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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点涵养,起码是没直接骂娘。
    “那你跟欣鑫的李若飞了解去吧。”陈太忠拿起啤酒灌一口,“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一下接不接这个单子,不接的话,给句明白话。”
    杨总挺纳闷的,这大晚上的,一个电话没完没了地打,偶尔接了一下,对方蛮横到不讲理。想到最近的发电机不愁销,他真的想不到,电话那边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这单子我还就真的不接了,杨总有点恼火,于是招呼一个人过来。“你搞销售的,知道陈太壮是谁吗?”
    “陈太壮……这还真不知道,”销售人员想了半天,死活想不起这个人名。
    “那就算了,”杨总也没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有多大来路。不够出于稳健的缘故,他又问一句。“最近欣鑫的李若飞是不是惹了麻烦?”
    “欣鑫最近的麻烦……好像有几个省查他的发电机,”搞销售的这位,对发电机市场的这点事,还是相当清楚的,“听说是招惹了什么人。”
    “惹人了?”杨总的眉头一皱,他是惠灵顿的总工,但同时也分管几个省的销售,惠灵顿的销量要比欣鑫大一些,但是能让欣鑫的老总头大的人物,估计也是他惹不起的,他斩钉截铁地发话,“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详细经过……只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就足够了,同一行业的人,想打听点消息真的很方便,不多时销售人员过来汇报,“据说是欣鑫压了恒北一个县区的货,那边火了,要在好几个省赶绝他们,搞得李若飞不得不出面道歉,还送了一批发电机。”
    “恒北的县区,不会是北崇吧?”杨总是总公司的人,但是北崇的合同他关注过,那个单子不是恒北的经销商做的,而是公司在邻省的办事处直接过去的,后来还给当地的代理铺货,不过只拿了六十台,大头被欣鑫拿走了。
    想到这个可能,他马上打电话落实,待知道北崇的区长叫陈太忠,这十分钟也就差不多到了,说不得他反手一个电话打过去,“请问你是北崇区长陈太忠吗?”
    “我已经跟你说了,”陈太忠还在灌啤酒,“杨总考虑得怎么样?”
    “货到付百分之九十,并且保证代理商全款支付,没问题吧?”杨总知道这位就是赶绝欣鑫的主儿,哪里还敢小看?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强买的意思,他就很痛快地表明,“如果这个条件不能答应的话,我们就不能接这个单子了。”
    “两天之内能保证货到?”陈太忠先不提代理的事情,发电机尽快到货才是硬指标。
    “两天之内……起码保证八十台到北崇,”杨总回答得很痛快,“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多少台。”
    “一百一十七台,”陈区长回答得也很干脆,“剩下的三十七台,能保证在第三天到吗?”
    “这也没多少,说不定两天就到了,最多三天,”杨总一听是这种规模,就笑一声,“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关键是你们要督促代理商全款支付,这个保证不打,货到了也不敢卸车。”
    货到了还由得你不卸车?陈太忠听得暗笑,不过对方既然说得明白,他也无意坑人,“按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既然是我们急需,这个保票我给你打了,货到之后,不付款不卸车……可以吧。”
    “陈区长快人快语,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安排发货,”杨总干脆地挂了电话,沉吟一下才嘀咕一句,“这个人……感觉也没那么难打交道。”
    “欣鑫的生产和配送货,跟咱们没法比的,”旁边的销售人员傲然地回答,欣鑫是有实力的。但是那国企作风也特别让人诟病。
    “他们真有咱们这效率,咱们日子就不好过了,你拿这个条子给……”赵总笑着回答,摸出笔来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北崇,一百一十七台,两日内到货八十台,下一刻,笑容在他脸上一僵。“这次欣鑫在北崇卖了多少发电机?”
    “好像是……一百三十台,”销售人员仔细回忆一下,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回答。
    “一百三,一百一十七,咝,”赵总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把欣鑫的合同撕了,百分之九十……算了,这个事情我亲自安排吧……”
    陈太忠挂了电话,刘海芳已经听明白,区长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事情,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强势自己是学不来的,只能笑着点点头,“老大出马。一个顶俩啊。”
    此时电视上正播出对叶晓慧的采访,不过县区电视台的采访水平,真的很一般,背景什么的,包括主持人的言谈举止,都不是很上档次,小叶一边吃方便面,一边美不滋滋地看。
    刘区长看她一眼,心里也有点感慨。认识了陈区长。你这也真的是名利双收了,连你老爹都跟着赚钱。不过这个女孩儿依旧是她学不来的。
    于是她收拾心情,“区长,关于跟斯嘉丽的合作,我近日走访了不少乡镇……”
    刘区长说完,正好电视也采访完了叶晓慧,小叶同学走到旁边的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又坐回沙发,陈太忠看她一眼,“明天一大早,让你老爹跟刘区长签个采购合同,告诉他,不许拖欠厂家一分钱。”
    “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小叶兴冲冲地点头,她刚才虽然在看访谈,耳朵也听着陈太忠打电话,知道自家老爹又接了一个很大的买卖,这真的是双喜临门。
    为了掩饰这份喜悦,她拿起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不久之后,笑吟吟地走回来,“我爸说明天上班前就到区政府。”
    说完之后,她又拿遥控器换个台,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刘区长犹豫一下,看一眼王媛媛,站起身告辞了。
    “我说,这都八点多了,你还不回家?”陈太忠看叶晓慧一眼,“这都出去两天了。”
    “她不是也在吗?”小叶同学冲王媛媛扬一下下巴。
    “我们宿舍很热,陈区长不在的这两天,我就在这儿睡觉,”王主任面无表情地回答,这两天她确实是在这里睡觉,按说今天她不该留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排斥这个女孩儿跟区长单独呆在一起——大不了再在这儿睡一晚上,能有什么?
    “不是吧?”叶晓慧狐疑地看她一眼,又侧头看一眼陈区长,心里有点奇怪——外面都说,陈区长和王主任是清白的嘛。
    她这个怀疑很正常,要知道小叶同学可是亲眼目睹了陈区长的荒唐,不但白昼宣滛,而且还是一龙二凤,至于说陈区长“不行”的传言,那更是不实。
    “我今天有点中暑,”王媛媛淡淡地回答,她听过领导的墙根儿,自然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别的女人的醋,她没资格吃,但是这个女孩儿不但是本地人,到得比她还晚,若是输给此人,她真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我也有点中暑,”叶晓慧更不服气了,雍容华贵的马总刘总,她自知暂时不能比。
    但是对上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本地女孩,她还真咽不下这口气,想到那些京城女孩儿的出言无忌,她赤裸裸地挑衅一句,“而且我爸的门面里,没有淋浴器,我还打算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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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三千八百八十九章 夜访(上)
    你跟那帮小丫头在一起,就没学了好东西!陈太忠听到叶晓慧如此说,哭笑不得地呵斥她一句,“别学得那么流氓。”
    “洗个澡……也算是流氓?”叶同学笑着白他一眼,眼中满是戏谑,戏谑之后,隐隐又有点挑逗的意思——你做那种流氓事的时候,可是被我撞见了。
    “大姑娘家的,在我房间里洗澡,”陈太忠没好气地哼一声,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帮你搓背?”
    “我也可以给你搓,”叶晓慧笑着回答,她看到很多次,那些小姑娘们就用这样的话,说得陈区长哑口无言,眼下也没外人,她正好展示自己前卫的一面,“搓澡嘛,相互的。”
    “那搓完之后,顺便就把区长的内衣洗了吧,”王媛媛坐在远处,冷冷地说一句。
    她已经听出来了,领导跟这小姑娘没什么关系,否则他不会是这个态度,然而,就算知道没关系,她也不会容忍对方试图亲近陈区长——别人女人她管不了,也没资格管,但是北崇的女人想要勾搭领导,须得先过了她这一关。
    “你俩有完没完了?各回各家去,”陈区长哭笑不得地呵斥一句,可是想一想,外面天气确实挺热,小王那房间条件差,没准真的有点中暑。
    他咂巴一下嘴巴,叹口气站起身,“行,你俩呆着,我走……然后你俩正好相互帮着搓背。”
    看着他向外走去。叶晓慧也傻眼了,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别啊,陈区长,我跟王主任开玩笑的,不过我爸那里确实没弄好,现在熬夜点灯干活呢,我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上……我没钱住店,你知道的。”
    “那你早说不就完了?”陈太忠哭笑不得地一摆手,“非要贫嘴……那你住下吧。楼下房间也多,你俩先上去洗澡,洗完澡赶紧下来,我要上去睡觉。”
    “我去拿换洗衣服,”叶晓慧站起身,一溜烟地跑了,陈区长也懒得理她,坐在那里默默地轻啜着啤酒。
    王媛媛也坐在那里,好半天才出声。“我真的有点中暑,正打算借点钱安个空调。”
    “嫌热就住回来。”陈区长一摆手,眼下气氛微妙,他不跟她说这种容易造成误会的话,“给你个任务,发电机的具体使用情况,就交给计委来监督,有信心没有?”
    “有!”王媛媛很坚决地点点头,说实话,她有点羡慕刚才那女孩儿。能跟陈区长言谈无羁,把调笑的话说得那么自然,她也很想学一学,但是最终发现,她不能像人家一样镇定自若,倒是谈起工作来,她就恢复了正常。
    不多时。叶晓慧拖着个拉杆箱走进了院子,陈区长端起啤酒,眼望着天花板,咕咚咕咚地灌着。心里却是在暗暗地叹气不用这么夸张吧,生恐别人不知道,你住进区长家了?
    不过,因为有王媛媛在场的缘故,小叶子也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事实上她也分析出来了,陈区长跟王主任应该是清白的——他已经当着她演出了一幕活春宫,想必是不会介意演出第二幕的,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陈太忠坐了一阵,看看时间已经九点,拎起笔记本回卧室了,又过一阵,楼上的卫生间才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叶晓慧话说得挺狠,但终究是大姑娘,也只有夜深了,才敢进卫生间洗澡。
    她洗完澡之后,王媛媛又上来洗澡,陈区长听到这水流了一个来小时,心里也有点烦躁,说不得一合笔记本,就上床睡觉了。
    凌晨三点,他就起来了,简单地洗漱一下,来到一楼王媛媛的房间门口,房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一条缝,压低嗓门呼唤一声,“小王?”
    “嗯……嗯?”王主任第一声应得还有点迷糊,第二声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她身子一直就坐了起来,将毛巾被挡在胸前,不过那白生生的身子,还隐约看得见,她压低声音发问,“头儿,什么事儿?”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也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有所期待——当然,也可能是没怎么睡醒,反应比较迟钝
    “趁着天凉,我下乡镇了,”陈区长轻声发话,“睡前忘了告诉你,明天小廖来了,早餐你们一起吃就行了,不要管我。”
    “你要下乡镇?”王媛媛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但是同时,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她抬腿下床,穿上拖鞋走到门口,低声发问,“这会儿走,安全吗?”
    透过薄薄的窗帘,可以看到,她的头发蓬松而凌乱,上身只穿了一个白色吊带的小背心,胸前两个凸起都隐约可见,下身也只是一条浅色的三角短裤,三角裤当中有高高的坟起,两条长腿也显得愈发的白皙。
    我就是走之前说一声嘛,你至于这样吗?陈太忠微微一笑,“行了你睡吧,能让我感到不安全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你自己开车,总要当心,”王媛媛一抬手,很自然地摸一下他的脸颊,微笑着发话,“别让在意你的人担心。”
    “你睡糊涂了,接着回去睡,”陈太忠被她这么摸一下,真是浑身的不自在,转身就向外走去——领导的脸蛋,那是你随便能摸的吗?
    “我……”王媛媛也愣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她看一眼自己的右手,转身就跑到床边,蹭地一下钻进毛巾被里,还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时下正是夜半无人,但她就是觉得有些羞涩。
    “哈,”走廊对面的一扇门后,叶晓慧捂着嘴巴,轻轻地打个哈欠,以极低的声音嘟囔着,“这大半夜的过来,啥也不干就走了,真是过分……有没有搞错?我昨晚就没睡好。”
    陈区长走出小院,找到不远的桑塔纳,打开车之后,车里还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他略略等了秒,就钻进了车里,打着火之后,冲着东岔子疾驰而去。
    凌晨三点的北崇是宁静的,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仿佛一座死城一般,不过车灯在路边扫过,时常能看到躺在行军床或者凉席上熟睡的人们,这是一个熟睡的城市。
    陈太忠将车开得飞快,思绪却是在信马由缰地奔腾,想到刚才小王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想起了唐亦萱——小萱萱的那里,也是坟起很高的。
    必须要回趟凤凰了!越想,他就越心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停下车,直接来个万里闲庭,可是再想一想,今天是他来北崇之后的第一次夜访,他终于克制住了心头的浮躁。
    由区里到东岔子,也就是不到二十分钟,来到东岔子,桑塔纳又拐上一条小路,这条路会通往一片烟叶种植区。
    在颠簸的小路上,又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陈太忠停下了车,抓起一个挎包背在身上,又拎起一个手电,走下车来。
    他顺着路边的小道,很快就走到了田埂上,这是一片烟叶种植区,一阵微风吹来,硕大的烟叶微微地抖动着,有若清风拂过的水面,波纹慢慢地漾了开去,一圈接着一圈,令人神清气爽,令人心旷神怡。
    就在这舒爽的空气中,隐隐能闻到一股烟草的熏香,在炕烟的日子里,很多村庄都是这样的,就像海边的渔村,有太多时候,是被海腥味笼罩着。
    陈太忠正在田埂上漫步着,前面忽地蹿出一条大狗,足有八九十厘米高,汪汪汪汪冲他狂叫着,一虎一虎地,一副想扑上来的样子。
    紧接着,田埂上一阵脚步声,跑过来了一个少年,少年的手里持着一根木棒,用北崇话大声地喊着,“站住,偷了烟叶想跑?我要放狗了。”
    “就算你放,那狗也不敢扑上来嘛,”陈区长哈哈大笑着,他从少年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稚嫩,就有意逗一逗他,“别看它长个傻大个,真敢扑上来,我一脚就踹飞它。”
    “大花,扑他,”少年喊一声,见那狗还是在叫,一抬腿踹那狗屁股一脚,“你个吃货。”
    那大花吃了这一脚,又冲两步,一虎一虎的,却是死活不敢往上扑。
    “行了小家伙,我不是偷烟叶的,”陈太忠揿亮手电筒,往自己的挎包上照一照,“这么屁大个包,能放下几片烟叶?”
    小家伙其实也挺紧张的,见对方既带了手电,又有挎包,多少就松一口气,不过警惕心是一点没减,“那你这大半夜的,来我家田里做什么?”
    就在他发问的时候,那大花悄悄挪动身体,伺机而动,不成想对方手电一晃,就照上了它的双眼,它刷地一下就蹿出五六米,然后又是一阵狂叫,身体也一虎一虎的,试图告诉对方我不是好惹的。
    “好了,我是区里来的,了解一下烟叶的种植和销售情况,”就这手电光一扫,陈太忠已经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就懒得再逗弄他,于是微微一笑,“这两天电力不足,炕烟很辛苦吧?”
    第一卷  第三千八百九十章 夜访(下)
    少年其实一直警惕着,担心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是坏人,但是一听这话,感觉对方好像非常熟悉乡上区上的情况,登时就放松了警惕——村里孩子,考虑的东西很真的少。
    “炕烟肯定辛苦啦,”他哼一声,故作老道地发话,“想了解情况,那你跟我来……别乱动啊,我的大花咬人的。”
    “哈哈,”陈太忠听得就又笑了起来,“我知道,它咬人的……哈哈!”
    小孩儿被陈太忠笑得有点脸上挂不住,不过走了两步之后,他听年轻人问起烟炕贷款,就禁不住冷冷一哼,故作成熟地说一句,“那日哄鬼哩。”
    “贷款都给了关系户?”陈太忠讶异地问一句,“那我要向区上反应。”
    “唉,说来话长啊,”少年长叹一口气,也不再说话,似乎在模仿沧桑。
    他不说话,陈区长就勾他说话,“你家这大人也真是的,这大晚上的,自己睡觉,让你来看烟田……有点不负责任。”
    “大花再叫几声,你出不了这个村子,”少年听他这么说,很不服气地哼一声,“我爸也没睡,他正炕烟呢。”
    “他一边炕,一边看烟田不就行了?”陈太忠听到这儿,真的是有点纳闷,“反正是不睡了,炕烟要一直守着吗?”
    “我们用土炕,”少年叹一口气,“电炕炕不起,而且还老停电……”
    土炕就是不用电的炕,最多偶尔用一用风箱。老年间没有鼓风机的时候,就是这么炕烟的,而北崇话里的电炕,也不是纯粹用电不用燃料,差别就是在于多了一个鼓风机。
    现在北崇的烟炕,大部分都是电炕,这个省事儿,但是最近停电停得太厉害了,大家都扛不住,不少烟农就用以前的土炕来炕烟。
    土炕炕烟就很辛苦了。初时是小火炕烟,将绿叶吊为黄|色称之为吊色,这个倒还好说,中火定色的时候,就要时刻关注火候了,而且这两个时候,分外要关注风向,风向不对时,要打开天窗导风。一旦风倒灌进烟炕,烟叶被熏黑。那就白瞎了。
    而大火炕干的时候,就更是费心的活儿了,要保持旺火燃烧,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通常这个时候,要几班倒才行,真的很辛苦。
    少年很平静地跟陈太忠介绍着这些常识,“我家烟炕现在帮别人定色呢,定好色就可以上大火了。不过我老爸说,最近这天气,十有八九憋着场雨,他时刻得看风向调天窗,不能来看田……要不烟叶掉了级,乡亲得骂死。”
    “其实烟叶的级别,跟你老爸关系不大。”陈区长笑着发话,“关键是得跟收购站搞好关系……现在的政府,特别腐败。”
    “没错,特别腐败。”少年世故地点点头,“我家的一级烟,就定成了三级。”
    尼玛,咱不带这么打脸的,陈太忠愿意自谦,但是别人这么说,他还真的有点受不了,“哪个地方,把你家的一级定成三级了?”
    “就是咱县里的,”少年冷冷一哼,“所以五年前,我家就不种烟了。”
    我勒个去的,陈太忠腿一软,好悬没摔倒在地,马蚤年,我问你今年有谁压级没有,你跟我说五年前?
    “这个确实太操蛋了,”陈区长定一定神之后,点一点头,“今年种烟叶的人又多了,没准区里又有人压等级,我就是调查这个事儿的。”
    “今年他们不敢,我老爸说了,区里有个公示亭,可以在那里告状,”少年刻意地表现自己的成熟,“我家都又种烟叶了,说明烟叶是可以种的,嘘……”
    嘘完之后,他站在那里不动了,陈太忠也跟着不动——怎么个意思?
    站了有十来秒钟,少年疑惑地发话,“我听见有人劈烟的声音……怎么大花不叫?”
    劈烟是北崇土话,就是掰烟叶,这个声音是比较响的,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谁想掰烟叶下来,“啪啪”的声音是少不了的。
    他还没说完,大花就没命地叫了起来,前面的烟田里钻出个年轻人来,嬉皮笑脸地发话,“撞掉两片叶子,豆子你盯我家的田干啥?”
    “老子以后都不帮你家操心了,”少年唾一口唾沫,“你个败家的,两片叶子咋也值两毛钱。”
    “我顺手撅了两个梗子,”年轻人笑眯眯地回答,“逗你玩呢。”
    “哼,”少年不再说话,快步将陈太忠领到了他家的烟炕前。
    少年的父亲正坐在一个木头墩子上打盹,听到脚步声,看一眼来人,又扫一眼烟坑,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发话,“这谁呀?”
    “他说是区里调查烟叶收购的,”少年从陈太忠身边退开两步,挥舞一下木棒,目露凶光,“老实说吧,你到底是干啥的?”
    陈区长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他走到汉子跟前蹲下,“土炕炕烟,比电炕辛苦吧?”
    “这不是废话?电炕能用煤,”汉子半睡半醒地看他一眼,然后又看一眼,再然后揉一揉红肿的眼睛,又看一看,试探着问一句,“是陈区长?”
    “嗯,是我,”陈太忠点点头,“听说缺电对炕烟带来很大影响,我就趁着大早晨凉快,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影响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汉子弄明白自己面前是区长,腰板一直,睁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笑着回答,“烟师能按品级收烟,这就是大好事……一点辛苦算啥?咱是庄户人哩。”
    这父子俩说话,还真的都挺不着调,陈区长笑一笑,“他们按品级收烟,就是应该做的,算什么好事?听说有人因为炕烟中暑了?”
    “掰烟叶也能中暑,”汉子不以为意地嘀咕一句,不过他终究是搞清楚陈区长想问什么了,“现在用土炕的也不少,好多大烟炕都在联系发电机,有些停了。”
    “这里大烟炕不多?”陈太忠又问一句。
    “小岭那边多一点,东岔子比小岭有钱,老早就盖了很多土炕,”汉子憨厚地笑一笑,抽出一个烟袋来,本来想递给陈区长,想一想又缩了回来,讪讪地发话,“没带卷烟……烟炕大了肯定好,省老心了,可是整天停电,谁也受不了。”
    “再挺一年多,咱的电厂发了电,那就好了,”陈太忠点点头站起身,这个汉子了解的事情不多,哥们儿还是走一趟小岭吧。
    汉子赶忙站起身,送他一段之后走回来,看一眼自家的小子,“陈区长人不错,大半夜的过来,就是想事儿太简单……烟师公道,可不比啥强?”
    “就是,”少年点点头,附和自己的父亲,“等区里发了电,再搞大烟炕也不迟嘛,再说那卷烟厂干两年以后,会不会干坏事,谁知道?”
    “土炕就不错,”做父亲的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瞪他一眼,“你就整天惦记偷懒……”
    跟这对父子的交谈,陈太忠也不是毫无所获,起码他亲眼看到了烟农的辛苦,尤其令他感慨的是,缺电中暑什么的,人家根本不在乎,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收购点给烟叶定级的时候,公道一点。
    多么善良淳朴的人民啊,年轻的区长由衷地感叹,辖下是这样的群众,哥们儿若是干不出点名堂来,对得起他们吗?
    就这么想着,他驱车驶入小岭,天色隐隐有些发亮了,他路过一个小村的时候,看到一座烟炕的不远处,有个女人呆坐在那里,停下车过去一问才知道,这家才炕好烟,烟叶要摊着晾晒,吸收三四点钟的露水,太阳出来之前,就要把烟叶收起来。
    真是不干哪行不知道哪行辛苦,女人迷迷糊糊的,对他的问题也不感兴趣,“烟炕停得多了,冒烟的才叫烟炕……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那你歇着,打扰了,”陈太忠笑一笑,转身离开了,女人的话正经点醒了他,他出来的时候是半夜,现在天已经隐隐放亮,冒烟不冒烟的,一眼就看得见。
    一路开着车,他一路看,越看越揪心,见到的大烟炕,有一半是不冒烟的,想到区里还要贷款,让烟农盖烟炕,他心里是越发地不好受今年建了用不上,但是贷款利息依旧得出,这尼玛都是什么事儿……
    就这么想着,他开车拐个弯,眼睛一眯,猛地看到前方两三公里处,围着一大堆人,他本来是想拐弯去小岭乡然后回区里的,见状就是一脚油门——那里正是上次堵人贩子的地方,是花城和北崇的交界,出啥事儿了?
    眨眼间,车就到了跟前,他下车一看,北崇这边站着两三个闲汉,抱着膀子看热闹,对面花城的界限内,竖了一道路障,用粗大的木头钉起来,之间还拉着铁丝网,路障之后,是五六辆农用车,二十几个人正在手持木棒和铁棍混战。
    “怎么回事?”陈太忠走上前。
    那几位看得高兴,甚至没有发现身后来车了,有人扭头一看,“呀,陈区长……这是花城人自己打呢。”
    “我说这个路障,是怎么回事?”陈区长一指那路障,皱着眉头发问。
    (作品角色就在书页官仙二字下面,红色的,点一下就出现了男主角,太忠目前排名第七,粉丝积分不会受到影响,请喜欢太忠的朋友大力支持。)
    第一卷  第三千八百九十一章 家门口
    北崇和花城之间有些小道,县界其实不是很分明,像这条小道就是,不过北崇近来越来越强势,花城这边就在小道中间用白漆划出了县界。
    路障是在花城一方,离县界大约五十余米,留出了足够的空间,那边打架的双方,更是在路障之后,北崇这边也只能干看着。
    “那是拦烟叶的卡子,”听到陈区长发问,一个北崇汉子苦笑着回答,“人家在自己的地方拦车,咱不能管不是?”
    陈太忠看他一眼,沉吟一下发问,“你们三个都是稽查队的?”
    “是,”另一个点点头,“原本是拦烟叶外出,后来这个方向,根本上没有外出的烟叶,现在局里指示,要全区一盘棋,就改为帮卷烟厂接应进来的烟叶了。”
    “我还说呢,谁家半夜不睡觉,跑来看热闹,”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辛苦了啊……不接应的话,烟叶过来,他们也会追过来?”
    “看不见的时候,就不好说了,”第一个汉子回答,然后又笑一声,“不过,只要咱这边有人,就算只有一个人,他们就不敢追过来……哼,再给他们个胆子,敢到北崇来撒野?”
    这话他说得自豪无比,底气不是一般的足,现在的北崇人,有这样的自信。
    陈太忠暗暗低头,哥们儿治下的老百姓,就该这么气粗,不过这个路障真的令他感到不舒服,“咱们的车要过去呢?”
    “咱们的车过去,无条件放行,”一个汉子笑着回答,“门儿都是朝着咱们这边开的,就是查花城到北崇的烟叶,其他东西也不怎么查。”
    “青叶子过来也查?”陈区长想起来,有个烟农建议过,让烟农把刚掰下的烟叶拿到北崇来炕。这是钻烟草收购中的漏洞,不过这个漏洞,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可是再想一想北崇的烟炕,他又有一点泄气,“电力不足,怕是人家不肯来炕。”
    “这个倒不是,”稽查队员热情地给陈区长解惑,“缺电好说。农用车电瓶上接个电,鼓风机照样转,能把烟叶卖到北崇,这点油钱算什么?”
    这样也行?陈太忠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人民群众的智慧,还真是无穷无尽。将直流电逆变为交流电,理论上并不难实现,老百姓的家里或者没有发电机,但是借一辆农用车或者汽车来发电,倒也不是特别难。
    “现在的问题是,青叶子都过不来,”稽查队员苦笑着回答,“他们设卡子,主要就是冲着青叶子去的。说是不许来北崇炕烟。”
    这也太狂了吧?陈区长等闲不琢磨钻空子,好不容易钻一次空子,却被人蛮不讲理地堵住,他心里就有点恼,这也太打脸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危?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发问,“所以你们就坐看北崇的客户被人殴打?”
    陈区长你这话怎么说的?那三位交换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胆子大的苦笑一声,“我们也想管。可那是花城人自己打架。还是在花城的地界……离咱这儿十来丈,咋管?”
    阳州市落后。阳州人蛮横,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也很看重理法,像现在北崇人强势,不怕跟花城人搞事,但是花城人在自家地盘教训自家人,北崇人也不好贸然干预。
    正是因为如此,这几位只能站在线这边,抱着膀子看着——你冲吧,只要能冲过这条线,你的梁子我们北崇接了,冲不过来,那我们也就爱莫能助了。
    其实在这种民风彪悍的地方,对传统观念的底线看得都非常重,对花城人来说,北崇人站在那边等着接应,这叫势大压人,但终究是在忍受范围内,可过来干涉,那就只能拼了。
    “咋管?”陈太忠哼一声,抬脚就跨过了白线,径自向路障走过去。
    他们在这儿谈论半天,那边的打斗早就结束了,试图偷过关卡的是三辆农用车和两辆轻卡,押车的有十个人,不过卡子这边人数也不少,足足有二十多个,等到睡觉的人被惊醒,冲出来之后,这五辆车上的人就扛不住了。
    不过这十个人也没撒腿逃命,而是在不远处游弋着,其中还有人大声地嚷嚷,“有种的就把车烧了,老子回头烧你们家……三嘎子、臭皮子、二愣,尼玛你们都等着。”
    烧车什么的,乡里乡亲不可能做那么绝,这二十几号人就要把车开走,可是周围游弋的这帮人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愿?时不时就冲上来,抽冷子来一下。
    就在此时,北崇那边走过来个人,第一个注意到此情形的花城人,登时就愣住了,他倒吸一口凉气,“我艹,这是要干啥?”
    见他这副模样,大家纷纷侧头,有那花城的小头目见状,眉头一皱,刚要呵斥,却猛地发现,另几个北崇人也跟了过来,只得强压不满,大声地发话,“这是花城的事儿,北崇人少掺乎……赶紧走开,听见没有?”
    他才说完话,一边有人欣喜地尖叫一声,“陈区长,你可算来了,我帮北崇收烟叶,是你亲口许可的啊。”
    陈区长?在场的花城人闻言,禁不住都后退两步,北崇区里,姓陈的区长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区长陈太忠,是花城人的死对头。
    小头目在后退的同时,摸出手机看一眼,嘴里轻声嘀咕一句,“尼玛……这还不到五点半,吃饱了撑的,跑到这儿来?”
    陈太忠看一眼尖叫的那厮,想起来上次在卷烟厂门口,他确实答应了几个花城人,让他们帮着收烟叶,不过遗憾的是,对方并没有通名,而他……已经忘了对方的长相。
    “看起来是有点面熟,”他微微点点头,也不介意当着花城人说这些,“不过我有印象,当时是花城一个炮头跟我说的这事,挺牛气的,看起来混得不错……你比较狼狈,不太像。”
    “我是被人出卖了,”那小伙子气得一咬牙,“要不我把烟叶垛这么高?”
    这五辆车的烟叶,垛得还真高,远远超出了马槽,一看就有点肆无忌惮的架势,但是这也正常,烟叶这东西太轻,按着马槽的高低运烟叶的话,太不经济了。
    “陈区长,我们在规范花城的烟叶管理,”这时候,小头目必须要硬着头皮出马了,他干笑着发话,“这是我们花城的事儿,您看……这不是还没有过界吗?”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陈太忠一摆手,笑眯眯地发话,“我一个区长,管不到这种小事,我就是想问一下……这个路障怎么回事?”
    “这个……最近非法走私烟叶的人太多,”小头目赔着笑脸发话,“上面压下来的任务,我们不得不搞这么个东西。”
    “拆了,”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又摸出一根烟来,慢悠悠地点上。
    “不能拆,”关键时刻,小头目也不得不硬气一下,“这个卡子一拆,烟叶的流失太大。”
    “动手,”陈太忠冷哼一声,下巴微微一扬,“我倒要看,谁敢拦着……北崇正申报烈士呢,不怕帮你们花城也多申报两个。”
    得了领导的指示,那三个稽查队员抄起路边的石头和棒子,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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