的努力下,这些车辆还是被抬了出来,碾着满地的泥水,朝着李家庄靠近了过去。
    李旺津因为刑天军就在庄外,时刻威胁着李家庄,所以不敢回自己的宅子休息,便临时住在了靠近庄门的一个小宅院之中,天亮之后,他的一个侍妾小心翼翼的为他右肋的伤口换了伤药,在重新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伤口,疼的李旺津闷哼了一声,抬脚便将这个侍妾踹翻在了地上。
    “滚开!粗手粗脚,不会小心点吗?难道想害死老子不成?”心情不佳的李旺津对这个侍妾破口大骂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肋下的伤口,这两天好歹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刚才他以用力,又裂开了一点,血流了出来,把他疼得呲牙咧嘴,骂骂咧咧的不停。
    那个侍妾挨了一脚,被正好踹在胸口,胸前的软肉疼的厉害,不由得哭了起来,但是也不敢表示不满,赶紧跪下给李旺津赔不是,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帮李旺津把伤口包扎了起来,李旺津这才披上了衣服站了起来。
    “三少爷!不好了!那帮杆子冒雨出寨来攻庄子了!您快点出来看看吧!”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手下一个家丁的惊呼声。
    李旺津吃了一惊,他本来没想到今天姓肖的会出来,以为这场雨只要不停,外面的这帮穷鬼便不会攻打庄子,本来他还暗自庆幸这场雨来的及时,一听说外面的刑天军又有所行动,于是立即便紧张了起来。
    他腾的一下蹦起来,免不了又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的叫了一声,对着那个侍妾骂道“你难道是猪吗?还不快快帮我穿甲?”
    那个侍妾不敢怠慢,赶紧站起来帮着李旺津穿上了他那身鳞甲,这身鳞甲可是李旺津去年花大价钱从凤翔府买来的,第一天要不是这身鳞甲的话,罗立那一箭估计就要了他的命了,李旺津紧着忙活了一阵,将鳞甲披挂在了身上,又扎紧了袢带,这才伸手在墙上摘下了随身的腰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这李家庄现在的守御可以说都指望他来调度了,李旺津倒是也没让他老爹失望,这几天天天都在庄墙上来回巡视。
    当他抚着女墙朝外望去的时候,李旺津的脑袋不由得又有点大了起来,他看到一队队的刑天军已经在庄外列队完毕,几架抛车也已经被刑天军抬到了庄墙外面,抛车的砲臂低垂在地面上,已经有不少人正在围着这几架抛车忙活。
    而且一辆装了一根粗大原木的撞车此时也已经被退至了庄门之外,还有两辆洞子车分列在撞车两侧,虽然头顶的雨还在下,但是看这架势,刑天军还是打算冒雨要强攻他们李家庄了。
    李家庄里面到处都已经响起了铜锣的声音,那些衣冠不整的庄丁、乡勇们闻声之后也纷纷抓起了各自的兵器从各处屋子里面钻了出来,挤挤扛扛的在李家的亲信家丁的喝骂下攀上了庄墙。
    这场雨虽说对李家庄来说是件好事,但是同样也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本来被他们视作依仗的那几门虎蹲炮此时也都成了摆设,他们庄子里面的一些火铳鸟铳自然也没法在这样的雨中使用了。
    就连一些弓,也因为被雨淋之后,变得疲软了许多,使用起来射程缩短了不少,所以对于攻防两方来说,这样的大雨让他们都无法使用远程的武器,只能凭着人力肉搏了!
    倒是外面的刑天军前天赶造出来的几架抛车成了可以在雨中使用的重型武器,反倒是占了不小的便宜。
    “准备!都他娘的打起精神了!这贼人疯了!下这么大的雨居然要冒雨攻打庄子!赏钱这儿多的是,想要的就给我使劲的干,杀一个赏银十两,当场兑现!”李旺津按着腰刀满头满脸都是雨水站在庄墙上对着周边的庄丁乡勇们大声叫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两银子不算小数目,于是一些庄丁们大声的吆喝着,士气倒是还颇为高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抛车建功
    肖天健也没有骑马,和其他人一样站在泥泞之中望着眼前高大的庄墙,李家庄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已经不单单只是报仇的问题了,现在已经是六月了,天知道高迎祥、张献忠那帮猛人什么时候就闯出车厢峡横扫过来,在此之前他必须要使手下的兵将们变得更加精锐一些,也需要获得一批物资的补充。
    单单凭借躲起来操练是不成的,唯有不断的让这帮将士上阵,才能使得他们变得更加彪悍,虽然他明知道强攻会给刑天军带来很大的损失,但是这世道本来就是适者生存,只要能打下李家庄,即便是承受一些损失他也愿意。
    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拖下去,虽然天龙寨还有一部分存粮,但是却不够支撑他坚持多久,一旦大批义军涌入到这一带的话,别说是打粮了,恐怕到时候这些义军能把地皮都揭去一层去!
    所以他已经没有退路可选,眼下唯有拼死一搏,打下李家庄,获取更多的资源了!
    肖天健站在雨中暗自心中合计着,此时刘宝踏着满地的泥泞快步走了过来“掌盘子!抛车准备好了!可以干了!”
    刘宝的话打断了肖天健的思路,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点头道“开始吧!给我集中对准庄门左边这一段庄墙砸,最好能把女墙先给砸塌一段!否则的话一会儿攀上去,咱们太吃亏了!”
    “遵命!”刘宝兴冲冲的接令道。
    说实在的,这两天下来,每个人都憋着一肚子的邪火,看着李家庄的庄丁们嚣张的在庄墙上披着蓑衣大喊大叫的嘲笑他们刑天军,这两天刑天军上下都非常不爽,没事就大骂贼老天不帮忙,等着这大雨停止,方便他们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帮李家庄的龟孙子们。
    虽然今天大雨依旧未停,但是当得知他们掌盘子还是要强攻李家庄的消息之后,这些兵将们还是兴冲冲的奔了出来,包括这三百新兵在内,都卯着一股劲,等着开始动手。
    六架抛车在庄外一字排开,每一部抛车都分配了五十个新兵,一起发力,足可以将三十多斤的石头掷出五十步开外,威力倒是也不可小视,这也是肖天健一到这里便让辎兵中的工匠们赶造这些抛车的缘故,在这时代,虽然火炮已经普及,但是除了红夷大炮之外,攻城战之中,虎蹲炮和弗朗机炮的威力并不算太大,倒是这种简单粗陋的抛车所投掷的石头,往往能给城墙造成不小的破坏。
    除了新兵营的这些新兵之外,刑天军还另外临时从流民中招募了一些青壮帮着他们运送石头,有了第一天填壕的经历之后,流民们倒是很愿意被刑天军使唤,毕竟刑天军待他们也不错,干活就给饭吃,受伤还给医治,所以一听说刑天军出战,许多流民也都冒雨赶了过来,远远的帮着刑天军呐喊助威。
    一块块石头被装入到了抛竿的兜囊之中,在新兵营教官的口令声中,数十名新兵都抓紧了手中的绳子。
    “都听仔细了!老子喊放字的时候,你们这帮混账就给老子一起用力,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砸不到庄墙上,你们这帮家伙今儿个谁都别想吃饭!都听清楚了没有?”刘宝站在几架抛车中间,扯足了嗓门对着手下的这三百新兵大声吼道,这帮新兵刚刚招募来不久,最基础的训练还都没有进行,所以上阵的事情轮不到他们,只能暂时充当辎兵使用,干这种事可以说是正合适,只要有力气的人都能干。
    新兵们很眼馋战兵们的威风,所以也都很想表现一下,当刘宝大声叫罢之后,他们立即便一起吆喝道“头尽管放心吧!哪个龟孙子才不卖力呢!”
    刘宝满意的点点头,又目测了一下离庄墙的距离,一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随即便重重的落下,口中大叫了一声“放!”
    三百新兵闻声之后,一个个都立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两臂肌肉坟起,用力的牵动了手中的麻绳,只见六架抛车的砲臂随即便扬了起来,尽头的兜囊也挥舞了起来,当达到一定角度之后,几块石头便脱离了兜囊,朝着庄墙疾飞了过去。
    只见这六块大石在雨中划过一道道弧线,重重的便砸在了庄墙上面,两块石头角度不对,直接轰在了庄墙正面,三块石头却角度太高,直接越过了庄墙,重重的落在了庄子里面,众人都能听得见庄子里面发出的轰隆声,虽然看不到砸中了什么,但是庄子里面却有人发出惊呼声,搞不准可能是砸塌了一间民房,只听得庄墙里面有人大骂了起来。
    只有一块大石准确的命中了庄墙上部,砸在了女墙上,顿时便将一小段女墙砸的砖块乱飞,坍塌到了庄墙上面,连带两个站在女墙上的庄丁跟着也遭了殃,被去势不减的大石砸中了大腿,当即便飞了出去,一个瘫在庄墙上,另一个直接便从内侧滚落了下去,估计摔不死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如此威力,吧庄丁们吓了一跳,纷纷赶忙举起了盾牌遮住了身体,这不过只是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要是真让石头砸中他们的话,仅凭这面盾牌,根本就没一点用处。
    李旺津跳脚直骂,但是也毫无办法,天气好的话,他们还可以用虎蹲炮轰杀这些操作抛车的刑天军的兵卒,但是这会儿雨势又大了起来,开炮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他们的弓也都被雨水浸湿了,开弓变得无力,以至于连五十步开外都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发砲轰击他们的庄墙,干瞪眼没法子。
    “你们这组干的不错!晚上每个人加一块肉!其余的都他娘的是吃干饭的吗?瞅瞅你们把石头砸到什么地方了?给老子快点重新摆治,再砸不中,就饿你们一顿!”刘宝先是夸奖了一下命中目标的那一组新兵,然后对剩下的五组人骂道。
    每一组新兵都有俩教官带队,看自己这组干的不像话,都觉得很没面子,一个个沉着脸喝骂着自己的手下,招呼他们立即挪动沉重的砲架,调整发射的角度。
    一块块石头又一次被装到了放下的兜囊之中,刘宝眯着眼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又一次缓缓的举起了手。
    肖天健始终笔直的站在队伍前面,按着腰间的刀柄,观看着那些新兵操作抛车轰击庄墙,当看到庄墙上的那些庄丁并没有采取反击的措施之后,他才恍然大悟了过来,心中暗自窃喜了起来,这鬼天气看来不光是给他们刑天军添了麻烦,这一下连李家庄的人也一样跟着吃瘪了!
    于是他止住了阎重喜等人的请战,笑道“看来李家庄的人拿咱们的抛车也没法子,这正好!先轰一阵子再说!让他们也尝尝吃瘪的感受吧!”
    数百刑天军的战兵立于雨中,都兴奋的盯着那些抛车,一根根砲臂在雨中挥舞着,刘宝已经不再统一指挥发射了,每一组操作抛车的新兵在各自的教官的口号下,使劲的喊着号子,一起拉动手中的绳索,将一块块大石奋力的抛掷出去。
    大石穿过雨幕纷纷落在庄墙上面,砸的庄墙上砖石乱飞,而且越来越准,十块石头中,逐渐有三四块能命中到庄墙上部,把本来工整的女墙砸的如同老太婆的牙齿一般,出现了豁豁丫丫,而且石块落下,庄丁们根本就无法抵御,只能盯着天空仔细观察飞来的石头的落点,惊慌失措的在庄墙上到处乱窜,躲避着石块的袭击。
    不时还是有石块飞入到庄墙之内,靠近庄墙的一些房子算是遭了殃了,二三十斤的石头落在屋顶上,轻则砸出一个大窟窿,重则连带房梁都一起砸断,房顶轰隆便垮塌了下去,引得庄子里面的人不断的发出惊呼声,纷纷走避,逃入到庄子深处躲避天上不时落下的大石。
    如此往复,每一架抛车都足足投出了二三十块大石之后,肖天健在雨中终于乐得有些合不拢嘴了,原本工整的庄墙,在这番石头雨的轰击下,变得残破不堪,有一段长达数丈的女墙终于被抛车给砸塌了下去,让躲在女墙后面的庄丁再无可以遮拦的东西,只能闪避到远离这段庄墙的地方,生怕被石头给活活砸死。
    直到这个时候,一架抛车终于承受不住如此的折腾,在一组新兵的牵拉下,轰隆一声散了架,险一些还伤到了几个新兵,引得了新兵们了一片惊呼声。
    肖天健直到这个时候,才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对着身后早已耐不住性子的战兵们高呼道“弟兄们,是轮到你们上的时候了!灌进李家庄,吃他娘喝他娘!”
    数百站在雨地里的战兵,一个个虽然如同落汤鸡一般,但是却士气高昂,不断的为新兵营的弟兄们呐喊助威,当终于听到肖天健的出击命令之后,这帮家伙们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到“灌进去呀!灌进去吃他娘,喝他娘呀!上呀……”
    本来肖天健这次出来的时候,是打算全军压上去分数处一起突击,寻求一点突破,最终攻克李家庄,但是站在雨地之中这段时间,他也冷静了下来,虽然那样做会给李家庄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实际上却行不通,因为他们毕竟只打通了一段庄外的壕沟,兵力突至庄墙下面并不容易展开,另外就是他们准备的长梯并不算充足,不足以供给手下这么多人一起使用,思量一阵之后,还是决定轮番上阵,几点同时进攻,但是只集中兵力攻击一点,直至消耗掉李家庄的精锐家丁,再寻求突破庄墙。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士陷阵
    赵二驴虽说比较油滑,但是一旦上阵,这厮却还是算条汉子,四个连长都纷纷请战要求首发,赵二驴即便是为了面子,也不甘落于人后,吵吵着要先上,肖天健稍微思量一下,便点到了赵二驴先上,这厮倒也不掉链子,闻听之后,将腰刀朝天一举,对着身后的手下便大叫到“弟兄们!跟老子上呀!掌盘子瞧得起咱们,都他娘的别给老子丢人!抄家伙冲呀!”
    近百个赵二驴的手下嗷嗷叫着便抬着七八架长梯,跟着赵二驴狂奔了出去,四米多的长枪干这个显然不合适,肖天健集中了手中的所有短兵器交装备给了这帮手下,保证其中至少一半人能配备上一面柳木盾牌。
    李家庄的庄丁被刚才一通砲石砸的抬不起头,当好不容易头顶的砲石停歇下来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一帮刑天军的兵将嗷嗷直叫着蜂拥到了庄墙下面,一些人在狂奔途中,免不了会被湿滑的地面摔上一跤,但是爬起来便接着继续朝庄墙冲去。
    “都给我起来!快点!放箭!挡住他们!快点,起来混蛋,放滚木!快点……”李旺津浑身湿漉漉的在庄墙上奔走着,不停的一边大叫指挥着庄丁爬起来抵抗,一边用大脚猛踹着一些胆小的庄丁,逼着他们起来干活。
    赵二驴一手举着盾牌,遮住头顶,狂呼大叫着指挥着手下将一架架长梯架设在庄墙上面,手扶着长梯,将一个个部下拉上梯子,朝着庄墙上攀去,兵卒们一些人举着盾牌,将腰刀叼在嘴里面,顺着长梯蚁附而上,朝着庄墙上攻去。
    庄丁们也顾不得可惜他们的弓了,冒着大雨奋力开弓,朝着庄墙下面射去,中国的弓不同于西方长弓,绝大多数都是复合弓,被雨水浸湿之后,强度下降不少不说,一旦用力开弓的话,对弓臂损伤非常大,但是这会儿庄丁们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奋力将一支支箭射了下去,一些人手中的弓当场便开裂报废掉了,但是还是给进攻的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几个刑天军的兵卒立时中箭,便惨叫着跌下了长梯。
    随即庄丁们便将早已备好的滚木礌石推了下来,几个眼看着要攀上长梯的兵卒迎头便被这些滚木礌石给砸翻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庄墙下的泥水之中,一些人当即便重伤不起,但是轻伤者却挣扎着爬了起来,再一次攀上了长梯。
    赵二驴也不算不能干,督促着手下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庄墙上发动冲锋,但是何乃此时上面的庄丁也红了眼了,各种滚木礌石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将赵二驴手下的兵卒们一次又一次的打了下去。
    两个兵卒举着盾牌,拼命的扛在肩膀上,挡住了几块砖石,终于还是攀上了庄墙,但是不待他们站稳脚跟,从几个方向便捅过来了几支长枪,顿时便将他们身上捅出了几个血窟窿,惨嚎着便一头撞下了庄墙。
    赵二驴也发了狠,扒拉开了两个正要攀上长梯的手下,亲自扛着盾牌叼着腰刀攀了上去,可是他尚未攀到一半的高度,便接连挨了几块石头,虽然他举着盾牌,但是还是被砸的趔趔趄趄,胳膊仿佛断了一般的疼,一支大箭从侧面射了下来,正中赵二驴的胯部,疼的赵二驴嗷了一声,便一脚踩空,仰面朝天的便摔了下来,重重的跌到了泥汤里面,泥水一下灌到了他的口鼻之中,险一些没把赵二驴当场呛死。
    看到赵二驴受伤,引得他手下一片惊呼,几个兵卒扑上来,用盾牌遮住了地上的赵二驴,抢了他便朝后退去。
    肖天健看着蜂拥退回来的赵二驴所部,气的是咬牙切齿,他没想到李家庄的反击居然还是如此猛烈,倒也不是生赵二驴的气,毕竟一会儿时间,赵二驴的手下便伤亡了十几个人,这样的损失对于刚刚成军的刑天军来说,已经是极限了,更何况连赵二驴都受了伤,如果要这些人继续强攻的话,显然这样的要求是不合时宜的。
    赵二驴被手下抢下来之后,推开了手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肖天健面前,一脸晦气的跪下对肖天健请罪道“掌盘子!属下无能,没能带弟兄们攻上去,请掌盘子责罚!”
    肖天健冷着脸伸手将赵二驴拉起来道“不必多想,你已经尽力了!怪不得你什么!带你的弟兄先下去休息,下面看我们的吧!”
    赵二驴被手下搀扶着回到了队阵后面,立即将伤者交给了医护兵救治,刑天军刚刚鼓起的士气,此时为之一挫,呐喊声顿时消减了不少,雨水如同鞭子一般的抽打在这片曾经干涸的土地上,同时也抽打在站在雨地中的所有的人的身上脸上,让人感到生疼,但是这会儿已经没人去关注这场大雨了,所有人都有些红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方的行动。
    “告诉刘宝!用抛车朝着这段庄墙两侧给我轰!拦住庄丁朝这一段汇聚!
    弟兄们都听了!咱们已经给庄里面的人机会了,但是他们给脸不要脸!就修怪咱们不仁了!这次我给你们开戒,准你们放纵一天时间!有种的就站出来,老子要一百死士,跟老子一起上!“肖天健也被李家庄的强烈抵抗弄的肝火上升,心中更是产生出了一种暴虐的情绪,转过身面对身后的这些战兵,近乎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叫道。
    刑天军自成军之日起,便军纪严明,从不许大肆杀戮无辜,j、滛妇女,但是今日当看到自己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庄墙下面的时候,从第一天到现在,他的手下已经有伤亡了六十多人,他不是没给李家庄的人机会,让他们主动反水,放弃帮着李家守御这李家庄,但是现在看来,这里面的人并未打算就这么放弃,肖天健实在是忍不住胸中的这种怒气了,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修怪他无情了,本来他干了这行之后,便于这地主老财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相互之间绝无妥协之说,仁慈在他们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怒急之下,肖天健终于忍不住当众便放出了这样的口风,说白了就是告诉手下的这帮家伙们,攻入庄子便放任他们一天时间,现在他的手下不缺吃喝,但是却没有女人,像他们这样年纪的汉子,正是气血旺盛的年纪,刑天军的军纪不许祸害女人,他们自然也就没有可发泄的地方。
    当听到肖天健答应他们攻入庄子任他们所为一天时间之后,这帮手下顿时便被刺激的有些忘乎所以了起来,顿时刚刚受到了些打击的士气便再次高涨了起来。
    于是一些胆大好战的兵卒立即便站了出来,不多时在队伍前面便集结起了过百的兵卒,其中不少都是军中的军官,一个个红着眼睛看着肖天健,等候肖天健发号施令。
    刘宝得令之后,立即指挥手下新兵调整这剩下的几架抛车的角度,对准了庄墙再次发砲,大石在雨中呼啸着穿透了雨幕,重重的砸在了庄墙上面,顿时将庄墙上的庄丁又砸了个鸡飞狗跳。
    肖天健一把从铁头手中抓过了一面圆形藤牌,一手拔出了腰间的腰刀,攻坚战用长枪不顺手,他只能选用腰刀作为近身战的武器了。
    “掌盘子!这种事还是让属下带人上吧!属下不才,假如攻不入庄子的话,甘愿受罚!”阎重喜一看肖天健这架势,要亲自上阵,便走到肖天健面前对他请令道。
    “废话少说!今天我要亲自上去!我倒要看看这李家庄到底能不能顶得住咱们!去收集甲胄,让所有出战的弟兄们披上,今日不拿下李家庄,我肖某就没脸再在这儿立足了!”
    铁头本来也想劝肖天健不要以身犯险,但是看他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多说什么,招呼了几个护卫站在了肖天健身边,默默的等着出发的命令。
    扫视了一下这站出来的一百多名死士,肖天健深吸了一口气叫道“好!弟兄们跟我上!”话音一落,他便大踏步的带头朝着庄墙冲去。
    “疯了!他娘的真是疯了!弟兄们!掌盘子都亲自上了,你们他娘的别装孙子呀!谁要是不卖力的话,老子就砍了你们!跟我上呀!”阎重喜和冯狗子、李栓柱一个个都奋力拔出腰刀,高举过头对身后的这帮手下嗷嗷怪叫了起来。
    一百多身披各式甲胄的兵卒,紧随肖天健身后,抬起了一架架长梯,狂吼着踏着满地的泥水朝着庄墙奔了过去。
    李旺津脸色煞白的盯着庄外又一次涌来的这批刑天军的贼人们,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种绝望,刚才庄外贼人大石乱发,给他们庄墙造成了不小的损害,而且还伤了十几个庄丁,虽然在他的率领下,打退了一波刑天军的进攻,但是他们这边也伤了几个庄丁,而且大雨之中,弓箭威力减弱许多,这一段庄墙也被大石轰塌了一段女墙,乱石碎砖在庄墙上满地都是,亲信的家丁已经没剩下几个了,可是刑天军却还是又发动了新的进攻。
    从雨幕之中,他可以看到领头的那个人身材十分高大,虽然看的并不真切,但是他也猜出了此人的身份,肖天健的身材在这刑天军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很是醒目,这一次连他都亲自上阵,那么自己能挡得住他们这次进攻吗?
    李旺津啐了一口顺着脸流到嘴里面的雨水,也抓紧了手中的腰刀,歇斯底里的吼道“弟兄们,杆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打退他们这次进攻,他们便要退走了!给我上呀!打退他们晚上大碗酒大碗肉随你们放开吃喝!……”
    庄丁们此时也都被这蜂拥而来的刑天军给吓到了,他们想不通刑天军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大雨还要死命的进攻他们庄子,但是他们也知道,刑天军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攻入庄子了!于是他们不敢怠慢,纷纷抱起了石头,拿起了刀枪,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破庄
    肖天健持盾抽刀踏着满地的泥泞一步一滑率领过百死士冲向了李家庄的庄墙,高举着盾牌刚刚冲到了庄墙下面,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便劈头落下,他用力举盾一拨,卸去了这块砸向他的石头的势头,只觉得手臂巨震了一下,整个胳膊都麻了起来,险一些被砸了个跟头,旁边铁头扑到他身边,举着盾要护住他的身体。
    “滚开!老子没事!架梯子给我上!”肖天健踹了铁头一脚,站稳身形,继续奋力举高藤牌,遮住自己的头顶,对铁头骂道。
    几架长梯迅速的被架了起来,几个弓箭手也顾不上可惜他们的弓了,奔至庄墙下面,便搭箭朝着上面射去,一个庄丁刚刚探出身体,要将石头投下庄墙,胸口便正中一箭,惨叫了一声便连同手中的石头一起一头扎下了庄墙,重重的跌在了庄墙下面,不巧的很,一支断枪正好在他的身下,顿时便将这个庄丁扎了个通透,鲜血顿时染红了一大片泥汤。
    一百多死士在肖天健等人的率领下,根本不顾头顶不断落下的矢石,奋力将倒在地上的几架长梯又给扶了起来,搭在了庄墙上面,一个个迅速的攀上了长梯,蚁附在长梯上攀了上去。
    庄丁们在李旺津的喝骂下,纷纷搬起堆放在庄墙上的滚木礌石,下雨一般的砸了下去,并且有人用叉子叉住搭在庄墙上的长梯,奋力推开,将长梯推倒过去,倒在庄墙下面。
    一个个兵卒不断的被滚木礌石砸下长梯,摔在地上,但是只要没有受重伤,这些兵卒便忍痛爬起来,立即又攀爬了上去。
    罗立一箭射出之后,再搭上了一支箭,奋力拉开了弓弦,但是湿漉漉的大弓呻吟了一声便咔嚓一声劈裂而开,气的他一把便将这张破弓摔在了地上,伸手在地上捡起了一个柳木盾牌,拔出了腰刀,嗷的一声便蹿了上去,把腰刀朝嘴里面一叼抓住梯子爬了上去。
    肖天健一手扶梯,一手举盾掩住头顶,不时会有人从梯子上跌下来,倒在他的脚下,战至此刻,战斗可以说已经进入到了白炽化的程度,双方的人已经顾不得更多了,如同野兽一般的相互厮杀在了一起。
    扑通一声,又有一个兵卒从上面跌了下来,胸口上的皮甲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从皮甲的破口处涌了出来,这个兵卒咳嗽着,口中也冒出了一股鲜血,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痛骂什么,但是却没有骂出声,眼睛看着肖天健,眼神中似乎带着不甘,渐渐的瞳孔放大开来,停止了挣扎。
    肖天健认出此人是他的卫兵之一,叫赵小乙,今天刚刚只有十九岁,平日里话并不多,但是很勤快,被铁头选出来跟了肖天健当了卫兵,可惜这会儿却撒手人寰,倒在了肖天健的脚下。
    肖天健觉得心仿佛被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弯下腰用右手颤抖着将赵小乙的眼睛合上,伸手将腰刀从脚下的地上拔了起来,狂吼了一声便跃上了长梯,疯了一般的朝上攀去。
    他胸中憋着一口怒气,心道老子刚开始次次要拔刀亲历亲为倒也罢了,现在老子已经有了这么多手下,可还是要拔刀上阵,要你们这帮家伙何用?看来以后要改改行事方式了,但是今天,他却还是坚持以为,他必须要亲自上阵,李家已经彻底把他激怒了,这口气不发泄出来的话,他估计能憋出病来!
    铁头惊呼了一声,赶紧上前想要拉住肖天健,但是却被肖天健一脚踹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天健顺着长梯攀了上去。
    又有一块石头落下,肖天健再一次奋力举盾一挡,身体在长梯上震了一下,险一些失足跌落下去,即便有这面藤牌遮体,肖天健也觉得小臂仿佛疼的要断了一般,但是他不敢在长梯上停留,继续奋力踩着湿滑的梯子朝上攀去。
    就在他终于攀上长梯顶端的时候,看到旁边的一副长梯上已经有一个人登上了庄墙,几个庄丁红着眼挥舞着刀枪便朝那个人扑了过去。
    那个壮汉身体很灵活,如同灵猿一般一个闪身便踏上了庄墙,躲开了一支刺向他胸腹的长枪,一刀挥去,便将刀斩在了一个庄丁的面门上,砍得这个庄丁仰面朝天的便倒了下去,但是一个庄丁的刀还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砍了个趔趄,险一些被逼下庄墙。
    但是这个壮汉并未后退,趔趄了一下之后稳住身形,抬手用盾牌架住了另一把砍向他的刀,一脚踹出去,狠狠的跺在了一个庄丁的小肚子上,把这个庄丁踹翻在了地上,凶悍的和几个庄丁厮杀在了一起。
    肖天健正好也认识这个壮汉,这家伙不是旁人,正是曾经跟着他当过护卫的罗立,肖天健暗呼一声果真是员猛将,于是借着几个庄丁被罗率吸引的一霎那间,肖天健也奋力拧身跃上了庄墙,他高大的身材立即便引起了附近几个庄丁乡勇的注意,嗷嗷叫着朝他扑了过来。
    肖天健刀法实在称不上太好,但是经过如此半年的苦练和实战之后,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加上他本身体力超长也是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所以上阵搏杀对他来说并不发憷,只见他举盾掩住半边身体,挡住了一把劈向他的单刀,挥刀一格,又荡开了一杆刺向他右肋的长枪,仅凭着一身蛮力猛朝前冲了几步,愣是用身体和藤牌将一个庄丁撞翻在了地上,好歹算是在庄墙上也站稳了脚跟。
    李旺津本来就一直在盯着这一段庄墙,当看到有贼人已经登上庄墙之后,他再也不敢怠慢,狂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一刀劈向了肖天健的脖子,肖天健正在和两个庄丁厮杀,忽然间眼角余光感到一闪,心中大叫不好,再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肖天健情急之下把心一横,用力耸肩侧身,李旺津这一刀终于没能斩在他的脖子上,而是重重的砍在了他肩膀上的铁甲的甲片上,愣是砍得甲片激起了一溜火星,险一些便把肖天健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去。
    几片铁甲叶子生生被李旺津这一刀给砍断,并且在肖天健的大臂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把肖天健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连手中的腰刀都丢到了地上。
    李旺津一刀未中,立即便撤刀回去,再一次朝着肖天健挥出了一刀,肖天健这才腾出手还了一刀,两把刀顿时交击在了一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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